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買的好多莊婧溪垂眸,隱去了眸子裏的暗芒。
作者:白團小芋圓      更新:2022-07-22 21:31      字數:10221
  第21章 他買的好多莊婧溪垂眸,隱去了眸子裏的暗芒。

  她抬頭去看陸飛白的時候,臉上露出的笑容是發自肺腑的高興和驚喜。

  陸綰綰的生辰宴,她必須得去。

  原書中描寫,陸綰綰就是在生辰宴這天出了事。

  那件事,毀了陸綰綰的整個人生。

  也讓整個陸家,都籠罩在痛苦之中。

  她必須得阻止那件事的發生。

  平心而論,她與陸綰綰交情不深,她其實沒必要為對方做什麽。

  但誰讓對方陸綰綰呢。

  若換了莊玉瑤或趙芊芊,莊婧溪隻會作壁上觀,保持著一種事不關己的態度,直接給漠視了,才不會多管閑事。

  希望生辰宴過後,陸綰綰那個小丫頭,別再一邊對她翻白眼。

  一邊又別別扭扭地問她要不要讓隨行軍醫給她看病了。

  她這些想法和心思,陸飛白都不知道。

  莊婧溪看他身後的小廝手裏已經提了不少東西了,不由得露出了疑惑的神情,“陸家沒有廚娘做早食的嗎?怎麽還需要你親自出來買?”

  陸飛白一聽這話,就忍不住咬了咬牙,露出了嫌棄無比的神情,“還不是陸綰綰那丫頭挑食,廚娘做的東西她根本就不吃,我總不能讓她被餓死。”

  “她吃東西向來挑剔,要買到她喜歡的東西,簡直比打仗還難,我也不想折磨我家的下人,隻能折磨我自己了。”

  他這麽說,莊婧溪就朝他露出了一個表示理解又同情的眼神。

  陸綰綰確實挑食。

  她有兩樣東西不吃,這也不吃,那也不吃。

  莊婧溪之前還以為是陸綰綰吃不慣客棧的東西,所以才十分挑剔。

  現在看來,她純粹是想多了。

  難怪陸綰綰那麽瘦,敢情都是挑食的緣故。

  排了一小會兒隊,可算輪到莊婧溪了。

  她要了兩份蟹粉鮮肉湯包,還沒來得從錢袋子裏拿出銀子呢,陸飛白就大手一揮,替她付了賬。

  這還沒完,她也不知道陸飛白是出於什麽心理,硬拉著她繼續去別的鋪子酒樓繼續買。

  陸綰綰挑食,所以陸飛白得每樣東西都買一份,反正陸家人多,也不怕浪費。

  可是她不挑食啊!

  她和冬青兩個人也吃不完那麽多!

  然而陸飛白表示根本不聽,還說她太瘦了,一定要多吃點。

  莊婧溪目光呆滯地看著手裏提著的東西。

  要不是她手裏已經拿不下了,然後接連表示夠了夠了。

  陸飛白和他身後的小廝的手裏也已經沒有空餘的地,她懷疑喪心病狂的陸飛白還會繼續買。

  莊婧溪出門時,是從後門出來的。

  如今她手裏提得滿滿當當,更不可能這麽高調的從前麵進去。

  陸飛白怕她一個人不安全,還將她送至了趙家後門外。

  此刻後門這邊無人,莊婧溪也就提著東西,一路暢通無阻地回到了浮萍居。

  等了許久,肚子已經有些餓的冬青,麵露焦急,還以為莊婧溪這麽久不回來,是出什麽事兒了。

  她急得剛從院子裏出來想要出去找人,就瞧見莊婧溪手裏提了一大堆東西朝她走來。

  冬青的目光呆滯了一瞬。

  她立刻跑上前,接過了莊婧溪手裏的半部分東西,嘴角有些抽搐,“姑娘怎的買了這麽多”

  莊婧溪歎了一口氣,待走到院子裏,將這些東西都擱在桌上後,她才無奈又好笑的道:“出去買這些的時候碰見了陸大哥,他強行給我買的,要不是我拿不了了,他還能買更多。”

  冬青的目光有些一言難盡。

  她都不知道是該感激陸飛白如此大方,還是該吐槽他大方的過了頭,“可是姑娘,這麽多,咱們也吃不完啊。”

  莊婧溪從裏麵拿出兩份蟹粉鮮肉湯包,還有一份沙糖山藥栗子粥擺到了二人用飯的那個桌子上。

  她又陸續拿了驢打滾水晶蝦餃如意酥,而後扶額道:“先別操心這個,你等了這麽久,肚子肯定餓了,先吃些東西再說。”

  冬青看著桌上這一堆色香味俱全的東西,默默的吞了吞口水,不由得食指大動,埋頭用飯。

  別說,這些東西還都挺好吃的。

  就是太多了,實在是吃不完。

  托陸飛白的福,莊婧溪今天一整天,都不用吃趙家送過來的吃食了。

  待吃完後,冬青喝了一口溫熱的甜漿,同莊婧溪說道:“姑娘,你猜奴婢今兒個聽到了什麽?”

  莊婧溪手裏的筷子一頓,挑眉問道:“是表姑娘出什麽事了嗎?”

  冬青露出了一個,你怎麽知道的表情,然後道:“是啊,姑娘不是說日後咱們的吃食咱們都自己做嗎?奴婢就過去回了那邊的話,同采萍說日後不用往浮萍居送飯了。”

  “結果奴婢在回來的路上聽見幾個丫鬟說,表姑娘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夢見了什麽傷心的事,夢裏一直哭,今早那雙眼睛都腫的跟核桃仁似的,姑娘的舅母還好一陣心疼呢。”

  莊婧溪就笑了。

  看來她昨晚的警告還是有用的。

  趙芊芊也確實很乖,沒把昨晚的事情給說出去。

  不過,聽到冬青這麽說,莊婧溪也就知道今早采萍送來的飯菜為何會那般敷衍了。

  不管趙芊芊是為什麽而哭的,羅氏都會將這筆賬算到她頭上。

  畢竟昨個趙芊芊因為她挨了羅氏一巴掌。

  若說趙芊芊是因此傷心,所以夢裏一直哭,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反正在羅氏看來,這是極有可能的。

  羅氏自然不會覺得自己有錯,於是乎所有的錯都會被推到莊婧溪頭上。

  她不能明著對莊婧溪做什麽,因為怕落人口實,也怕傳出去後會影響她和趙芊芊的名聲。

  所以隻能在背後使絆子,在衣食住行上做手腳。

  莊婧溪麵無表情將筷子擱在筷枕上,淡聲道:“冬青,你去回話的做法是對的。也得虧我今早說了,以後咱們的吃食咱們自己負責。”

  “否則的話,像今早那樣子的吃食,咱們日後還不知道要吃多少遍。”

  “不過這樣也好,自己做的東西,總比旁人做的要令人安心些。”

  她這麽說,冬青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冬青便有些憤憤不平,認為羅氏是拿自家姑娘泄憤。

  莊婧溪卻是笑了一聲,沒說話。

  倒也算不上泄憤,怎麽說呢,此事確實是她搞出來的。

  第22章 如意算盤落空了不過,就算此事全然與她無關,羅氏也會將這筆賬算到她頭上。

  莊婧溪沒有再說什麽,隻低頭默默用飯,心中卻是十分清楚,未來這一段時間,羅氏會在背地裏給她使不少絆子。

  這倒也不值得被她放在心上,左右不過見招拆招,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

  日子一晃,就過去了半月有餘。

  莊婧溪麵無表情地看著銅鏡裏的自己,這張臉瘦之前削得厲害,枯瘦的幾乎不能看。

  如今養了這麽久,總算養回來了一點肉,至少看著順眼了很多。

  耳邊似有腳步聲響起。

  莊婧溪起身,唇角勾起一抹漫不經心的笑,慢慢地走出屋子,

  果然,一走出屋子,遠遠地就看見采萍手裏拿著一條帕子,不疾不徐地朝著她走來。

  一邊走,還一邊說:“表姑娘,今兒個陸家小姐過生辰,陸夫人給咱們夫人下了帖子,邀請咱們夫人帶著幾位姑娘過府一聚,表姑娘快些梳妝打扮,莫要讓夫人等急了。”

  莊婧溪頭一偏,唇角輕輕彎起,眸光似笑非笑,像是在看著一出有趣的折子戲。

  真有意思。

  陸家的帖子,定然不是今日才下的。

  可這段時間,整個趙家卻一點風都沒透出來。

  眼下都快出門了,羅氏才遣了采萍過來告訴她,趕緊梳妝打扮,莫要讓人等太久。

  這不明擺著給她使絆子呢。

  這麽短的時間內,她哪有那個功夫好好打扮。

  便是倉促的趕緊梳妝,也會耽擱不少時間。

  到時候,既可以給她扣上一個不懂規矩讓長輩久等的帽子。

  又能讓她因為衣著打扮的問題,在眾人麵前出醜。

  羅氏原本隻會在背地裏使絆子,如今搞到了明麵上,看來是想用她的狼狽來襯托趙芊芊。

  紅花還得綠葉扶,看來羅氏是想讓她來充當這個綠葉了。

  可惜,羅氏的如意算盤,終究是打錯了。

  莊婧溪唇角上揚的幅度更大了些。

  她在等,等采萍走得更近一些,近到能看清她衣裳上的每一處花紋。

  也好讓她欣賞一下對方的表情。

  果然不出她所料,采萍在走近之後,臉上的笑容和焦急瞬間就僵住了。

  采萍瞧著穿戴整齊眉眼彎彎的莊婧溪,不知為何,心頭竟有一股鬱氣縈繞。

  她臉上的笑意也有幾分牽強,“看來奴婢來得遲了,沒想到表姑娘已然梳妝打扮好了。”

  “既是如此,奴婢也不催促了,正好,表姑娘與奴婢一同前去吧。”

  采萍雖然這麽說,臉上卻還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試探的神情,“表姑娘怎知今日要去陸府赴宴?瞧姑娘這身打扮,起碼要提前一個時辰坐在梳妝鏡前才是呢。”

  又沒有人提前通知她,她怎麽知道今兒個她一定會出門赴宴的?

  莊婧溪露出了一個看似心無城府的笑,眉眼彎得恰到好處,“早在來酈陽的路上,陸家大哥就同我說了,綰綰妹妹的生辰宴,我定要出席。”

  “我想著他既然這麽說,陸家一定會讓人送帖子過來,我也就提前準備了。”

  莊婧溪頓了頓,又輕輕眨了眨眼睛,尾音染上三分笑意,特意加了一句:“有備無患總是沒錯的。”

  采萍背脊一僵,她的目光帶了三分審視,若有似無的打量著莊婧溪。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莊婧溪這句話,帶著幾分深意,更有幾分意有所指。

  她甚至覺得莊婧溪臉上的笑容刺眼得很。

  像是在刻意嘲笑她們的處心積慮和自不量力。

  采萍甚至覺得,莊婧溪看她的眼神,就仿佛是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采萍想要從莊婧溪的臉上看出幾分譏嘲,想要以此來印證她的猜測是沒錯的。

  可是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再從婧溪的臉上看到她想要的東西。

  就好像之前的一切,僅僅隻是她的錯覺。

  采萍憋著心頭的那口鬱氣,一路上也沒有再說話。

  她隻能帶著幾分遺憾,心不甘情不願地領著莊婧溪行至莊府門口。

  她站在莊婧溪身後,對著臉色有些不太好看的羅氏搖了搖頭。

  羅氏瞥了莊婧溪一眼,瞬間換上了一副溫和慈愛神情。

  她拉著莊婧溪的手,笑著誇讚道:“我們阿婧今天真好看,小姑娘就應該漂漂亮亮的。”

  她說完又看了一眼身旁的親生女兒,假裝不經意地問道:“芊芊,你看娘說得對不對?你表姐今天好不好看?”

  按照羅氏以往對自己女兒的了解,趙芊芊此刻應該是露出了鄙夷的眼神,然後一把扯亂莊婧溪的頭發,抓破莊婧溪的衣裳。

  羅氏也知道這樣是不對的。

  可這不是沒辦法嗎。

  莊婧溪現在住在趙家,就應該凡事以自己女兒為先,無論在什麽場合,都隻能充當綠葉的角色。

  非常時候,自然也得用非常手段。

  羅氏臉上端著溫和的笑意,實則已經做好了作壁上觀,隻一門心思看熱鬧的準備。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趙芊芊隻是看了莊婧溪一眼,然後心不甘情不願的點了點頭,勉強算是認同了她的話。

  羅氏這就感到稀奇了。

  芊芊一向爭強好勝,聽到她誇旁人漂亮,總是難免要同她鬧上一鬧的。

  何況趙芊芊那般討厭莊婧溪。

  今日莊婧溪打扮成這樣。

  趙芊芊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是這個反應。

  難道是因為今日要去陸府赴宴,芊芊心情好,所以懶得同莊婧溪計較?

  這倒也不是沒可能。

  畢竟趙芊芊崇拜陸家人一事,在趙家,原也算不得什麽秘密。

  鎮國大將軍那樣的人物,被人崇拜,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羅氏卻不知道,趙芊芊何止是崇拜鎮國大將軍,她還崇拜鎮國大將軍的長子陸飛白。

  還有著想要嫁入將軍府的遠大理想。

  羅氏此刻,想得是如何讓趙芊芊在幾位姑娘中脫穎而出,旁的事情都得往後捎。

  她的神情有些不耐煩。

  她看了一眼采萍,淡聲道:“去催催阿菱姑娘,告訴她所有人都齊了,都等著她一個呢,別讓我們因為她一個人耽擱太久。”

  第23章 莊妙菱的不甘心話音才落,遠遠的就瞧見一個瘦瘦小小的小姑娘,正提著裙擺,氣喘籲籲地跑過來。

  因為跑得太急,她的額頭上就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導致額頭上的妝有些花。

  她的裙擺還皺巴巴的,真是怎麽看怎麽狼狽。

  羅氏這才露出了滿意的笑,總算還有一個人一件事,是在她的掌控範圍內的。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莊婧溪的庶妹,莊府五姑娘莊妙菱。

  莊妙菱瞧見穿戴整齊,打扮得很是妥帖漂亮的莊婧溪和趙芊芊,不由得臉色一白,露出了難堪的神情。

  她咬了咬唇,臉色蒼白,笑意有些牽強地對著羅氏喊了一聲二舅母。

  又對著莊婧溪喊了一聲四姐姐。

  最後,她看著打扮得光鮮亮麗的趙芊芊,怯生生地喊了一聲表妹。

  趙芊芊沒理她,隻是扭過頭,翻了個白眼。

  羅氏臉上端著笑,隻是那個笑怎麽看都有些假。

  她伸出手,用帕子替莊妙菱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嗔怪道:“你這孩子,跑這麽快做什麽?你瞧,你這妝麵都有些花了。”

  莊妙菱眸光閃了閃。

  她心想,若不是這個女人給她使絆子,她至於這麽著急地跑過來嗎?

  她事先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陸家赴宴,丫鬟來催促的時候,又沒有給她留下多少時間,她隻能倉促地換了身衣裳,慌忙地給自己上了個妝。

  至於發髻,卻是來不及重新梳了。

  她也沒有什麽貴重的首飾,羅氏明知道要去陸家赴宴,可是從頭到腳,也沒有讓人為她量體裁衣。

  以至於她隻能從自己的衣裳中,翻出一件她自認為可以赴宴時穿的。

  可等她見著了趙芊芊和莊婧溪後,卻還是發現,自己穿得太素了。

  可是這些話,莊妙菱又哪裏敢說?

  對於羅氏看似溫和,實則幸災樂禍的言語,她隻能勉強地笑了笑,“阿菱不敢讓舅母四姐姐還有表妹久等,隻想著快些趕過來,卻將出汗會花了妝麵這一茬給忘了。”

  羅氏搖了搖頭,隻道:“人都齊了,那便快些走吧,若是去得太遲失禮了可就不好了。”

  莊妙菱隻能咬著唇,心不甘情不願地跟著羅氏上了馬車。

  羅氏瞧見莊妙菱這副模樣,可謂是心情極好。

  她從頭上取下一支金釵,簪到莊妙菱頭上,笑著道:“你這穿得戴得也太素淨了些,咱們是要去赴宴,太素了可不行。這支金釵,舅母便送給你了。”

  她說完,又去看趙芊芊和莊婧溪,“你們兩個也多多照顧一點阿菱,姐妹之間,太小氣了可不行。”

  這便是讓趙芊芊和莊婧溪也從頭上分點首飾給莊妙菱了。

  趙芊芊捂嘴偷笑。

  這一次,她倒是極其大方地取下了一支刻花銀簪,不由分說地直接簪入了莊妙菱的發髻中。

  羅氏的那支金釵簪在左邊,她的這隻銀簪,就簪在右邊。

  莊妙菱的神情越發難堪,眼中猶有淚珠,不過又被她自己生生給逼回去了。

  羅氏這話聽著倒是好心。

  可實際上完全不是這麽回事。

  首飾不是亂戴的,要與衣裳和妝容相結合。

  否則,胡亂往頭上一弄,隻會平白惹人笑話。

  她現在都可以想象自己這副模樣。

  衣裳素得可憐,發髻也是簡單的不能再簡單,偏偏要往發髻的左邊插上一支婦人喜愛的金釵,右邊又簪了一支小姑娘的銀簪。

  莊妙菱不用想都知道自己此刻有多麽不倫不類。

  回頭見了旁人,隻怕所有人都會以為她是什麽跳梁小醜。

  她隻怕會成為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淪為笑柄。

  莊婧溪麵無表情地掃了一眼羅氏,又瞥了一眼趙芊芊。

  趙芊芊原本是想對著莊妙菱說幾句幸災樂禍的話的,被莊婧溪這麽看了一眼,她就不敢說話了,識趣地閉上了嘴。

  莊婧溪倒沒有從自己的頭上取下什麽發簪發釵的。

  她隻是從容地從腰間解下自己的荷包,將它打開,然後從裏麵拿出了兩副耳環。

  她看了一眼莊妙菱,語氣說不上熱絡,倒也不算冰冷,隻能說是很平常,“我頭上沒有適合你的東西,這兩副耳環倒是同你今日的打扮有些相襯,你自己選一副吧。”

  莊妙菱垂眸不語,隻挑了一對石青色的軟玉耳墜戴上。

  莊婧溪也沒說什麽,見她挑好後,就把餘下的一副放進了自己的荷包,然後將荷包重新掛回腰間。

  莊妙菱眸中卻並無多少感激。

  她一雙眼睛一直控製不住地往莊婧溪身上上看。

  見對方臉色紅潤,再不是從前那副病秧子的模樣,心中隱隱有一股鬱氣,也有幾分不甘。

  她知道今天羅氏是在戲弄她,是想要給她難堪。

  隻是莊妙菱原本想著,再如何她都不會比莊婧溪那個病秧子要差。

  畢竟從前的莊婧溪,臉色枯黃,整個人瘦的猶如一支竹竿,讓人瞧著就十分不喜。

  總歸一看就是個沒福相的。

  任莊婧溪在如何打扮,都蓋不住那一副病容,總歸蓋不住她是一個病秧子的事實。

  可是她沒想到,莊婧溪竟然變了。

  今日的莊婧溪,身上穿著蜜合色豎領對襟長襖,袖口繡著精致的海棠暗紋,下罩雪色仙女裙,瞧著真真是粉雕玉琢惹人疼。

  蜜合色原是比較顯壯的顏色。

  可誰讓莊婧溪本來就生得瘦。

  原本穿在旁人身上會顯得令人看起來有些臃腫的顏色,穿在她身上卻是相得益彰,不會令她顯得過分纖瘦。

  今日的莊婧溪可真真是極為好看的了。

  可就是因為今日的莊婧溪實在是太過好看,莊妙菱才會有些不甘心。

  憑什麽呢?

  從前莊婧溪是整個莊府中長得最為難看的姑娘。

  走出去,趙惠蘭都會嫌莊婧溪丟人。

  所以趙惠蘭鮮少帶莊婧溪出去見客。

  有時候趙惠蘭寧願帶她這個庶女,都不願帶著莊婧溪。

  就是因為莊婧溪過於瘦弱幹癟沒有福相,會令人恥笑。

  趙惠蘭送莊婧溪來酈陽的初衷,想來與送她過來的初衷是一樣的。

  都來吃苦的,可是現在憑什麽受苦的人就隻有自己?

  憑什麽自己的日子過得這般淒苦,莊婧溪卻反而被養得很好。

  第24章 養精蓄銳莊妙菱垂下眼瞼,藏在袖子裏的手指,緊緊地攥成拳。

  她不甘心。

  分明她什麽也沒有做錯,卻還是被趙惠蘭打得半死,被送到了趙家受趙芊芊的折磨。

  莊妙菱永遠都記得那一天柳條和板子打在她身上的痛感。

  身為庶女,她在莊府舉步維艱處處小心謹慎,不敢行差踏錯。

  生怕自己的存在讓趙惠蘭覺得礙眼。

  不過比起她,莊婧溪的日子反而更加艱難。

  莊婧溪分明是從趙惠蘭肚子裏爬出來的,是正兒八經的嫡女。

  過得卻還沒有莊玉瑤身邊的丫鬟好。

  莊妙菱每每看著莊婧溪像一隻可憐的叭兒狗一樣,去小心翼翼地討莊府眾人的歡心,卻每每都求而不得。

  實在是可悲又可笑。

  概因如此,莊妙菱心中竟然生起了一種詭異的平衡感。

  可如今,這種平衡被打破了。

  來了酈陽之後,莊婧溪不再是那個淒淒慘慘的小可憐。

  莊妙菱心中的不忿和妒忌,便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這個時候,莊妙菱餘光又瞧見,坐在莊婧溪旁邊的羅氏,突然一拍腦袋,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瞧我這腦子,竟然將那般重要的事給忘了。”

  羅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神情中滿是懊惱,“咱們今兒個去陸家,原是去參加陸家大小姐的生辰宴來著。我自然代表趙家備了賀禮,可你們小姑娘之間,也該送些小玩意拉近拉近感情才是。”

  “這幾日布莊的事情有些多,我忙起來,一時記不起這些細枝末節。方才瞧見芊芊腰間掛著的玉佩,我才想起來。”

  她嘴上說著忘了,卻記著讓趙芊芊準備了東西。

  偏生到了莊婧溪和莊妙菱這,就忘了個一幹二淨。

  莊妙菱垂眸,唇角卻是溢出了一絲諷刺的笑。

  陸家大小姐陸綰綰是什麽身份,將門嫡女,便是皇室的公主見了,也要給對方幾分薄麵。

  拉近感情?

  憑她們也配!

  她這麽想著,就瞧見莊婧溪抬頭,那張粉雕玉琢的臉上,染上了幾分天真的笑意,真真是刺眼得很。

  莊婧溪輕輕地眨了眨眼睛,仿佛一點也不知道羅氏就是故意的。

  她還十分貼心地安慰對方,“沒關係的二舅母,早在兩日前,我便讓人將我準備的東西送到陸家了,二舅母就是徹底想不起來也是不妨事的。”

  羅氏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僵住了。

  莊妙菱被這話刺得目光一滯。

  她猝然扭過頭去看莊婧溪,麵上是蓋不住的震驚。

  她難以置信地問道:“四姐姐怎麽會提前讓人將東西送去陸家?四姐姐是認識陸家的人麽?”

  趙芊芊就見不得莊妙菱這小家子氣還刨根問底的樣子,直接翻了白眼,“你問那麽多做什麽?她認不認識陸家的人,又關你什麽事?”

  莊妙菱身子一抖,顫顫微微地看了一眼趙芊芊。

  她低下頭,怯生生地道:“我隻是在想我該送什麽罷了,我什麽也沒有準備,身上也沒有個可以拿得出手的東西。”

  “四姐姐和表妹都有準備東西,偏偏就我沒有,我怕陸家大小姐覺得我不懂規矩。”

  趙芊芊嗤笑一聲,“得了吧,陸家大小姐是什麽樣的人物,她眼睛都快長到天上去了,她能有那個閑工夫管你懂不懂規矩?”

  趙芊芊偶爾也會進京,她尤記得去年在邵京,她被羅氏牽著,去天香樓吃飯。

  當時她就坐在陸綰綰的隔壁桌。

  她瞧見陸綰綰翹著嘴巴,不管陸將軍和陸夫人怎麽說,她就是不怎麽吃東西。

  陸飛白給陸綰綰夾的菜,陸綰綰皺著眉頭嚐了一口就不吃了。

  陸飛白當時氣得捏了一下陸綰綰的臉,說她這般挑食,日後定然長不高跑不快。

  陸綰綰就捋起袖子要打他。

  這一幕給趙芊芊的心靈,留下了不小的震撼。

  她當時就覺得陸綰綰實在是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

  一聽到莊妙菱說怕陸綰綰覺得她不懂規矩,趙芊芊簡直要笑死了。

  陸綰綰可是連陸將軍和陸飛白都不放在眼裏的,她能記得住那個不起眼的莊妙菱?

  趙芊芊還想說些譏諷的話,不料莊婧溪看了她一眼,她立刻識趣地閉上了嘴,不再多言。

  莊婧溪看莊妙菱的眼神,也並無多少溫度,隻是瞥了一眼對方腰間的香囊,淡聲道:“實在不知道送什麽,就把你腰間的這個香囊送給她吧。”

  莊妙菱腰間的這個香囊,繡工精巧,配色雅致,上麵繡著的桂花栩栩如生,確實是挺賞心悅目的。

  莊婧溪於刺繡一事上,可以說是一竅不通。

  平心而論,她覺得自己就是練一輩子,也達不到這個程度。

  有些東西,真的是要看天賦的。

  莊妙菱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香囊,倒是愣了一下。

  這個香囊是她新做的。

  她想著,既然她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首飾玉佩,那便在腰間別一個香囊。

  沒想到這個東西,竟然還能解自己的燃眉之急。

  莊妙菱點頭,怯生生地朝著莊婧溪說了一句多謝四姐姐。

  莊婧溪看她一眼,沒說話。

  羅氏卻是按捺不住,臉上顯出幾分焦急,不過很快便被她給隱去了。

  她看著唇紅齒白的莊婧溪,言語中不由地帶了幾分試探,“阿婧送了什麽?你怎的不跟舅母商量一下就送過去,萬一陸家小姐不喜歡呢?”

  莊婧溪輕輕地笑了,“不過是些小女兒家的玩意兒,喜不喜歡不打緊,心意到了就成。”

  莊婧溪麵上帶笑,心中卻是嗬嗬兩聲。

  她覺得從趙家到陸家的這一段路還蠻長的。

  長到她身邊的這幾個人都有些無聊,開始沒事找事,一個兩個的,一開口,言語間都是刀光劍影。

  她實在是不想應付莊妙菱和羅氏左一句右一句的試探。

  不是應付不過來,隻是覺得麻煩。

  也覺得沒必要。

  她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實在是不想在這幾個人身上浪費過多的時間。

  莊婧溪索性合上眼皮,掩蓋了眸中的不耐煩和冷意,閉目養神。

  養好精神,才能保證在接下來不會失手。

  她也不會允許自己失手。

  第25章 風雨欲來前的平靜莊婧溪在養精蓄銳,莊妙菱就一直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待馬車行至陸府門口,下車時,莊婧溪回過頭,似笑非笑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就是這一眼,令莊妙菱如墜冰窖。

  她飛快地低下頭,不敢與之對視。

  她實在是不敢相信,過去那個走一步都要喘兩口氣的病秧子,如今竟然會露出這麽駭人的眼神。

  羅氏沒瞧見兩人之間的暗流湧動。

  隻是吩咐她們在外頭千萬要守好規矩,莫要生事平白讓人看了笑話,就跟著一個瞧著慈眉善目的前來引路的管事媽媽進了陸府。

  羅氏沒來過陸府,如今一見,也被震懾住了。

  陸家修繕的其實並不是她想象中的富麗堂皇如桂殿蘭宮,反倒是簡潔樸素,卻也不會顯得簡陋。

  興許是因為陸家是武將世家的原因,這裏的一磚一瓦,都彰顯著主人家豁達的心境。

  倒是有一種震撼人心的大氣感撲麵而來。

  羅氏原以為,陸家的人會給趙家這樣的商戶下帖子,此次陸綰綰的生日宴,定然也是將整個酈陽城有頭有臉的人都邀請過來了。

  卻沒想到,陸家竟然隻邀請了她們一家。

  她原先瞧見陸家外麵並沒有停著的馬車,還以為是自己來得早。

  卻沒想到,陸家原本就沒有存著要大宴賓客的心思。

  也是了,陸家是什麽樣的人家?

  他們犯得著打著為女兒辦生辰宴的借口去籠絡誰嗎?

  羅氏瞧了一眼身旁的莊婧溪,心頭就有些不高興。

  沒想到,她能來陸家赴宴,竟然還是沾了莊婧溪的光。

  先前陸將軍陸仲齊的發妻顧寧霜,在給她下帖子的時候提及了將府中姑娘都帶過來。

  甚至特意提了一下莊婧溪的名字。

  羅氏原以為,這不過是看在莊婧溪是莊府嫡女的份上,所以才會特意提起。

  卻沒想到,陸家人主要想邀請的對象就是莊婧溪,至於她們,不過是順帶的。

  顧寧霜也是戰場上赫赫有名的殺將,性子自是豪爽不拘小節。

  她招呼羅氏坐下賞花,羅氏便也沒有推辭。

  陸家的院子裏也是種了花的,深秋時會綻放的桂花菊花,陸家都有。

  不過更多的,卻是巍峨挺拔枝繁葉茂的大樹。

  見到莊婧溪,陸飛白很高興,一開口就是:“阿婧,你比之前胖了很多,這樣挺好的。”

  本來對於莊婧溪的到來,還有些別扭,不知道擺出什麽表情的陸綰綰,一聽到陸飛白這麽說,不由的嘴角抽了抽。

  陸綰綰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直接拍了一下陸飛白,“大哥你還是閉嘴吧,哪有你這麽說話的?”

  對著一個姑娘家一開口就是你比之前胖了很多。

  這不缺心眼找打嗎?

  不管人家是不是真的胖了,也該昧著良心說一句你瘦了才對。

  莊婧溪卻是將目光落在了陸綰綰腰間的香囊上。

  待瞧見上頭的配色和那精美梔子花圖案後,她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至於陸飛白說的什麽胖不胖的話,她倒是沒放在心上。

  她精心的養了這麽久,要是不胖,那才虧了呢。

  之前原主這副身子,實在是幹瘦得厲害,瞧著比實際年齡還要小上一歲,臉上都是病殃殃的一副病容。

  現在原主的病被她養好了,她又每天都會給自己製定訓練計劃,加上她有刻意為自己調養膳食,長了點肉,精氣神也好,這張臉瞧著自然是粉雕玉琢玉雪可愛。

  顧寧霜瞧著她們幾個,倒是爽朗一笑,“你們幾個姑娘家,也別拘在這兒了,該去哪玩去哪玩吧。”

  她又將目光落在陸飛白身上,叮囑道:“飛白,你看著點妹妹們。”

  陸綰綰沉思了一會兒,不太知道該帶著她們去哪裏玩。

  這幾個人除了莊婧溪,她一個都不認識。

  她原本是挺不喜歡莊婧溪的,可眼下,這裏的三個人,一個總是怯生生地低著頭,無趣得很。

  另一個隻會用崇拜的目光盯著自家大哥,實在是令人不喜。

  這麽一對比,剩下的那個莊婧溪就要顯得順眼許多了。

  可順眼歸順眼,她實在是不知道,該將她們領去何處。

  倒是她的貼身丫鬟歲荷,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在這個時候,適時提議道:“姑娘先前養的那盆蘭花,已經開得極好了,姑娘要不同幾位姑娘一起過去看看?”

  陸綰綰眼睛一亮。

  對呀,她怎麽把她的寶貝蘭花給忘記了!

  她上次讓她大哥去買了一盆蔥蘭,現在已經開花了。

  而且那花還開得很是漂亮。

  好花自然需要有人賞,陸綰綰立即扭過頭,脆生生地道:“對,我帶你們去觀賞蘭花。”

  陸綰綰說著就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歲荷在後麵笑著說道:“姑娘慢點,仔細別摔著了。”

  陸飛白直接翻了個白眼,在一旁說風涼話,“你可別管她,就該讓她摔著,看她下次還敢不敢跑這麽快。”

  “你瞧她整天上房揭瓦的哪裏像個姑娘家?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來的猴子。”

  陸綰綰立即氣憤地轉身回過頭,要跑去擰陸飛白的胳膊,“陸飛白你又在這罵我,你信不信我等會就跟娘親說你欺負我?”

  “你要是再說我壞話,我就讓娘親打你,你信不信!”

  陸飛白好氣又好笑地去擰陸綰綰的臉,“你這個小猴子除了會告狀還會幹什麽?”

  要是陸綰綰去告狀了,慘的人一定是陸飛白自己。

  到時候打他的人就不隻是他親娘了。

  他還會接受到來自親爹親娘的混合雙打。

  可憐他現在武藝不精,還打不過這兩位。

  攤上這麽個挑食兒還愛告狀的妹妹,能怎麽辦呢?

  陸飛白表示愛咋咋的吧。

  橫豎都是自己妹妹,那就由著她唄。

  兩人打打鬧鬧你掐我我擰你,一時之間好不熱鬧,歲荷也一直將目光落在綰綰身上。

  而趙芊芊和莊妙菱,一個用崇拜的目光盯著陸飛白。

  另一個用羨慕的目光看著陸綰綰。

  因此這幾個人,一個也沒有發現,莊婧溪的目光在看向歲荷時,冰冷得令人骨血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