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作者:荷風送      更新:2022-07-29 15:00      字數:7108
  第五十章

    梁大人一行人一路快馬加鞭, 約莫一個多時辰後,抵達的溪水村。

    怕人太多會引起村裏人的懷疑,梁大人隻差派了其中一個先去打探了下餘秀才家的具體方位。打探到後, 一行數人沒再騎馬進村, 隻將馬拴在了村口的歪脖子樹上, 然後徒步進村找去的餘家。

    而這會兒,梁晴芳和小娟主仆才剛剛洗完澡, 正穿著秋穗的衣裳呆在屋裏。

    因秋穗的臥房還是有些太小了, 床也小, 怕三個人擠著睡不舒服, 所以她將臥房讓出來給梁晴芳主仆睡, 她則去了母親那裏同母親一起睡。餘秀才,今日自然是同長子餘豐年住一起。

    鄉裏人沒什麽可供消遣逗樂的事兒,尤其是冬天天冷, 這會兒雖然還沒有很晚, 但卻都打算歇下了。

    正準備熄燈睡覺, 卻突然聽見外麵有人叩院子門的聲音。起初都以為是聽錯了,直到又叩了一回, 餘豐年才披衣舉著蠟燭去問:“請問找誰?”

    鄉裏人家, 晚上若不是有什麽緊要之事, 一般不會這個時辰還登門打攪。

    外頭梁大人倒十分禮待, 聞聲忙說:“請問這裏可是餘秀才家?”

    “正是。”餘豐年答,但卻仍沒開門, 是在等著對方繼續自報家門。

    見沒尋錯門,梁大人這才答說:“我是京裏人士, 姓梁, 想找貴府上餘豐年餘公子。”

    餘豐年一聽是尋自己的, 又自報了家門說姓梁,便基本上知道了是怎麽回事。此時此刻,人家父親都尋上門來了,餘豐年不好不給人家開門,隻能朝身後妹妹屋子望一眼後,伸手拉了門閂下來,給梁大人開了門。

    門外梁大人身上披著鬥篷,一身黑衣隱在黑暗中,仿若要和黑夜融為一色一般。

    他仍很禮遇,瞧見院內的一道身影後,他先抱手作了揖,然後才致歉說:“實在抱歉,深夜冒昧打攪了。”

    餘豐年則忙側身讓出空位來,邀請他入門道:“梁大人請進。”

    梁大人沒讓身後隨從一並跟進來,隻是叫他們靜靜候在人家門口,他則自己一個人走了進去。進去後,還反手幫忙將門閂插好,然後才急急問餘豐年:“小女可曾來尋過?”

    餘豐年沒明確答話,仍引手請他道:“梁大人請屋內說話。”

    其實都不必再多問了,梁大人已經知道了答案。若女兒並未來尋過,或是這會兒她人不在餘家的話,這餘小郎君自不會是這種反應。

    心內稍鬆一口氣後,又一股怒火突然湧上心頭。

    而這時,餘家其他人也都已經穿衣起身。餘秀才夫婦也迎去了堂屋見貴客,秋穗則去了自己屋裏尋梁晴芳主仆。

    梁晴芳這會兒顯然也有些呆了,她萬沒想到,爹爹竟然會這麽大晚上尋到這裏來。也是這時候,她才突然意識到,自己此番的任性,到底給家裏爹爹娘親帶去了多少的煩惱。

    同時也有些怕,她不知道一會兒要麵對的是爹爹怎樣的雷霆震怒。

    爹爹雖然疼愛自己,可畢竟是嚴父,有時候他凶起來還是挺嚇人的。且這會兒娘親也沒在,萬一爹爹動起怒來,連個幫她的都沒有。

    但梁晴芳雖怕,也是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是必須要去麵對的。沒道理爹爹都尋來了,她卻躲著不見,既叫爹爹擔心,又叫餘家為難。

    所以梁晴芳努力笑著道:“沒關係,我爹爹最疼我了。他是擔心我才這會兒找過來的,我肯定要去見他。”

    秋穗也覺得她該去見,不管怎樣,親父女之間沒什麽不能說的。哪怕是一頓罵、一頓打,受著也就是了,難道還真能狠心下死手嗎?

    所以秋穗說:“一會兒你去賠個不是,主動承認個錯誤,態度也好些。我知道你爹爹娘親都是極疼你的,他們斷然不會真拿你如何。”

    梁晴芳點頭,嘴上應著秋穗,但心裏卻知道,這次她是真的惹怒了父母了。

    餘家堂屋,這會兒餘秀才請著梁大人坐去了上位,陪著一處說話。餘喬氏則趁著梁晴芳還沒過來這會兒功夫,悄悄拉了兒子去一旁說話。

    雖說梁娘子今兒一來家她就覺得不對勁,但畢竟人說是衝秋穗來的,他們也不好再多問什麽。可這會兒人家父親都連夜追過來了,若再不問清楚了到底是怎麽回事,一會兒怕也沒法給人家一個交代。

    而事情到了這一步,餘豐年也沒什麽好再瞞著母親的了,他三言兩語,言簡意賅的將之前調任去京中時發生的事全告訴了母親。包括回家那日,梁夫人對他說的那些話,他也都一一交代了。

    餘喬氏聽後,一時沉默了。

    然後又一再追問,以圖確認事態到底已經嚴重到了哪一步。

    “你和梁娘子……確定沒有私相授受嗎?”餘喬氏表情難得的嚴肅,“你可犯下過什麽錯?或是私下裏承諾過什麽?或是說錯過什麽話,叫人家姑娘誤會了,你卻不知道?”如若不然,人家姑娘又怎會棄了名聲不要,隻單獨帶著個小婢一路艱難的跑來尋他?

    這種事餘豐年多一息的考慮都不用,他直接斬釘截鐵答道:“沒有。”

    對兒子的品性,餘喬氏還是信任的。若他說沒有,那肯定就是沒有。

    如此一來,餘喬氏倒是鬆了口氣。

    人家是官兒,他們是民,民如何與官纏鬥?但凡兒子與這餘娘子之間有一絲一毫的首尾,人家直接按頭安一個“拐賣良家女”的罪名,他們也是無處去訴冤的。

    “行了,你過來坐吧,一會兒等梁娘子過來,看看梁家人怎麽說。”即便是此事同自家兒子無關,可畢竟是牽扯到其中去了,糾纏起來,也會很麻煩。所以,餘喬氏這會兒仍擔驚受怕著,心懸而未定。

    秋穗贖身回家了,縣令夫人又要給她保一個不錯的媒,豐兒也願意繼續考科舉走仕途了,原一切都在慢慢變好……可誰又能想到,忽然又出了這種事。

    餘家遇到這樣的事,第一反應絕對不是高興。他們一家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實人,從未有過攀高門的企圖。

    他們就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通過自己的雙手,穩紮穩打的一步步往上走,沒想過去走什麽捷徑。所以突然遇到這種事,他們隻會覺得是招惹到了京中權貴,隻怕人家會為難他們,而不是想著日後會如何榮華富貴。

    但梁大人這會兒對餘家一家的態度卻還好,同餘秀才坐一處,也會問幾句他們家中的情況。

    因之前就得知了他們家裏有父子兩個秀才,所以梁大人會問一問情況。聽說那個十三歲就中了秀才的小兒子不在,梁大人便又把話頭帶去了大兒子餘豐年身上。

    這也是梁大人和餘豐年第一次見麵,對這個年輕後生談不上多喜歡,但確實也不厭惡。

    屋內雖然昏暗,但還是能將人瞧個大概的。見他雖衣著樸素,但人倒是坦蕩大方,在他跟前站著答話,禮貌謙遜,不見絲毫卑微,身上倒有些文人的傲骨。

    打探到他如今已經暫辭去了衙門裏仵作的職務,正居家讀書溫課,準備著來年的考試,梁大人也沒說什麽,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而這時,秋穗也陪著梁晴芳過來了。

    梁晴芳倒是識趣,一進堂屋後就立即雙膝一彎,跪在了地上,然後主動承認自己錯誤。

    “是女兒害爹爹娘親擔心了,女兒不好。女兒現在就給爹爹磕頭認錯,還望爹爹萬以身子為重,莫要氣壞了自己身子才好。”

    小娟這會兒也跪在自家娘子身旁,秋穗覺得自己突兀的站在這兒不好,便去了自己母親身邊呆著。

    梁大人倒沒發火動怒,隻起身說:“你娘在家很是擔心你,既知道錯了,現在就跟爹爹回家去吧。”說罷朝餘家人抱手告辭道,“小女不懂事,給你們添麻煩了。今日的打攪,之後定再好好備禮登門致歉。”

    餘秀才自然不敢受,忙說:“梁大人言重了,草民萬不敢當。”知道人家最在意的是什麽,餘秀才忙又做承諾道,“大人放心,今日之事,我們餘家的人一個字都不會透露出去。梁娘子從未來過溪水村,梁大人您今日也未曾來過。”

    梁大人領情,便抱手相謝道:“餘公之體恤,在下心中感激不盡。”

    餘秀才忙回禮:“草民不敢當。”

    不便久留,既尋到了人,梁大人自然想即刻就帶著人走。但梁晴芳今日既有膽量尋來,她自然是想得到一個承諾的。原以為之後還有幾天時間,所以她也就沒急著向餘豐年討要個承諾,但眼下就要走了,她自必須要問個清楚。

    於是梁晴芳直接當著這裏許多人的麵,急急問餘豐年道:“餘公子,我不顧名節聲譽,匆匆來尋你,就是想問你要一句話的。我娘之前分明已經同意,說隻要你能中得舉人,就同意我們倆的事,你為何拒絕?我問過秋穗,你在家裏也並沒有未婚妻。你我既是男未婚女未嫁,你又為何要拒絕我呢?”

    梁晴芳此話一出,驚得餘家夫婦麵麵相覷,顯然是沒想到她會當著這麽多人麵說出這些話來。

    餘喬氏心悸之餘,不免悄悄去打量一旁梁大人臉色。但這會兒梁大人正背對著她,她也窺探不到什麽,隻能自己心裏兀自擔心焦急著,生怕梁大人一個動怒,動動手指頭,就會斷了他們餘家一家子的前程。

    但梁大人那邊卻久久都未有動靜。

    梁大人似是默許了女兒去尋求一個答案一般,又或者,他也在等待著餘豐年的回答。

    梁家父女沉默,餘家這邊也不敢吭聲。餘豐年此刻蹙著眉頭,一臉沉重的樣子,他似是自己內心也有一番掙紮。

    他猶豫了。

    無疑梁晴芳的一再付出,以及對他堅定不移的一片赤誠之心,深深打動了他。相比於對方的勇敢、堅毅,他也不想一再的退縮,隻去做那個縮頭的懦夫。

    但餘豐年心中仍還是有顧慮在的,他不能保證自己一定能功成名就。

    他怕耽誤她。

    所以再三猶豫之後,餘豐年朝梁家父女走了過來。先是深深朝著父女二人作一揖,之後才鄭重說:“娘子一片純善之心,我不願相負。但豐年自知才疏學淺,不敢篤定自己將來一定能有功名傍身。不過,豐年願意一試。娘子之身份,金尊玉貴,若無誠意,豐年也不敢求娶。所以還望大人能多給豐年一些時間,若豐年能在後年的春闈上得個功名,屆時定親自登門提親。若豐年不能入仕為官,隻怕也配不上娘子。”

    若這會兒餘豐年還是一再的退縮、拒絕,那麽哪怕女兒再哭再鬧,梁大人想來也是不會再考慮這個餘後生的。如此一味的膽小怕事,懦弱無能,身上半點孤注一擲的魄力都無,日後又如何為晴兒遮風擋雨?

    何況晴兒不顧名節,千裏迢迢尋了他來,若他還不為所動,想來心中也是冷情冷血的。這樣的人,不值得晴兒托付終身。

    所以,這會兒餘豐年的承諾,倒叫梁大人對他刮目相看。

    “好。”梁大人也是果決的爽快人,沒多贅言,直接說了個“好”字,然後朝餘豐年望來,“如此你也還算有些魄力。既你許了進士的諾言,那我們再多等你半年也無妨。隻是還望你日後莫要出爾反爾,有了仕途,卻負了晴兒。”

    決心是最難下的,可一旦做出了決定後,餘豐年反而覺得事情沒那麽沉重了。

    一下子就輕鬆了許多。

    餘豐年笑著又再抱手作揖,說:“若日後我有了仕途卻反而辜負了娘子,便叫我橫屍荒野,不得好死。”

    梁大人道:“你既有這個心就可,倒也不必賭這樣毒的誓言。”然後抬手,在餘豐年肩膀上拍了拍,“那我的晴兒就等著你來下定了。”

    至此,整個氣氛倒是突然輕鬆了下來。

    梁大人又同餘秀才夫婦再次作別道:“家中夫人實在擔心得急,今日不得不早早先回了。但來日方長,日後怕還有得是機會再敘。”

    長子的親事就這樣自己做了主,餘家夫婦也不好多言什麽,隻能禮貌陪著笑。一路送了梁大人到院子門外,餘家這邊仍是輕手輕腳的,不敢造出一點動靜來,隻說:“草民便不遠送了。如今天冷路滑,還望大人同娘子一路多多保重。”

    梁大人說:“更深露重,餘公和夫人也早早回去歇著吧,實在不必再送。”

    而那邊,梁晴芳則趁所有人都不在意時,迅速抹了腕上一隻鐲子來塞給餘豐年。

    “這是信物。”梁晴芳悄悄對他說,“你拿了這個,就必須隻能來向我提親。我不在的時候,你不可再悄悄去見別人。人家給你保媒相看,你也不準答應。”

    餘豐年收了信物,笑著答應了下來:“一定。”然後往自己身上左摸右摸,也沒摸出什麽珍貴的物什來回送。正尷尬著,梁晴芳笑著指了指他頭上。

    餘豐年這才反應過來,然後解下隨意紮在頭上的布片來。正要遞過去,最終又猶豫了。然後他讓梁晴芳稍稍等他一等,他即刻轉身進了屋裏,再出來時,手上多了一根木簪子。

    這跟桃木簪,應該算是他所有的貼身物什中最珍貴的一件了。把此物相贈,倒還算說得過去。

    梁晴芳很是喜歡,立馬高高興興接過。然後拿在手裏細細端詳,最後抬眸,衝他莞爾。她本就有一雙甜甜的笑眼,如此真心的燦爛笑著,更是甜化了人的心。

    餘豐年望著她,也溫和的笑起來。

    梁家父女離開後,餘家這邊關起門來,才重又提起此事。

    沒有絕對的喜悅和高興,半喜半愁吧。畢竟不是同一個階層的兩家人,餘家並不覺得高攀上這樣的一門親事,會是一件多麽好的事情。若日後兒子一切順利的考到進士還好,若不能,不知還將有怎樣的一番纏鬥。

    依餘喬氏說,嫁娶還是門當戶對最好。亦或是,高嫁低娶,如此才方是長久之態。

    餘喬氏多少有些被這些年的日子給折騰怕了,她如今就隻想安安穩穩的。如今見事情脫離了自己所預設和掌控的方向,心裏不免會有惶恐和擔憂在。

    還是餘秀才更穩重一些,他笑著安撫妻子道:“我看這梁大人是個極不錯的人,為人中正耿直,不是那些奸佞之輩。而梁夫人呢,我雖沒見過,但既她之前就已找過豐兒,也表明了誠意,想來也是個性情溫和之人。咱們家如今門第是低了些,但隻要豐兒能中進士,能入仕為官,日後也勉強能和梁家稱得上是門當戶對。何況,還有安兒。若日後他們兄弟二人能同時在朝為官,我們家也就不算是辱沒了他們梁家的女兒。”

    “女郎家父母性情溫和好相與,人家也不嫌棄豐兒如今微寒時的窘困之境,願意讓女兒等。如此明理的人家,打著燈籠也再難找,日後若真結了親,你說不定還要偷著樂。”

    幾句話下來,倒還真寬了餘喬氏的心。

    這樣想想,倒也對。就算兒子低娶了,或是平娶了,若女家不好相與,日後日子也是雞飛狗跳的,倒還不如如今這樣。

    隻要家裏兩個兒子出息,那他們這一門,也還是有升一升門第的機會的。屆時若迎梁娘子進門,兩家差距也不會太大。

    “你如此說,那我還真寬了心。”懸著的心放下了後,餘喬氏心中這才有些遲來的喜悅,她喃喃道,“真沒想到,咱家如今竟喜事連連。先是秋穗的親事有了些眉目,如今豐年的事兒也算是半定下來了,怎麽就這麽快。”突然想起什麽,又問秋穗,“你今日去縣裏,那馬夫人可說了趙縣丞那邊怎麽說的?”

    本來是要回來告訴父母的,但因今日回來時遇到了梁娘子這事,所以還沒來得及說。

    既然這會兒提了起來,秋穗自然就直接說了,道:“馬夫人問了趙縣丞,那邊是願意的。定在了三日後,說是個吉日,屆時娘陪我一道去吧。”

    那邊既然答應相看,這事基本上就成了一半。

    既趙縣丞不嫌棄他們家,也不嫌棄秋穗曾賣身做過奴婢,想屆時相看時,他對秋穗這個人,更不會不滿意。

    雖是自己的女兒,但餘喬氏也不會太謙遜了,她就覺得憑女兒的自身條件,哪怕是配給趙縣丞做元妻,那也是配得的。

    何況還是續弦。

    如此看來,怕是女兒的事要比大兒子的先定下了。這樣也好,若那趙縣丞真是個值得托付的,女兒嫁給他,多少對兒子的前程也有些利。說起來,那趙縣丞也是個正八品的官兒,如今又還年輕,日後升遷自還是有指望的。

    這樣想著,餘喬氏隻覺得十幾年積攢下來的鬱氣,一下子就全沒了。

    仿若崎嶇已過,之後就盡是坦途了。

    當天晚上一家四口沒多聊,很快就各自散去歇下了。但秋穗這一晚卻沒怎麽睡得著,她思慮得有些多。

    所以第二日一早天還沒怎麽亮,她便穿衣起床了。見母親已經起來去了廚房忙活早飯,秋穗則摸去了爹娘屋中找父親說話。

    餘家一家都是勤快人,都沒有貪睡的習慣。這會兒才一早,餘秀才也早起了床,正坐在窗下的炕上看書備課。

    聽到敲門聲,望了一眼,見是女兒,他複又垂了頭忙自己的,隻說:“進來說話。”

    秋穗進來後,在炕桌另一邊坐了下來,她猶豫了一下,才說:“爹爹,我想著,不若明年的秋闈,你和安兒也一同參加吧。我雖信得過哥哥,可隻把賭注押在他一人身上,我總怕他壓力會太大。若你們也去考,多少能幫著分擔些。到時候就算哥哥不中,呸呸呸……”說到這裏,秋穗自己連呸了三聲,然後還拍了三下桌子,才又繼續說,“那隻要您和安兒隨便誰中個舉人老爺,於梁家那邊也好交代。”就算哥哥不中,可若是爹爹中,或是安兒中,說起來也是好聽的。

    “我就是覺得……哥哥這些年怪不容易的,不想如今有個這麽好的女郎一心一意為他,卻最終不能修成正果。何況,爹爹您也是有一肚子真才實學的。您如今又還算年輕,怎麽都不該如此就棄了前程。咱家如今也不窘迫了,家裏餘了好些閑錢,也就沒必要再如從前一樣緊巴巴過日子了。”

    “錢要用在刀刃上才叫好,否則就是一文不值的。女兒已經細細盤算過了,哪怕你們三個同時考,家裏錢也是夠的,我那二百多兩擱那兒放著也是放著,不如先拿出來用在刀口上的好。”

    她那裏有二百多兩的嫁妝銀子,娘那兒還有她給的五十兩。這些年來,爹娘省吃儉用,自己肯定也存了些錢的。攏共加起來,家裏三百多兩該能有。

    也就是哥哥考試需要多花些錢,爹爹和安兒已經考中秀才,隻要多花秋闈考的錢就行了。她細算過,根本不需要多花太多,是家裏能承受的範圍。

    哪怕她很快就和那趙縣丞定下了,又匆匆嫁了,身上有個幾十一百兩的嫁妝也足夠了。何況,她還有老太太給的首飾呢,足夠體麵。

    而若她同趙縣丞的事兒不成,那再相看別人的話,嫁妝就更不必帶多少了。

    又或者,她暫且不嫁,先再等一年半載再說。那這樣的話,就更無需急著給她留出多少嫁妝銀子了。

    左右都是一家人,錢肯定是要撿著給更需要的人花。

    再不濟,哥哥那裏還有傅家郎主的一千兩呢。暫時還沒能有機會還回去,他也沒來要,或許可暫挪用一點,權當是借的,之後再還時按著銀莊利息還上就好。

    當然,這是最後實在沒辦法時,迫不得已的一步。秋穗知道,就如今眼下的情況,還遠走不到這一步。

    總之她決心已定,來年爹爹哥哥弟弟,都必須參考。

    作者有話說:

    繼續掉30個紅包哈~

    傅叔:很好,你總算是想起我了。

    秋穗:不,隻是想起了你的錢。

    傅叔:四舍五入,也算是想起我了。(就是這麽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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