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作者:川瀾      更新:2022-07-21 15:00      字數:6820
  第35章

    雲織在自己的床上醒過來, 窗外天光已經大亮,旁邊的地鋪上沒有人。

    她把臉埋進枕頭裏,生無可戀回想昨晚醉酒之後的情景,她好像失去理智對他伸出了罪惡之手, 後麵多半還有更過分的, 但她已經想不起來。

    雲織扯被子把頭蒙住, 想死地蜷成一團,在黑暗裏摸出手機,顫巍巍給唐遙打了個電話。

    唐遙睡意朦朧:“織織,這麽早給我拜年?”

    雲織揪著枕頭欲哭無淚:“我喝醉到底什麽樣子, 特別反常嗎?”

    她隻在唐遙麵前醉過兩次,過後唐遙的反應激烈, 反複勒令她絕對不能在別人麵前喝酒。

    提起這個唐遙就不那麽困了:“我昨天說你把人當貓擼,那都是客氣的, 實際情況簡直少兒不宜, 你不光擼,還摸頭摸背, 又抱又摟, 加上言語調戲,最過分的還會親人臉, 平常怎麽馴貓的,你就怎麽對人!”

    雲織不死心的尋求一點別的可能性:“醉的兩次都這樣嗎?有沒有偏差?”

    “沒有,一次比一次過分,要不是了解你,我都要懷疑你想掰彎我, ”唐遙開了句玩笑, 又說, “你要是再醉第三次,我估計會更嚴重。”

    她說完,轉念覺得雲織的語氣不太對,忽然嚴肅問:“等會兒,你突然問這幹嘛,你別告訴我,昨晚那個果汁你也能喝醉?”

    雲織已經石化在被窩裏,怔怔回答:“……嗯。”

    唐遙當時就聲音拔高了幾個度:“你是一個人在家吧?!沒別人是不是!”

    雲織已經不想活著爬出這個被窩了,她失神窩在床上,社死地把自己身體卷緊,眼前飛速劃過了各種自殺他殺的方法,最後絕望喃喃:“……不是一個人,我跟秦硯北一起過的年,我可能活不過今天了。”

    唐遙爆出一句極度亢奮的粗口,雲織乖乖去掛電話,免得她再說出什麽驚天言論。

    掛斷的前一瞬,唐遙爭分奪秒地大叫:“織織!秦硯北今天要是發火,我就啥都不說了,但是他如果全盤接受!你想想!他是不是對你,”

    雲織頭疼欲裂,手一抖,還是掛了。

    這邊剛掛斷,唐遙的微信語音就緊跟著發過來:“織織,我知道你性格內斂,遇到你認為超出你應得範圍之外的事,都會本能往不可能的方向想,但是你真的很好,人又特別漂亮,漂亮到我見過那麽多拚命捯飭自己的豪門千金,都不如你。”

    “沒人能抵擋住我織織的魅力,太子爺也是人,”唐遙難得認真,“你不要妄自菲薄。”

    雲織纏著被子,頭昏腦漲地咬緊唇。

    唐遙不了解秦硯北的病。

    但她知道。

    在兩個人還不算太熟悉的時候,秦硯北就因為發病,在書房裏抱她咬她,要求她一起過夜,總不能說,那個時候太子爺就對她有意思吧?

    彼此相處到現在,除了昨晚他把她拉到腿上之外,她跟他最親密的接觸也就跟那天夜裏差不多,而且拉到腿上這件事,當時也是他輪椅失控導致的。

    其他的照顧和哄,太子爺不是一直這麽麵冷心軟嗎,尤其現在確定她能輔助治療他,他本來就很孤單,因為她熟知了他的隱秘病情,對她親近,就能說是愛情嗎?

    何況她還特意問過方簡,那麽專業的醫生都說了,秦硯北發病的時候確實會特別反常,需要陪伴。

    如果她拿著這些證據,去問秦硯北“你是不是對我有別的意思”,或者“你是喜歡上我了嗎”,實在有些說不出口。

    雲織低頭審視自己,她承認,原生家庭的影響會讓她心底裏深埋著自卑,她這些年做的每一點努力,都在拚命消除那些把她指向低穀的東西。

    她在盡一切可能改變自己,積極樂觀,但也不代表,她能輕易去猜測一個身居高位的男人,可能愛上了她這個在學校裏一抓一大把的普通學生。

    而且這個男人,還是她的救命恩人,他外表再陰沉暴戾,骨子裏也有溫柔善良。

    她不能因為他善意的包容,就覺得人家居心不軌啊。

    太子爺可從來沒表示過對她有什麽情愫。

    雲織頭發滾得淩亂,當務之急,還是昨晚上她侵犯了秦硯北。

    門外輪椅聲驟然靠近,雲織一慌,裹著被子坐起身,如臨大敵盯著門板。

    太子爺不客氣地一把推開,身上穿著難得一見的運動裝,在大年初一的暖煦晨光裏冷冷勾唇:“現在知道難為情?”

    雲織差點當場跪了,嗓子輕顫:“我……真不是故意的。”

    秦硯北上下打量她。

    這女人醉了一晚上,現在長頭發蹭得亂七八糟,連點口紅都沒塗,怎麽還能這麽踩準他的審美。

    也許因為接過吻了。

    看著更不一樣。

    秦硯北黑瞳裏浮上一點淺淡笑痕,目光在雲織唇上盯了兩秒,喉結稍稍滑動。

    看她慫的,就算故意喝醉也不敢承認,不過他這次倒是相信她無心,她真要是有故意的膽子,這個早該給他的吻還至於拖到現在?!

    雲織緊張觀察他:“我到底把你怎麽樣了。”

    秦硯北哂笑:“該幹的不該幹的都幹了,現在問我?”

    雲織想拿把刀比在喉嚨上:“……親你臉了嗎?”

    秦硯北直視她說:“沒有。”

    雲織剛鬆了口氣,就聽到太子爺繼續不疾不徐說:“親的是嘴。”

    晴天霹靂。

    雲織一口氣沒喘勻,眼淚是真的給嗆出來,她呆坐在被子裏,臉頰通紅,啞聲要求:“要不你弄死我吧。”

    廚房裏烤箱在響工作完成的提示音,秦硯北麵無表情抬了下眉梢,一句話說得四平八穩:“弄死你?那我不活了?”

    雲織愣了,實在沒辦法把太子爺的語氣理解成什麽曖昧情話。

    正常人聽來……他的意思都是,你死了,誰來治療我吧。

    秦硯北緊盯雲織的反應,看她又縮了回去,根本不像他預想中那樣,得到他的鼓舞,來跟他正式表白,清醒吻他。

    ……雲織你要不要這麽沒用!

    秦硯北心口悶脹,賭氣似的掃她一眼,轉動輪椅往廚房走。

    雲織一見他莫名生氣,趕忙從床上爬起來,想再多跟他道幾句歉,結果太著急,沒注意腳下,被床尾亂放的拖鞋絆到,直接就朝著輪椅踉蹌過去,緊急關頭她下意識地求生,細細手臂從後麵一把勾住了秦硯北的肩膀借力。

    秦硯北得到了女朋友的背後抱,唇邊這才緩緩上挑,縱容地拍了下雲織的手背。

    “……硯北,”雲織驚魂未定,鼻音又輕又懊惱,“我保證,真的是意外。”

    秦硯北捏捏她指節。

    行了,撒什麽嬌,他能理解。

    昨晚剛趁醉吻過他,她今天害臊。

    他可以給她緩衝的時間。

    但畢竟是她先愛的,隻要她能鼓起勇氣,當麵正式跟他表白一句,隨便任何一句。

    他就給她訂婚戒指。

    等有了未婚妻的身份,她就不用再左右顧慮,可以肆無忌憚做她一直想做的事了,擁抱,接吻,使用他的身體,跟他做到最親密。

    他都配合。

    -

    雲織如履薄冰過了兩天,秦硯北沒有想從出租屋離開的意思,更沒有要弄死她的打算,隻是偶爾意義不明地深深看她嘴唇,但從不多言,像在默默等她來做什麽。

    她稍微放心之後,唐遙那些話又回到耳邊。

    雲織一邊否定,一邊卻不由自主地多想,又沒法張口直接問他的心思,隻能盡量照料他,維持他情緒的穩定。

    可她心裏很清楚,她跟他至多保持現狀,不能繼續往下發展了,再越界,可能真會牽扯不清。

    她作為報恩人,頭腦必須清醒,唯一的任務就是報答,幫助他康複。

    如果搞出曖昧,那是她的失職,好像就坐實了別人背地議論的那些話,她想假意報恩,實則就是來攀附的。

    雲織找機會跟方簡溝通,直截了當問他:“硯北的腿,預計還要多長時間能走路?”

    方簡按照跟秦硯北原定計劃的時間,答複雲織:“再過一個多月吧。”

    再過一個多月,秦硯北也要對秦震收網了,偽裝腿傷就將失去意義。

    雲織又問:“他的心理問題,什麽樣子算是明確地好轉?”

    方簡如實說:“一般來說,能保持兩個月完全不發作,期間一直情緒穩定,正常工作生活,那就可以說是階段性恢複,後麵再輔助其他治療,很大希望能控製住。”

    雲織心裏有數了。

    兩個月,她照顧他腿傷痊愈,幫他心理達到階段性恢複,後麵的事方簡就可以替他解決。

    他不再需要她,她就等於報完了救命之恩,可以放心走了。

    兩個人的世界原本就相隔雲泥,以後應該也不會再見麵,那些若有若無的絲線,隨著彼此距離拉開,自然會在無形中扯斷消失,回歸既定的軌道。

    她又何必想太多。

    大年初三過完之後,秦硯北再次提出讓雲織跟她回南山院,這次雲織沒有拒絕,她已經目標明確,要在兩個月的時間裏完成這次報恩。

    秦硯北略感意外:“這麽乖?”

    雲織有點好笑:“我是要報答你,又不是要虐待你,怎麽能讓你總跟我住在這兒。”

    秦硯北聽她說過很多次“報答”,但連自己也說不清原因,這一次分外刺耳。

    他跟她的關係已經到了這一步,她何必還拿所謂的恩情做借口,那些昭然若揭的愛意,需要掩飾麽?

    車從小區裏啟動往南山院開,經過大門口的時候,雲織想起那晚江時一在這兒等她說的那些話,隨口問身邊的男人:“硯北,你當初冒險去救我,就不怕自己有危險嗎。”

    秦硯北皺眉看她。

    還演起來了?

    他查過,雲織確實經曆過一次爆炸火災,但資料顯示是由救援隊帶出來的,並沒有什麽恩人,他不深問,她居然還主動提?

    他心忽然踩不到實處,顛簸著下落,嘴上無波無瀾:“我怕過什麽?”

    雲織一想是這麽回事,太子爺想做的事就做了,哪有那麽多顧慮,救人是他的本能反應。

    她還想多聊,秦硯北手機這時候響起,她的話也就咽了回去,隱約聽見對方說“您要求的太高,需要去拍賣會等符合條件的裸石”、“成品大概一個月”等等。

    秦硯北冷聲回了一句:“太慢。”

    對方誠惶誠恐,改口換到二十天之內,他才勉強接受。

    接到這通電話的半個月後,品牌方的設計師加緊趕製,把這枚大克拉數的求婚鑽戒做好,專機送到國內。

    品牌方不敢耽擱,在貨到之前就通知秦總助理,表示傍晚之前一定可以把戒指送到秦總手上。

    秦硯北在國家設計研的辦公室裏,剛結束一場核心會議。

    散會後,他牽頭的設計團隊副手肖瑞第一時間跟上來,關了辦公室的門,低聲說:“硯北,你預料的一點沒錯,這麽長時間過去,秦震總算藏不住,露出真實目的了。”

    作為秦硯北這邊的親隨,肖瑞是除了方簡之外,為數不多幾個清楚內情的人,他不單在設計院位置穩固,秦家那邊的眼線也都在掌握裏。

    他細無巨細匯報:“秦震最近往實驗基地那邊伸手了,別的弄權都是次要,跟你想的一樣,他最終目的就是要拿到你的設計數據,賣給美國的公司。”

    秦氏是國內規模最大的飛機製造商。

    但飛機,尤其民用大型客機的研發製造本身就不是國人的強項。

    目前全球先進水平的大型客機核心技術都掌握在歐美幾大龍頭公司的手裏,國內航空受製於人,各大航空公司隻能從國外高價訂購,其中遭受的困難和不得已一直都是公開的現實。

    秦氏早就接到獨立研發設計製造大型客機的任務,瓶頸了幾年,是在秦硯北回到秦家,正式接手實權開始,才有了重大突破。

    那時候整個秦氏高層都在投反對票,覺得國內就做不出獨立的大型客機,不應該過度浪費人力物力,隻能依賴歐美,既然技不如人,受點氣也是沒辦法的事。

    是秦硯北一腳踹開秦氏會議室的大門,他連西裝都懶得穿,襯衫懶懶鬆開兩枚扣子,就那麽修長清瘦,一身恣意的野烈,站在圓桌主位上無法無天冷笑:“有什麽做不了?”

    別人做到的,他就能做得更好。

    直到今天,始終裝作中立的秦震終於按捺不住,把手伸向了秦硯北的技術核心。

    肖瑞厭惡說:“秦震隻想舔人家歐美公司現成的東西,戰略合作私下裏談了一堆,一旦你研發成功,他的財路就斷了。”

    秦硯北直視他,說的卻是:“監聽錄音。”

    肖瑞一怔,不太自然地說:“……這次損壞了,沒錄音,反正重點就是秦震要,”

    秦硯北沉聲打斷:“拿出來。”

    肖瑞臉色凝重地低下頭,慢慢按亮手機。

    監聽秦震是一直進行的,但老狐狸防備心極強,能有效監聽的機會非常有限,以前每次肖瑞都會給秦硯北完整錄音,這次,

    肖瑞猶豫地點開了播放。

    錄音最開始還沒到重點,先是秦震由遠及近的輕蔑笑聲,與平常表現出來的溫雅大相徑庭。

    “,是,才華,手腕,能力,這些確實有目共睹,但整個秦家上下,凡是知道內情的,又有誰沒在背後罵過一句,秦硯北算什麽秦氏的太子爺,說到底,不過就是一條被親生父親扔到山野的狗,實在沒辦法才撿回來罷了。”

    “他媽孕期就被拋棄,得了躁鬱症,這東西遺傳的概率可不低,生下來的孩子怎麽能正常,加上他從小就沒人管,我大哥哪裏把他當成過親生兒子看。”

    “扔出去,讓他跟著那個倒黴媽自生自滅,他在外頭不就是條餐風飲露的野狗,要不是大哥後來的兩個兒子都沒那個命,活不長,秦硯北怎麽可能回得來。”

    “你以為老爺子現在看重他,就是對他好?不過也是權衡利弊,選了他當繼承人而已。”

    “看著養尊處優,長這麽大沒被人愛過,能有什麽正常人性,還吹天才,天才就是固執地非要搞什麽獨立研發?跟國外繼續合作不好嗎?”

    肖瑞實在聽不下去,額角跳著青筋,冒著被秦硯北收拾的險,把沒播完的錄音給關了。

    “……硯北,”肖瑞咬牙說,“後麵別聽了,反正他意思你已經知道。”

    從錄音播放起,秦硯北視線就轉向窗外,盯著對麵相隔不遠的遊樂場,他記得旋轉木馬的方向。

    肖瑞以為他會動怒,以秦硯北的脾氣,連這個手機都不能幸免。

    但秦硯北隻是拾起來,漫不經心給他扔了回去,抬眸看他,漆黑眼瞳幽深,裏麵恍惚有光,他淡嗤:“你以為我在意?”

    他不在意。

    他更不是沒被人愛過。

    這世上有織織愛他。

    對他已經足夠。

    他本來不需要感情這種累贅,被愛有什麽重要的,隻會徒增麻煩。

    但對方是雲織,她帶著酒氣的唇輕輕吻上他的時候,他存活的這個世界裏,就再也不會有比被愛更好的東西。

    秦硯北起身:“秦震那邊按計劃走,我有事出去。”

    肖瑞追問:“什麽事?”

    秦硯北看他一眼,薄唇破天荒彎了彎:“取戒指,我快訂婚了。”

    -

    秦硯北懶得等品牌方來送,親自去了門店,正好戒指剛剛送達,大區負責人小碎步地跟在輪椅邊,把絲絨盒小心翼翼打開,遞到太子爺手裏。

    他垂眸盯著盒子中央火彩璀璨的鑽戒,指腹略微撫過,碰到戒壁內側嵌刻的字母。

    手機一震,方簡例行來詢問心理狀況,秦硯北覺得他不需要回答,直接把戒指拍了張照片,給方簡發過去。

    短暫的沉默,秦硯北退回到主屏,難得耐心地等。

    方簡那邊隨即瘋了似的劈裏啪啦發信息,各種感歎號的詢問在通知欄不斷往外跳,秦硯北唇邊的弧線始終保持,下拉點進去,飛快輸入跟肖瑞說過的那五個字:“我快訂婚了。”

    然而發送出去的一瞬間,他才看到上方聊天框裏的記錄,以及最頂上的好友昵稱。

    不是方簡。

    也並沒有那些激情追問。

    隻有乖巧柔順的語句,和昵稱上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小織女。”

    秦硯北的手指猛然繃緊,骨節發出輕微異響。

    在方簡瘋狂發消息的同時,雲織也給他發來了一條微信,說的是:“硯北,你幾點回來?我有點小感冒,想早點睡了,抱歉今天不能照顧你。”

    她混在方簡的消息中間,在他點進去的一刻,避開了方簡的眾多留言,進了跟她的對話框裏。

    秦硯北心髒如同被透明繩索勒住,立即去撤回這條消息,以雲織的膽小和遲疑,她多半不會覺得他是要跟她求婚,而是會分析成,秦家給他安排了其他門當戶對的女人。

    她敏感,又那麽愛他,如果看到,會是什麽心情。

    但在秦硯北撤回的同一時刻,甚至連撤回成功的提示語都沒有來得及顯示完。

    雲織就給他發來了一條回複。

    鮮明刺眼。

    ,“真的?!太好了!我要恭喜你!”

    -

    車開進南山院大門的時候,天色已經黑透,整棟房子安靜得了無生息,樓上屬於某個人的臥室,春節後每天都會亮著燈等他回家的窗口,今天因為早睡,隻有一片漆黑。

    樓下留了夜燈,暖黃色的,卻莫名透出刺人的冷意,讓人不想直視,怕在黑暗裏待得太久了,被它灼傷。

    秦硯北沒有坐輪椅,沉默地上樓,手壓在雲織的房門上,金屬把手從冰涼到滾燙,終於被緩緩按下。

    房間裏隻有女孩子清淺均勻的呼吸,他脫了大衣,等一身外麵的寒氣散掉,才一步一步走近床邊,輕緩撫了撫她散開在枕頭上的長發。

    雲織側身睡的,背對著他,身形輪廓纖細單薄,露出的皮膚在夜色裏瓷白到隱隱有光。

    秦硯北曲起指節,摸了摸她的額頭,確定不熱,那些從收到微信起,就已經毫不留情向裏勒斷的繩索,再也無力強撐,把割裂的心髒從半空重重扔向地麵,摔出一片血色。

    他吐息有些重,比夜色深濃的眼睫壓低,擋住瞳仁。

    “是不是又要我教你……”

    “應該怎麽吃愛人的醋。”

    秦硯北嗓音極低,類似耳語,他身上沾染的冷遲遲退不下去,向裏侵染。

    他閉上眼,緩慢躺在雲織身邊,放任自己深陷進她的氣息裏,從後麵把她細窄的腰身緊緊抱住。

    男人唇線抿著,把她摟到胸前,戒指盒子在掌心裏發熱,把他蒼白皮膚硌出殷紅的凹痕。

    他貪戀輕吻著她微涼的後頸,聲音沙啞。

    “織織,戒指已經買好了,你到底什麽時候跟我表白。”

    “我等不下去了。”

    “就明天,好不好。”

    作者有話說:

    太子:織織,你愛我好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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