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起名

  　　等周青林到家時, 大丫已經帶著幾個妹妹在堂屋裏練字了。

  　　而每次一拿起毛筆就喊累的三丫和四丫，也在一筆一劃地認真寫著。

  　　怕不小心把墨汁弄到衣裳上，劉蓮芝按著周青林描述的樣子，給幾個閨女都做了罩衣, 這樣套在外頭, 就不怕把衣裳弄髒了。

  　　見相公看著三丫和四丫她們, 劉蓮芝悄悄地對周青林說道：“剛剛她倆還說也要像爹爹一樣厲害呢。”

  　　周青林莞爾，這怕就是榜樣的力量吧，看來上行下效這話說得還是挺有道理的。

  　　他轉頭看了看身邊的女人，然後笑著問道：“那你呢？”

  　　“我什麽？”劉蓮芝被問得一頭霧水。

  　　“你不寫字啦？”周青林立馬擺出一副嚴師的樣子說道：“快去快去, 不然小心我拿戒尺打你手心。”

  　　劉蓮芝白了相公一眼，哼！她才不怕呢, 不過還是乖乖地去拿毛筆了，自己可是當娘的人, 哪能帶頭偷懶啊。

  　　周青林挨個看了看, 幾個孩子中屬大丫和二丫兩人的字寫得端正，除了筆鋒沒到位, 字的形都已經出來了。

  　　再看三丫和四丫的, 點橫還沒分清楚呢，周青林上前握住四丫的手, 一橫一豎地教了起來：“點就是點，不要寫得太長，不然就成橫了，知道嗎？”

  　　“嗯嗯嗯。”四丫聽話地點點頭。

  　　“爹爹，這個米字就是咱們吃的那個米嗎？”三丫開口問道。

  　　“是啊, 就是咱們剛剛晚飯吃的那個米。”

  　　“哦, 那爹爹給我起的名字是哪兩個字啊？”三丫想了想又問道。

  　　爹爹可是給她們都起了大名了呢。

  　　“來, 爹爹教你寫。”周青林握住三丫的手用正楷寫了“淩雪”兩個字。

  　　昨天他給幾個閨女都起了名字，三丫她們馬上就要上學堂了，沒有大名哪行啊，總不能讓先生還是三丫四丫的叫吧。

  　　按理來說幾個孩子都大了，早就應該有自己的名字了，尤其像大丫，再過兩年都要及笄了，村裏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子，早已經有自己的大名了。

  　　原身也是個不上心的，幾個孩子對他來說就跟做夢一樣，怕是壓根沒想起給幾個閨女起名字的事吧。

  　　當初大丫出生時，因著是個女兒的緣故，家裏也沒人想起要給她起個名字來著，這大丫的小名還是劉蓮芝給起的。

  　　等第二個孩子出生了，一看又是個女娃兒，那就幹脆叫二丫吧，然後是三丫，接著四丫，最後是小丫，她們的小名也都是這麽來的。

  　　也不是所有女孩子都會忘記給起名字的，就像大房和三房，他們也各有兩個閨女，可她們一出生，周富貴和王氏都是直接給起了大名的。

  　　看來還是原身在爹娘心中的分量不夠啊。

  　　“爹爹，還有我的還有我的。”在紙上畫著圈圈的小丫也把毛筆遞了過來，她也想知道自己名字長啥樣呢。

  　　見大丫幾個也是滿臉期待的樣子，周青林幹脆到屋裏拿了幾本自己裝訂的冊子，用毛筆分別在封麵上寫了她們的名字，大丫的周淩姝，二丫的是周淩月，三丫是周淩雪，四丫周淩瑤，而小丫的則是周淩珊。

  　　姝字寓意著美好，《詩經》中有“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的詩句。

  　　“珊”有珍貴美好之意，“月”代表智慧與美麗，“雪”有著冰清玉潔的含義，而“瑤”則是美玉的意思。

  　　在周青林心裏，五個女兒就是他的無價之寶，都是美好珍貴的。

  　　至於名字中間的字，其他兩房的女兒用的都是“玉”字，玉蘭，玉梅，玉英，還有玉芬。

  　　周青林心想，既然他們起名字時就沒把大丫她們幾個考慮在內，那他也就沒必要跟她們用相同的字了，他還是自己起一個吧。

  　　他想了許久，最後決定用“淩”字，因為“淩”寓意著強大與自信，他希望自己的女兒在日後的生活中能相信自己，從容不迫，自信美麗地過好每一天。

  　　……

  　　吃過早飯，周青林就往周向東家去了。

  　　想著把租地的事都安排好後，他就可以安心準備兩個月後的府試了。

  　　劉氏正抱著個笸籮在堂屋裏分著麻線，她準備給小孫女做雙小布鞋，老二媳婦懷孕了，接下去有段時間不能動針線，她這個當婆婆的自然要幫著操持兩個孩子的衣裳鞋襪了。

  　　看到侄女婿過來，劉氏忙起身給他泡茶去了。

  　　昨天侄女和她說了要把田佃出去的事，想來侄女婿則是為了這事過來的。

  　　周向東剛從地裏回來，馬上就要育秧苗了，他得去盯著些，如今族裏多了三十畝水田，這秧苗的好壞可是關係到日後的收成呢。

  　　看到周青林在屋裏等他，周向東也沒有耽擱，直接就問起佃地的事來。

  　　昨晚劉氏已經和他提了這事，也跟他說了周青林想接著再考府試的事。

  　　一時間周向東心裏感慨良多，本以為周青林被爹娘兄弟分出來後定會一蹶不振了，沒想到人家帶著妻子閨女把小日子過得好好的，不但在徭役中想出的好法子幫了村裏人，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地考了一個案首回來。

  　　周向東心想，這周富貴夫妻兩個怕是丟了寶貝還不自知呢。

  　　周青林把租田事項仔細說了說，過了一會兒，周向東才開口說道：“原先你家的地佃給族人租種時也是五五分成的，且那田稅還是由你們交的，如今你提出讓佃農交，這怕是要惹人閑話了。”

  　　當年周大有把地低價佃給族人耕種，那是抱了幫扶的心思的，這麽多年過去，佃田的族人都已經習以為常了，如今再提承擔稅賦的事，那他們肯定是不樂意的。

  　　想了想，周向東又說道：“換作以前，由著他們講就是了，反正又傷不了咱們到什麽，可如今你還要考功名呢，閑話說多了對你的名聲定然會有礙的。”

  　　周青林聽了點點頭，覺得族長說得沒錯，給習慣了，漸漸的人家就認為這一切都是應該的，如果不再給予了，或者隻是稍微少了數量，那對方就立馬會跟你翻臉了，甚至還要埋怨你把他該得的好處剝奪了，這就是典型的近因效應。

  　　“那我還是自己找人租吧。”他本想著大家都是一個族裏的，原先他們也一直是租種著他家的地，所以想先問問他們。

  　　可就像周向東說的，這些人肯定不會滿意他提出的條件的。

  　　不是他周青林舍不得出那些稅賦，而是自己不想慣著他們這些毛病，這世上可沒誰該著誰的。

  　　周向東點頭，他就是這個意思，你不問倒好，一問人家肯定有一堆話等著你呢。

  　　好在周青林分家得來的這些地原先並沒佃出去過，不然和新佃戶交接時又是麻煩事一樁。

  　　看著周青林遠去的背影，周向東若有所思地對劉氏說道：“你看吧，日後周富貴他們肯定得後悔。”

  　　……

  　　周青林直接去了張老實的家，年前對方就過來問過租田的事，當時他還沒考慮清楚到底是個什麽安排，是以也沒答應把地租給他。

  　　他也知道這幾天張老實在四處打聽佃地的事呢。

  　　農家人本就地不多，一般都是自己在種，往外麵佃的基本沒有。

  　　是以張老實走了好幾個村子都沒有問到有要往外租的地。

  　　過一段時間就要下秧了，如果再找不到地種的話，家裏就沒了收成，到時吃的糧食怕都要花銀子買了，如今家裏哪還有多餘的銀錢啊。

  　　老姚氏不停地抹著眼淚，都怪自己，要不是為了給她看病，家裏的田也不會賣掉了。

  　　“娘，你哭啥，明天兒子再去遠一些的村子打聽打聽，肯定能找到地種的。”張老實上前安慰道。

  　　“這都多少天了，馬上要春耕了，時節不等人，有地要往外租的怕早就租完了，哪裏還輪得到咱們啊。”老姚氏越說越難受，自己家可是有這麽多張嘴吃飯呢，真要是沒有糧食可怎麽辦啊。

  　　宋氏也跟著抹起淚來。

  　　“青林叔！”看到周青林進來，張小牛立馬跑了過去。

  　　“哎喲，小牛這是咋了，哭鼻子啦？”看到小家夥紅紅的眼睛，周青林調侃道。

  　　張小牛有些不好意思，拉著周青林的手朝屋裏喊道：“爹爹，青林叔來了！”

  　　張老實忙迎出來，邀著周青林到屋裏坐。

  　　周青林搖搖頭，說道：“我就不進去了，這會兒過來就是想問問你家還要不要租地種的，要的話，我家十畝水田兩畝旱地就佃給你種吧。”

  　　“要……要要……”驚喜來得太突然，張老實激動的說話都不利索了。

  　　這時躲在房間裏的老姚氏和宋氏也都急步走了出來。

  　　怕被周青林看到她們在哭，所以剛剛兩個人都避到了房裏。

  　　現在聽到這樣的大好事，婆媳兩個哪裏還顧得上丟不丟臉啊，都急忙忙跑了出來。

  　　這真是太好了。

  　　等周青林說簽的是五五分成的契約，張老實忙阻止道：“青林兄弟，還是按照現下的行情，咱們四六分成吧，你六我四，稅賦依舊我來承擔。”

  　　周青林把簽好的租田契約遞了一份給他，然後笑著說道：“你不要覺得不好意思，我可沒特地照顧你，契約是我昨晚就擬好的，要是別人租，我也是這個條件。”

  　　隻不過自己優先考慮了他而已。

  　　……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曉金村正籠罩在煙煙薄霧中，此時從周家老宅緩緩駛出來兩輛馬車，不同於來時的塵土飛揚，車夫牽著馬韁走得悄無聲息的，直至出了村道，方快速往大路上駛去。

  　　半個時辰後，那馬車停在了雲河鎮縣衙門口，接著從車上下來一對男女，兩人快速來到告示欄前。

  　　等看清紅榜最前頭的周青林三個字後，兩人再次被打擊地睜大了雙眼，那不可置信的神情配上兩張缺了門牙的大嘴，在清晨的薄霧中更顯驚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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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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