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莊玉瑤還真是能屈能伸莊玉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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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團小芋圓 更新:2022-07-22 21:31 字數:15605
第339章 莊玉瑤還真是能屈能伸莊玉瑤:“……”
莊雲衍:“……”
莊婧溪漫不經心地看著表情在一瞬之間就僵住的莊家兄妹。
她嘖了一聲,打著哈欠道:“看來你們的關心不過如此嘛,下次就別再說這種粉飾精致的話了啊。”
“沒來由的聽著讓人惡心。”
莊玉瑤眼眶泛紅,一下子就哭出聲來,“四姐姐,你怎麽能這麽說?”
“難道在你眼裏感情就是可以用金錢來衡量的嗎?”
莊雲衍的目光中也滿滿的都是不讚同,“阿婧,話不是你這麽說的。”
莊婧溪掏了掏耳朵,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著這二人,“談錢傷感情,不談錢沒感情,親兄弟還明算賬呢,我跟你們之間可還沒熟悉到可以不談錢的地步。”
不用談錢的人是她爹娘是她哥哥和妹妹,對了還有一個江寒鈺。
至於這幾位,嗬嗬,他們誰啊?
怎麽臉就楞個大呢!
莊玉瑤哭著抹淚,“我是你親妹妹!”
“三哥也是你親哥哥!”
莊雲衍搖搖頭,看莊婧溪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失望和痛心,“阿婧,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從前你那麽乖巧聽話,是我最喜歡的妹妹,你現在變得我都快不認識你了!”
莊婧溪淡淡地看著麵前這對做戲的兄妹。
她扯了一下嘴角,擺擺手道:“演得很好,下次不許再演了。”
看這兩兄妹演戲,簡直是視覺和聽覺還有精神的三重折磨。
她實在是看不下去。
尤其是莊雲衍那句‘你是我從前最喜歡的妹妹’簡直都快把她惡心吐了。
差點連隔夜飯都要一並吐出來。
莊婧溪哂笑一聲,眸中掠過一絲嘲諷,卻是問:“從前我是你最喜歡的妹妹?”
莊雲衍還沒說話,莊玉瑤先哽咽地道:“怎麽不是呢?三哥從前待你可比待我要好。”
而且不是好了一丁點。
是好了太多。
這也是讓從前的莊玉瑤十分耿耿於懷,十分不高興的地方。
憑什麽所有的哥哥都對她最好,眼裏根本看不見莊婧溪,三哥卻對莊婧溪那個病秧子比對她還好。
莊雲衍痛心地道:“阿婧,你不能因為心懷怨恨,就將三哥從前對你的好就一並抹去了。”
“一直心存著怨恨活下去,是不會快樂的。”
莊婧溪都快被莊雲衍這個邏輯氣笑了。
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還真不是蓋的。
誰聽了都得服。
莊雲衍和莊玉瑤要跟她談過去是嗎?
好,那就敞開了談吧
大家都打開天窗說亮話。
莊婧溪看莊雲衍一眼,嘴角一扯,卻是笑了,“你說你從前對我最好連莊玉瑤都得靠後是嗎?”
“那小時候我很喜歡一件衣裳,分明隻要二十兩銀子就能買到,你們誰都買得起那件衣裳,包括你,可是你給我買了嗎?”
沒有。
莊雲衍不過是摸了摸她的頭,而後笑著說了一句話。
——乖,瑤瑤喜歡一根簪子,三哥的銀子要先給瑤瑤買她喜歡的東西,這件衣裳沒什麽特別的,哥哥下次再給你買更好看的可以嗎?
莊雲衍皺了一下眉,他顯然已經忘記這件事了。
莊婧溪又哪裏看不出來他忘了。
她笑了一下,又問:“你說你最疼我,但是你每次出去後回來,都會給莊玉瑤帶一份禮物,可是你給我帶過嗎?”
沒有,一次都沒有。
“莊玉瑤每次想做什麽,你都是一邊誇獎她一邊鼓勵她去做。我想做什麽的時候,你不過一句我身體不好不要想這些,就搪塞過去了。”
莊婧溪笑容極為諷刺。
莊雲衍口口聲聲說最疼愛四妹妹。
難道不跟其他人一樣對原主橫眉冷對非打即罵就是疼愛了嗎?
莊雲衍唯一的一次溫柔,大概就是收下了原主做的香囊。
原主還為此高興了好久。
可是原主卻忘了,莊雲衍會收,並不代表他疼惜原主。
不過是他的禮貌和教養促使他收下罷了。
或許他心中是有那麽一丁點心疼原主這個四妹妹的。
可那一點疼愛,卻不是照進黑夜裏的光。
而是裹著糖衣的砒霜。
是藏在柔軟雲層中的一把最鋒利的劍。
莊婧溪看著臉色已經有些白的莊雲衍,又問了一句,“你說你心疼我,那麽四年前趙惠蘭想把我送走的時候,你有勸過攔過嗎?”
“你有想過我身體不好,可能會因此死在半路上嗎?”
她喝了一口茶,冷笑著扯了一下嘴角,“都沒有,你不過是說了一句‘四妹妹,家裏隻是送你去養病,不是不管你死活,等你身子養好了,三哥會接你回家’你騙你自己就算了,怎麽還來騙我呢?”
怎麽?
她看起來很像一個傻子?
莊雲衍被堵得臉色發白啞口無言。
他試圖為自己辯上一辯,“不是這樣的,隻是瑤瑤她年紀小,所以……”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莊婧溪那聲輕笑聲打斷,“她年紀小,那我當時又比她大了多少?”
“莊雲衍你別忘了,她隻比我小一歲,不是十歲。”
她其實沒必要跟莊雲衍說這些的。
但是莊雲衍自欺欺人就算了,還非得將這話說出來往她嘴裏塞一團擦桌布惡心她。
那就別怪她扯下這層遮羞布。
莊婧溪麵無表情地看著莊雲衍,好整以暇地問:“還有什麽自欺欺人的話?你再說出來,我聽聽。”
她倒要看看,莊雲衍的臉皮能厚到什麽程度。
原主的悲劇,從來都不是一天一件事造成的。
是太多累積的小事,一點一點地寒了原主的心。
倘若莊家人對所有的姑娘都這樣便罷了。
偏偏原主一邊深陷泥潭,一邊卻看著他們將莊玉瑤捧上雲端。
原來的莊四姑娘不是被虐待無視了一天,是被虐待無視了整整十幾年。
她固然覺得莊家人不值得原主熱臉貼冷屁股。
到了現在卻也逐漸對原主當初的做法有了一絲理解。
大約是從來都沒有得到過。
所以才會不甘心。
才會想要問一句,為什麽人人都可以被爹娘疼愛被兄長庇護,獨獨她不能。
莊玉瑤看到莊雲衍臉色蒼白的模樣,頓時急了。
難不成三哥也要被這個賤人蠱惑嗎?
絕對不可以!
莊玉瑤紅著眼眶,緊緊地捏著手裏的茶杯,“四姐姐,不是這樣的,三哥很喜歡你。他隻是沒有想那麽多,姑娘家和男兒家的思維想法是不一樣的。”
“你不能把你的觀點強行按到三哥身上然後說他不在意你,這樣是不對的。”
出乎意料的是,莊婧溪並沒有說出什麽極為嘲諷的話。
她反而是看了莊玉瑤一眼,單手撐著下巴,挑眉道:“你說得對,觀點不同確實不必強行相融。”
“好,就算你們說的都是真的,他以前最疼我,眼裏隻有我這個妹妹,其他人在他眼裏都是狗屎王八,那跟現在的我又有什麽關係呢?”
莊玉瑤猝不及防被莊婧溪罵了一句是狗屎王八,差點沒氣出個好歹。
她咬了咬牙,到底是忍住了沒有當著莊雲衍的麵發脾氣。
大哥和四哥已經偏向莊婧溪了,她不能再把三哥也拱手讓給莊婧溪。
莊玉瑤這樣想著,竟然用力扯出了一個乖巧軟糯的笑,“四姐姐,我們已經知道錯了,你能不能不要再執著於過去的事?”
“我們一家人好好的,再也不生出任何嫌隙了不好嗎?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她這麽說,竟然露出了像是撒嬌的神情。
莊婧溪嘴角忍不住一抽,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這莊玉瑤還真是能屈能伸啊!
眼睛裏明明都是藏不住的恨意,竟然還能對著她撒嬌。
嘖嘖嘖,不服不行。
旁邊點著的檀香徐徐燃燒著,像是煙火要衝破桎梏衝向雲層。
莊婧溪喝了一口茶,摁了一下太陽穴。
覺得腦袋有點暈。
顯然有這種感受的也不止她一個人。
莊玉瑤和莊雲衍身子一軟,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整個人就栽倒了過去。
莊婧溪的視線,也陷入了昏迷。
第340章 這個綁匪脾氣真好莊婧溪再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三個人都被五花大綁著,視線上頭擺著一大張深褐色看不出是什麽木有製成的椅子,椅子上頭還搭著一張虎皮。
看樣子,這裏應該是……一個土匪窩子?
還是說得禮貌文雅一些吧,這裏是一個匪寨。
見莊婧溪醒了,看守她們的一個女子,便伸出腳將還處在昏迷中的莊玉瑤和莊雲衍一並踹醒。
還很瀟灑地踹完人就走。
莊玉瑤瞧見這樣一個陌生可怕的地方,自己還被五花大綁著,登時就慌得六神無主,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眼下恐懼幾乎侵襲著她的全身。
這個時候,莊玉瑤已經完全忘了什麽維持好形象之說,直接惡狠狠地瞪向了莊婧溪,質問道:“這是什麽地方!”
莊婧溪翻了個白眼,“你問我,我問誰去?”
她也想知道怎麽自己就來到匪寨了。
莊玉瑤瞪著她,“你選的地方出了事,你最好想辦法救我們出去。”
莊婧溪看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你是個傻子嗎,“我被綁成這樣了,怎麽救?”
莊雲衍反倒是比她們兩個要冷靜,“阿婧瑤瑤,你們兩個別吵了。”
“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咱們先想法子出去再說。阿婧你不是身手很好嗎?你應該能掙脫這繩索吧。”
莊婧溪臉色慘白,咳嗽了好幾聲,瞧著差點是要把心肺咳出來,“之前確實可以,但是托你娘的福,你娘跟德妃狼狽為奸,把我害成這樣,我傷還沒好,不能動武。”
“我也沒那個本事。”
莊玉瑤氣紅了眼。
她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莊婧溪還要汙蔑自己的母親。
她一邊哭一邊咒罵莊婧溪,“都是你害的,我要是有什麽事,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你的!”
“你就會窩裏橫,隻會罵我們,現在我們都遇到危險了你還這樣!”
“娘說得對,你就是個賤人掃把星!”
莊雲衍雖然什麽都沒說,但看他的神情,也是默認了莊玉瑤所說的一切。
莊婧溪哂笑一聲,看這兄妹二人的目光登時就有些嘲諷,“怎麽,不是說你們已經知道錯了,不是說要一家人日後好好相處嗎?”
“一遇到點事就裝不下去了?”
“莊玉瑤,你這演技不行啊。”
莊玉瑤恨不得一刀捅死莊婧溪,“賤人!你給我閉嘴!我沒有你這樣惡毒的姐姐!”
“一家人?你也配!”
莊雲衍皺了皺眉,“瑤瑤,住口。她是你姐姐,你莫要這樣說她。”
莊玉瑤委屈地直抹淚,“三哥,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幫她說話,你還護著她,我們都要被她害死了!”
不怪莊玉瑤突然這麽失控崩潰。
她一個姑娘家,青天白日地被人擄走,若是傳了出去,她的名聲就毀了。
她也不用活了。
若不是因為莊婧溪這個賤人擋了她的路,還影響了沈從安,她哪裏會卑躬屈膝地去找莊婧溪。
又哪裏會莫名其妙地被擄到這個地方!
這一切都是莊婧溪這個賤人害的!
莊雲衍又哪裏不知道幼妹的恐懼,隻是這個現在卻不是內訌的時候。
有什麽話,還是得逃出去了再說。
然而他一個公子哥,從未遇到過這種事,哪裏就能知道該如何自救?
莊雲衍轉頭看向莊婧溪,隻能將希望寄托在她身上,“阿婧,你常年在將軍府上生活,他們有沒有跟你說過若是遇到這樣的情況,該怎麽做。”
說肯定是說過的。
並且說過不止一次。
莊婧溪看了一眼莊雲衍,“想不起來了,你妹妹不是很能幹嗎?我瞧她這麽厲害,這點小事定然難不倒她。”
莊雲衍蹙眉,顯然已經十分不悅。
他壓抑著怒火沉聲道:“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你懂點事行嗎!”
莊婧溪懶得搭理他。
莊玉瑤帶著哭腔道:“三哥,你別理她了,咱們先想法子將繩子解開跑出去,至於她,她這麽厲害,才不需要我們救。”
莊雲衍也覺得莊婧溪實在是不可理喻。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對方,覺得自己這個妹妹簡直是無可救藥。
罷了,就當他以前的一腔真心都喂了狗。
從今往後,他莊雲衍隻有莊玉瑤一個妹妹。
莊雲衍這樣想著,隻把心思放在解開繩子上。
莊雲衍和莊玉瑤想著將繩子磨斷。
莊婧溪隻看了這二人一眼,就開始閉目養神。
大門被緩緩推開,刺目晃眼的光照進來,刺得人眼睛疼。
一個穿著紅衣的戴著麵具的女子緩緩抬腳走了進來。
她身後烏泱泱地跟著一群戴著麵具,身上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恐怖氣息的女子。
被她們瞧上一眼,莊玉瑤隻覺得喉嚨脖頸有些發涼。
死亡的氣息逐步逼近,莊玉瑤喉嚨發緊,嚇得三魂都要沒了七魄。
莊雲衍也感知到對方來者不善。
戴著麵具的紅衣女子冷笑了一聲,目光掃過被五花大綁的三人,“很好,一個都沒少。”
她視線往身後一看,便有幾個女子上前去檢查那被五花大綁莊婧溪三人。
瞧見繩子有磨損的痕跡,幾人毫不留情地扇了莊玉瑤和莊雲衍幾巴掌,將人踹倒在地上。
莊玉瑤被扇得唇邊滲出了血。
莊雲衍也沒好過到哪裏去。
隻有莊婧溪身上完好無損。
她睜開眼,目光往紅衣女子身上掃了一下,眼神冷淡得仿佛這裏是自己家後花園。
紅衣女子瞧見莊婧溪手上的繩子毫無磨損的痕跡,微微彎起唇,“你倒是識趣。”
莊婧溪沒什麽特別的反應,“既來之則安之,你綁我們來有什麽事?”
“我餓了,還有些渴,有吃的和水嗎?”
紅衣女子:“……”
她身後的一群戴麵具的人:“……”
拜托你現在身處匪寨,還被五花大綁,能不能先考慮一下自己的處境?
現在是說餓了渴了的時候嗎?
莊玉瑤心裏又恨又急。
她身子不住地顫抖著,惡狠狠地瞪向莊婧溪,尖銳著嗓子恨聲道:“莊婧溪你自己找死可以,能不能不要連累我!”
這個賤人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就不怕惹怒了這些綁匪,不怕這些人一怒之下殺了她們嗎!
出乎意料的是,為首的紅衣女子,十分好脾氣地道:“可以,去拿一些水和幾個饅頭過來。”
她這個時候,將視線落在莊玉瑤和莊雲衍身上,“你二位需要嗎?”
態度簡直友好的不像一個綁匪。
莊玉瑤摸不清這人究竟想幹什麽。
但她可不敢吃綁匪的東西。
她怕沒命。
莊玉瑤眼神恐懼,“不……不用了。”
莊雲衍也不敢吃匪寨裏的東西,“多謝,不必了。”
雖然他們確實又渴又餓,但匪寨裏的東西是人能吃的嗎?
莊玉瑤和莊雲衍就算是餓死,也不會吃這種東西。
紅衣女子也十分好脾氣,並沒有為難他們。
她懶洋洋地掃了幾人一眼,“既然莊三公子和莊六姑娘不願意吃,那就算了,隻拿永康郡主的那一份就好。”
這樣的綁匪,簡直脾氣好到令人發指。
莊玉瑤和莊雲衍就更加看不明白這群人想要幹什麽了。
明知道他們的身份,還敢膽大包天地將他們綁過來。
然而綁了他們,卻又不過分為難。
甚至還好脾氣地有求必應。
所以,這群人究竟想要幹什麽?
很快就有人拿了兩個大饅頭和一碗幹淨的水過來。
莊婧溪被綁著不能吃,這邊綁匪還十分溫柔有耐心地喂給她吃。
怎麽說呢,這待遇跟上一次坐牢雖然不太能比,但也是十分令人羨慕了。
拋開莊婧溪被綁著不談,她這姿態吃飯喝水都有人喂的姿態,跟個大爺有什麽區別!
莊玉瑤和莊雲衍看著看著,就覺得胃被餓的有些難受。
喉嚨更是火燒火燎地疼。
【作者有話說】
今天跟朋友約了拚字,晚上不出意外地話會加更兩章
第341章 這不比戲班子裏的戲精彩(加更)莊婧溪麵不改色地吃完了。
並且覺得朝對方點了點頭,“多謝,還挺好吃的。”
可以說是非常有禮貌了。
她吃飽喝足,又開始閉目養神。
看得莊玉瑤和莊雲衍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饒是莊玉瑤再怎麽討厭莊婧溪,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的心態真的是該死的好。
被綁架了也不慌,還能麵不改色地問綁匪要吃的和水。
吃完了繼續閉著眼睛睡覺。
真的是沒個十年的大病都幹不出來這種事。
身為綁匪頭子的紅衣女子,也側目看向莊婧溪,嘴角微抽,“永康郡主心態真好。”
莊婧溪慢慢睜開眼,“我這個人平時最安分了,從不惹事生非,沒理由莫名其妙惹上綁匪,我覺得我應該是受了無妄之災。”
“隻要是冤有頭債有主,那就問題不大。”
莊玉瑤:“?”
莊雲衍:“?”
你還安分?
你還從不惹是生非?
這話說給狗聽,狗都不信吧。
然而身為綁匪之首的紅衣女人,倒是緩緩彎起唇,看她一眼,“永康郡主真是冰雪聰明,此事也確實跟你沒關係。”
跟莊婧溪沒關係?
莊雲衍和莊玉瑤就傻眼了。
難不成還是跟他們有關係嗎?
可是他們從來不惹是生非,什麽時候惹上了這樣恐怖的存在了?
莊玉瑤和莊雲衍都懵了。
莊雲衍眉頭緊緊地皺著,“莫不是有什麽誤會?我們與姑娘素來無冤無仇——”
話還沒說完,便被那一襲紅衣的女綁匪冷笑著打斷,“你確實跟我無冤無仇,可架不住你有一個好爹啊。”
“父債子償,我跟了你們好幾天,今日終於尋得機會下手了。還搭上了一個郡主,實在不虧。”
莊玉瑤都嚇哭了。
她以為莊婧溪惹上的禍事,可是怎麽就跟父親扯上關係了?
她知道官場之上的事很複雜,朝中暗流湧動波橘雲詭,敵我之間素來是針尖對麥芒。
就算是鬧出人命,也是常有的事。
更莫要說是得罪了人。
可是怎麽就連累到她了呢!
莊玉瑤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身子抖如篩糠,“冤有頭債有主,禍不及子女,你們不去找我爹,來找我們麻煩做什麽?”
“瑤瑤!”莊雲衍目光有些不悅。
瑤瑤怎麽能說出這種話?
什麽叫不去找父親?
父親若是落在這些凶神惡煞的人手裏,那還有活路嗎?
瑤瑤害怕他能理解。
可是卻不能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
莊玉瑤瑟縮了一下肩膀,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三哥,我不是故意這麽說的。
莊婧溪打了個哈欠,抬眼看向女綁匪,“你早說你是看不慣莊崇山啊,你早說了就用不著這麽麻煩了。”
“我能直接幫你把莊崇山綁來,這綁我多沒意思啊。”
“你想著綁我去威脅莊家,然後讓他們給銀子?我跟你說這不現實。”
“你把我綁過去要價五百兩銀子放人,莊家能給你加價到五千兩讓你撕票。”
這是大實話。
然而莊雲衍聽著,卻覺得十分刺耳,“莊婧溪!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這詆毀莊家!”
“你的心真的就是石頭做的嗎!便是石頭也不像你這般無情無義!”
莊婧溪慢悠悠地看他一眼,“那不然你讓這位姐姐試試,看莊家願不願意出這個銀子。”
“記得這信一定要送到趙惠蘭手中哦,畢竟老話說母親最愛孩子了,我也想看看趙惠蘭對我的愛值幾個錢呢。”
趙惠蘭要是願意拿錢把她從綁匪手裏贖出來,那才是午時三刻黑白無常現身,大白天見鬼了。
莊雲衍沉默下來。
他不敢賭。
他也知道趙惠蘭十分憎恨莊婧溪。
可阿婧為什麽就不能試著主動跟母親溝通呢?
正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隻要阿婧好好跟母親道個歉撒個嬌,他不信有什麽誤會不能解開。
可是阿婧寧願叫顧寧霜娘,也不願給她的生母一個好臉色看。
母親從前確實做得不好。
難道阿婧的做法就是對的嗎?
分明阿婧在做這些事的時候,也不會考慮娘傷心不傷心。
她在叫陸飛白哥哥的時候,也沒有考慮到他們這些做親哥哥的會不會難過。
莊婧溪覺得莊雲衍可能有那個大病。
她嘖了一聲,“我尋思著我也不是第一天回京,我看不上莊家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你要是實在看不慣,可以咬舌自盡的。”
莊雲衍傷心失望極了,“我真的沒想到你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這句話聽得莊婧溪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她扯了一下嘴角,眸中掠過一絲嘲諷,冷笑著道:“別把自己說的那麽高尚,什麽叫沒想到我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四年前的我不聽話嗎?不乖巧嗎?可你們還是對我動輒打罵,還是不把我當回事。”
“我現在明辨是非,知道了誰才是對我好的人,不像從前一樣逆來順受,我懂得保護自己了,便是我變了?”
她覺得這些人真是可笑。
他們當初是怎麽對待原主的?
這還不到十分之一呢。莊雲衍就受不了了舔著個大臉說她變了。
難道要像原主一樣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完了還小心翼翼地討好他們,就叫懂事聽話嗎?
莊婧溪諷刺一笑,一臉漠然地搖搖頭,“莊雲衍,別再自欺欺人了,就算我變得乖巧聽話,你們也不會把我當回事的。”
“你們從頭到尾都沒有把我當過親妹妹看待,你說什麽那是因為我變了——”
莊婧溪頓了一下,反倒是笑起來,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不過是給自己找塊遮羞布,讓自己的良心變得好受一點罷了。”
就像網絡上的鍵盤俠,在進行網絡暴力之前,都會不惜一切代價地汙名化受害者。
為什麽?
因為隻有受害者成了一個壞人,他們在做壞事的時候,才可以心安理得理直氣壯地說一句,自己是在替天行道。
就像趙惠蘭每一次在虐待原主時,都要說一句是原主這個掃把星給她帶來了無盡的苦難一樣。
這些人本質上就是在為自己的惡行找借口。
就像莊雲衍為自己的偏心找借口一樣。
事實上原主這四個哥哥,她最看不上的人不是莊明禮也不是莊謹之。
更不是莊子逸。
而是那個看似對原主最溫和的莊家三公子莊雲衍。
為什麽?
因為在原主的記憶裏,另外幾個人確實從未將她當過妹妹看,他們偏心地理直氣壯。
莊雲衍卻偏偏要說,他最疼愛的人是原主。
他給過原主希望,最後卻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生生將原主的所有幻想和希冀全部碾碎。
那個口口聲聲說著最疼愛原主的人,還是半點不帶猶豫地選擇為了莊玉瑤犧牲原主。
最後還要冠冕堂皇地說一句,因為莊玉瑤還小。
因為莊玉瑤太單純,不知道該如何保護自己。
而原主聰明又細心,一定做什麽都可以做的很好。
分明選擇了犧牲原主,最後還要用粉飾太平的方式說逼迫原主理解。
真是當了娼妓還要立牌坊。
惡心下作!
莊雲衍看見莊婧溪那雙布滿嘲諷的眸子,竟然覺得有些難堪。
他不知道該如何接這句話。
反倒是莊玉瑤,紅著眼睛狠狠瞪了一眼莊婧溪,“別裝可憐了,三哥以前最疼你,現在也不見得疼愛我超過你。”
莊婧溪根本就懶得搭理莊玉瑤。
這人想著忽悠她,結果先把自己給忽悠瘸了。
這就好比,狼把羊吃了,扒皮又拆骨,然後說一句,狼其實很喜歡羊,是因為舍不得羊為了吃草奔波,才含淚吃下羊肉的。
然後還得說自然界狼誰都不心疼,最心疼羊。
擱這跟她鬧呢?
紅衣姑娘挑眉,視線漫不經心地在三人身上劃過。
她拍拍手,緩緩勾起唇,笑了,“真是一出好戲,可比戲班子唱的精彩多了。”
“你們之間的兄妹感情還真是複雜,不如這樣吧,咱們來玩一個遊戲。”
第342章 你要刺瞎哪個妹妹的眼睛呢她彎起唇,一瞬之間玩心大起,將視線落在莊雲衍身上,“給莊三公子鬆綁。”
她話音一落,便立馬有兩個戴著麵具的女人上前解了捆著莊雲衍的繩索。
繩子是解開了。
莊雲衍依舊像一個囚犯一樣被他們駕著。
紅衣姑娘笑彎了眼睛,大搖大擺地坐在上頭的虎皮椅上,黑眸微眯,“我瞧莊三公子對莊六姑娘很是疼愛維護。”
“對永康郡主也不見得就是毫無感情,說不定是刀子嘴豆腐心呢。”
“但是你這兩個妹妹,都說你偏心對方,這我就好奇了,到底你最心疼的妹妹究竟是哪一個呢。”
她笑起來,聲音像午夜裏飄飄蕩蕩空靈婉轉抱著孩子哭泣的女鬼的歌聲,又像半夜一滴一滴,滴在水盆裏的水聲。
她伸手摸了一下虎皮,又晃著一把帶著幹涸的血跡的刀子,陰惻惻地笑起來,像個變態殺人狂,“這樣吧莊三公子,我把這把刀給你。”
“隻要你刺瞎你其中一個妹妹的眼睛,我就放你們走。”
她目光懶洋洋的,嘴角還掛著溫柔的笑。
仿佛隻是說了一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
莊雲衍眸子猩紅,眸光如一把利劍,猝然射向那虎皮椅上的紅衣女人,“你做夢!”
“你以為我看不出你在挑撥離間嗎?我絕對不會傷害自己的妹妹!”
那姑娘哦了一聲,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地道:“看來莊三公子是個硬骨頭啊,你們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讓莊三公子知道知道這裏的規矩。”
此話一落,莊雲衍便被一腳踹翻在地。
緊跟著的便是無數的拳打腳踢。
莊雲衍肋骨生疼,隻覺得自己身上每一寸,都被狠狠敲進去了一根長長的釘子。
像是將它的骨頭打斷後再重新接上,再打斷。
莊雲衍額頭上冷汗涔涔。
但他始終沒有說一句話。
半點都不曾吭聲。
莊玉瑤看得心疼極了。
她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不要打我三哥,我求你們了,別打我三哥,要打就打我,你們再這樣打下去,我三哥會死的!”
“我求求你們了,放過我三哥吧!”
她哭得崩潰又無助,眼神裏滿滿的都是惶恐。
莊婧溪卻隻覺得耳朵旁有一隻馬蜂在嗡嗡嗡地叫,吵得她耳朵疼。
她麵無表情地看著挨打的莊雲衍,無動於衷,隻是抬眼看了一下坐在上頭的紅衣姑娘,隨後便移開了目光。
那姑娘欣賞夠了莊雲衍的慘狀,目光懶惓,哂笑一聲,“好了,看來莊三公子是個硬茬。”
她拍拍手,遂站起身,撿起放在扶手上的刀子,慢慢走到莊雲衍身邊。
她笑容有多雲淡風輕,莊雲衍就覺得那張被麵具遮掩住的臉有多麵目可憎。
姑娘眉眼微彎,將那把血跡已經幹涸的刀子貼在莊雲衍臉上。
濃重的血腥氣差點沒讓莊雲衍吐出來。
他冷眼等著麵前的紅衣女綁匪,“你到底想幹什麽!”
女綁匪笑容一哂,帶著幾分戲謔地道:“當然是看戲。”
“這裏有兩個眉目如畫的長得跟仙女一樣的姑娘,還有一個氣質不俗的公子哥,你說我要幹什麽?”
當然是幹正經人幹不出來的事啊。
她緩緩將刀子貼在莊玉瑤臉上,那帶著血腥氣的刀尖在她嬌嫩的肌膚上來回遊走。
貼在她臉上,又貼在她脆弱的頸間。
莊玉瑤嚇得差點昏過去,雙腿止不住地打顫,“你……你……你要幹什麽!”
她整個人已經快要崩潰,原本就纖細脆弱的人,被嚇得差點原地瘋掉。
莊雲衍也是瞬間就變了臉色,“你幹什麽!快放開瑤瑤!”
“好的。”女綁匪十分聽話講武德,她真的把匕首從莊玉瑤臉上移開。
然後,將它貼到了莊婧溪臉上。
把之前在莊玉瑤身上的操作,對著莊婧溪再來一遍。
莊婧溪連一個眼神都沒有變過。
仿佛貼在她臉上的,不是帶著血的刀子。
而是一片漂亮脆弱的落葉。
莊雲衍依舊怒吼出聲,“混蛋!放開阿婧!”
女綁匪收回手裏的刀子,嘖了一聲,笑容頗有些不懷好意。
她將刀子拋向空中,下一刻又準確無誤地握住了刀子的刀柄。
她笑容懶洋洋的,好整以暇地看著莊雲衍,“看來莊三公子兩個妹妹都挺在乎的哦,可是我這個人吧,就是見不得兩全其美。”
她笑起來,眸中溢出陰冷森寒的光,像是夜裏潛伏在樹葉子下的毒蛇,恐怖而危險。
刀子泛著濃濃的血腥氣,凜冽的寒光像是一個永遠都不不會消失的噩夢。
女綁匪手裏拿著刀子,看好戲的目光落在莊雲衍身上,“莊三公子,今天你這兩個妹妹,你必須要犧牲一個。”
“我呢不喜歡一碗水端平,我就想知道你最偏愛誰。”
“你可以下不了手,也可以繼續當這個硬骨頭,隻是這樣的話,你就得替你這兩個妹妹收屍了。”
她笑起來,笑聲裏帶著濃濃的蠱惑,“我隻是讓你刺瞎其中一個妹妹的眼睛,不會傷及她們的性命。”
“莊三公子,這樁生意你不虧。”
“你這兩個妹妹都不是池中之物,下半生有沒有眼睛,又有什麽關係呢?”
她的聲音其實應該是很好聽的。
莊雲衍卻覺得像午夜裏的催命曲,教人毛骨悚然。
可惜穿著紅衣的姑娘不會看他害不害怕,仍舊笑彎了眼睛,“看來莊三公子不願意選啊,那沒辦法了,我隻能送你這兩個如花似玉的妹妹下黃泉。”
她眸光一冷,一改之前好說話的模樣,表情森冷的如地獄中最不近人情的惡鬼。
她抬手,寒聲道:“動手。”
眼看著那些可怕的刀子就要往莊婧溪和莊玉瑤身上落。
莊雲衍目眥盡裂,“住手!”
那紅衣姑娘彎唇一笑,抬手示意手下停下。
她眉目懶惓,漫不經心地看著額上冷汗涔涔的莊雲衍,“看來莊三公子是想好了?”
莊雲衍痛苦地閉了閉眼,“你說話算話。當真會放我們走?”
紅衣微微隨著風擺動的女綁匪笑起來,“這是自然,所以莊三公子想好了嗎?”
“你要刺瞎誰的眼睛呢?”
她笑著將刀子遞到莊雲衍手裏。
莊雲衍眸光一變,抬手就想將刀橫到她的脆弱的喉間。
可惜他的動作實在是太慢,在那姑娘眼裏,說是十倍放慢也不為過。
她輕笑一聲,抬腳就將莊雲衍踹到地上,“不自量力。”
“看來你是沒打算選了,既然這樣,你們就去地獄裏相見吧。”
她眼神冷漠玩味,漫不經心的模樣顯然是不將人命當回事。
莊雲衍痛苦地閉上眼,“好,我選,你不要傷害瑤瑤和阿婧!”
他不是沒有努力過,隻是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無功。
他不想犧牲任何一個妹妹,可是命運卻不得不逼他做出選擇。
他看了看莊玉瑤,又看了看莊婧溪,眼神裏都是痛苦和糾結。
莊玉瑤害怕地直發抖,她哭著喊著,模樣簡直好不可憐,“三哥,你不可以選我,你說過要好好彌補我的!”
第343章 阿婧對不起莊玉瑤眼睛通紅,鼻子也是通紅的,漂亮的小臉上滿是淚水,瞧著真是可憐極了。
莊雲衍看著,隻覺得心髒都在疼。
瑤瑤那麽乖,平日裏那麽愛笑,現在卻哭成了這樣。
莊雲衍十分不忍地別過頭,下意識想去看莊婧溪的表情。
莊婧溪沒有哭也沒有鬧,更沒有麵帶嘲諷地說一句你不必虛情假意。
她的眼神冷冷靜靜的,半點波瀾都未曾起。
平靜得像是一個無風的夜裏倒映在古井的月影。
冷靜得沒有起一絲波瀾。
但就是這樣的眼神,莫名其妙地讓莊雲衍有些難受。
他記得阿婧其實也不是一開始就這樣的。
最開始的時候,阿婧跟所有的小姑娘一樣,愛鬧也愛笑,隻是後麵才變得膽小不愛說話。
也是後來,才變得如今日這般冷靜淡漠。
莊雲衍其實不怎麽喜歡莊婧溪現在的性子,可阿婧也是他的妹妹啊。
他怎麽忍心傷害自己的妹妹?
莊雲衍眼神痛苦,拿著刀子的手都在止不住地顫抖。
他閉了閉眼,緩緩側過頭去看正在一旁看好戲的女綁匪。
他道:“你殺了我吧。”
他不想傷害任何一個妹妹。
阿婧和瑤瑤,他一個都不想傷害。
穿著紅衣的姑娘輕嗤一聲,眼中掠過一絲嘲諷的笑意。
她猶如地獄裏的惡鬼,十分殘忍地道:“不行啊莊三公子,你要是死了,我會把你兩個妹妹都送下去陪你的。”
“當然這兩個妹妹隻是個開始。”
“我既然有本事把你三個神不知鬼不覺得地擄過來,你猜我有沒有本事把你的其他家人也送到地獄裏去?”
她桀桀地笑著,笑容詭異,活像個變態殺人狂。
莊婧溪嘴角一抽,看了這女綁匪一眼。
女綁匪的紅衣隨著微風擺動,她笑聲如午夜招魂的鬼魅,摧殘著莊雲衍的精神,“莊三公子,你自己不知道你最喜歡哪個妹妹嗎?”
“不過是選一個人犧牲掉一雙眼睛,沒什麽大不了的。”
“反正你這兩個妹妹都是錦衣玉食的人物,沒有了一雙眼睛又算什麽呢?”
她咯咯地笑著,盯著莊雲衍手上的匕首,“莊三公子,你要快點選哦。”
“如果等我的耐心告罄,你還沒有做出選擇的話,我就隻能自己動手幫你選了。”
姑娘的笑聲,實在是令人毛骨悚然。
偏偏此刻她手底下的人,還十分配合地把刀貼在了莊玉瑤和莊婧溪的脖子上。
簡直是喪心病狂。
莊玉瑤兩眼一黑,直接嚇昏過去。
莊雲衍目眥盡裂,“瑤瑤!”
離莊玉瑤比較近的,一個同樣戴著麵具的女手下,直接拿著莊婧溪喝了還剩一半的水潑在莊玉瑤臉上。
莊玉瑤悠悠轉醒,又一次哭出聲來,“三哥我害怕……”
她這麽說,眼神裏卻偏偏滿滿的都是怨懟。
為什麽三哥要糾結這麽久?
三哥說什麽現在最疼愛的人是她,都是些騙人的假話是嗎?
如果真正最疼她,三哥應該毫不猶豫地刺瞎莊婧溪的眼睛才是。
為什麽要猶豫這麽久?
難道三哥還真打算為了莊婧溪舍棄她嗎?
不!
這絕對不可以!
莊玉瑤這樣想著,神情陡然變得崩潰,“三哥你還在猶豫什麽?你說過以前你對我不如對四姐姐好,說過要把過去缺失的都彌補到我身上的你忘了嗎?”
“你不可以刺瞎我的眼睛,你不能再對不起我一次了。”
“你忘了你說的一定要讓我嫁給我喜歡的人嗎?如果我沒了一雙眼睛,我還怎麽嫁給他,三哥我求你了,你不能選我——”
莊玉瑤的聲音聽起來是那樣的無助,那樣的崩潰可憐。
莊雲衍越聽,心髒便抽痛地特別厲害。
是啊,他不能再對不起一次瑤瑤。
瑤瑤以前,已經受過太多委屈了。
莊雲衍下意識往莊婧溪那邊看。
比起莊玉瑤的痛哭流涕,莊婧溪隻是淡漠地掃了莊雲衍一眼,不緊不慢地道:“你要為了她刺瞎我的眼睛嗎?”
她笑了一下,目光依舊是平靜的,“就像四年前為了她不顧我的死活要將我送去酈陽一樣。”
這句話就像一把藏著寒冰的利刃,一下子刺進莊雲衍的心頭。
刀尖在他心口不停翻攪,莊雲衍疼得痛不欲生。
莊婧溪太擅長如何一句話捅在別人心口。
莊雲衍手足無措,隻覺得手裏的那把刀子像是有千斤重。
像是一座一眼望不到頭的大山壓在他心口。
莊雲衍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瞧見莊雲衍痛苦糾結的模樣,莊玉瑤急了,“三哥,你不要被她迷惑!”
“這都是她的詭計,是她迷惑人心的手段!你不要聽她的話,她回京之後是怎麽對我的你忘了嗎!”
“從小她就喜歡欺負我,如果你為了她選擇刺瞎我的眼睛,我以後真的還有活路嗎!”
她才不要做一個瞎子。
如果她變成了一個瞎子,到時候娘親會討厭她,祖母會嫌棄她。
哥哥們也會覺得她麻煩晦氣從而厭棄她。
從安哥哥更是不可能娶她。
皇室絕對不會允許一個瞎了眼的女子成為周王妃。
因為那是不詳之兆。
從今往後,所有難聽謾罵的詞匯都將落到她身上。
她走出去,收到的都會是旁人同情又幸災樂禍的目光。
這樣的日子太可怕了。
莊玉瑤隻要一想,她就惶恐痛苦地幾乎要發瘋。
於是她的神情變得猙獰起來,“三哥,你要是選擇為了她犧牲我,那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莊雲衍沒見過這樣的莊玉瑤,一時間有些怔愣。
似乎是沒意識到,這樣猙獰的神情,是向來乖巧聽話的瑤瑤可以露出來的。
莊玉瑤瞧見莊雲衍愣在那,更是又委屈又惶恐,她抖著肩膀道:“三哥,四姐姐就算沒了一雙眼睛也沒事,可是如果我沒了一雙眼睛,那我的一生就毀了。”
“你真的忍心看我下半輩子都變成一個瞎子嗎?”
莊雲衍閉了閉眼,他顯然是不忍心的。
他抓著手裏的刀子,那幹涸的血跡在此刻顯得愈發猙獰。
他緩緩轉過身,神色極為痛苦地看著莊婧溪。
他以為莊婧溪至少會像莊玉瑤那樣,哭著說一句‘你不能對不起她,難道就可以對不起我嗎’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莊婧溪什麽也沒說。
她就像沒有感情的冰冷瓷器,目光平靜而冷淡地凝視著莊雲衍。
她唇齒一開一合,平靜地問:“你想好了嗎?”
莊雲衍難堪而痛苦地低下頭,不敢與她對視。
他張了張嘴,隻是道:“阿婧,對不起。”
“瑤瑤她還太小,她本來就不懂得照顧自己,她生病了我不提醒她喝藥她就總是忘了喝,她什麽都不懂,如果她沒了一雙眼睛,她會活不下去。”
“而你無論做什麽都會做的很好,陸將軍他們也是很好的人,他們都會照顧好你,可是瑤瑤她……”
他說到這裏,卻是沒有再繼續往下說了。
穿著紅衣的姑娘,也沒耐心再聽他說下去。
她緩緩勾起唇,譏誚的目光落在莊雲衍身上。
她拍了拍手,為這一出兄妹情深鼓掌,笑意一如方才,“看來莊三公子還是最心疼莊六姑娘啊。”
“兩個都是你妹妹,但你還是選擇了保全莊六姑娘,犧牲永康郡主。”
她搖搖頭,輕嗤一聲,目光落在莊玉瑤身上,“你這位哥哥分明很疼你嘛,你怎麽說他更疼愛永康郡主呢?”
莊玉瑤其實也沒想到三哥會真的選擇保全自己,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怔愣。
莊雲衍試圖為自己辯上一辯。
他滿是愧疚又痛不欲生地看著莊婧溪,“阿婧,對不起,三哥不是更心疼瑤瑤,隻是她還小,隻是她——”
話還沒說完,便被一聲輕笑聲打斷。
莊雲衍愣愣地看著莊婧溪。
不明白對方在這個時候的一聲輕笑是什麽意思。
莊婧溪輕嗤一聲,麵上帶了幾分嘲諷,“你不會到這個時候,還要繼續自欺欺人吧。”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在你莊雲衍的世界裏,可以被堅定選擇的人,從來都不是我,你還不明白嗎?”
“你或許有把我當成妹妹,但我從來都不是那個被你第一個庇護的人。”
莊雲衍臉上血色褪盡。
耳邊的聲音,卻還在催促他。
紅衣姑娘眉眼冷冽,麵色譏嘲,“愣著幹什麽?動手啊。”
莊雲衍閉了閉眼,再度說了一句對不起。
他握著手裏的匕首,緩緩朝著莊婧溪走近。
第344章 你真的有把我們當成過一家人嗎眼看莊雲衍離莊婧溪還有一步之遙。
這個時候,莊婧溪手腕一動,就輕巧地掙開了繩索。
她目光往紅衣女綁匪那邊一瞥,近乎無奈地問:“還沒玩夠呢?”
那紅衣姑娘劈手奪過莊雲衍手裏的刀子,指尖一點,便點了莊雲衍的穴,令其不能動彈。
她笑得有些心虛,“姑娘別生氣,屬下就是開個玩笑。”
莊婧溪白了她一眼,隨手扔下方才捆她的繩子,“你們這捆人的技術,還有待加強。”
手一翻就掙脫了,一點被綁架的體驗感都沒有。
紅衣姑娘輕咳了兩聲,上前幫莊婧溪拍幹淨衣服上的灰塵,“屬下捆的繩索哪裏能捆的住姑娘您啊。”
她要是真能將主子困住,她可就牛逼大發了。
從今往後都能在邵京城橫著走。
莊婧溪摁了摁自己的眉心,紅葉這話倒也沒毛病。
她隻能拍拍對方的肩膀,“那下次爭取比這次更上一層樓。”
紅葉連連稱是,把莊婧溪身上的灰塵都拍幹淨了。
這樣的轉折來的太過戲劇化,莊玉瑤直接石化在原地。
被點了穴的莊雲衍說不出話,一雙眼睛裏也滿滿的都是不敢置信。
莊婧溪看她一眼,隨後對著紅葉道:“給他解開穴道罷。”
紅葉冷眼看著莊雲衍,輕嗤一聲,不過還是很聽莊婧溪的話,將他的穴道解開了。
莊雲衍癱軟在地上,一雙眼睛就這樣看著莊婧溪。
他蠕動嘴唇,艱澀地問:“阿婧,你就沒有什麽要解釋的嗎?”
莊婧溪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解釋什麽?如你所見,這就是我特意安排的一場戲。”
莊雲衍眼睛都紅了,“為什麽?”
他直直地盯著莊婧溪,不明白對方為什麽要這麽做。
莊婧溪懶得搭理他,隻是將目光落在一個離莊玉瑤最近的戴著麵具的姑娘身上,示意對方給莊玉瑤鬆綁。
被鬆了綁的莊玉瑤,一下子撲到莊雲衍懷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就算這隻是莊婧溪安排的一場戲,她受到的驚嚇也都是真的。
現在劫後餘生的委屈和惶恐也是真的。
她哭得那樣傷心那樣委屈,莊雲衍卻並沒有像往常那般手足無措地安慰她。
他隻是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直愣愣地看著莊婧溪,一字一句地問:“為什麽!”
莊雲衍的眼睛都紅了,額上青筋條條綻出,眼眶像是充了血,他從未如此失態過,“你告訴我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莊婧溪難得見莊雲衍如此失態。
她看著對方,要笑不笑地道:“本來我是不想這麽做的,架不住你們非得一而再再而三地惡心我。”
莊雲衍身子踉蹌了一下,莊玉瑤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紅著眼睛瞪向莊婧溪,“你太過分了!”
過分嗎?或許吧。
莊婧溪麵無表情地看著莊玉瑤,哂笑一聲,“你不是一直都覺得莊雲衍最心疼我,不是一直不甘心他喜歡我比你多嗎?現在你知道了你三哥最心疼的人其實是你,這不挺好。”
“莊玉瑤,莊雲衍在選擇犧牲我的時候,你心裏其實很高興不是嗎?現在跑到我麵前裝什麽大尾巴狼?”
莊玉瑤被戳中心事,下意識地咬唇反駁,“我才沒有!”
莊婧溪看她一眼,嘴角一扯,“可惜啊,你之前說的那些話,我都聽見了。”
莊玉瑤說不過莊婧溪,下意識地抬頭去看莊雲衍。
卻瞧見莊雲衍神情痛苦,臉色蒼白得仿佛生了一場重病。
莊玉瑤心中莫名其妙地開始變得慌亂起來。
她伸手去拽莊雲衍的袖子,拽得緊緊的。
她害怕自己一鬆手,三哥就不再是她一個人的三哥了。
明明在莊婧溪和她之間,三哥堅定地選擇了她。
為什麽她不但沒有變得安心,反而愈發患得患失起來?
不應該是這樣的。
莊玉瑤可憐兮兮地望著莊雲衍,像從前那樣淚眼朦朧地喊他,“三哥……”
莊雲衍卻像是沒有聽見,隻是怔怔地望著莊婧溪的方向,“阿婧,你怎麽可以……怎麽可以……”
怎麽可以這樣殘忍。
莊雲衍閉了閉眼,眼角眉梢都漾著濃濃的痛苦之色,“阿婧,你真的變了。”
變得這樣狠,狠心到他覺得他似乎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人。
在這一刻,莊雲衍甚至寧願自己的妹妹是真的死了。
寧願這個人不是他妹妹。
他的妹妹怎麽會這樣狠心啊!
“你有什麽資格指責阿婧?莊雲衍,你的臉呢?”
一道冷漠中帶著幾分譏嘲的聲音落在眾人耳朵裏。
莊婧溪猝然轉過頭,表情有些愕然,“大哥?你怎麽來了?”
來的人不止有陸飛白,還有……還有江寒鈺!
莊婧溪瞬間有些懵。
關於為什麽紅葉可以把她們從那個雅間裏擄走,那是因為那個雅間是她問江寒鈺借的。
她之前隻是跟江寒鈺說了要借他的地盤辦一件事,但具體沒說是什麽。
眼下江寒鈺出現在這裏她還挺奇怪的。
最重要的是,陸飛白怎麽也來了!
陸飛白斜她一眼,將身上披著的披風兜頭給她罩了過來,嫌棄道:“身體都還沒好,又開始折騰,是不是不要命了?”
“我就一天沒看著你,你就給我整這麽大的事,你要上天啊!”
莊婧溪輕咳一聲,“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這的?”
陸飛白沒好氣地道:“派去保護你的暗衛跟我說的,顯然他也知道你是什麽德性,沒好意思及時出手把你救了,怕影響你發揮。”
天知道他派過去保護莊婧溪的暗衛通知他莊婧溪被人綁架的時候,他是什麽心情。
他以為哪家綁匪這麽想不開不長眼,綁架誰不好,綁架阿婧。
他當時就在想,要是他過去的晚一點,可能綁匪的家都要被她給屠了。
結果他到的時候躲在暗處,發現綁匪沒事,莊婧溪還乖乖地被綁著,他就知道這丫頭絕壁和這窩綁匪是一夥的。
江寒鈺掃了陸飛白一眼,伸手替莊婧溪把披風攏好,感受了一下披風的厚度,略蹙著眉道:“大哥的披風怕是有點薄,你穿著可能會冷。”
於是江寒鈺理所當然地把陸飛白的披風從莊婧溪身上扒拉開,給她披上了他自己的。
可能這就是男人那種該死的勝負欲吧。
反正吃瓜群眾也不是很敢說,也不是很敢問。
不過有一說一,江寒鈺的披風,確實比陸飛白的厚!
江寒鈺將披風遞還給陸飛白,一臉的‘我真的是覺得我的披風比你的厚,絕對沒有別的意思’惹得陸飛白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陸飛白嘴角微抽,嫌棄地道:“你就慣著她吧,哪天她把天都捅上一個窟窿,你就知道了。”
江寒鈺但笑不語。
若莊婧溪要將天捅上個窟窿,他在旁邊給她遞一把捅天的刀就是了。
陸飛白看到江寒鈺那個眼神,就覺得腦仁疼。
結果一轉頭看到了失魂落魄,眼眶充血的莊雲衍。
他突然就覺得江寒鈺那狗賊還挺順眼的。
莊雲衍看到莊婧溪和陸飛白兄妹情深的畫麵,隻覺得刺眼極了。
從前他也不是沒見過她叫陸飛白大哥。
可是從來沒有哪一次覺得這畫麵如此刺眼過。
原來她不是脾氣不好,隻是她的好脾氣,從來都不屬於他們。
那陸飛白對她的態度,分明也不算友善,她卻毫不在意,甚至還能與對方說笑。
莊雲衍怔怔地看著莊婧溪,眼眶發紅,一字一句地問:“阿婧,你你真的有把我們當成過一家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