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她啊脾氣一點都不好桑榆拿著紙張出去了。
作者:白團小芋圓      更新:2022-07-22 21:31      字數:16679
  第193章 她啊脾氣一點都不好桑榆拿著紙張出去了。

  莊婧溪目光凝在窗邊的擺著的綠菊上,半晌後,她移開了目光,什麽也沒說。

  這廂永安宮內,江寒鈺手指白子,正麵無表情地同明宣帝下著棋。

  明宣帝看了一眼棋盤上的棋局,搖頭歎道:“朕又輸了。”

  他看著麵前這個終日戴著麵具的外甥,猶記得這孩子當初生的尤為玉雪漂亮,當初還是小小的一個人,才隻到他胸口那麽高。

  如今,自己的這個外甥,已經變得喜怒不形於色,長得也比他高了。

  很多時候,連他這個做君王的都猜不透,江寒鈺究竟在想什麽。

  譬如現在,提起五年前的舊事,江寒鈺也不過一句‘查了也無用’便沒有了下文。

  江寒鈺並沒有看棋上的棋局,隻是麵無表情地喝著茶。

  明宣帝便沒話找話,一開口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句話,“阿鈺,你如今也已經及冠了,也該娶妻生子了。”

  “你一直這麽孤家寡人下去,別說朕不放心,就是……”

  話說到這裏,又不繼續往下說了。

  明宣帝想說便是江寒鈺九泉之下的爹娘也會不放心的。

  可他到底及時止住了話頭。

  不是不願意。

  是他沒那個臉。

  他知道自己終究是對不起自己的皇姐,對不起江寒鈺死去的父親。

  也對不起這個外甥。

  江寒鈺眸中掠過一絲諷刺,他隻淡淡地掃了明宣帝一眼,眼神淡漠地如同一潭永遠泛不起波瀾的死水。

  江寒鈺哂笑一聲,道:“我的婚事,用不著旁人操心。”

  “舅舅隻管當好你的天下之主,別的事,都不與你相幹。”

  旁人若是敢這麽同明宣帝說話,少不得也要承受雷霆之怒。

  可對麵的人是江寒鈺,明宣帝卻是半點氣都生不起來。

  再者,江寒鈺未曾向從前那般一開口直接一句‘我這一生都不打算娶妻’每每將他堵得無話可說。

  隻是說用不著他操心。

  明宣帝竟然詭異的有些欣慰起來。

  他心想,江寒鈺這麽說,是不是娶妻一事上有了可以轉圜的餘地。

  所以才沒有將話給說死。

  明宣帝是真怕江寒鈺打定主意,準備孤家寡人一輩子。

  若真是這樣,等他到了地底下,又有何顏麵去見他死去的爹娘?

  明宣帝拿著茶杯的手微微用力,他忍不住問道:“你可有了喜歡的人?是哪家的姑娘?”

  “你隻管同舅舅說,不論她是誰,也不管身份高低,隻要你喜歡,且性情模樣過得去,朕就立馬給你們賜婚。”

  江寒鈺冷眼看著明宣帝仿佛高興地過了頭的模樣。

  他身子微微後仰,眸中略過一絲嘲諷,聲音是一如既往的低沉冷冽。

  隻是平白又添了幾分譏嘲,“可惜了,她性情模樣都不怎麽好。”

  江寒鈺麵不改色地睜眼說瞎話,“整個邵京城,你都找不出第二個能比她更麵目可憎的人。”

  “至於性情……”江寒鈺眸中掠過一絲極淺的笑意,隻是消逝得極快,令人來不及捕捉。

  他飲了一口茶,待將茶杯擱下後,才繼續道:“天底下,也沒有比她脾氣更差的人了。”

  明宣帝麵色一僵。

  半晌後,他有些沉重地歎了口氣,不知以何種麵目麵對江寒鈺。

  明宣帝心中微歎,知道江寒鈺是在有意和自己賭氣。

  也許江寒鈺口中的這個姑娘根本就不存在,不過是對方杜撰出來用來堵他的話罷了。

  然而即便是如此,明宣帝也還是搖了搖頭,隻道:“便是模樣性情不好也沒關係,隻要你喜歡。”

  這話若是擱在從前,明宣帝是絕然說不出口的。

  然而他如今年歲大了,萬事也看得開了些。

  兒孫自有兒孫福,管不了的!

  江寒鈺自然也察覺出了明宣帝的轉變。

  但他依舊眉目疏冷,麵對明宣帝的妥協,他也隻是淡淡一笑,隻道:“再說吧,她還是個小姑娘,哪裏懂什麽喜歡不喜歡。”

  明宣帝鬆了一口氣。

  不論江寒鈺說的真假與否,小姑娘這三個字,總歸是給他吃了一劑定心丸。

  這幾年外麵的流言蜚語多了,有不少都傳進了他的耳朵裏。

  譬如江寒鈺和尹家的尹修關係匪淺,什麽斷袖這類的話都傳出來了。

  偏生江寒鈺之前又說這輩子都不會娶妻。

  搞得明宣帝一直憂心忡忡的。

  好在江寒鈺自己說了喜歡的不是男子,是姑娘。

  是姑娘就好啊。

  是姑娘就好!

  明宣帝還想要旁敲側擊地問一下那姑娘是究竟多大,想勸江寒鈺早點定下來。

  畢竟好的姑娘,都是萬人爭搶。

  若他賜了婚,也就相當於將人給定下來了。

  旁人就算覬覦,那也隻有羨慕嫉妒的份。

  然而他還未來得及開口,江寒鈺已然起身,淡道:“我還有事,就不在宮內多留了,等下回得了閑,再陪舅舅對弈。”

  說罷,他轉身走了。

  連個多餘的回頭動作都不曾有。

  明宣帝捏了捏緊皺的眉心,神情略有些頹喪。

  他擺擺手,輕咳一聲,外頭的內侍立刻彎腰進來等待示下。

  明宣帝起身,覺得裏頭有些悶,打算出去透口氣。

  他隨手一指桌上的棋盤,內侍便立刻將棋子撿起收好。

  明宣帝沒再管這些,隻是走出紫宸殿,目光遠遠地落在遠處西斜的宮牆的一角上。

  日頭西沉,暮色漸臨,宮牆的那一角,仿佛燃著一團永遠也不會熄滅的火。

  這把火是不會熄的,但究竟會燃得多高,燒得多旺,最後火勢會蔓延到誰家裏,就真的不得而知啊。

  但明宣帝很清楚一點,便是該被這把火焚燒的人,最後一個都逃不掉。

  曾經多少人想著要江寒鈺死。

  那些年,他的這個侄兒究竟麵臨過多少算計,莫說是他這個做舅舅的,就算是江寒鈺己身,隻怕也是數不清的。

  那幾年,他又要防著自己哪天不幸送了命,又要護著江寒鈺不被人算計。

  不過好在,他們最終都活了下來。

  明宣帝和江寒鈺活下來了,那死的人會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縱然有些還苟活於世的,那也是秋後的螞蚱,蹦達不了幾天。

  第194章 家風不正邵京首富趙家,大夫請了一個又一個,從趙鴻才屋子裏冒出來的血腥味,伴隨著大雨將至時刮起的那股子沉悶的狂風,彌漫在闔府上下。

  趙鴻才疼得哭爹喊娘,他的生母馬氏,又是急得掉眼淚。

  又是將趙鴻才屋子裏伺候的一應丫鬟婆子都罰了個遍。

  素日裏跟在趙鴻才身邊的小廝也不能幸免,皆被馬氏以護主不力為由罰在院子裏跪碎瓷片。

  待罰了下人出了氣,馬氏才拿帕子抹淚,又是恨又是心疼地指著趙鴻才罵道:“你個小畜生,你招惹誰不好,偏生招惹了那個活閻王!”

  趙老夫人幾乎哭暈在趙鴻才床邊。

  他們趙家還活著的男丁就趙鴻才一個。

  趙老夫人素日裏都是拿趙鴻才當命根子疼著的,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如今趙鴻才被打成這樣她正心疼得不行,馬氏這句訓斥趙鴻才的話,可謂是捅了趙老夫人的心窩。

  趙老夫人的鳩頭玉杖重重打在玉色葉紋的地衣上。

  那如同蒼老的樹皮般皺起的手顫巍巍地指著馬氏,狠狠往對方臉上啐了一口。

  “呸!你個沒心肝的東西,鴻兒他傷成這樣,你這個做娘的說的是人話嗎?”

  馬氏心裏委屈,她看著趙老夫人,一麵低聲抹淚,一麵為自己辯解,“娘這話可真沒道理,是我想罵他嗎?是這小畜生差點將天捅出了窟窿。”

  “那江寒鈺是什麽人啊?莫說周王殿下,就是陛下也得給他三分薄麵。”

  “好端端的,鴻兒怎麽就被他身邊的人扔到了咱們家門口。”

  趙鴻才平日裏有多能惹事,馬氏是知道的。

  往日裏,他弄出來的事,趙家還能擺平。

  趙家擺不平的,還有莊家幫忙善後。

  最不濟,還有周王沈從安在後頭撐著。

  不論從前的趙鴻才有多荒唐,馬氏和整個趙家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如今,趙鴻才竟然犯到了江寒鈺頭上!

  馬氏直接哭倒在趙鴻才床邊,指著天恨生崩潰地哭喊出聲,“江寒鈺哪裏是咱們能惹得起的,他這不是要咱們的命嗎!”

  一語才落,趙鴻才的父親趙守茂,便陰沉著一張臉,怒氣衝衝地掀簾而入。

  他手裏拿著一根有成年男子手臂那麽粗的棍子,咬著牙劈頭蓋臉地就要往趙鴻才身上招呼。

  嚇得馬氏趕緊攔腰將人攔住,她臉上的眼淚還來不及擦,滿臉驚恐地道:“老爺!你這是做什麽啊?”

  趙守茂狠狠瞪向馬氏,“愚蠢的婦人!就是你一直以來溺愛這個畜生,才將他養成這人憎鬼厭的模樣!”

  “我今兒索性打死他,省得養出一個天殺的災星日後為禍家族。”

  趙鴻才疼得哭爹喊娘,偏生自己的父親一進來,就是要打死自己。

  他一下子悲從中來,咬著牙恨聲恨氣,一副自暴自棄的模樣,“好啊!那你就打死我好了!”

  “反正從小到大你都不管我,打死我,讓整個趙家都斷了香火就是!”

  說到底,趙鴻才就是有恃無恐。

  畢竟他是趙家唯一的嫡孫。

  他上頭原有個嫡親的哥哥,隻是不足三歲便夭亡了。

  而趙家其餘幾房,也未曾生出過嫡孫。

  趙鴻才自然就成了趙家的寶貝疙瘩。

  自小到大是要什麽便給什麽,這才養成了這般刁鑽跋扈的模樣。

  趙守茂本就氣得七竅生煙,如今聽到這個逆子還不知悔改,竟還敢這樣頂撞他,更是恨不得將趙鴻才打死了了事。

  趙守茂冷笑,手腕上青筋暴起,“趙家若是交到你手上,不出三年便全敗了!”

  “你還敢腆著個臉在這跟我胡攪蠻纏,我今兒就打死你這個畜生!”

  話畢,趙守茂一把推開礙事的馬氏,那手腕粗的棍子就要落在趙鴻才身上。

  趙老夫人沉沉地握著手上的鳩頭玉杖,用力打在趙守茂揮過來的棍子上。

  趙守茂痛心疾首地望著她,“娘!”

  趙老夫人老淚縱橫,一麵哭一麵喘,大半個身子都擋在了趙鴻才身前,“你要打死鴻兒,就先打死我!”

  “鴻兒是咱們趙家唯一的嫡孫,他若死了我也不活了!”

  “你不是很威風嗎?來呀,你打啊!你今兒就打死我們三個!幾時我閉了眼,這趙家才能由著你胡來!”

  趙老夫人一邊罵,一邊沉沉地喘著粗氣。

  馬氏幾乎跪倒在趙守茂腳邊。

  她抱著趙守茂的腿,哭得眼睛都浮腫了一圈,“老爺啊,鴻兒也是你的兒子,你哪裏能真的忍心打死他啊?”

  “你瞧瞧鴻兒這滿身的傷,大夫說肋骨都斷了三根,這腿也傷著了,一個月都不能下地,你瞧著鴻兒這樣,你就半點不心疼嗎?”

  馬氏又是心疼自己的兒子,又是恨。

  她恨江寒鈺非要下那麽重的手。

  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非要把鴻兒傷成這樣,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趙守茂看著這哭天抹淚的婆媳二人,隻得放下了手裏的棍子。

  他重重地歎了口氣,捏著自己的眉心,仍是恨鐵不成鋼地瞪著趙鴻才,“孽障,你且說說,你是如何得罪楚王的!”

  “怎的他偏生就隻將你打成了這樣,你指定是又做了什麽混賬的事!再不仔細招來,仔細你的皮!”

  雖說江寒鈺素有活閻王之稱。

  但趙守茂還是非常清楚自己這個兒子是什麽德行。

  若不然,江寒鈺的人又怎會說再有下次見到的就是趙鴻才的屍體?

  趙鴻才起先還不肯招。

  然而趙守茂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馬氏急得趕緊推了推趙鴻才的胳膊,“我的兒,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什麽可瞞著的?”

  “你且把前因後果都說了,咱們也好想想辦法呀!”

  “現如今你已經得罪了那個活閻王,可咱們總不能連是為什麽得罪的人家,都不知道。”

  她一著急,一個不小心還碰到了趙鴻才身上的傷口。

  趙鴻才疼得齜牙咧嘴,又是眼淚狂飆。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實在是扛不住趙守茂那快要殺人的目光,硬著頭皮將前因後果都給說了。

  第195章 趙家對周王心存怨懟他一麵忍痛倒吸著涼氣,一麵忍不住為自己辯解,“我也不知道她是江寒鈺的人,我就是見她長得好看,不過調笑兩句罷了,誰曾想會鬧成這樣!”

  趙守茂氣得又要揮棍打人。

  他差點被這孽障氣得吐出了一口血。

  趙守茂額上青筋暴起,看趙鴻才就更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你這個孽障!趙家遲早要亡在你手裏!”

  “前些年你行事荒唐,為了你,我們走了多少門路?你姑母在莊府過得不好,也都是因為你隻知道給他添亂!”

  “好容易借著你姑父和周王殿下的勢頭,替你在戶部捐了個官,可你呢?答應了不再添亂,如今又故態複萌!”

  趙家雖是富甲一方,可也是大不如前。

  更何況背後還有個吞金的周王府。

  趙守茂想到這,隻覺得頭發都白了一半,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沒有了盼頭。

  他有些頹然地坐在了一旁,不停地摁著自己的眉心,“這些年,咱們周王府送了多少銀子?就靠著這些,才堪堪保下了這個畜生一條命!”

  趙守茂原也不是傻子。

  他哪裏能不知道皇子奪嫡就是一趟渾水?

  摻和進這其中的,十之有九最後都不得善終。

  多少鍾鳴鼎食之家,詩書簪纓之族,皆因摻和了皇子奪嫡,最後子喪族亡。

  也將祖宗的基業毀了個精光。

  更遑論他們這樣的商人。

  趙守茂痛心疾首,恨趙家到了他們這一脈皆是子嗣單薄。

  他的長子,玉雪聰明,小仙童一樣的人,比趙鴻才這個沒出息的東西強了不知多少倍。

  可惜老天爺要帶走那孩子的命。

  他的其他幾個兄弟,也是家中無子。

  隻有嫁出去的小妹趙惠蘭,是個多子多福的。

  馬氏和趙老夫人,一生都隻圍著後宅打轉,一生都在和女人鬥。

  哪裏能知曉這裏頭的利害關係?

  聽聞趙守茂這麽說,趙老夫人登時拿鳩頭玉杖狠狠往地上敲了敲。

  趙老夫人聲音嘶啞蒼老,“混賬,那周王既收了咱們的銀子,自然會替咱們護著鴻兒。”

  “何況你妹妹她肚子爭氣,生的那幾個孩子,我瞧著都不錯。明哥兒自不必說,謹哥兒明年想來也能一舉中第。”

  “你妹夫如今這幾年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但妹夫靠不住,還有外甥,你總歸是不必擔心的。”

  趙老夫人對自己的那幾個外孫,可謂是滿意的不得了。

  隻是可惜那終究是外孫,不是嫡親的孫子。

  若是趙家也能如莊家那般人丁興旺。

  他們何愁日後的前程啊!

  如今趙鴻才在戶部謀了職,好歹趙家也不再是白身。

  趙老夫人隻希望自己的這些兒媳婦們能再加把勁,再生出幾個嫡孫來。

  到時候借著周王的勢頭謀了職,哪裏還用得著為了綢緞生意絞盡腦汁?

  馬氏聞言,也是忙不迭點頭,“是啊,莫說幾個外甥,就是瑤瑤和素素那兩個孩子,我瞧著也是不錯的。”

  “還有阿婧,二房的人不是說阿婧那孩子,如今也是出落的十分水靈嗎?”

  “幾個男孩子有出息,姑娘們也能嫁得個好人家,趙莊兩家同氣連枝,莊府總會提攜咱們的。”

  馬氏的這話,可謂是說出了趙老夫人的心聲。

  不僅她是這麽想。

  隻怕整個趙家,除了二房的人,旁人都是這般想的。

  其中也包括有恃無恐的趙鴻才自己。

  趙守茂看著屋子裏的這三人,隻覺得頭痛欲裂。

  他搖搖頭,連著唇邊的胡子都抖了三抖,“我同你們說不通!”

  趙家因何同莊家攀扯不清,為何隔三岔五就要往莊府送銀子?

  難道隻是因為所謂的姻親關係?

  還不是因為趙鴻才這畜生做了太多的孽,被人家拿捏住了把柄!

  說的好聽點,那是在為周王辦事,是為了讓自己妹妹在夫家,能挺得起腰杆。

  說的難聽些,那就是封口費。

  也是懇求對方護著趙鴻才的保護費。

  這幾年,趙守茂對趙鴻才連勸帶打,逼著對方不再胡作非為,這小畜生才收斂了些。

  趙鴻才在外頭眠花宿柳,趙守茂不管,也管不了。

  隻要趙鴻才不再繼續惹是生非,趙守茂就要燒高香了。

  可不承想,趙鴻才消停了一段日子後,竟然直接給趙守茂丟了一個重磅炸彈。

  趙守茂冷眼看著愚昧的母親和無知的妻子,一甩袖子,恨聲道:“你們就護著他吧!”

  “也繼續做著春秋大夢!”

  “從前他得罪的都是些小螞蟻,那些人死了便死了,總歸還是能遮掩過去。”

  趙守茂越想越氣,直接越過馬氏,一把將躺在床上的趙鴻才拽了下來。

  還對著他踢了好幾腳。

  馬氏和趙老夫人,頓時痛哭出聲,手忙腳亂地將疼暈過去的趙鴻才扶到床上。

  趙老夫人顫顫巍巍地指著趙守茂,“你……你……你好狠的心啊!”

  “有你這樣做爹的嗎?你是巴不得鴻兒死啊!”

  趙守茂冷眼看著趙老夫人,“想要這孽障死的人不是我,是楚王!”

  “這小畜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他今日落得一身傷,明日又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娘以為有周王和莊家撐腰,就萬事大吉了?”

  “若是楚王想要鴻兒的命,周王也隻有乖乖遞刀子的命!”

  一想到今日,周王府叫人傳過來的口信明裏暗裏都是要他管好兒子。

  趙守茂就氣不打一處來。

  他恨趙鴻才這個孽障胡作非為。

  也很沈從安欺軟怕硬。

  往日裏趙家塞了那麽多銀子過去,真有事需要沈從安襄助時。

  沈從安倒是第一個縮在了龜殼裏。

  不敢同楚王對上,隻敢對著他們趙家呼來喝去。

  這算什麽?

  說到底,趙守茂還是對沈從安有了幾分怨懟。

  連帶著對趙惠蘭這個妹妹也有了幾分不滿。

  趙老夫人是聽不進去這些的。

  她一向久居內宅,哪裏曉得楚王這兩個字代表著什麽。

  她隻知曉楚王是明宣帝的外甥。

  在趙老夫人看來,明宣帝對江寒鈺這個外甥再好,難道還能越過自己的親兒子去?

  趙老夫人冷哼一聲,“憑他什麽楚王,他再厲害,還不是得給周王殿下幾分薄麵?”

  第196章 心懷鬼胎的趙家人“他再刁鑽跋扈,皇上再怎麽由著他,也不會任由他越過周王殿下。我不找他算賬也就罷了,他還敢再針對鴻兒不成?”

  “鴻兒是有人護著的,你怕什麽?周王殿下要謀大事,就有用得著咱們趙家的時候,既用得著咱們,那就得保鴻兒平平安安的。”

  趙老夫人不管不顧地將這一匣子話說出口。

  她說得痛快,全然沒發現自己的兒子兒媳,已經全然變了臉色。

  馬氏趕緊拉了一把趙老夫人,神色焦徨,泛白雙唇微微發抖,“娘,您糊塗了,大白天怎的說起胡話來了!”

  趙老夫人這一番話差點將她嚇得魂都飛了。

  馬氏就算再怎麽愚鈍,也知曉什麽謀大事是不能放到明麵上來說的。

  趙莊二家連同周王府,是處在同一條船上的螞蚱。

  這種事,大家心知肚明即可,說出來就變了味。

  趙守茂已是臉色鐵青。

  然而他不好對著自己親娘發火,隻能將怒火轉到自己的妻子馬氏身上,“我素日裏是怎麽和你說的?要你勸著娘謹言慎行,你這是全將我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這麽劈頭蓋臉的一頓罵,令馬氏心中好生委屈。

  她心道趙老夫人口無遮攔同她有什麽關係,她一個做兒媳婦的,還能捂住婆母的嘴不成?

  趙守茂的這一通指責,還真是好沒道理。

  見馬氏不說話,趙守茂也沒好繼續揪著不放,轉而看見了一旁的趙老夫人。

  趙守茂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歎道:“娘,你不知道,楚王那個人,最是凶殘暴虐,莫說鴻兒,就是先太子,他說教訓就教訓了。”

  “滿朝文武,哪有一個人敢說他的不是?鴻兒被他傷了事小,就怕他從此往後盯上了鴻兒。”

  “咱們趙家哪裏夠他折騰?真若鬧起來,咱們隻有被犧牲的份。”

  趙老夫人哪裏聽得了這種話。

  她登時就有些腿軟,整個人六神無主失了方寸,“那怎麽辦啊?鴻兒可不能有事,他若有什麽事,我也不活了!”

  趙老夫人一通哭天抹淚。

  哭聲吵得趙守茂耳朵疼。

  趙守茂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忍不住大聲道:“夠了!現在說什麽都全無意義!”

  “隻盼著咱們趙家能自求多福吧。”

  倘若江寒鈺不放過趙鴻才,趙守茂也隻能犧牲這個兒子了。

  他不能用一大家子的命換趙鴻才活下來。

  趙老夫人哪裏受得了這個打擊?

  她一下子癱倒在地上,一邊抹淚一邊哭嚎道:“天殺的,我的命怎麽就這麽苦啊!”

  “盼星星盼月亮,好容易盼到鴻兒他大哥出生,結果那孩子不到三歲就沒了。”

  “如今鴻兒也傷成這樣,咱們趙家是做了什麽孽啊!”

  趙守茂感覺自己的頭越發昏沉沉的,疼得慌。

  每次出了什麽事,他娘都是這樣。

  下次又繼續慣著那個小畜生。

  他要打趙鴻才,母親也攔著不讓,如此這般,趙鴻才才會被養成一個天不怕地不怕人憎狗厭的惹禍精。

  趙守茂越想越覺得這日子真的是暗無天日,整個趙家都是前途渺茫。

  有什麽好說的呢?

  反正說了都說不通。

  相比起趙老夫人的哭哭蹄蹄,馬氏此刻倒是冷靜了下來。

  或許是她久居內宅,所以一下子就看出來了問題的關鍵。

  馬氏深吸了一口氣,抬眼去看趙守茂,拉了拉對方的袖子。

  她眼中閃過一抹算計,低聲道:“老爺,此事也不是毫無轉機,左右鴻兒也沒直接惹到楚王,此事皆由女禍而起。”

  馬氏的心中在這一瞬間,閃過了許多對策。

  最後在趙守茂將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時候,她壓低聲音道:“從來沒聽說楚王殿下同哪個女子走得近,想來他不過是看那姑娘長得好,這才動了心思。”

  這般說來,馬氏自己原來混沌的思緒倒是清晰了不少。

  她笑了一下,“這世上,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生得好看的姑娘難道還不好找嗎?”

  趙守茂的眉頭擰得更深。

  他是男子,不懂這些彎彎繞,遂沉著臉問:“你到底想說什麽?”

  馬氏眉眼低垂,“既然楚王殿下是因為那姑娘生得好看,才會英雄救美傷了鴻兒,咱們索性給他送一個更貌美的姑娘就是了。”

  話音才落,馬氏便挨了趙守茂一巴掌。

  趙守茂陰沉著一張臉,唇邊的胡子都因為他的怒氣而抖了三抖。

  他指著馬氏的鼻子罵道:“荒謬!你想做什麽?難道想將柔兒推進火坑不成?”

  “柔兒那孩子是極好的,我絕不會允許你為了這個小畜生而將柔兒推進火坑!”

  馬氏的眼淚瞬間落了下來。

  趙老夫人立即一個眼刀掃過去,鳩頭玉杖在第一上錘了好幾下。

  枯黃而發皺皺的手,顫巍巍地指著趙守茂,怒目而視,“住口!那柔兒不過是個丫頭,她再重要,還能越得過鴻兒去?”

  “我素日裏是怎麽同你說的?姑娘家就算再金貴,最後也要為父兄謀劃!”

  “咱們養她到這麽大,讓她為她親哥哥做點事,難不成還委屈了她?”

  這話說得可謂是十分理直氣壯。

  要不怎麽說趙惠蘭是從她肚子裏爬出來的呢。

  真真是一脈相承。

  馬氏捂著被打的臉,抽抽噎噎地道:“老爺說什麽呢?柔兒也是我生的,難道我會這般害自己的女兒不成?”

  趙守茂一噎。

  倒是沒想到原來是自己錯怪馬氏了。

  他別開眼,又沉聲道:“既然不是阿柔,難不成你打算讓芊芊去?”

  提起趙芊芊,趙守茂就想起了她打趙鴻才時的凶狠。

  趙守茂搖搖頭,想都不用想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那你怕是打錯如意算盤了,二房的那個孩子,脾氣暴躁得很。”

  “你若算計上她,指不定她直接拿著一把剪子跟江寒鈺同歸於盡。”

  “屆時,咱們真正的麻煩才來了呢。”

  趙守茂是半點也不相信。二房的人會為了趙鴻才做出這樣大的犧牲。

  莫說趙守茂,就連趙老夫人想起趙芊芊當時打人的那股狠勁,也是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剛要說什麽,就瞧見馬氏搖了搖頭。

  馬氏聲音有些低沉,“哪能讓芊芊那丫頭去做這些?”

  “我想的是,莊家不是還有個孩子,就阿婧,前陣子剛回京的那個。”

  第197章 他那叫待我好馬氏一麵說一麵小心翼翼地觀察趙守茂和趙老夫人的臉色。

  見二人神色如常,她才鬆了一口氣,繼續往下說道:“我聽說阿婧那丫頭現在長得跟狐仙似的,想來定然是不比楚王看中的那姑娘差的。”

  馬氏雖無從知道害得趙鴻才挨了這麽一頓打的女子姓甚名誰,卻知道對方長了一張很好看的臉。

  男人們,有幾個是不重顏色的?

  隻要能有比先前那位姑娘更好看的人出現,她就不信江寒鈺不動心。

  趙鴻才低頭沉思,沒說什麽。

  倒是趙老夫人想起四年前那個瘦弱的跟隻凍貓子一樣莊婧溪,心中便一陣厭惡,“什麽阿婧,什麽貌似狐仙,怕不是在以訛傳訛。”

  “那丫頭小時候就是個病秧子,還沒有莊家的那個庶女好看,就她還能籠絡得了楚王?”

  雖說女大十八變。

  但莊婧溪從前給人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

  趙老夫人是不信從前那個唯唯諾諾的病秧子初八怪,如今能變成美人。

  馬氏將趙老夫人扶起來。

  她眼珠子一轉,笑著將手搭在趙老夫人的手背上,“娘,外頭人的話信不得,難道二弟妹的話也信不得?”

  有一次羅氏隨口提起莊婧溪如今出落得格外標致漂亮。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馬氏總歸一直惦記著。

  她看了一眼沉思的趙守茂,又看了一眼趙老夫人,“二弟妹有多挑剔,娘是知道的。”

  “連她都發自肺腑地說阿婧生得好看,可想而知阿婧是漂亮到了各種程度。”

  如今莊家,莊素素已經訂了親,莊玉瑤是要嫁給周王沈從安的。

  莊妙菱是個庶女,壓根不夠看。

  這算來算去,最合適的人也就隻剩下了莊婧溪。

  趙老夫人擺了擺手,“我不管這些,我隻要鴻兒沒事。”

  什麽權衡利弊,趙老夫人是不太懂的。

  她隻想要趙家的嫡孫趙鴻才活得好好的。

  至於要為此犧牲一個親孫女還是外孫女,她卻是不會管的。

  姑娘家的死活,她可不會放在眼裏。

  趙惠蘭還未出閣時,她也是將對方捧在手心裏寵著的。

  可那也是因為她生了好幾個兒子,隻有趙惠蘭一個女的。

  何況趙惠蘭是她親生的。

  至於什麽孫女外孫女的,總歸不是從她肚子裏爬出來,是死是活與她何幹?

  趙守茂沉思了一瞬。

  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擰眉看著馬氏,“鴻兒哪有這麽大的麵子?你以為小妹會為了鴻兒犧牲自己的女兒?”

  趙惠蘭不待見莊婧溪這件事,趙守茂是知道的。

  但在趙守茂看來,這並不代表趙惠蘭會將莊婧溪推到火坑裏去。

  畢竟那是自己的女兒。

  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馬氏聞言便笑了,“老爺說什麽呢?哪裏是讓小妹為了鴻兒搭上阿婧?”

  “先前咱們也說了,楚王殿下權傾朝野,若他能看上阿婧,莊家也能出一位王妃。”

  “這是多好的事,小妹怎麽會不答應呢?”

  馬氏似笑非笑地望著趙守茂。

  趙守茂又不是傻子,哪裏能聽不出馬氏的弦外之音。

  什麽家裏出一位王妃都是次要的。

  主要是這江寒鈺勢大。

  若是能借著莊婧溪攀扯上楚王府,周王於奪嫡一事上的勝算,豈不是又多了一層?

  天下熙熙皆為利往,天下攘攘皆為利去。

  同潑天的富貴比起來,犧牲一個女兒,又算得了什麽?

  趙守茂看了一眼馬氏,沒立刻答應,也沒急著回絕。

  他隻低頭看著自己的靴子,淡聲道:“再說吧,我再想想。”

  馬氏勾了勾唇角。

  她知道,趙守茂能這麽說,便是已經答應了。

  做了這麽多年的夫妻,這點子默契還是有的。

  隻有趙老夫人,年紀大了人也糊塗了,聽到趙守茂不一口應承下來,頓時就有些不高興。

  她才要說什麽,然而趙守茂陰沉著臉,一個眼刀掃了過來。

  莊老夫人也隻得悻悻地閉了嘴。

  馬氏心念微轉,想起來趙芊芊同莊婧溪一起生活了四年。

  她有心想要從趙芊芊嘴裏知道一些有關於莊婧溪的事,便眼珠子微轉,眼中透出一股精明的光來。

  馬氏臉上的笑意有些虛偽,“說起來,我那新得了一盒紫色的珍珠,那顏色我用著不行,倒不如給芊芊那丫頭。”

  她一麵說,一麵整理了一下衣裳,撥弄了一下門簾上垂下來的珠子,轉身出去了。

  馬氏回到自己的屋子,讓下人準備了熱水和冰塊給自己的臉消腫。

  她又往臉上上了一層厚厚的粉,直到看不出原先的狼狽痕跡,這才抬腳往二房那邊走去。

  待走到後花園,從一個角門越過時,正好就迎麵碰上了一身半舊不新的衣裳,頭上隻戴著兩根素銀簪子的趙淑柔。

  馬氏瞧見趙淑柔這樣,就有些來氣。

  趙家有的是銀子,她也從未虧待過這個女兒。

  偏生趙淑柔就要打扮成這樣給她添堵。

  馬氏心中的火氣,原本就還會消散,如今見著趙淑柔,哪裏還能給對方什麽好臉色。

  馬氏立刻擰眉,細長的眼睛往趙淑柔身上一掃,“你做什麽去了?你哥哥受了那麽重的傷你不知道?”

  趙淑柔的表情是萬年不變的冷肅。

  眼神也是有著不符合這個年紀的死寂。

  她淡淡地掃了馬氏一眼,“知道,可這與我何幹?又不是我叫人打的他。”

  好一句與我何幹。

  馬氏都要被這話給氣笑了。

  她冷笑一聲,“我真是養出了個好女兒,自己哥哥受了傷,不說跑去探望,還在這說一些風涼話。”

  然而這話對趙淑柔來說,卻是起不了任何作用。

  趙淑柔眼神冷漠的仿佛初冬的第一場雪,淡聲道:“他有什麽好值得我關心的?總歸又是他惹了禍,你們也隻管去給他收拾爛攤子。”

  “總歸我是不會理睬他的。”

  從趙淑柔的言語間,便能瞧出她對趙鴻才這個哥哥,是十分瞧不上的。

  馬氏覺得這話如同尖刺似的,刺得她眼睛疼。

  她指著趙淑柔,痛心疾首地道:“你哥哥素日裏待你那般好,合著你全都看不見,趙淑柔,你良心被狗吃了嗎?”

  她不提這個還好。

  一提這個,趙淑柔便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笑意微冷,整個人步步緊逼,“待我好?我清清白白的一個人,被他連累著沒了好名聲,他這叫待我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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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8章 倒不如死了幹淨趙淑柔從前也是個愛出門與姑娘家一同耍玩的。

  從小七八歲上,也是個活潑天真的。

  最開始,她也同旁的小姑娘一樣,喜歡著粉衣著粉裙,也愛將自己打扮得玉雪漂亮。

  但自從趙鴻才越來越混賬之後,趙淑柔的性子,也一日比一日冷淡。

  從前天真爛漫的姑娘,如今變得冷淡到幾乎不近人情,屋子裏從無什麽精致的擺件,穿的衣裳也永遠都是半舊不新。

  眉宇間也是有了幾分死寂。

  好好的小姑娘,將自己活成了形容枯槁的模樣。

  實在是很難瞧得出來,她不過將將十五。

  馬氏被趙淑柔這話氣得一陣夠嗆,偏偏又找不出可以反駁的話來。

  淑柔這孩子,的確是被鴻兒連累了,馬氏心中微歎,到底忍不住替趙鴻才開脫,“可不管怎樣,他都是你兄長。”

  “你是他妹子,他受了傷,你也總不該不聞不問。”

  馬氏知道趙淑柔心中對趙鴻才這個哥哥是有怨的。

  因著趙鴻才在外頭惹了不少禍,整個趙家也連帶著被人戳脊梁骨。

  趙淑柔如今都及笄了,但上門來提親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那些個真正有出息的青年才俊,瞧不上如此混亂的趙家。

  至於那些個盯上趙家家財的,又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在這件事情上,馬氏確實有些愧對自己的女兒。

  可是到底還是趙鴻才比較重要。

  趙淑柔聞言,極為冷淡地瞥了馬氏一眼。

  她淡淡地哦了一聲,嘴角扯出一抹諷刺的笑,眼睛一瞬不瞬地瞧著馬氏,“這樣的兄長我寧願不要,老是在外頭惹是生非為禍家族,倒不如死了幹淨。”

  最後那句倒不如死了幹淨,簡直是在狠狠地戳馬氏的心窩子。

  馬上想到自己早夭的長子,一下子悲憤交加,不管不顧地扇了趙淑柔一巴掌,“你說的這是什麽混賬話!”

  “他是你親哥哥,你不盼著他好就算了,怎麽還能咒他死!”

  趙淑柔被打得頭偏了一下,臉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見。

  然而她卻連一個微妙的眼神都不曾變過。

  她的眼睛裏沒有委屈,更沒有被打之後的不解和怨恨。

  她就那樣冷冷靜靜,一瞬不瞬地盯著馬氏。

  馬氏被她這樣看著,心裏竟有些發怵。

  她張口,想要為自己辯解兩句。

  趙淑柔卻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眼神裏帶了三分譏諷,“你們就這樣護著他吧,我倒要看看你們能護他到幾時。”

  “人在做天在看,趙鴻才手上有多少條人命?你們自己心裏清楚。”

  “等被他害死的冤魂上門討債的那天,你就知道了。”

  說罷,趙淑柔沒再理會馬氏。

  她直接繞過對方,往東邊方向揚長而去了。

  馬氏差點被氣了個倒仰。

  偏生此刻天色昏沉沉的,大有黑雲壓城城欲摧的即視感,再想到趙淑柔方才說過的話,馬氏身上竟然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大白天的說什麽冤魂索命。

  真是叫人瘮得慌。

  馬氏氣地在原地深吸了好幾口氣,覺得自己真的是太慣著趙淑柔了。

  等稍稍平複下心情後,她才抬腳往趙芊芊的院子裏走去。

  趙芊芊瞧見馬氏,不由得在心裏撇了撇嘴,心道大房的人怎麽過來了。

  但麵上,她還是做足了禮數,第一時間同馬氏問好。

  又吩咐丫鬟端上來了茶水和點心。

  馬氏笑著給身後的丫鬟遞了個眼神。

  後者立即心領神會,將那一盒珍珠擱在了桌上。

  馬氏目光慈愛地看著趙芊芊,聲音裏帶著一種偽裝的溫柔,“咱們芊芊如今可是越長越好看了。”

  趙芊芊心道你當初瞧見我打趙鴻才時,可不是這樣說的。

  當時她這個大伯母可是明裏暗裏地嘲諷她沒教養。

  趙芊芊借著喝茶的動作,掩飾了自己微撇了一下的嘴角。

  對於馬氏的恭維,她隻是幹巴巴地笑了兩聲。

  馬氏也不惱,隻將那裝了珍珠的盒子打開,“我瞧著這顏色極為襯你們這種小姑娘,芊芊你瞧瞧,可還喜歡?”

  趙芊芊隻是淡淡地掃了一眼那盒子裏的珍珠。

  顏色確實是極為漂亮。

  但趙芊芊又不是沒見過好東西,何況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她可不認為,自己這個大伯母有這樣的好心。

  趙芊芊扯了一下嘴角,隻笑著道:“大伯母有心了,隻是我哪裏用得著這些,還是有給阿柔姐姐吧。”

  馬氏心道她倒是想給呢,那也得趙淑柔能領情啊。

  然而當著趙芊芊的麵,馬氏是不會將這種話說出口的。

  她可不願讓二房的人看她笑話。

  對此,她也隻是裝作不甚在意的一笑,擺擺手道:“你還不知道你阿柔姐姐,她古怪著呢,從來不愛塗脂抹粉,一年到頭就愛戴著兩根素銀簪子。”

  “那還是我硬勸著她,她才戴的。”

  這還是好的。

  起碼現如今的趙淑柔願意往頭上簪一兩根素銀的簪子。

  先前還有更過分的,頭戴荊釵,身著布裙。

  邵京首富趙家的嫡長女,竟然荊釵布裙,這傳出去不是惹人笑話嗎?

  還是趙老夫人發了好大的火,加上馬氏也生了好大一通氣,趙淑柔才沒有像以往那麽過分。

  隻是如今的素衣銀簪,瞧著也有些礙人眼。

  趙芊芊哦了一聲,又笑著道:“大伯母有心了,隻是下回遣個丫鬟送過來就行,用不著勞煩您親自跑一趟。”

  馬氏心說,你以為我想來嗎?

  若不是想著從這丫頭嘴裏套話,她還不願意往二房這邊來呢。

  馬氏隻笑著說不過是順路,沒有什麽勞煩不勞煩的。

  趙芊芊聽著,低頭的瞬間立刻翻了個白眼。

  馬氏便拉著趙芊芊東拉西扯,問了好多與莊婧溪有關的事。

  最後,馬氏笑了一下,似是無意道:“說起來我還沒見過你婧表姐呢,她如今身子可好?也不知道她現在是個什麽樣的性子。”

  趙芊芊眼神微動。

  她借著喝茶的動作,不著痕跡地瞥了馬氏一眼。

  果然無事不登三寶殿,才說了沒幾句,她這位大伯母就開始圖窮匕見了。

  趙芊芊肩膀一縮,做出害怕的模樣。

  事實上她也是真的害怕,“婧表姐那人可厲害了,任多刁鑽的人,到了她手裏,那都乖得跟隻綿羊一樣。”

  “先前在酈陽,有紈絝子弟瞧阿婧姐姐生得好,想要調戲她。”

  “阿婧姐姐當麵沒理睬他,第二日,就送了一匹狼到對方府上。”

  第199章 莊謹之還是太閑了馬氏驚得手抖了一下,“送了匹什麽?”

  趙芊芊眨眨眼,如實說道:“當然是送了匹狼啊,那時候陸將軍和顧將軍忙著前線的戰事,不太回府,那些人便以為婧表姐是好欺負的。”

  趙芊芊一麵說,一麵又在心裏罵當初那些人當真是不長眼。

  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當初和莊婧溪的交鋒。

  一開始她還覺得莊婧溪是有些不顧姐妹情分。

  後來她才發現對方是真的對她手下留情了。

  趙芊芊仔細觀察著馬氏的表情,見對方的嘴角有些僵硬,她還十分好心的補充道:“大伯母你不知道,酈陽的山頭裏是有狼的。”

  “那匹狼,還是婧表姐自個兒獵的呢。”

  “我也不知道婧表姐派去的人,同那紈絝子弟的家人說了什麽,總之從此以後,整個酈陽的男子,見了她都是繞道走。”

  馬氏徹底笑不出來了。

  她嘴角僵硬得仿佛被雪塊凍過。

  趙芊芊眨了眨眼,十分好心地問:“大伯母你怎麽了?”

  馬氏隻得用力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沒什麽,隻是未曾料到阿婧這般厲害。”

  隻是因為對方言語調戲了她幾句,莊婧溪竟然就直接送了一匹狼去嚇唬對方!

  馬氏聽得冷汗都要下來了。

  就莊婧溪這個性子,會心甘情願當棋子?

  馬氏背後起了一層的冷汗,她在想,若是莊婧溪知道趙惠蘭想她嫁進楚王府,是為了給鴻兒謀得一個護身符……

  馬氏不敢再繼續往下想。

  她覺得,以莊婧溪的性子,隻怕會宰了她的鴻兒罷!

  雖說先前有莊婧溪救了八皇子一事,但這在馬氏看來,對方不過就是會了點功夫。

  正好瞎貓碰上死耗子撞大運了,這才叫她救了八皇子。

  就算莊婧溪當著明宣帝的麵,說要住在外頭養病,她也隻當是小姑娘在同生母置氣。

  想著不過哄兩句就罷了。

  可是如今趙芊芊這麽一說,馬氏卻是清楚,莊婧溪絕對不是什麽善茬。

  這樣的人,她是惹不起的。

  馬氏猛地灌了一大口熱茶,隻說自己有事,便急匆匆地走了。

  趙芊芊哼了一聲,送走了瘟神,她倒樂得自在。

  莊婧溪是不知道,原本想要算計她的大舅母馬氏,被趙芊芊這麽一嚇唬,竟然暫時打了退堂鼓。

  她此刻正擰著眉頭,看著桑榆,“你說什麽?莊謹之這兩日,同我大哥走得近?”

  她說的大哥,自然是陸飛白。

  桑榆點點頭,臉色也是有些沉重,“屬下也是無意間瞧見的,大公子在外人麵前,一向不苟言笑,卻難得的會對莊謹之和顏悅色。”

  莊謹之這人心機深沉,莊婧溪是知道的。

  她抬頭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

  此刻天已經黑了,但她還是垂下眼瞼道:“讓冬青去收拾一下東西,我今晚要回一趟陸家。”

  桑榆看著她,遲疑道:“主子是要找大公子嗎?”

  “可大公子今日似乎是有公事要處理,出門去了,今日怕是不會回來了。”

  兵部的事情有很多,如今雖無戰事,但明宣帝顯然也是對陸飛白寄予厚望的。

  少不得也要磨練磨練對方。

  莊婧溪搖搖頭。

  她垂下眼,隻輕歎道:“罷了,那就先不去吧。”

  也是她太著急了。

  在旁的事情上,她還可以冷靜,可以像個局外人,一般在一旁看戲。

  唯有在與陸家有關的事情上,她不能做到置身事外。

  她半點都不會忘記陸家是怎麽被滅門的。

  也不會忘記莊謹之是如何獻的策。

  雖然如今陸綰綰活得好好的,陸家人沒有因為沒能護得住陸綰綰而整日沉浸在悲傷中被人鑽了空子。

  八皇子沈珩也活得好好的。

  陸家和明宣帝之間也沒有裂縫。

  在陸家滅門一事上,也摻了一手的先太子,也因私藏甲胄私屯兵馬被明宣帝送去見了先皇。

  這其中固然有她的手筆,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明宣帝早就想弄死先太子了。

  莊婧溪知道有很多事情都和原本的結局不一樣了。

  但莊婧溪也怕會重蹈覆轍。

  事關陸家,她不能有一時半刻的掉以輕心。

  看來莊謹之還是太閑了。

  她原先就打算給對方找點事做,隻是因為要同江寒鈺去督察院找卷宗,所以還未來得及動手。

  原本隻是想小試牛刀的。

  如今看來,隻怕是還不夠。

  莊婧溪抬起眼,笑意微冷,“讓暗部的人去盯著莊謹之的夫子,就是那個姓徐的,平日裏總同莊謹之以朋友相稱,每每誇讚莊謹之是真君子的那個。”

  徐夫子在國子監,也是頗受美名。

  在坊間,也是受人尊敬的。

  人常說徐夫子和莊謹之一樣,正所謂名師出高徒,兩人都是遺世獨立的君子。

  莊婧溪冷笑了一聲,真君子嗎?

  到時候就不是了。

  原本她是沒打算這麽快就讓莊謹之載個跟頭,可這人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又想著把主意打到陸飛白身上。

  桑榆領命離去,知道這一次,莊謹之怕是有好果子吃了。

  莊婧溪心中,卻還是有些餘怒未消。

  她原本隻想著斷了莊府和周王府的聯係,讓他們狗咬狗。

  可是現在,她卻不那麽想了。

  對待會咬人的惡犬,還是得先把它打服了。

  隻有這樣,對方才會夾著尾巴乖乖做人。

  一股子涼風灌了進來,吹得莊婧溪心頭的餘怒,逐漸消散。

  適才下過雨,如今雨停了,空氣倒也沒有先前那般燥熱。

  她走到窗邊,低著頭凝神想著事情。

  卻是一道冷冽清寒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在想什麽?”

  莊婧溪抬頭一看,才發現江寒鈺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窗外。

  他今夜沒有戴那個銀白色的麵具。

  屋子裏的燭光透過窗照在他臉上,將他襯得分外冷淡沉斂。

  但他嘴角的那股子笑意,又將這份冷淡中和了不少,倒顯得十分惑人了。

  莊婧溪看著看著,忽然就彎起了嘴角。

  常言道美色誤人,這話果然不假。

  然而卻也不全對。

  至少看著江寒鈺這張臉,她今日因莊謹之而生起的那股子陰鬱的情緒,莫名其妙地消散了大半。

  第200章 疑似吃醋的某個人江寒鈺看看著莊婧溪,似是心情極好地彎起唇,“突然間看到我不戴麵具,不習慣?”

  莊婧溪側開身子讓江寒鈺進來。

  她目光落在江寒鈺那張令人看著都要被驚豔得倒吸一口涼氣的臉上,笑了,“是挺不習慣的,你不戴麵具更好看。”

  江寒鈺已經坐在了一邊自顧自地倒了兩杯茶,他眉尾略挑了一下,沒說什麽。

  待莊婧溪在他對麵坐下後,他才似笑非笑地問:“先前臉色怎麽那麽難看?是誰惹到你了?”

  莊婧溪並不接這個話茬,她喝了一口茶,反問道:“這個時候了,你來浮萍居做什麽?”

  總不會是餓了所以特意跑到她這裏要一碗麵吃。

  江寒鈺垂頭笑了一下,隨後目光清淩淩地落在她身上,“夜裏睡不著,出來散散心,走著走著,就走到你這來了。”

  事實上,江寒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過來。

  他自己漫無目的地在下過雨後的夜間行走,待被風吹得清晰地感受到了晚間的那股子涼意時,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她的住處。

  他身上還沾著外頭的水氣,這會兒子莊婧溪坐在他對麵,自然瞧見了。

  外頭的雨雖然停了,但風吹過來時,還是夾雜著隱隱的水氣。

  江寒鈺的左半張臉被著火的光影模糊了一半,在紅燭搖曳不明不暗的屋子內,就稍稍讓人有些看不真切。

  莊婧溪遂起身,找了一塊帕子丟給他,“擦一下你衣裳上沾著的水吧。”

  江寒鈺伸手將她丟過來的帕子接住,卻沒用它去擦衣服,隻是握在掌心裏。

  他道:“不必管它,你這窗外的景色,瞧著倒是不錯。”

  畢竟是明宣帝賞的宅子,怎麽著都不會差。

  莊婧溪自個兒也讓人移栽了一些竹子楓樹過來。

  白日裏瞧著也是很好看了,晚間瞧著亦是別有趣味。

  莊婧溪順著他的目光,側過頭往窗外看去,果然是瞧見外頭竹影綽綽,因著是在黑夜裏,所以看不太真切。

  隻能看見模糊的竹影,以及簌簌落下的楓葉。

  她輕輕地嗯了一聲,“是不錯,不過不及楚王府。”

  那日,她與江寒鈺在楚王府的屋頂上喝酒,也順勢借著高處打量了一下楚王府的光景。

  楚王府的布置也無疑是十分好看的,但偏偏給人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大約就是太顯得空蕩了。

  不過她這浮萍居屋子也是一樣的。

  都是空空蕩蕩,夜裏顯得寂靜荒蕪。

  江寒鈺哂笑一聲,低頭飲茶。

  待將茶杯擱下後,他才道:“你今日心情不佳,想來是因為莊謹之吧。”

  莊婧溪眸光一動,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

  半晌後,她道:“你倒是消息靈通。”

  江寒鈺攤開手,露出一個無辜的表情,他眼尾微挑,“不是我消息靈通,是你的心事都寫在臉上了。”

  “莊婧溪,你演戲的能力還不過關。”

  莊婧溪聳了一下肩膀,“若按照你的標準,我自然是演技拙劣,不過這世間,如你一般火眼金睛的人,也是實在少見。”

  雖是誇獎的話,江寒鈺聽著,卻並不覺得這丫頭是在真心恭維自己。

  江寒鈺略微挑了一下眉頭,目光落在她那張瑩白如皎月的臉上,片刻後對上了她的視線。

  他唇角微翹,倒是笑了,“倒也不必依著我的標準來,隻要瞞得過世人,便好了。”

  莊婧溪輕笑,不置可否。

  江寒鈺見她不說話,自己也不尷尬,而是道:“你還是太仁慈了,讓你那幾個自以為是的哥哥,以為你如從前一般軟弱可欺。”

  他刻意咬重了軟弱可欺四個字。

  要是被曾經因莊婧溪而差點被嚇得魂飛魄散的人聽見,隻怕要氣出血來。

  他目光落在莊婧溪擰著的眉頭上,“如今莊謹之,都已經敢把主意打到陸飛白頭上來了,你不打算做些什麽?”

  莊婧溪身子微微後仰,眸光銳利,唇角揚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這又與你有什麽關係?”

  “難不成楚王殿下覺得我手段稚嫩,想要替我動手?”

  莊婧溪說這句話時,眉間帶上了一股淡淡的嘲諷。

  仿佛是在諷刺江寒鈺的多管閑事。

  張寒鈺卻哂笑一聲,對上了她投過來的視線,“你若是願意,也未嚐不可。”

  莊婧溪眉頭一蹙,幾乎是下意識的拒絕。

  她冷道:“不必了,你我之間還是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若真讓江寒鈺替她動手,那他豈不是欠了這人好大的人情?

  別人的人情或許還能欠得。

  大名鼎鼎的楚王殿下的人情,卻是不好欠的。

  若是稍不注意,她都能將自個兒給搭進去。

  江寒鈺攤開手,那雙漆黑幽深的眸子,比往日裏更顯深邃了些。

  他也不惱,隻是道:“也不必如此涇渭分明,不過說起來,我還聽聞了另外一樁事。”

  “莊婧溪,你的麻煩要來了。”

  莊婧溪擰眉,目光寒浸浸的,“你什麽意思?”

  江寒鈺的眼神同樣有些冷,隻不過這股子冷意,卻不是衝著莊婧溪而來的。

  他眸中掠過一絲嘲諷,淡道:“有人心比天高,瞧見了你在跑馬場上的颯爽英姿,動了心思。”

  “想著將你收入麾下,做解語花呢。”

  江寒月尾音拉得極長,解語花這三個字被他咬得極重。

  莊婧溪聽著不由得黑了臉。

  她眸中劃過一絲冷意,問江寒鈺,“你說的這個人,是沈從安。”

  幾乎是不用懷疑,她就已經知道了江寒鈺口中的“有人”是誰。

  畢竟沒有人比沈從安更懂得這一套了。

  江寒鈺雙手抱臂,身子略微後仰,“是他不假,他屢次想要接近陸綰綰不成,就退而求其次,想要將目光放在你身上。”

  莊婧溪並不意外沈從安會有這樣的念頭。

  甚至於從她回京的第一日開始,她就已經做好了會被對方盯上的準備。

  所以此刻聽著江寒鈺這麽說,她內心甚至連一絲波瀾都放不起。

  江寒鈺卻是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突然道:“你那五妹妹莊玉瑤就是個蠢貨,被沈從安騙了還覺得世上就二皇子人最好。”

  “我想你冰雪聰明,一眼就能看出旁人的算計,應當是不會著了那偽君子的道。”

  “莊四小姐,你以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