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作者:荷風送      更新:2022-07-29 15:00      字數:6763
  第五十三章

    外麵的天呈黛青色, 夜幕降臨時分,夕陽早落去,天上零星掛著幾顆星。

    廚房裏還在傳來劈裏啪啦的炒菜聲, 菜香味被風一吹, 散得闔院四處都是。一時間, 飯香四溢,趙植突然有種置身在了久違的煙火氣中的感覺。

    自發妻離開後, 家裏一直清寂冷靜, 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的煙火氣了。

    這一刻, 趙植發自內心的, 有一種深深的心動的感覺。借著點零星的亮光打量著跟前女子, 見她依舊如白日時一樣溫柔美好,趙植想著,日後若能同她攜手度完餘生, 也是他的福氣。

    從早上見到秋穗那一刻起, 趙植的心意就十分堅定。所以, 既是衝著人來的,這會兒又有獨處的機會, 趙植自然想把話說得更明了一些。

    但秋穗卻搶先了一步, 說道:“大人且先不急著說別的, 先聽我說一句吧。”

    秋穗明白他的意思, 但她心中也有自己的堅守,所以, 若這一點上二人不能契合的話,之後的所有考驗都是毫無意義的。所以秋穗想, 先把自己會堅持要做的事說出來, 若他同意, 還可繼續接觸下去,若他不願意,那就沒必要再繼續彼此耽誤了。

    趙植認真道:“餘娘子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秋穗說:“我在京中為奴時,曾拜過府上一位廚娘為師。那位廚娘對我是傾囊相授,我也學得認真,所以如今倒有一手還算不錯的廚藝在。我贖身回家時,原也不是衝著歸家後即刻就嫁人,然後隻在家相夫教子來的。我不想荒廢了我的廚藝,所以,日後必然會經營一些生意。”

    “一心無法二用,若要經營生意,自然在別處就會懈怠些。我的意思……大人可明白?”

    趙植大概聽明白了,但卻又並不十分明白。

    他沉默了一瞬後,如實同她交代說:“家裏也頗有些鋪麵田地,你若喜歡打理這些,日後家裏所有的生意和進項都可交由你來打理。等哪日你厭煩了這些,不想打理了,你交出來也可。”

    秋穗說:“大人還是沒明白我的意思。”不免又耐著性子進一步細細道,“大人有的一切都是大人的,其實與我無關,我也從不會想著去覬覦這些家財。我的意思是……我這一輩子不想隻拘囿於後宅內院,我想能經營點屬於自己的事情。我若再說得明白些就是……就算日後成了親,我會好好做好自己分內之事,但除了這些分內事外,我也不會安分於內宅之中。”

    趙植抬眸望著她,似又有一陣的沉默,然後才極其認真地道:“若娘子信得過我,能同意這門親,屆時下聘時,我自會挑幾家像樣的鋪麵呈上。成親之後,這些都是娘子的私產,屆時娘子想如何打理都可。”

    趙植是以為她還在顧慮他已有一子一事,所以難免會怕日後他會把什麽都留給這個兒子。所以,她才會一再強調想有些自己的東西傍身。趙植既是誠心求娶,自然不會在下聘時不顯誠意,之前如貞有的一切,她自然也都會有。

    甚至,他可以給她備上一份比當年聘娶如貞時還要豐厚的聘禮。

    但秋穗知道,他是又誤解了自己的意思了。

    被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秋穗心裏其實也挺難堪的。就好像她剛剛說的這麽多,都是在向他要錢要鋪麵一樣。

    但難堪過後,秋穗仍耐著性子解釋說:“大人您還是誤解了我的意思,我所言這些,並不是在向你討要什麽錢物鋪麵。我隻是想說,我既拜了師學得了廚藝,就想自己開一家酒樓。所以,你能接受自己未來的夫人去操持食鋪生意,甚至還會去酒樓裏當廚娘嗎?”

    這回秋穗說的直接又幹脆,她想這位趙大人應該不會再曲解她的意思了吧?

    趙植聽後,似不可置信,又再次沉默住。

    對秋穗所言這些,他是不太能理解的。他既承諾一定會給她鋪麵和私財,她又何必再自己辛苦著去拋頭露麵?

    所以,趙植又再承諾道:“日後但凡如貞母子有的,娘子也同樣都有。”又說,“我知道娘子心中的顧慮所在,但我對娘子既做了承諾,日後必不會食言。”

    秋穗望著他,其實是有些無奈的。

    正猶豫著是暫且先不提,就此算了,還是說要再嚴肅認真著些繼續同他說下去,就在此時,院門外麵響起了一聲馬兒的嘶鳴聲。緊接著,便有人叩門。

    秋穗狐疑,不懂為何這麽晚了,竟還有人登門。

    略朝趙植欠了下身後,秋穗便趁機越身而過。而趙植見狀,自然也跟著走過去了幾步。

    拉下門閂,門“吱呀”一聲打開,當望見立在門外的那個高大的黑影時,秋穗驚得都呆住了。

    恍惚間,她有種自己其實是在做夢的錯覺。

    “郎主?”秋穗不可置信的喚了他一聲。

    傅灼抬眸淡淡朝秋穗身後之人望了眼,而後複又垂眼,視線落在秋穗身上,似笑非笑問:“怎麽,才別不過十數日,就不認識了?”

    “不,不是。”秋穗總算從驚訝中拾回了理智,她忙朝傅灼福身請禮道,“民女見過傅大人。”

    傅灼卻說:“不請我進去坐坐?”

    秋穗聞聲,又忙讓過身子,十分誠心的邀請他進門。

    而這時,餘家其他三個人也都聞聲迎了出來。餘家夫婦聽說麵前這位英俊挺拓的貴公子便就是侯府裏的郎主,也就是衙門裏的提刑大人,是兒子從前的上峰,女兒從前的主家公子……夫婦二人十分受寵若驚,忙熱情又恭敬的邀他進去。

    傅灼讓常拓去將兩匹馬拴好,他則先隨餘家一家人進了屋。

    經過趙植身邊時,傅灼下意識朝他探去一眼。隻可惜,趙植這會兒在傅灼跟前是低著頭的,也就並沒察覺到這意味深長的一眼。

    傅灼被餘家夫婦擁著往堂屋去,秋穗不湊這個熱鬧,則落後了幾步,恰同趙植同行在了一處。

    傅灼左右探她並沒瞧見人,便駐足停步,回過身子望回來。這會兒月色下,見他們二人並肩而立,倒像真成了夫妻一般。又再想到午間時常舒帶回去的話,傅灼心裏頓時又更不是滋味了些。

    但夜色很好的遮掩住了他的情緒,待他自己消化了內心的不爽後,再開口說話時,也就沒什麽異樣了。

    沒提秋穗,他隻是點了她身旁的趙植問:“這位是?”

    餘豐年忙站出來,拱手回話道:“回提刑大人,這位是葉台縣縣丞趙大人。”

    “哦?是趙縣丞?”傅灼裝著才將人認出來的樣子,他從容立在屋簷下,背著手,鎮定自若道,“本官明日正想要去縣衙裏看看,不想先一步遇到了趙縣丞,可是巧了。”

    被點了名,趙植自然上前一步回話:“下官恭迎提刑大人。”

    傅灼則笑,抬手朝他招了招:“既是葉台縣縣丞,不該站在外麵,該坐一處說話才是。”

    “是。”趙植見狀,自然跟上了幾步,站去了傅灼下手邊。

    傅灼目光掠過秋穗時,故意膠著了會兒才挪開,頗有些意味深長的意思。

    即便天已經黑了,但秋穗仍隱隱感受到了他投來的目光。驚訝之後,秋穗也並沒多想。

    男人們都進了堂屋圍著爐子坐著吃菜喝酒去了,秋穗不想也不便去湊這個熱鬧,隻能又同母親一起進了廚房。

    還有最後兩三個菜,炒了端過去,也就沒什麽事了。

    餘喬氏正要下油炒菜,秋穗從她腰上解了圍裙,係在了自己腰間。

    “我來吧。”

    秋穗想的是,傅家郎主待她不薄,如今既來了他們家,他又還算喜歡吃她做的菜,她也闔該親自下廚為他做上兩道。哪怕不看在別的上,隻看在他今日特意差人送還了她的十兩銀子月俸上,她也該為他下這個廚的。

    見女兒要親自掌勺,餘喬氏則退去了灶膛生火燒鍋。

    對這位提刑大人的突然造訪,餘喬氏也很好奇,不免要問女兒:“你可知他今日是為何而來?上午才差人送了銀子來,這會兒他自己又親自過來……實在想不通緣由。”

    秋穗也想不通。

    不過她覺得傅家郎主的心思和行蹤也不是她能摸得透的,索性也就沒多想。就覺得,他這樣做,自然有這樣做的道理在。他來做客,他們就熱情款待就行,實在無需多想別的,徒增煩惱。

    所以秋穗道:“像他這樣的人,每日都很忙的,常常行蹤不定,神龍見首不見尾。如今既來了葉台,想來是這裏有什麽公務在吧。左右有爹爹和哥哥招待他,也無需咱們去周旋。”

    餘喬氏認真想了想,覺得女兒說的倒也對。不再提傅提刑,餘喬氏則又談去了趙植身上。

    “方才瞧見你們二人在外麵院子裏說話,他可是對你說了些什麽?”餘喬氏目下最關心的就是女兒的終身大事了。

    提起這個來,秋穗十分無奈的歎息了一聲。

    見女兒似乎情緒不對,餘喬氏忙問:“怎麽了?”

    秋穗猶豫了一下,還是實話同母親說了:“我也說不明白,但我總覺得同這位趙大人之間怕還是欠缺了點緣分。也不僅僅是他娶過妻室且膝下已經育有一子一事,即便沒有這些,我覺得恐怕同他也難成。”

    這樁親事成不成,都不打緊。重要的,還是女兒後半生要過得好。

    所以聽女兒越發有了不滿之意,餘喬氏也並不著急,隻是細細關心著問:“可是為著什麽事?”

    秋穗就如實把自己方才在外麵院子時同趙植說的那些都講給了母親聽,說完後,她也順勢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意思來。

    “這已經不是他應不應的問題了,是他壓根對我提出的這個要求感到不可思議。可能他覺得我的行為很難理解吧,他想娶房夫人回去,就是要安分守己著呆在內院做他的賢內助的,就像他的結發妻子那樣。”當然秋穗也知道,憑他的身份,和他的家私,他是完全有本事給自己的老婆孩子一份安穩富庶的生活的。

    所以他才會費解,才會不明白,為何明明生活無憂,卻還要去外頭拋頭露麵,賺那樣的一份辛苦錢。

    不能說誰對誰錯,隻能說他們在某些事情上,想法分歧比較大。

    秋穗是從小吃過苦的,又在大戶人家呆過,上九流下九流的,形形色色的各種人她都見過一些。而這些人中,不乏許多令她欽佩之人。就比如說,曾經恩授過她廚藝的那位廚娘,她憑著自己的一雙手,恁是掙下了一份家業,絲毫不輸外頭那些男子。

    也因見過了太多人,也曆過了許多事,所以養成了她並不會輕易就去信任任何人的單純性格。

    夫妻之間,也不是所有都能相敬如賓琴瑟和鳴度完一生的。貌合神離同床異夢的,也多了去。

    這位趙縣丞如今是覺得她好,可之後的幾十年呢?他本就是娶填房的,對續娶夫人原就沒有對原配的那份情意在,若日後他說翻臉就翻臉,她又要怎麽做?

    所以除了家裏的父母兄弟,秋穗也並不太信任別的人。

    對趙縣丞,自然更多的是試探和考量。她可以容忍婚後夫妻間沒有多少的情意,但卻不能容忍她為了他的日子舒暢而完全失去自我。她也不想凡事都去依附他,去把自己未來的一切都寄托在他身上。

    他給的,終究不是自己的底氣。

    如今看重她時,要他割肉他或許都願意。但處久了後,不那麽看重她了,冷待和磋磨怕也會接踵而至。

    而那時,若她自己手裏有錢有鋪,她日子還可瀟灑些。若什麽都沒有,要用點錢還得朝他伸手要,那這樣的日子可想而知會有多慘。

    母女二人一處談了會兒心,餘喬氏見女兒有這樣的顧慮在,倒也願意尊重她自己的選擇。隻說若她不願的話,就此算了也未嚐不可。男娶女嫁也是兩情相悅之事,那趙縣丞也是個溫良人,沒道理會做出那等強娶逼迫之事來。

    此事談了會兒沒再繼續說下去,母女二人又忙碌著張羅了幾個熱菜端去了堂屋待客。男人們吃飯,她們不便也不想去湊這個熱鬧,於是就盛了飯菜去了秋穗屋裏吃。

    一頓飯下來,已是入了夜。外麵黑漆漆一片,闔村各家應該也都歇下,這會兒靜得離奇。

    趙植見時辰不早了,怕再不回去家裏兒子會望他,便起身告辭。

    又想著自己身為下級,自也該關心一番上峰的住宿問題,便主動邀了傅灼去他府上安歇。

    傅灼淺飲了兩杯酒,這會兒其實也並沒醉,但他卻擺出了一副已經醉得要頭腦不清的架勢來。他搖搖晃晃著起身,起來時,高大身子一直往一邊趔趄著倒去。好像若不是一旁餘豐年立即扶住了他,他就要摔跌下去了一樣。

    勉強站穩了身子後,傅灼這才看向趙植道:“今日怕是去不了了,改日再去趙縣丞府上叨擾吧。”

    餘秀才也怕他這大半夜的趕路會出事,所以忙出聲留客道:“天色太晚,不如今夜提刑大人就歇在寒舍吧?鄉野人家屋舍是簡陋了些,但好好睡個覺應該還是可以的。”

    傅灼立即一口就應了下來:“好。”他仍輕微晃著身子,似還不能站穩一樣,帶了些微醉的語氣說,“今日和餘公相談甚歡,還未能盡興,一會兒咱們繼續,定要徹夜長談。還有豐年兄……”他又轉身看向一旁仍扶著自己的餘豐年,見他蹙眉望著自己,似始終對他都有戒備之意一樣,他則笑著說,“豐年兄之見解,不入仕為官,實在可惜啊。”

    趙植見沒自己什麽事了,也就不再繼續打攪。向傅灼和餘家父子告了辭後,他轉身出了堂屋。

    走進院子後,趙植下意識朝一旁秋穗的屋子看了眼。有駐足停下,心中也是隱隱期盼著秋穗能出來送一送他,或是告個別的。

    但久久都未等到她出來,趙植心裏多少還是有些失望。

    餘秀才匆匆趕了出來送趙植到門口,親眼目送著他上了馬車後,這才關好院門再折身回來。

    餘歲安不在家,餘家家裏留兩個人倒也好住。餘喬氏抱著被褥過來同女兒睡一屋,餘豐年則同自己父親睡一屋,他的那間屋,正好騰出來給傅家主仆二人住。

    因家中有外男在,秋穗進了屋後就再沒出來過。餘喬氏見家裏酒宴散了,則推門出來去了堂屋。

    見父子二人正在收拾桌椅碗筷,餘喬氏忙道:“你們去歇著吧,我來收拾。”

    因今日談的事有些多,餘秀才這會兒心裏也有點事,悶悶的,也不想一個人呆著,所以便說:“一起收拾吧。”

    餘豐年見父母之間似是有話說,他便識趣道:“我去廚房燒水去,一會兒提了去給傅提刑送去。”

    說罷餘豐年轉身就走,他走後,餘秀才見隻自己和妻子在了,便輕輕歎息了一聲。

    餘喬氏見他不太對勁,便問:“怎麽了?”

    餘秀才摸著桌沿坐了下來,沉默著望了外麵夜色好一會兒後,才問妻子:“你還記得郭栩嗎?”

    “郭栩?哪個郭栩?”餘喬氏顯然早忘了這個人。

    餘秀才望了她一眼,才又說:“當年桃林村的,都中了秀才後,我同他一起在縣學讀書,做過幾年同窗。”

    經丈夫這樣一提醒,餘喬氏似才恍然想起來這個人是誰。

    “原來是他啊,不是早就沒了他消息了麽?你怎麽今日突起提起他來。”餘喬氏是全然沒將這個人放在心上的。若丈夫這會兒不提,她怕是這輩子都不會再記起這個人。

    說起來,郭栩同餘喬氏也是有過一段緣分的。二十多年前,餘喬氏那時候還是葉台縣轄下村鎮的風雲人物。因長得好看,所以到了年紀後,很多人登門提親,其中就包括郭栩。

    郭栩家也是富戶,同餘家一樣。隻不過區別在於,郭栩在家得寵,郭家一家都捧著他。不像餘秀才,家裏後娘當家,老爹聽新妻的,他即便讀書極好,也不受重視。

    但餘喬氏偏對餘秀才一見鍾情,棄了所有登門來提親的人,最終挑了餘秀才做自己夫婿。

    婚後的日子雖不能說有多好,但夫妻恩愛,兒女乖巧,一家五口過得也是十分幸福。當時全家都想著,隻要孩子他爹能高中舉人,那麽他們日子就會好過起來了。

    可誰想到,還沒等到日子去參加秋闈,餘秀才倒先出了場意外。

    當年那場大病,重得險些連命都丟了,又還談何前程?

    倒是那郭栩,原在縣學裏並不算突出的一個,之後倒是順利中了舉人、中了進士。再之後,更是一路官運亨通,如今也已經做到了正五品的知州。

    今日同傅提刑談及政事時,也是巧合之下提及了此人,才得知了如今他的境況。昔日的同窗,如今一躍成了京中派任到州裏的州官,統轄著闔州一應大小事宜,餘秀才不免會想到自己。

    也會想,若是當年他沒有那樣的一場意外,如今他是不是也同這郭栩一樣,早一步步往上爬,做到了正五品的州官。

    也會覺得實在對不起妻子,當年娶她時豪言壯誌,說日後定叫她過上好日子。可如今又是怎樣一番光景呢?

    再想想這些年來她跟在自己身邊受的罪,還有那三個孩子……餘秀才縱再心性平和穩重,這會兒情緒也是有些呈崩潰之態了。

    餘秀才把如今郭栩的近況都說給了妻子聽,餘喬氏聽完後,倒笑了起來。

    “我當是出了什麽大事呢,原就是為這個?”她覺得好笑極了,“你不會覺得當年我看中你,隻是因為你讀書好吧?”

    餘秀才說:“但我給你的承諾,也的確是沒有兌現。”

    餘喬氏則道:“你我都還算年輕,餘生還長著呢,你怎麽知道你兌現不了呢?我當年一眼就瞧上你,就是因為你好,你哪兒哪兒都好。這些年你以為我是受了苦,但其實我自己覺得日子過得幸福得很。除了覺得對不住豐兒和穗兒外,其它一切都沒什麽不好的。”

    “再說,若不是當年嫁給了你,我如今又哪來這麽好的三個孩子呢?”

    餘秀才認真想了想,覺得倒也是。

    雖他為人夫未能盡到責任,可三個兒女卻是一個比一個好。如此,也算是妻子的福氣了。

    稍寬了些心後,餘秀才倒沒方才那般意誌消沉了,他心氣又平和了些,隻認真著向妻子承諾:“來年的秋闈,我一定認真考。到時候我若能中,你還是舉人老爺的夫人。”

    餘喬氏則笑著應下:“我既想做舉人老爺的夫人,也想做舉人老爺的娘親。”

    聽了這話,餘秀才心裏最後的一點陰霾也一掃而空,隻攬了妻子肩頭入懷道:“你一定有這個福氣。”

    餘喬氏附和:“我也覺得我有。”

    作者有話說:

    繼續掉30個紅包哈~

    這一波著實被餘爹餘母秀到了~~~

    另,也被傅叔精湛的演技和厚厚的臉皮折服~~~

    為了追腦婆,傅傅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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