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秦清有時候謠言就是這麽產生的。
作者:白團小芋圓      更新:2022-07-22 21:31      字數:14879
  第304章 秦清有時候謠言就是這麽產生的。

  一傳十十傳百,越傳越離譜。

  最後越離譜的那個答案,越被人奉為真相。

  鎮西侯府,精致的繡房內,女子用剪刀嘩啦一聲劃開了繡繃上的布帛,眉目陰沉,“那玉玨竟然落到了她手上,莊玉瑤?她也配?”

  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鎮西侯府的嫡長女秦清。

  秦清身旁的丫鬟,也為自己的主子鳴不平,“老爺之前廢了許多功夫,都無法從柳家人手裏買下這塊玉玨,不承想竟然白白便宜了莊家人!”

  秦清皺著眉,眉宇間多有不耐。

  其實事情已經發生了有一段時間了。

  但每每想起來,她還是會覺得不平。

  此玉若是落在旁人手裏也就罷了。

  偏生是落在了她最討厭的莊玉瑤手中。

  秦清抓著手裏的剪刀,眉宇間一片鬱氣,陰沉沉的像是四月的天,似有一場滂沱大雨要驟然降下。

  秦清先前因身子不好,不愛出門,早就聽說柳家的那塊玉有積福消災的效用,她父親也無數次派人問過柳家那邊。

  得到的回答無一例外都是這玉是傳家寶,不賣。

  誰曾想兜兜轉轉竟然落到了莊玉瑤手裏。

  而柳家人願意鬆口的原因,也不過是因為柳承澤和莊謹之交好。

  還真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向陽花木易為春。

  一旁的侍女一邊描花樣子,一邊垂著腦袋歎氣,“姑娘,這玉既然落在了那莊府六姑娘手裏,回頭隻怕她還會好生得意。”

  “她從前就針對姑娘,如今隻怕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秦清冷哼一聲,“她得意任她得意去,總歸我身子已經好了,她再想氣著我,卻是不能了!”

  秦清是很不喜歡莊玉瑤的,甚至稱得上恨。

  這其中原因不外乎是二人喜歡上了同一個男子。

  再者便是性子不和。

  莊玉瑤瞧不上秦清病殃殃還自命清高的做派,覺得對方像極了從前的莊婧溪。

  偏生秦清還同莊婧溪年歲相當,莊玉瑤便更討厭她了。

  秦清也瞧不上莊玉瑤的矯揉造作,瞧著天真無邪,其實借刀殺人將該做的惡事都做盡了。

  二人之間沒少明爭暗鬥,刀光劍影。

  不過秦清身體不好,所以時常落了下風。

  從前隻是動了氣就會大病一場,後來更是連門都出不得了,一見風就會生病。

  莊玉瑤為此高興了許久,隻覺得自己能獨占沈從安了。

  再也無人同她爭搶心上人。

  何況一個病秧子,如何同活潑健康的明媚少女相較?

  更不必說秦清本就不如莊玉瑤好看。

  不過現在嘛——

  秦清的丫鬟忙不迭點頭,“是了!多虧了白衣聖手,他為姑娘治了幾個月的病,眼下姑娘的病全好了,再不用受那些人的氣。”

  “她想要再借此打擊姑娘也是不能的了。”

  秦清也高興地笑了起來,“正是呢!你瞧我這頭發,也被養的烏黑亮麗,從前隻因我這身上不好,我頭發枯黃就罷了,發量還少。”

  “現在被養的烏黑漂亮就不必說了,你瞧我這發量,雖還稱不上鬢發如雲,當總歸跟普通姑娘無甚差別了。”

  丫鬟忙不迭點頭,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是了是了,奴婢瞧著姑娘這皮膚也白皙了不少,臉頰也紅潤了。”

  如今的秦清唇紅齒白,也算是標準的美人一個。

  秦清眼尾翹著,摸了摸自己的臉,“那是自然的,不過這得多虧了嬌容坊的玉顏膏和養顏丸。”

  這兩個東西都是千金難求。

  不過她家有嬌容坊的金卡,可以優先買到。

  晴晴的丫鬟喬治自家姑娘,如今黑發雪膚的模樣,心中也著實為對方高興。

  丫鬟一邊給秦清捏肩,一邊翹著嘴巴笑著道:“姑娘,後兩日就是賞菊宴了,屆時咱們進了宮,定然要閃瞎那些人的眼睛,看她們還敢不敢再輕視姑娘!”

  秦清垂下眼瞼,眉目有些陰沉。

  她扯了一下嘴角,慢慢地道:“那些烏合之眾的態度我是不在意的,就是周王殿下——”

  說到這裏,秦清又氣憤的咬了咬唇,拿著剪刀在已經裂開的布帛上又劃了一刀,“他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莊玉瑤!”

  “殿下哪都好,可惜就是瞎了一雙眼睛!那種嬌柔造作的花瓶,有什麽好喜歡的?”

  身邊伺候的丫鬟忙不迭點頭,“姑娘說的極是,不過姑娘,殿下之前因為那個叫莊婧溪的受了傷,您看屆時賞菊宴,咱們是不是要給她點顏色看看?”

  莊婧溪跟沈從安比試,結果將從安從演武台上扔下來的事,也是傳得人盡皆知。

  最近沈從安都深居簡出,低調了不少。

  他要養好身子是一方麵。

  另一方麵也是因為他丟不起這個人。

  不過好在人的記憶是短暫的,隻要過了這個風頭,旁人就再也想不起來這件這麽丟人的事。

  秦清沉默了一下,倒是沒有說話。

  她當然是討厭莊婧溪的。

  當初得知這件事的時候,她差點掀了桌子,要去同莊婧溪拚命。

  不過恰巧那個時候白衣聖手也在。

  當時對方隻是輕飄飄地看她一眼,說了一句話。

  那句話是什麽呢?

  ——眼下我在替你治病,提醒了你要注意身子,莫要動氣。你若非得為了個男人折騰自己連命都不顧,我也沒必要再為你治病了。

  ——你這樣的病人,我瞧不上。

  ——一個自取其辱的男人,也值得你喜歡?你這什麽眼光?

  別人要是說這樣的話,秦清定然是大小姐脾氣發作,要將人打死的。

  可說這話的人不是別人。

  是為她治病的白衣聖手。

  為著這病,從前家裏不知道給她找了多少大夫,皆是無濟於事,吃了多少藥也總是不見好。

  可白衣聖手卻讓她如枯木逢春。

  自他給她治病以來,她確實能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在一日一日的變好。

  所以對於對方說的話,她總是第一時間服從相信。

  倒不是說秦清沒有主見。

  而是這位白衣聖手,總有一種讓人不由自主就相信她的本事和魔力。

  人都有慕強的心理。

  憤怒過後,秦清也不得不承認,她始終借著沈從安打不過莊婧溪這回事。

  第305章 到底誰更狠還不一定秦清眼瞼低垂,半晌後才道:“再說吧,她如今才被皇上封為郡主,風頭正盛,我何苦在這個節骨眼上惹她?”

  何況,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莊婧溪和莊玉瑤姐妹不和。

  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她為何不用莊婧溪來打擊莊玉瑤呢?

  秦清扯了一下嘴角,“不著急,眼下最重要的是拔掉莊玉瑤這根眼中釘肉中刺。”

  至於莊婧溪傷了沈從安這筆賬,來日方長,有的是時間慢慢算。

  何況風頭太盛的人,總有人會想法子打擊的。

  她可不做那個出頭鳥。

  何況眼下的時局瞬息萬變,鎮西侯府也要夾著尾巴做人,以防被有心人尋著了錯處。

  ……

  浮萍居內,莊婧溪剪著燈芯,麵無表情地瞥了桑榆一眼。

  趙鴻才被人割掉命根子的事,她已經知道了,自然也知道此事是誰的手筆。

  桑榆感受到莊婧溪冷冽的目光,心中頓時有些發緊。

  下一刻,她便跪在了地上,“屬下知錯,屬下不該自作主張,請主子責罰。”

  莊婧溪手裏的剪子一開一合,燈芯驟然被剪斷,她目光淡淡的,麵無表情地扯了一下嘴角,“你救下莊妙菱是對的,換成我,我也會這麽做。”

  趙鴻才那個人渣死不足惜,何況隻是讓他斷子絕孫。

  這已經是便宜他了。

  她看著桑榆,“但你不該在莊妙菱麵前露臉,桑榆,你可知道,你這個舉動,會給我惹來麻煩。”

  以桑榆的本事,完全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讓趙鴻才斷子絕孫。

  可她卻還是讓莊妙菱知道了此事是她所為。

  桑榆低著頭,倒是沒料到自家主子不悅的原因,竟然是因為這個。

  她確實不該在莊妙菱麵前露臉,隻是她當時確實沒有想那麽多,“屬下知錯。”

  莊婧溪掃她一眼,“你的性子還是有些浮躁,容易給我惹禍,以後莊家這邊,就交給紅葉,什麽時候你能行事周全了,你再回來。”

  桑榆神情有一瞬間的茫然,怔怔地看著莊婧溪,“主子,我……”

  莊婧溪擺擺手,“你這陣子看看紅葉是怎麽行事的,也跟冬青學學,冬青她看著冒失,可她關鍵時候從不掉鏈子。”

  “你瞧著雖然冷靜,但做事還是有些瞻前不顧後。”

  先前沒遇到過事,所以桑榆這方麵的弊端還不顯,她也未曾及時察覺。

  雖說這不是什麽大事,就算被莊妙菱知道了讓趙鴻才斷子絕孫的人就是桑榆,也對她造成不了任何的威脅。

  但千裏之堤毀於蟻穴,一件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累積起來,就有可能導致之前的建好的高樓轟然倒塌。

  桑榆也不傻,自然明白莊婧溪的用意。

  她恭恭敬敬地拱手道:“是,屬下日後絕不再犯。”

  桑榆一向是個言出必行的人。

  她說了沒有下次,那就必然沒有下次了。

  莊婧溪嗯了一聲,示意她出去,又道:“讓冬青進來。”

  桑榆低頭稱是,出去了。

  待冬青進來後,莊婧溪將東西塞到她手裏,“這是最後一副藥,你照慣例讓人送到鎮西侯府,這副藥吃完,秦清的病就徹底好了。”

  冬青麵色鄭重地點了點頭,又有些疑惑,“姑娘,鎮西侯府不是跟周王走得近嗎?您怎麽還幫那個秦家姑娘治病?”

  莊婧溪正在整理自己的醫術書,聞言動作一頓,笑了,“冬青你要記住,這個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

  “眼下局勢如一灘被攪和得看不清任何東西的渾水,秦家現在還和沈從安還勉強算是盟友,可以後是不是,就還有待商榷了。”

  明宣帝中毒一事鬧得沸沸揚揚,牽扯了許多人。

  明宣帝借著這個當口讓人徹查,竟然牽扯了許多先帝舊臣。

  這些人被砍頭的砍頭,流放的流放。

  而這些人,多數為朝中勳貴以及諸位皇子的派係勢力。

  除八皇子沈珩以外的皇子,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強烈的衝擊。

  便是個傻子,也該明白明宣帝的心思了。

  是及時止損還是一條道走到黑,這都是個人的選擇。

  一條道走到黑,贏了,自然是新帝的股肱之臣,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若是輸了,自然是賠上了全家性命。

  曆來參與國本之爭就是一場豪賭。

  有多少鍾鳴鼎食之家詩書簪纓之族因此落得個子喪族亡瓦解冰消。

  就有多少原本在人群中不起眼的小石子加官進爵春風得意。

  不過就是各憑本事罷了。

  冬青點點頭,又道:“姑娘說得極是,不過那秦家姑娘向來和莊玉瑤不對付,從前她身子不好,沒有精氣神和莊玉瑤鬥。”

  “眼下她身子好了,隻怕莊玉瑤的麻煩要來了。”

  她這麽說,像是在為莊玉瑤惋惜,臉上卻分明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

  莊玉瑤和秦清不和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早在莊玉瑤和秦清還未喜歡上同一個人,莊婧溪也還未去酈陽時,二人就已經是水火不容的關係。

  而秦家姑娘秦清,可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

  自然,也不是什麽心慈手軟的等閑之輩。

  冬青一麵替莊婧溪整理東西,一麵又道:“奴婢聽說秦家姑娘說話做事是最是有手腕,旁人都道她心狠手毒向來容不得人,莊玉瑤隻怕不是她的對手。”

  冬青對此,自然是樂見其成的。

  她可不會對莊玉瑤抱有一絲一毫的同情,她巴不得莊玉瑤在秦清手裏混得越慘越好。

  她並不覺得莊玉瑤會是秦清的對手。

  這原也沒錯,大多數人都會這樣想。

  莊婧溪卻笑了一下,“是啊,秦清看起來確實不如莊玉瑤仁慈,鎮西侯府看起來,也不如莊家仁厚。”

  然而到底也隻是看起來罷了。

  莊婧溪扯了一下嘴角,“秦家和秦清,看著確實不容人。可秦清的病並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至少在三年前,秦家就曾為著秦清的病多次同柳家提起想要買下柳承澤手裏的那塊傳家寶玉。”

  結果自是不必多說。

  柳家不賣。

  然而秦家卻並未因此說過什麽。

  柳家不願意賣,便罷了。

  總歸秦家並未因此案為難過柳家什麽。

  而瞧著比秦家要仁厚許多的莊家呢?

  第306章 江寒鈺我要審你莊婧溪唇角滲出一抹諷刺的笑,瞧著仁厚的莊家可是把柳家人逼上了絕路啊。

  柳家一大家子的命,就這樣葬送在了莊家人手裏。

  冬青聽莊婧溪這麽說,自然也就曉得了自家姑娘的意思是看事情不可隻看表麵。

  她沉思了一瞬,神情反倒變得凝重起來。

  冬青想起了另外一樁事,“姑娘,過兩日就是賞菊宴了,屆時姑娘定然要入宮參加的。”

  “隻是那個趙惠蘭定然會動什麽歪心思,她就是個瘋子,姑娘你可千萬要小心。”

  冬青在最開始,其實是莊老夫人房裏伺候的丫鬟。

  她那個時候年紀小,無事總愛同仁嘰嘰喳喳地閑聊,自然在懵懵懂懂中無意得知了許多東西。

  譬如趙惠蘭是怎麽兵不血刃地逼死府上的姨娘,又是怎麽不動聲色地讓懷了身子的妾室一屍兩命的。

  雖說這些都是奴才下人之間傳的八卦當不得真。

  可無風不起浪,趙惠蘭總歸不會是那種身正不怕影子斜行的清清白白的人。

  何況趙惠蘭從前是怎麽對待莊婧溪的,冬青一刻也不敢忘。

  她向來不吝嗇於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趙惠蘭。

  趙惠蘭這個人的確不是個好東西就是了。

  莊婧溪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我知道。”

  上輩子賞菊宴上發生了一件事。

  這輩子,她倒要看看這些人會不會故技重施。

  也想知道有些人在這一世,又會不會繼續甘願做著別人手裏的一把刀。

  冬青鬆了一口氣。

  隻要自家姑娘有防備之心,那些魑魅魍魎牛鬼蛇神,就近不了自家姑娘的身。

  莊婧溪打發冬青出去送東西,自己則是在一旁整理醫書。

  才整理完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這屋子裏又多出一個人。

  江寒鈺垂下眼看她,唇角輕輕彎起,“你身上到底還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莊婧溪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很閑啊?我今早才在陸家見到你,這會子你又來了。”

  堂堂楚王殿下談起戀愛來竟然這麽粘人的嗎?

  江寒鈺將她那如綢緞般順滑的青絲握在手裏,看她的眼神自然而然地帶上了幾分幽怨,“你看起來很是嫌棄我的樣子。”

  莊婧溪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轉過頭跟他的視線對上,“不是嫌棄,就是覺得你似乎閑過頭了,怕你耽誤了你自己的事。”

  江寒鈺順勢將她抱在懷裏,彎了彎唇,“不會耽誤我的事,我再忙,見你的時間還是有的。”

  莊婧溪抓著江寒鈺的衣裳,輕哼一聲,“真會說話。”

  江寒鈺似長長地歎息一聲,語氣裏是說不出的幽怨,“沒辦法,某人閑下來也不會主動找我。”

  “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我想見你,但你不主動來見我,那我就主動來找你好了。”

  莊婧溪輕咳一聲,“我不是故意不去見你的。”

  她也是頭一次喜歡一個人,習慣了總是江寒鈺來主動找自己,自然就忘了其實她也應該主動找江寒鈺。

  江寒鈺抱著她,唇角微翹,笑了,“你閑下來的時候不必主動找我,但你要主動想我。”

  不必找他,但要想他。

  莊婧溪細細琢磨了這句話,隨後眉尾微揚,笑了,“我喜歡你,見不到你的時候,自然也很想你。”

  當然有時候也覺得江寒鈺這廝神煩就是了。

  但是這句話莊婧溪是不會說出口的。

  時而覺得這個人怎麽這麽討人嫌,時而又覺得,他簡直是天底下最好最可愛的人。

  這大約就是戀愛中的常態吧。

  但是這句話,莊婧溪就是不說,江寒鈺也通過她細微的表情解讀出來了。

  他捧起莊婧溪的臉,在她的唇上懲罰性地咬了一下,也不許她躲,如攻略城池般將這個吻慢慢加深。

  莊婧溪感受到他小腹的緊繃,身子頓時有些僵硬。

  江寒鈺也慢慢鬆開了她,改為握著她的手。

  他有些無奈地笑著,“婚是賜了,但你什麽時候才能真的讓我如願娶到你?”

  莊婧溪垂下眼瞼,看著她和江寒鈺十指相扣的手,慢慢笑了起來,“那就要看楚王殿下的本事了。”

  若不是遇到了江寒鈺,她其實壓根沒打算嫁人。

  她擁有很多東西,嫁人不嫁人的於她而言根本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因為沒必要。

  她願意嫁給江寒鈺,也不是因為她突然想通了覺得自己應該成親,應該給自己找個所謂的歸宿。

  僅僅是因為她喜歡江寒鈺,覺得若是成親的對象是他,便覺得其實成親也挺好的。

  江寒鈺也是這般想的。

  在喜歡上莊婧溪之前,他也曾經說過這輩子都不會娶妻。

  如今卻是眼巴巴地問喜歡的姑娘,我什麽時候才能娶到你。

  若他想起自己之前立下的豪言壯誌,會不會覺得臉突然腫的沒眼看呢?

  莊婧溪摳江寒鈺的手掌心,開始“秋後算賬”捏了一下他掌心的肉,“之前在陸家我不方便問嗎,現在我就要好好審審你了。”

  江寒鈺眉毛一揚,拿腔作調得十分嫻熟,“你要審我什麽?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可是要罰的。”

  罰什麽呢?

  自然是罰以後見到他,就要主動抱他,罰她忙或不忙都要想他。

  莊婧溪擰了一下江寒鈺的胳膊,用那雙天生的含情目瞪他,“我進牢獄之前不是跟你說了讓你通知我爹娘讓他們不必擔心嗎?你怎麽什麽都沒說讓他們幹著急?”

  這句話她昨日就想問了,隻是一時間找不到開口的時機。

  昨日二人在乘坐同一輛馬車時,莊婧溪原本想問的。

  但是看江寒鈺當時在為要同她回家見她的家人而緊張,她就打消了詢問的念頭。

  江寒鈺將她的手握得緊緊的。

  他慢慢地道:“因為我要看看在你身處險境時,陸家會不會為你奔走。”

  “我要看他們究竟值不值得你這麽久以來的真心。”

  有一個莊家就夠了,他絕不允許有第二個莊家來傷她的心。

  莊婧溪聽他這麽說,反倒是笑著撲進他懷裏,揶揄道:“那你考察完了,覺得我爹娘的反應怎麽樣?”

  江寒鈺嫌棄地扯了一下嘴角,眼尾卻是翹著,“勉強還過得去。”

  有莊家那個混賬東西做對比,為莊婧溪四處奔走,第一時間表明態度說莊婧溪永遠是陸家的孩子的鎮國大將軍府,自然是還勉強過得去了。

  江寒鈺又道:“不過莊素素竟然拜托了許淵幫你私下裏奔走,這倒是在我的意料之外。”

  “你祖母年紀大了能幫到你的地方有限,卻也願意拿出全部的體己錢讓莊素素拿給許淵幫你打點。”

  “莊府,倒也還有兩個還算看得過眼的人。”

  莊婧溪與江寒鈺相擁,聲音緩慢而堅定,“我爹娘我姐姐還有我祖母對我很好這件事,我一直都知道。”

  “我也知道他們跟著來莊崇山不一樣。”

  她不是一無所有,她有自己的家人,有江寒鈺。

  第307章 你敢當著江寒鈺的麵承認你喜歡莊婧溪嗎宮裏的秋日盛景,總比外頭的更令人向往。

  今日賞菊宴,凡五品以上的官員,皆攜妻女入宮。

  此刻菊園裏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年輕姑娘們尋得自己的手帕交站在一處,而那些夫人們,又另外聚在一處。

  她們或多或少都是談論著邵京城近日裏的新鮮事。

  一位方臉夫人一麵看著遠處正與陸綰綰五公主站在一處的莊婧溪,一麵同身邊的好友附耳道:“你瞧見了沒?這位莊四姑娘,如今可是了不得,這邵京城哪裏還有比她風頭更盛的人。”

  自古以來,看熱鬧的人就不少。

  便是高門大戶家也是一樣的。

  她身邊的好友扯了一下她的袖子,笑容有些意味深長,“可別這麽說,她如今可不是莊四姑娘了,人家是陸家的姑娘,是皇上親封的永康郡主。”

  “至於莊家——”

  她笑了笑,沒再繼續往下說了。

  而她身邊的方臉夫人,則是笑意加深,緩緩接著她的話往下說:“你提醒我了,永康郡主已經和莊家沒關係,那莊家,不過是整個邵京城的笑柄罷了。”

  “至於趙惠蘭和莊崇山,那可是滿京城的笑話。”

  再沒有人比趙惠蘭莊崇山更可笑了。

  二人正說著話,一位素來和趙惠蘭不對盤的藍衣夫人將她二人的對話聽了個七七八八,遂露出了鄙夷又幸災樂禍的笑,“可不是嘛,前兒個的那樁笑話你們聽了沒?”

  二人有些疑惑,又有些好奇,“什麽笑話?”

  藍衣夫人嘖了一聲,“這麽好笑的事,你們居然都不知道?”

  “就永康郡主的生父,趙惠蘭她男人,前兒個被楚王殿下罰了。”

  “說事莊崇山衝撞了他,罰他在楚王府門口跪了許久呢。”

  她嘖嘖兩聲,尾音拉得極長,“早不衝撞晚不衝撞,這偏偏在皇上賜了婚之後被衝撞了,你品,你細品!”

  先前那個圓臉夫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我明白了!怕是楚王殿下對這樁婚事不滿意,刻意來這一出打永康郡主的臉!”

  藍衣夫人沉默了。

  圓臉夫人的好友無奈扶額,推了一下她的胳膊,“你是來逗我們笑的嗎?”

  藍衣夫人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你真是個人才,怎麽想到打臉這一茬的?”

  “真要打臉,那應該將矛頭對準陸將軍才是,我可聽我夫君說了,今日早朝,瞧見楚王殿下對著陸將軍特謙和有禮。”

  “他說他活了大半輩子,還沒瞧見楚王殿下對誰脾氣這麽好過。”

  圓臉夫人這下反應過來了,表情瞬間有些驚悚,“你的意思是楚王殿下這是因為喜歡永康郡主才會刁難莊崇山?”

  “他這是在為永康郡主出氣?”

  藍衣夫人翻了個白眼,“你這榆木腦袋,可算是反應過來了。”

  圓臉夫人訕訕地笑了笑,她這也是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誰能想到活閻王也會有鐵樹開花的一天啊!

  無獨有偶,這廂那群平日裏就閑著無事總愛走街串巷捉貓逗狗的公子哥,也在談論著此事。

  “嘖嘖嘖,咱就是說,什麽時候見大名鼎鼎的活閻王對一個女子這麽上心,竟然還幫著她出氣,這還真是稀奇。”

  “話不是這麽說的,那是一般的姑娘嗎?那可是莊四姑娘莊婧溪,不對,現在應該叫永康郡主了。”

  “若你有這樣的一個美人未婚妻,你會不心疼不幫著她出氣?這要是換成了我,就是要我的命我也會心甘情願地奉上,大家夥說是不是啊?”

  他這麽說,卻是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

  一個素來和他鬼混在一處的公子哥,瞬間就露出了一個表示我懂的神情,“這人越長得醜,就越想娶一個大美人做妻子。”

  “可惜永康郡主那張臉了,從前她清高,我同她說話她理都不理我,現如今她就要嫁給一個奇醜無比的夫君了。”

  “你們說楚王長得那樣下人,新婚之夜,那永康郡主會不會被醜的直接去見閻王?”

  這話才說出口,周遭立刻響起了一派調笑聲。

  甚至有人臉上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猥瑣的笑,“關了燈都一個樣。”

  “這話不僅適用於男人,也適用於女人啊!”

  簡直越說越過分,偏偏他們誰都不覺得此話有任何不妥之處。

  他們甚至還露出了同樣的幸災樂禍的笑意,言辭也更加露骨不堪。

  “隻敢在惡意調笑算什麽本事?這些話,你大可以當著楚王的麵說,隻是他會不會好脾氣地聽你說完,那可就不一定了。”

  韓彥站在一盆白菊麵前,冷冷地盯著這群自以為是的紈絝子弟。

  先前那個說話說得最過分的穿著鬆綠色圓領長袍,皮膚有些黑的公子,一聽這話,就忍不住開始跳腳,“關你什麽事?我們說的也不是你!”

  韓彥冷笑一聲,心道你罵我喜歡的姑娘還說關我什麽事。

  你說這關我什麽事!

  他冷冷地盯著對麵的人,“盧仁,別怪我沒提醒你,這裏是皇宮,不是你盧家後院,你若想惹禍上身,大可以繼續不要命地在這裏大放厥詞。”

  他目光掃過在場的眾人,“包括你們,想送死的話,就接著說吧。”

  話都被韓彥說了,何況他說得這般嚴重,隻要不是個傻子,必然是會閉嘴的。

  然而盧仁可能是不甘心自己當眾被韓彥下了麵子,表情就有些扭曲,“說到底這又跟你有什麽關係,裝得這麽清高,誰不知道你也時常留宿於花樓。”

  “你這麽迫不及待地站出來,怕不是我說了你的心上人你不樂意了!”

  他仿佛一下子找到了答案,整個人恨不得跳起來,“怪不得你突然之間多管閑事,原來如此!韓彥你怕不是喜歡莊婧溪吧!”

  “你在我麵前說得冠冕堂皇,讓我把這些話當著楚王殿下的麵再說一遍,那你呢?你敢當著他的麵承認你喜歡莊婧溪,承認你覬覦他的女人嗎!”

  這話乍一聽沒什麽。

  仿佛隻是一個人在盛怒之下賭氣說出來的當不得真的氣話罷了。

  可仔細一品,這話裏的惡意隻多不少。

  第308章 您真是拉偏架的一把好手讓韓彥當著江寒鈺的麵承認自己喜歡莊婧溪?

  往小了說,是一句玩笑話當不得真。

  往大了說,這就是在明晃晃地說莊婧溪紅顏禍水。

  女子但凡被扣上了紅顏禍水的帽子,也就等同被逼上了絕路。

  也好在這不是先帝時期,否則莊婧溪就要因為他這句話被賜下一根白綾了。

  韓彥的神情驟然變得冷冽寒肅,他正要說話,盧仁的臉上便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拳,“我去你大爺的,小爺看你們不順眼好久了,平常你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我懶得管,今天亂吠到我妹妹身上了,小爺非得打死你!”

  “韓彥你愣著幹什麽?不是跟你說了讓你跟著小爺一塊揍他嗎?你光說話不揍人是什麽意思?”

  本來因為盧仁的話,對韓彥投有八卦的眼神的眾人。

  在看到莊子逸的出現後,瞬間就明白了一切。

  原來韓彥不是因為喜歡莊婧溪才多管閑事的。

  原來是因為,這被談論的人,是他至交好友莊子逸的妹妹。

  雖說莊婧溪和莊府已經斷絕了關係,但這兄妹之情,哪裏是說斷就能斷的?

  何況拎不清的人是趙惠蘭莊崇山,這跟莊子逸又有什麽關係?

  韓彥又哪裏不知道莊子逸是在為自己解圍。

  若非如此,隻怕莊婧溪就要因此被潑上一群髒水了。

  韓彥瞥了一眼跟莊子逸扭打在一處,嘴裏還不幹不淨罵罵咧咧的盧仁。

  他突然一拍腦袋,變了一副神情,“我這不是覺得大家都認識沒必要一上來就打人,誰知道他越說越過分越說越離譜。”

  “有話好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大家都認識,莫要傷了和氣啊!”

  韓彥一邊拉拽著盧仁,一邊好心的勸慰道。

  盧仁因此多挨了莊子逸的好幾腳。

  韓彥還在為這場打鬥頭疼,依舊一邊拉架一邊勸和,眉目間都是憂愁,“這都是誤會,你們別打了。”

  很好,盧仁又挨了莊子逸一拳。

  氣得盧仁直接罵娘,“去你娘的,姓韓的你別扒拉小爺!”

  韓彥依舊苦口婆心,更加用心的勸架,“別打了你們兩個別打了,等會兒把旁人也引過來看熱鬧就不好了。”

  “有話好好說啊!”

  那些看熱鬧的紈絝子弟:“……”

  您真是拉的一手的好偏架啊!

  莊子逸像是氣紅了眼,狠狠瞪了一眼韓彥:“再囉嗦小爺連帶著你一起打!”

  話一說完,他就又一腳踹了過去。

  這一腳看起來是衝著韓彥來的。

  但韓彥被嚇了一跳立刻鬆開手,莊子逸這一腳就很不小心又踢到了盧仁身上。

  這一腳的力度隻重不輕,身子本來就虛背後又沒有人拉著的盧仁,一下子就被一腳踹翻在地。

  嗯,真的是非常不巧。

  這真的隻是個意外!

  如果莊子逸的演技沒那麽浮誇的話,他們或許就信了。

  盧仁隻覺得自己的肋骨都要被莊子逸踹斷了。

  剛才還罵罵咧咧的盧仁,此刻痛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正巧聽到這邊有打鬥動靜,女眷席上和男眷席上以及那些個在菊園賞花的人,都不緊不慢地剛好趕到。

  站在莊玉瑤身邊的李思萱,見到這個場景,不由得有些瞠目結舌,“這是怎麽了?”

  趙惠蘭瞬間就擰緊了眉頭,麵色森寒的嗬斥莊子逸,“你這個逆子!早就同你說了莫要同亂七八糟的人待在一處,你就是不聽。”

  “你現在又給我惹禍!”

  “皇宮內你都敢打人,莊子逸,你是要上天不成?”

  她這麽說,目光意有所指地看了韓彥一眼。

  這便是明晃晃地說韓彥就是那亂七八糟的人了。

  韓彥懶得理會趙惠蘭,隻當沒聽見。

  莊玉瑤扯了一下趙惠蘭的袖子,小聲道:“娘~”

  雖然莊玉瑤很討厭莊子逸之前為了莊婧溪跟她生氣,心裏也很是怨懟這個被莊婧溪蒙蔽了的四哥。

  但眼下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她肯定還是要護著自己哥哥的。

  拋開她和莊子逸是一家人不談,真要把錯都扣在莊子逸身上的話,丟臉的人也是她自己。

  更何況現在莊家已經跟莊婧溪斷絕了關係,她私心裏還是希望四哥能變回從前的模樣的。

  盧仁的母親盧夫人,見到自己兒子被打成這樣,瞬間就向趙惠蘭發難,“莊夫人,我家仁兒無故被你兒子打成這樣,你定要給我一個說法。”

  “你若執意要護著你兒子,那我隻好告到皇後娘娘跟前去,求娘娘主持公道了!”

  趙惠蘭瞥了對方一眼,心中煩不勝煩。

  她心道皇後娘娘是什麽人哪裏會理會這種破事。

  但麵上卻還是板起臉做嚴母姿態。

  她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一眼莊子逸,“臭小子,你還愣著幹什麽?趕緊向盧公子和盧夫人道歉。”

  莊子逸隻麵無表情地看著她,沒說話。

  他其實有好些時日未曾見到趙惠蘭了。

  許多年前,趙惠蘭給他的印象,還是一個溫柔慈愛的好母親。

  明明還是那張臉,為什麽他會覺得她越來越刻薄越來越陌生了呢?

  見莊子逸跟個木頭一樣杵在那不說話,趙惠蘭更加氣不打一處來,“你這死孩子,你還在這死強!快道歉!”

  莊子逸依舊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趙惠蘭還想要說什麽,冷不防背後響起了一道冷冽清寒的女聲。

  尾音裏,似乎還帶了兩分譏誚。

  “莊夫人,莊子逸是你兒子,問都不問一句發生了什麽就料定是他的錯,你就是這麽當母親的?”

  趙惠蘭回過頭,就瞧見身著月白色斜襟長襖,下著丁香色織金馬麵裙的莊婧溪,正站在台階上,正要笑不笑地看著她。

  若她沒看錯的話,莊婧溪的唇角,似乎還噙著淡淡的譏嘲。

  趙惠蘭所有的理智在見到毫發無損的莊婧溪時,瞬間被燃燒的消失殆盡。

  她表情幾乎是一下子就變得扭曲起來,一句小賤蹄子就要脫口而出。

  可身邊的人,皆是露出了古怪的表情,然後就開始齊齊屈膝向莊婧溪行禮,“參見郡主。”

  所有人都朝著莊婧溪行禮,隻有趙惠蘭表情扭曲的傻在那,看著與周遭格格不入。

  趙惠蘭終於反應過來如今的莊婧溪已經不是四年前她一句話就能決定對方生死的小丫頭。

  曾經她要打要罵全憑心情的病秧子,已經成了皇上親封的永康郡主。

  她若見了對方,還得乖乖行禮。

  第309章 江寒鈺的手下都很有前途趙惠蘭垂在身側的手暗自緊捏成拳,她看著站在台階上,那個眉目疏冷姑娘,終究是咽下了心中的那口氣,屈身向莊婧溪行禮,“參見郡主。”

  而莊婧溪,不過是淡淡地看她一眼,眼神中沒有任何波瀾,不過嗯了一聲。

  眾人八卦的目光在莊婧溪和趙惠蘭身上來回打轉。

  這母女二人,還真是有趣。

  如今見麵,當事人居然也不覺得尷尬。

  反倒是她們這些看客替人尷尬的毛病又犯了。

  原本她們是過來看熱鬧的,畢竟皇宮裏有人打起來,多新鮮啊!

  不過眼下突然殺出了一個莊婧溪,局麵就變得更精彩了。

  盧氏原本氣焰高漲,非要讓趙惠蘭給個說法,非要讓莊子逸給她的寶貝兒子跪下磕頭的。

  可現在莊婧溪橫叉一腳,瞧著也是護著莊子逸的模樣,盧氏哪裏敢像之前那麽囂張?

  但她肯定不能讓自己的兒子白白被人打。

  盧氏朝著莊婧溪福了福身,嘴巴微抿,“郡主這話不假,做母親的自然不能什麽都不問就斷定是自己的孩子錯了,可皇宮境內公然打人,也著實過分了些。”

  莊婧溪看了一眼臉上同樣掛了彩的莊子逸,糾正盧氏的說法,“是互毆。”

  盧氏:“……”

  這有什麽區別嗎?

  總歸莊子逸把她的寶貝兒子打了就是了。

  但這話她不敢當著莊婧溪的麵說,隻是底氣不足地道:“郡主說得在理,隻是無論如何,這道歉總歸是免不了的。”

  莊婧溪懶得接茬。

  盧仁的風評怎麽樣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莊子逸雖然脾氣暴躁了些容易衝動,但勉強也還算那麽半個不是不講理的人。

  若說是莊子逸沒事找事,她是不信的。

  她目光掃過莊子逸和盧仁,淡道:“既是如此,你二人便好好解釋一下為什麽會在宮內公然打起來吧。”

  盧仁嚇得魂都要沒了。

  開玩笑,他在背後口嗨可以,但若是當著莊婧溪的麵將那些話說出來,他隻怕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且不說江寒鈺會弄死他。

  就是莊婧溪本人的戰鬥力也非常恐怖!

  畢竟人家可是連皇子都敢揍的人,他又算哪根蔥啊!

  要是莊婧溪表麵上不跟他計較,私下裏悄悄弄死他,那他找誰說理去?

  於是盧仁立刻識時務地跪了下來,認錯的姿態那叫一個嫻熟。

  他一邊抹淚,一邊抹淚,哭得那叫一個懺悔,“都是我不好,最近莊府發生的事情多,我一時嘴快口裏沒個把門的,說了一些不中聽的話讓子逸兄生氣了。”

  “也是我脾氣暴躁先動的手,子逸兄是被氣急了才會如此,此事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他一邊抹淚,一邊看向盧氏,“娘,子逸兄不必向我道歉,是我該向他道歉。”

  他一口一句子逸兄,仿佛他跟莊子逸的關係很好似的。

  這直接把莊子逸都給整的沉默了一瞬。

  他也是沒想到盧仁居然如此能屈能伸。

  看熱鬧的眾人也沉默了。

  什麽叫無形中拉踩內涵啊?

  這就叫無形中拉踩內涵!

  那句莊家最近發生了不少事說得妙啊!

  莊家最近可不是發生了不少事嗎!

  錯把珍珠當魚目,瞧瞧永康郡主對莊家人的態度,再瞧瞧莊府最近的熱鬧,莊家丟人的還不夠明顯嗎?

  盧仁這句話就是說出來羞辱趙惠蘭外加討好莊婧溪的。

  畢竟莊婧溪看不上趙惠蘭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

  趙惠蘭氣得咬牙,心中更是恨不得將莊婧溪殺之而後快。

  都是這個逆女害自己遭受了這麽多白眼委屈!

  莊婧溪麵無表情地掃了趙惠蘭和盧仁一眼。

  她剛要說話,一個毫無任何溫度可言的森冷的聲音便自她身後響起,“你與莊子逸在宮中互毆一事,尚可作罷,但你在宮中辱罵本王,這筆賬又怎麽算?”

  莊婧溪轉過頭,就瞧見江寒鈺此刻正麵無表情地站在一棵紅得宛若一團烈火的楓樹下,目光淡漠地掃了盧仁一眼。

  江寒鈺的出現,讓眾人大氣都不敢出。

  盧仁更是嚇得差點當場去世。

  這這這!

  這位煞神則呢麽出來了!

  盧仁臉色比北狄人死了三天還要白,從肉體到靈魂都在抖,“殿下饒命啊!這……這都是誤會!”

  江寒鈺連看他一眼都閑多餘,“本王沒工夫跟你確認這是不是誤會,既然不少平素同你交好的人都私下將你說的這些話告訴了本王,那必然也是無風不起浪。”

  “你挺會說話的,秦錚,拖下去抽二十鞭子。”

  盧仁哀嚎一聲,想要替自己辯解一二。

  可惜秦錚已經熟練又狠決的堵上了他的嘴,眾人隻能瞧見他被拖下去的身影,以及他看向人群中平日裏與他交好的那群紈絝子弟時那怨憤又不甘的神情。

  紈絝子弟們一頭霧水。

  他們心中都在想是哪個該死的家夥將這些話說給了江寒鈺這個活閻王聽。

  若是知道了一定要他們好看!

  他們這群紈絝子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自己,看誰都像叛徒。

  關鍵是剛才人非常多。

  沒有人知道江寒鈺是什麽時候出現在這的。

  他們方才隻記得看熱鬧,也沒留意誰中途走開了。

  可恨那個通風報信的人,私底下口嗨居然也打小報告!

  當然,江寒鈺是不會告訴他們其實壓根就沒有什麽內鬼奸細通風報信。

  他在宮裏也有耳目,今日賞菊宴,他的人不可能不盯著四處。

  所以盧仁嘴賤的言論,幾乎一字不落地落進了他耳中。

  本來嘛,他手底下的人並不會閑到連有人罵他這種事也跟他匯報。

  畢竟誰還沒有長張嘴?

  嘴長在別人身上,人家愛罵罵愛誇誇,他不想理會也懶得理會。

  真要將罵過他的人都抓起來打了殺了,那估計邵京城都沒人了。

  但江寒鈺的手下就是這麽有前途。

  他們可能覺得自家主子被罵不是什麽大事,但是未來主子夫人被這群人口嗨就是不行!

  罵他家主子可以,畢竟主子是邵京城最豁達大度最品行高潔最寬仁守禮的人。

  但若是罵了他家未來主子夫人,不好意思,請自覺領取鞭子大禮包。

  再有下次,請自覺到閻羅殿門口跪著求投胎名額。

  第310章 該是她的莊婧溪怎麽搶也搶不走可以說江寒鈺的家庭弟位這一塊,被這群懂事的手底下人拿捏的死死的。

  誠然,這被罰的,肯定不止是盧仁一人。

  其他幾個參與嘴賤口嗨的,均被江寒鈺讓人拉了下去賞賜鞭子大禮包。

  莊婧溪也逐漸回過味來,似乎明白發生了什麽了。

  江寒鈺這個人,剛認識的時候會覺得他很狗。

  當然接觸久了也一樣。

  甚至會覺得他心黑手狠披著張人皮卻淨不幹人事。

  但是其實他江寒鈺是個脾氣很好的好人啊!

  就算盧仁罵了江寒鈺,那以江寒鈺這麽好的脾氣,會和跟這種人一般見識嗎?

  當然不會!

  他連給對方一個眼神都嫌多餘。

  再聯想到盧仁見到她之後,那驟然認錯痛哭的態度,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定然是盧仁背後說了她什麽。

  莊婧溪是絕對不會聖母地去同情罵自己的人的。

  不過莊子逸會因為她被人罵就替她出頭,倒是讓她挺意外的。

  畢竟她現在已經和莊家人斷絕了關係,從某一種程度上來說,她和莊子逸已經是徹底沒關係了。

  莊婧溪心中微歎。

  有什麽用呢?

  他真正的妹妹活著的時候,他不去維護疼愛,對著她這個鳩占鵲巢的人說再多溫情的話也是無用的。

  畢竟他真正的四妹妹已經死了。

  而她有自己的家人。

  她也隻需要陸飛白這麽一個哥哥就夠了。

  莊婧溪這樣想著,麵無表情地看了和莊玉瑤等人站在一處的莊家人一眼。

  她又朝著江寒鈺微微頷首,最後挽住了顧寧霜的胳膊,沒再理會莊家人,“娘,咱們走吧。”

  顧寧霜牽著莊婧溪,伸手替她拂去了頭上的落葉,那雙在看向她人時向來疏離冷冽的眉眼,竟然露出了寵溺的情緒。

  這可謂是差點驚掉了眾人的下巴。

  眾人看看顧寧霜,又看看僵硬著一張臉麵色刻薄冷凝的趙惠蘭。

  突然明白了莊婧溪為什麽會選擇定遠將軍了。

  廢話!

  就算是傻子也選定遠將軍顧寧霜好嗎!

  一個是美貌颯爽的大寧定海神針。

  另一個則是惡心刻薄知會背地裏咬人隻會些陰狠算計手段的毒蠍。

  除非是是十年腦子有毛病,不然幹不出選擇趙惠蘭這種事。

  莊婧溪和顧寧霜轉身走了,眾人看著麵色黑沉如墨的趙惠蘭,有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登時就很不客氣地笑出了聲。

  尤其是那位和趙惠蘭不對盤的藍衣夫人,立刻以帕掩唇,眼睛翹得都快飛到天上去,“哎呀,怎麽會這樣呢?永康郡主可是莊夫人你的女兒,怎麽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跟別人走了呢?”

  “莊夫人,怎麽現在你跟你親生女兒的關係這麽差了呢?”

  “方才我看郡主似乎提醒了你不要不分青紅皂白就汙蔑自己的孩子,看來是莊夫人你時常做這種事噢。”

  藍衣夫人一臉的關懷,那唉聲歎氣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跟趙惠蘭是什麽過了命的交情呢。

  趙惠蘭臉色鐵青,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她就跟完全沒看見似的,還在那孜孜不倦地安慰趙惠蘭,“莊夫人啊,你別把用在咱們身上的這一套用到孩子身上去啊。”

  “尤其是姑娘家,更是不能不分青紅皂白的汙蔑打罵,何苦來呢,這把孩子的心都給汙蔑冷了。”

  她半是惆悵半是歎息地看趙惠蘭。

  然而他說話時,那尾音裏漾著的笑意哪怕是個傻子也能聽出來。

  真是想昧著良心說她沒有陰陽怪氣都怕遭雷劈。

  她其實根本就不知道莊婧溪曾經在莊府遭遇了什麽。

  這些話,原也是她為了打擊擠兌趙惠蘭隨意說出口的。

  卻是無形中無限於接近真相。

  向來看趙惠蘭不順眼的人也不止她一個,她身邊立刻就有人接茬,“你這話錯了。”

  “什麽叫莊夫人是永康郡主親娘?別忘了莊家早就同郡主劃清界限了斷絕關係了。”

  “這斷親書還是莊府自己送到有司過了明路的,你唄隨便尋著一個阿貓阿狗就說是郡主的母親,人家的母親可是定遠將軍。”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這位夫人立刻掩唇向趙惠蘭道歉,“抱歉莊夫人,我沒有說你是什麽阿貓阿狗的意思,我就是打個比方。”

  “莊夫人一向寬和大度,定然是不會與我計較的哦。”

  趙惠蘭簡直要氣得七竅生煙。

  一直沉默不語的莊玉瑤此刻也忍不住了。

  這些人憑什麽都幫著莊婧溪欺負自己娘親啊!

  就因為莊婧溪走了狗屎運被皇上封為了郡主嗎?

  這群人未免也太趨炎附勢了!

  莊玉瑤氣不打一處來,狠狠瞪了那藍衣夫人一眼,“未知全貌不予置評,無論如何這也是我們莊府的家事,用不著二位夫人操心。”

  就算莊婧溪是郡主又怎麽樣?

  她依舊討厭這個妄圖搶走自己東西的四姐姐。

  不對,莊婧溪現在已經不是她四姐姐了。

  哼!

  成為了郡主又怎樣?

  莊婧溪不依舊還是那個沒人疼沒人愛的可憐蟲嗎?

  哦,莊婧溪還要嫁給一個奇醜無比命不久矣的活閻王。

  對了,那江寒鈺好像還是她不願嫁的人呢。

  莊婧溪果然愛和她搶東西,連她不要的那個奇醜無比的活閻王也要搶。

  算了算了,她跟一個即將要嫁給一個醜八怪的人計較什麽?

  莊婧溪已經夠可憐了不是嗎。

  還是她幸運。

  她的從安哥哥,可是天底下少見的英俊男兒。

  就這一點,莊婧溪就永遠都比不過她。

  妄圖用不正當的手段去搶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結果就隻能是滿盤皆輸!

  莊婧溪簡直輸的可憐又可笑!

  莊玉瑤這樣想著,連日以來鬱結的心情都因此好了不少。

  實際上從莊府真正同莊婧溪斷絕關係的那一刻開始,莊玉瑤就開始高興地不得了。

  那藍衣夫人淡淡地瞥了莊玉瑤一眼,輕嗤一聲,麵上露出了古怪的笑意,“喲,這是打哪來的規矩,長輩們在這說話,一個晚輩冒冒失失地插嘴。”

  她笑吟吟地看向趙惠蘭,“莊夫人,你們府上對姑娘家的教養,還挺迷的啊。”

  趙惠蘭在這一刻連殺了對方的心都有了。

  她這輩子就見不得莊玉瑤受任何委屈!

  這人羞辱她就算了竟然還敢刻薄瑤瑤!

  都怪莊婧溪那個該死的孽障掃把星!

  她今天她一定要讓那個逆女死無葬身之地!

  “柳姨莫要生氣,莊六姑娘心直口快,就是這個性子,她沒什麽惡意的。”

  正說著,一道清脆輕柔的女聲插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