第五十四章
作者:荷風送      更新:2022-07-29 15:00      字數:6280
  第五十四章

    傅灼並沒醉, 回了屋後,隻他們主仆二人在時,他也就沒了方才外頭堂屋時眾人麵前的那種醉態。

    也沒說話, 隻是一進屋後, 就尋了個位置坐了下來。他不擅飲酒, 雖說不醉吧,但也的確不太舒服。這會兒頭略有些沉, 他隻能尋個舒服的姿勢坐下, 然後以手揉著眉心。

    一旁常拓見狀, 忙過來關心問:“郎主可還好?”又提議說, “要不要奴去尋秋娘子, 叫她煮碗醒酒湯來?”

    “不必。”傅灼想也沒多想,立刻就出言拒絕了。

    又換了個更舒服些的姿勢臥坐後,傅灼這才交代常拓道:“從前她是府上女婢, 伺候主家是她的分內事, 差使她做些事無可指摘。但如今不一樣, 人家早不是侯府奴仆,已經贖了身, 如今是餘家娘子, 正正經經的良家女。從此刻起, 你就要牢牢記住這一點。”

    傅灼交代時, 表情有些嚴肅,像是在說著什麽極要緊的事一樣。

    常拓聽後, 認真反思了一番,忙請罪說:“是奴方才失言了, 郎主今日一席話, 奴定牢記於心。”

    略歇了會兒後, 傅灼這會稍稍清醒了些。再回過神來打量今日要下榻之處,才發現,這屋中就隻有簡陋的幾樣家具。一張窄窄的床,一張書案,再一個就是靠牆放置的簡易書架,上麵三三兩兩擺放著些書。

    傅灼起身湊近去認真看了看,並沒看到他之前讓餘豐年捎帶回來給秋穗的那些書。

    又想著這間屋子應該是餘豐年的,他送秋穗的那些書,想來應該擱放在了秋穗那兒。

    也不知道,她這些日子下來,可曾翻開那些書來看過。

    不免也會想起來曾經在一起時的那些時光。當時的他也沒想到,那段歲月,那段時間的相處,竟會在他心中留下那樣深刻的印象。

    以至於哪怕她走了,已經從那段不清不楚的關係中抽身而出,他卻還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會懷念那段日子,從她不告而別那刻起,他就不止一次有過衝動,他想來把她找回去。

    可冷靜下來再細想想,又會覺得自己是瘋了。

    這段日子一直冷處理著這段關係,也是想看看,時間是否能衝淡一切。或許對她的眷戀隻是一時的習慣呢?又或許時間久了,他也就慢慢又適應了沒她在身邊的生活。

    自然,期間也會忍不住派人來打探一些她的情況。當得知若他再不出現,或許她就真的要嫁為人婦,自此之後他們二人真就再無交集時,他才算清醒的意識到,內心深處對她的那份眷戀和蠢蠢欲動,或許不隻是習慣那麽簡單。

    這段日子,一直時不時的會有一個念頭跳入到他腦海中。直到今日,當得知她親事或就要即將定下時,那個念頭更是堅定了下來。

    家裏一直催他趕緊成親,那麽這個成親的對象,為何不能是秋穗?

    或許他潛意識中一早就有這個想法了,所以才會力勸餘豐年回家後考科舉入仕。怕他們家會因為錢的事為難,不肯父子三人同時下場,傅灼也特意給他們準備了一千兩銀子。

    隻是沒想到,他有些太低估了餘家一門的品性。這送出去的錢,竟還能被退還回來。

    傅灼想著,總之如今已經來到了葉台,有他時時盯著,也不怕餘家一門男丁不好好讀書。

    今日飯桌上提郭栩,也算是有意為之吧。打探到郭栩從前就是葉台人,且還曾同餘公是同窗,所以傅灼便淺淺提了一二句,也是想以此來激勵他的仕途心。

    但他也知道,凡事不可做太過,凡話也不能說太過。所以提是提了,卻也沒有多言。點到即止,餘公自己心中清楚就好。

    正思忖著事,房門突然被敲響。

    驟然聽到這“篤篤篤”的敲門聲,傅灼很快便將思緒拉回。有那麽一刻,他內心深處渴望著會是秋穗。

    但很快,門外便響起了餘豐年的聲音時,他便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餘豐年是燒了熱水送過來的,這會兒站在門外道:“打了盆熱水來,還請傅大人先洗漱。”

    知道是自己多想了後,傅灼輕輕吐出了一口濁氣來。然後親自走到門前,拉開門,望著立在門外的餘豐年,笑說:“有勞餘兄了。”

    餘豐年其實是不敢當他這樣的稱謂的,但這會兒這麽晚了,再糾結這個,也委實沒必要。

    所以餘豐年沒說別的,隻是將打好的溫水和一條未曾用過的幹淨巾子遞過去:“時辰不早了,傅大人洗漱之後早些安歇。”

    傅灼親自接過,然後二人作別。

    餘豐年心裏知道傅灼此番或許來者不善,所以回去後一直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餘秀才仍趁著最後點時間坐在燈下看書,見兒子似有心事,便撂下手中書本問:“怎麽了?”

    餘豐年有事隻喜歡悶心裏,喜歡自己一個人扛著,不願增添父母的煩惱和負擔,所以見父親這樣問,餘豐年忙調整了自己的情緒。

    “沒什麽,隻是不知是否是出了什麽事,傅提刑竟下到葉台縣來。”知道父親不是自己隨口敷衍一下就能敷衍過去的,所以餘豐年給出了這樣的理由。

    餘秀才說:“他是京畿路提刑官,轄內各地走動,隨機抽查各衙門案件,都是極正常之事。”想了想,又說,“傅提刑的突然造訪,怕是事先馬縣令是不知情的。這會兒趙縣丞回去,想來也不能安枕無憂,多半回去後會先去縣令那兒一趟。”

    餘豐年認真道:“倒是沒什麽怕的,這些年衙門裏但凡有的刑事案件,我都有參與其中偵破。馬知縣為官雖圓滑了些,但卻不昏不貪,是能幹實事也能為民做主的縣官,倒也不怕。”

    餘秀才道:“話雖如此,但在朝為官的,卻沒幾個不怕頂頭上級的突然查訪的。心裏坦蕩歸心裏坦蕩,擔憂和顧慮總會有的。”輕歎一聲後,又說,“不過這些也不是你我該管的,還是早些歇下吧。”

    “是。”餘豐年忙應下。

    想著今日父親心情似乎不佳,有心想提出來開導勸慰一二句,但話到嘴邊後,又咽了回去。

    他也怕本來母親已經勸好了父親,卻因他的突然再提起,會害得父親更是心情抑鬱。所以,索性也就沒提了。

    這一夜,因各人皆有心事在,所以都未能安然入眠。

    直到後半夜,才淺淺睡了會兒。但很快就又醒了,再醒時便睡不著,秋穗見母親已經摸黑起身出去了,她則也穿了衣裳起來。

    因家裏歇有外男在,所以秋穗穿好衣後也沒即刻出去,而是找了火折子來點了根蠟燭在案頭,她則拾出了傅灼送她的那些書來。昨兒她沒在家,哥哥隻讓常大管事送還了一千兩銀票,這些書卻並未還回去。

    恰他如今就在自己家裏,她趁著這會兒趕緊找出來,一會兒天亮了後她好全部還給他。

    錯過今日這樣的機會,之後再想還,恐就難了。

    傅灼送了不少書,秋穗一樣樣從箱底找出來摞起,再拿他之前的布帛裹上,一番折騰下來,外邊天也漸漸有了亮意。天亮了後,家中男丁也都陸陸續續起了床,秋穗隱約聽到了外麵有人在說話。

    伸手去支開了窗,露出手臂粗細的一條縫來。透過縫隙,秋穗能看到站在外麵院子的傅提刑和父親在說話。

    這會兒傅提刑一身利落的深色勁裝,似在晨練。父親站在他身邊,二人說了幾句話後,傅提刑便開始教父親練起拳腳功夫來。

    沒過一會兒,哥哥和母親也都好奇的湊了過去。

    秋穗見這會兒天也亮了,且外麵院子裏一家人都在,所以她也就沒再躲在屋中避嫌,也關了窗去了外頭。

    傅灼餘光瞥見秋穗來,沒給正對的眼神,隻是拿餘光掃她一眼後,唇角下意識揚了揚,很快又壓住,隻裝著心無旁騖的樣子繼續教餘秀才一些強身健體的拳腳功夫。

    秋穗一靠近,就聽到他對自己父親說:“是藥便有三分毒性,藥若能不吃,還是莫要繼續吃的好。我教餘公一套拳法,日後每日晨起便就這樣練上小半個時辰,不出數月,體質自比從前要強些。還有豐年兄也是……”

    傅灼不僅教了餘秀才,也給了他們父子二人提了一些建議。

    “不管是日後的幾場考試,還是高中後入仕為官,一副好的身板是必要的。若身子羸弱,便是中了狀元,怕也難為陛下分憂。所以讀書之餘,多出來走動走動,多舒展舒展筋骨,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餘秀才知道他說的是對的,他是參加過童試的人,知道考試也需要體力。這也正是他的擔心所在。他因病了多年,如今雖病漸好了,但身子仍虛著,比壯年時差遠了。如今是決定了來年下場參加秋闈,但說實話,他也怕自己會體力不支。

    若到時候卷子答得好,卻因身子原因而不得不終止考試,豈不冤哉?

    所以如今聽說有可以強身健體的法子,餘秀才自然比誰都要感興趣。

    餘秀才很謙恭,他抱手朝傅灼作一揖後,才問說:“我因十多年前大病過一場,這十幾年來一直在以藥吊命。如今藥雖漸漸開始停了,但身子仍虛弱無力。若照著提刑大人所言去做,如此堅持個半年之久,不知來年八月時,可能應付得了秋闈考?”

    傅灼雖不懂醫,但他習武之人,一個人體強還是體弱,他多少是能看出點來的。

    這位餘公一看身子就積弱已久,又因常年服藥而導致體弱氣虛。中氣不足,麵色蒼白,背微佝僂……怕再這樣下去,連常人之壽都不能享有到,更遑論是日後考科舉入仕。

    傅灼並沒答他的話,隻是問:“餘公這些年都吃些什麽藥?請的是哪裏的大夫?當年的病因和病症是什麽?又是何時轉好的。”

    餘秀才不敢怠慢,麵對傅灼的提問,他一一詳盡回答了。

    傅灼聽後,表情更嚴肅了些,他想了想道:“我在京中倒有一兩個交情不錯的醫官,若餘公有意願的話,我即刻去信一封,請他們過來親自為餘公號脈問診。之後,再看如何調理。”

    一聽說可以請得到醫官,餘家一家都十分激動。

    餘秀才卻極冷靜,他知道醫官診金怕不低,所以隻沉默著,一時沒說話。

    餘喬氏知道丈夫的顧慮,但她不管,直接答了傅灼話道:“提刑大人,若真能請得動京中的醫官來家給夫君問診的話,那可太好了。若不太麻煩的話,還請大人即刻去信。”

    餘豐年和秋穗兄妹自也紛紛附和。

    傅灼見一直安靜站在一旁的秋穗終於開口說話了,於是目光幽幽朝她探了過去。

    但也沒有過分,隻是意味深長的膠著了一會兒後,便又慢慢挪開,看向了餘家的其他人。

    “不麻煩,我現在就書信一封也可。隻是他平時在宮裏當差,隻得休沐日才能得空。不過細算算,也就是這幾天的事。”

    餘喬氏說:“隻要能徹底調理好孩他爹的身子,多少錢我們都願意出。”

    秋穗也極認真道:“不管用什麽藥,隻要是對爹爹身子好的,再貴也要用。”

    傅灼又看了秋穗一眼,似是有什麽話想說的,但最終沒說,隻是衝她點了點頭。

    但也寬了餘家人的心,道:“放心吧,不會需要太多錢。”

    請醫官來瞧的事暫時放在了一邊,傅灼又提起了晨練之事。

    他叮囑餘秀才和餘豐年父子:“從現在起開始練也不遲,每日堅持半個時辰,時間久了,自然就能看到效果。”

    比起花錢請醫官來家裏替他看病調理身子,餘秀才顯然更希望可以通過晨練來達到強身健體的目的。所以,接下來的小半個時辰,他跟在傅灼身後練得十分認真。

    直到旭日初升,整個溪水村漸漸從沉睡中蘇醒,外麵又熱鬧起來,傅灼三人這才停住。

    大冬天的,一早就流了一身汗,雖難受,但餘秀才父子都覺得神清氣爽,似乎精神比往日裏要好上不少。

    秋穗適時燒上的一鍋熱水,在吃早飯之前,一一送到了他們屋裏。冬天濕了衣裳,必須要及時擦洗幹淨,否則會寒氣侵體,反倒是不好了。

    秋穗在傅侯府時侍奉過傅灼月餘時間,所以這點道理,她還是懂的。

    因是白天,家裏父母又皆在,所以秋穗這會兒倒不避嫌了。親自端了擦洗身子的木盆過去後,秋穗立在門口說:“大人,我端了熱水來。”

    她話音才落,木門便“吱呀”一聲開了。

    傅灼這會兒一頭一臉的汗,還未來得及擦。立在跟前,秋穗很快就聞到了隻屬於他的熟悉體息。

    淡淡的沉木香,這會兒若有似無的掠過她鼻中。

    從前也不是沒同他這般近距離呆過,所以即便是這會兒離得有些近,氣氛也或有些曖昧,秋穗也仍是麵不紅心不跳。就還像是在傅家修竹園時一樣,冷靜的侍奉。

    傅灼居高臨下望了她一會兒,然後伸手去接過,說:“有勞秋娘子了。”

    秋穗說不勞煩,又想起要還他書一事,索性趁著這個機會直接說了:“昨兒哥哥隻還了大人的銀票,書卻忘了叫常大管事捎帶回去。可巧大人這會兒人就在,我便也不麻煩旁人了,直接就交還給你可好?”

    傅灼聽著並無反應,過了一會兒才說:“一身的汗,再不擦洗換身幹淨的裏衣,怕會著了寒氣。”意思就是叫她先走。

    秋穗也意識到自己好像的確是失禮了,有些打攪人家,於是忙說:“那我先走了。”說完匆匆福了下身,便真轉身就走了。

    傅灼盯著她背影望了會兒,之後才闔上門開始擦洗。

    留在餘家吃了早飯,飯後再尋不到借口繼續呆下去後,傅灼便起身告辭。

    常拓被他差派回去送信請醫官去了,餘豐年顧慮到他是第一次到葉台來,這會兒身邊又再無旁人,便起身自告奮勇道:“我陪提刑大人去縣衙吧?”

    傅灼能看出餘豐年對他的這次突然造訪有戒備之心,所以說不用。

    “縣衙我認得,直接騎馬過去也快。”意思是說若餘豐年送他,又不能同他一起騎馬,乘車反倒是慢了。

    餘豐年聞言,倒也沒再說什麽。隻是父子二人一路親自送他到了村口,親眼見著他縱馬疾馳而去後,這才折身回來。

    餘豐年一回來,就找了妹妹去一旁僻靜處說話。

    餘豐年表情嚴肅又認真,他先是沉默著不吭聲,直到盯了妹妹看了好一會兒,才突然問:“你可知道,傅提刑為何突然造訪?”

    秋穗見哥哥表情嚇人,以為是出了什麽事,忙問他:“為什麽?”

    妹妹畢竟是女孩子,且如今都大了,他身為兄長,有些話也不好說得太直白。所以,那句“或許傅提刑是衝著你來的”的話,始終沒能說出口來。

    內心琢磨了會兒後,斟酌好了措辭,餘豐年才重新開口,暗示道:“想想看他為何給你那一千兩,又為何千裏迢迢差人特意送了那十兩銀子給你。又為何,我昨兒才托人還了那一千兩回去,他立即就趕過來了。”

    還有一句更直白些的話餘豐年沒說,他想著,怕是他知道了妹妹即將許人家,所以才著急忙慌趕過來的。

    可笑的是,他托常管事遞這個話給他,是要徹底打消他對妹妹的念頭。沒想到,竟弄巧成拙,反倒將他招惹了過來。

    若早知如此,他就不該昨兒故意在常管事跟前說那些話。若能再等等,等妹妹親事定下了,即便那時候他再追來,也無濟於事。

    念及此,餘豐年心中不免懊悔。

    但秋穗卻明顯心思不在這上麵,她從未想過傅提刑會對她有什麽企圖。當初她在他身邊侍奉時,也都清清白白的,沒道理她如今都贖身了,他卻起了別的心思。

    何況在她心中,傅家郎主素來都是以公務為重,兒女私情方麵,他是一向輕以待之,或是懶於應付的。

    若真是衝她來的話,尋仇還差不多,畢竟她臨走前說了他幾句壞話。尋愛……就實在令人匪夷所思了。

    秋穗不是那等自作多情之人,她沒明白哥哥給她的暗示。又或是明白了,但她卻覺得哥哥怕是庸人自擾了,是在自取煩惱,所以並不順著他話說下去,反倒是真認真答了他的幾個問題,以好徹底堵住他後麵的話。

    秋穗說:“那一千兩銀票不是給你的嗎?信你是看過的,他是怕你不肯收,才在我手裏轉了下。至於十兩銀子……那是我應得的,他能差人送還回來,說明他是守信之人。至於他昨日來葉台……也是情理之中吧?葉台是他轄內之地,他到下麵來察看走訪,體察民情,是負責任。”

    見妹妹根本沒懂他意思,餘豐年隻覺無奈。妹妹看著十分聰穎的一個人,卻在這方麵極其遲鈍。若換作旁人,他這樣點她,多少該明白了。

    餘豐年輕輕闔了下眼,似是在極力按捺下那股莫名躥上來的躁意,之後,餘豐年才決定先不談這個,隻又問了別的:“那和趙縣丞的事兒,你是怎麽想的?”

    經過昨日那樣的一場對話後,秋穗覺得她和趙縣丞之事怕是沒再繼續商談下去的必要了。

    既她已經決定了還是選擇作罷,也就沒有再繼續拖著人家的道理,所以秋穗認真道:“我打算去跟娘說,這門親事不議了。”

    餘豐年:“……”

    “為什麽?”

    作者有話說:

    繼續掉30個紅包~

    哥哥的心態是,自家好白菜好不易才從豬嘴裏奪回來,現在豬追過來了,他不得不慌~

    傅叔:豬??????

    感謝在2022,05,24 22:27:29~2022,05,25 22:39: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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