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功成首輔45
作者:路歸途      更新:2022-07-13 21:44      字數:6372
  第208章 功成首輔45

    天順四年的戎州戰場上,就像是如有神助一般,不是逢戰必勝,但跟著前幾年慘烈的比——即便是打贏了也贏的慘,今年一開春,忻州那邊就是幾個好消息。

    南夷與蕃國勾結有合作,向來是會看風向,蕃國一出兵,戎州那邊打起來,便派一小撮千人來騷擾忻州與戎州相近的地方,等忻州派兵增援,南夷再發動正麵對付忻州。

    或是撿漏蕃國。

    總之是小動作不斷,頻頻受擾。

    可今年不同,忻州那邊像是改頭換麵一般,帶著幾分銳氣,最初是幾場小戰,讓南夷撿不到漏,或是以少勝多,或是大獲全勝,這幾分的銳氣,慢慢的就凝聚成一股力了。

    忻州軍展露鋒芒,就是隔壁戎州主營也注意到了。

    直到六月,忻州軍在曆將軍帶頭下,設計引誘南夷王征戰,而後兵圍剿,曆將軍於馬上斬殺南夷王首級,頓時忻州軍——這一撮本不被看好,還有些受嫌棄的‘歪瓜裂棗’,頓時士氣高昂,發出震天的‘殺、殺、殺’聲。

    此時南夷內亂,按理應該進攻的,隻是可惜忻州能用起來的隻有不足八千士兵,還是上一場剛打下來的,無法趁勝追擊深入南夷內部,隻能寫書派信給戎州軍指揮所處,請求增兵。

    軍指揮所猶豫了些,而後隻給忻州撥了五千人兵馬。

    這加起來也不過一萬二,能頂什麽用。

    可大將軍也怕,怕幾萬的兵馬給了忻州,蕃國到時候打了起來,怎麽辦?戎州這邊才是主力場,小小的南夷不足為懼。

    就是這樣,軍情硬生生的延誤了,等到南夷內政結束平穩了,新王借著給被殺的南夷王報仇,激慨南夷士兵,到時候士氣便是顛倒過來。

    可有時候就是這般,忻州這邊再有本事士氣拿了大戰績又能如何,在高一頭的權勢麵前,隻能忍了——

    直到七月初,京裏快馬加鞭傳旨太監宣了聖旨。

    ……忻州駐守軍曆無病提軍指揮所大將軍。

    從原先的五品武官,到了正二品的武官,跨級大的放以前誰都不敢想,包括原先的軍指揮所大將軍都懵了,他就成副手了?

    刨去軍營中盤根複雜的勢力站隊,底下的士兵倒是很好理解。

    一:曆無病曆將軍那可是皇子,天子之子,那能和普通百姓考了武舉人,一節節的往上爬,能一樣嘛。人家爹可是先帝,哥哥都是聖上呢。

    自家當哥的重視弟弟,這有什麽。

    反正在普通百姓士兵眼中,辨不清什麽皇家內鬥陰謀,就是按照尋常百姓家中兄弟倆的說法比劃皇家兄弟。

    升職給自家弟弟多升幾階有什麽,這不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二:曆將軍立了大功,殺的那是誰?那可是一個小國的王,這戰功本事可是捅了天的大——至於以前還有人要嘀咕,曆將軍娘是南夷王女這事,曆將軍也是半個南夷人。

    可如今沒人敢私下編排了。

    軍營男人窩的地方,誰厲害有本事小兵才心服口服敬佩誰。再者說,小兵們也套著自己比劃,有人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你家婆娘嫁給你生了個小子不是你的種不是跟你姓?”

    “咋滴,你婆娘生的娃娃跟著娘家姓了?你是上門的?”

    這下小兵們都恍然大悟明白過來了,對啊,這曆將軍姓曆,他娘都嫁到了大曆那就是大曆媳婦兒。更沒有人會相信曆將軍有二心,對著大曆不忠——這人把他親舅舅都殺了。

    若是對大曆不忠,他還能跑回南夷不成?

    肯定是大曆人的!

    這樣一來,曆將軍在軍營小兵中呼聲威望倒是加重了。至於軍營上層手握兵馬權勢的小將不服的、暗暗憋著使壞的,那就要靠新上來的曆大將軍本事了。

    有人冷眼旁觀看熱鬧。

    原先的大將軍任職十幾年,這西南的軍指揮所早已被摸個透,心腹將領忠心耿耿的,一聽是個毛頭小子打了幾個小型戰役贏了就爬到了大將軍頭上,他們倒是要看看,這幾萬人幾萬人的打,這毛頭小子怎麽贏!

    有人的地方自然是有鬥爭,尤其是潑天的權勢利益。

    若是原先軌跡中,曆無病爬到這一步,那真是拿命換回來的戰績,靠著戰無不勝下手狠辣宛如地獄收割人頭的,讓所有將士是恐懼大於敬畏,不得不服,期間的權謀鬥爭,更是以暴製暴,走了不少彎路,名聲也不好聽。

    而如今有個善權謀,愛玩心眼布局的容燁,又是不一樣了。起碼從忻州駐軍小將到軍指揮所大將軍,這一步縮短了五年。

    七月底,南夷多次發生戰役突襲忻州,而忻州軍早已準備,避讓不戰——此乃曆大將軍下的令,還提拔了新人小將去守,此人姓孟,乃是夥房一夥夫的遠親。

    此事暫且不提。

    軍營中小兵本來對曆大將軍仰慕,結果看大將軍讓一退再退避讓,起了不少爭議言論,後來言論越來越多,還往大將軍對南夷留有情誼這方麵帶——這一看就是故意散播挑撥的。

    就在這股亂糟糟軍心浮躁時,開打了,不過不是打南夷,而是打蕃國,打的戰役還挺大,直接幾股兵合成了一股,打了個蕃國措手不及,大獲全勝,還俘虜了幾千人蕃國兵。

    這一下,那些浮躁氣頓時銷聲匿跡。

    蕃國派來使者來和談,想要人,結果大將軍得了令,要之前蕃國擄去他們大曆的百姓子民——

    這些女人孩子都成了奴隸,都幾年了,不知道流落在哪裏,如何換回來?

    話還是原先的話。

    可大將軍不管,當著使者麵前,殺了一批蕃國兵,告訴蕃國使者,讓他回去找,一日找不到那就殺十人蕃國兵……

    九月。

    蕃國受辱——覺得戎州這邊大將軍侮辱蕃國士兵,發出豪言,和南夷聯手,大舉進攻,各給各的報仇。

    京裏派來消息,還是想和談,不過京裏使者還沒到,戎州忻州這邊打起來了,帶頭的並不是大將軍,而是讓麾下得力小將蒙將軍打主戰場,其他將軍配合,牽扯大部隊敵方勢力,大將軍消失了。

    昭州,黎府。

    柳桃抱著孩子來曬太陽,蘇石毅走貨去了應當快回來了,她聽說鄚州那邊打仗打的厲害,整日死人,百姓家都沒了,田毀了一片,幸好蘇石毅不走這塊,繞了一下。

    不然她得愁死了。

    這話柳桃沒說出來,蘇石毅走貨能繞路,也不往戰場上跑,離得遠,孟管事可是實打實的打仗上戰場的,如今已經成了將軍,本該是好事,霖哥兒成了將軍夫人,可將軍帶兵殺敵,那多危險,霖哥兒肯定操心擔心壞了。

    因此這段時間,柳桃過來黎府聊天說話,盡量是圍著孩子打轉,給霖哥兒分分心神。可孩子的事就那些,咿咿呀呀的,不是吃喝就是穿衣,聊了一會,倆孩子倒是都睡著了。

    柳桃家小姑娘叫悅娘,因為特別愛笑,蘇石毅那笨手笨腳的一抱,就說姑娘親近他,衝著他笑,可高興了,一看就是招福的。

    起名:蘇高興、蘇笑笑、蘇招福都有——蘇石毅覺得最後這個名字最好,還跟福寶沾著邊。

    蘇石毅現如今也覺得小孩子名也不能太賤了,叫什麽狗蛋草兒的,福寶那名字起的,從小叫到如今,福寶長得多好,個頭高人聰明還有福氣。

    不過到底是沒叫招福,柳桃說小姑娘叫個女孩子的,蘇石毅憑著自己認識不多的字翻找,最後找了個同高興快樂一個意思的‘悅’字。

    起了蘇悅,小名悅娘。

    悅娘一歲生剛過,時下稱兩歲大了。

    “小孩胳膊腿長得快,你縫衣裳也別太勤了,傷了自己眼睛。”柳桃跟霖哥兒說。

    霖哥兒在家中無聊就給自家孩子做衣裳。

    “我現在都不常做了。”霖哥兒說。他現在晚上睡不好,夜裏老是驚惶,做夢夢到孟見雲在戰場的事情,嚇得醒來,白日裏要不是阿爹還有桃子姐來同他說話,也是老愛發呆。

    他知道大家夥都在關心他,霖哥兒隻能自己調解。

    “李木是畢業了,他現在進了廠子幹活,也該給他找個夫家了。”柳桃問霖哥兒,“你要是有意,我這兒有個和李木同齡的,你先聽聽?”

    霖哥兒說:“阿姐你說,等李木回來了,我問問他意思。”

    “成,慢慢挑不急的,他現在好找。”

    柳桃就把同齡的這位說了一通,就是蘇石毅手下的人,昭州本地的家裏幾個兄弟姊妹,父母都在,如何如何,人老實本分等等。霖哥兒是聚精會神聽著,他強迫自己不能多想戰場上的事,想想一些雜的,可不知為何,他的心髒咚咚咚的跳的很快,有種不好的糟了的念頭。

    “……你怎麽臉色越來越白了?”柳桃說一半才注意到霖哥兒不對勁,一伸手摸過去,霖哥兒手也冰冰涼的,她嚇得厲害,“怎麽了這是,快去叫大夫來。”

    柳桃怕是霖哥兒生產時落下的毛病,她聽說了,霖哥兒生的艱難,後半夜還差點要了性命。

    “我、我心口跳的厲害。”霖哥兒捧著胸口,看向忻州方向。

    他不敢往旁處想。

    孟見雲你說了,你要回來的。

    大夫請來了,黎周周那兒也驚動了,顧兆沒在昭州城。等黎周周一到見霖哥兒臉白的跟紙一般,先說:“先把孩子移屋裏,別折騰了孩子。”

    “阿爹,阿爹。”霖哥兒叫著阿爹,他也說不上來,就是胸口憋悶難受,像是被刺了一刀似得。

    黎周周就摸著霖哥兒頭發,答應著:“小孟是命大的,小孟還記掛著你和孩子,肯定不會有事的,他是命大的……”

    小田把了脈,隻說霖哥兒心悸愁思傷身如何,開了寧神茶。

    茶喝了,霖哥兒也迷糊睡了,隻是眼角沁出的眼淚,做夢眉頭都緊皺,根本心神不寧——

    這一場戰事拉的許久。

    十月初,昭州商回來了,王堅知道霖哥兒情況,沒回自己那兒,陪著霖哥兒住了快小半個月。

    終於有消息了。

    “贏了贏了!”

    “咱們大曆把南夷打下來了!”

    “是曆將軍帶頭突襲的,端了整個南夷。”

    昭州百姓在街頭人人暢談,臉上帶著高興,眉飛色舞描述著聽來的消息,說曆將軍那就是戰神下凡來的,這仗都打了好幾年了,年年征兵,如今可算是打贏了,還是徹底贏了。

    霖哥兒聽到贏了,也沒鬆口氣,而是問阿爹爹何日回來。

    黎周周知道,霖哥兒這是想打聽孟見雲的消息,這孩子乖巧順從,哪怕心裏擔憂,前段時間那副模樣,他都快擔心死了,可霖哥兒也沒問他一句戰場上的軍事正事。

    可這副乖巧模樣,才讓黎周周更心疼,在心中不住期盼老天爺開眼,霖哥兒和小孟曆盡艱難在一起,可千萬不能讓小孟出什麽事。

    等戰事贏了,霖哥兒才問。

    “我寫了書信過去了,應該沒幾日就回來了。”黎周周說:“這次大勝,若是不耽誤軍機,就讓小孟回來留幾日休息休息。”

    霖哥兒道:“阿爹,一切看孟見雲的,我沒事。”

    “你這孩子。”黎周周都不知如何說了。

    沒幾日,顧大人回來是回來了,隻是麵色凝重,見了周周,還有麵色擔憂的霖哥兒,先一步開口說:“孟見雲也在回來路上——”

    黎周周一看相公神色就知道出了事,不由心往下沉。

    “小孟他?”

    “還活著。”顧兆先道,他看霖哥兒也胡亂猜想,一副快暈過去的架勢,說:“受傷很重,軍營那兒不是休養的地方,我接了回來,不過路上不能顛簸,走的慢些……”

    霖哥兒聽孟見雲還活著,別一下子放心了,哪怕聽到受傷很重,麵容也沒了懼怕驚憂,反倒是起了幾分堅強,也沒哭。

    黎周周顧兆見了,鬆了口氣,也難免有些歎息。

    成長總是要經曆磨難的。

    送孟見雲回來的是孟見雲的副手小將,親自趕著馬車進了昭州城,到了黎府,車停下來了,早有人接待,顧兆讓準備了擔架抬孟見雲,別給猛烈晃動了。

    那副將姓王,單名一個虎字,王虎。

    原先是駐守忻州的一個小兵,什麽官階都沒有,也沒什麽關係門路,生的高大健壯,皮膚黝黑,單看王虎外貌沒人敢欺負,不過相處下來這人是個一根筋,認死理的。

    “顧大人,將軍送到了,俺就先走了。”說著要走。

    顧兆自是留人,送人路上走得慢,現在天色不早,回去那就得過夜,“留下吧,你和小孟並肩拚殺活過來的,是他過命的兄弟,都到家門口了。”

    “那就打擾了。”

    王虎其實也不放心將軍,跟著走進去,還憨厚笑笑說:“俺還害怕大人您嫌我粗魯呢,那俺就住一晚,看將軍安頓好了,對了還要見見大嫂。”

    顧兆走在旁邊,被王虎聲是震得耳朵嗡嗡的。

    他和王虎身高差不多,不過王虎要壯士結實許多,肌肉也沒太誇張,但跟他這種穿衣顯瘦的比,那就是穿衣顯肌肉了。

    如今天氣冷,王虎一件單衣,一活動揮手,那胳膊衣裳緊繃繃的。

    之後就是安頓,霖哥兒早把休養的房間騰了出來,一見擔架上的孟見雲眼眶一紅,卻沒有哭,請小田大夫來把脈,在旁親自給孟見雲換衣裳擦洗喂水。

    小田這是一回生二回熟,若是沒有曆將軍那次治療,他看孟見雲的傷肯定要愁眉不解,經曆了大風大浪後,便鎮定許多。

    孟見雲的傷比起曆將軍來還是差些。

    他一鎮定,給下針開藥,旁邊人見了,心裏也踏實安穩了。等一切都忙活定了,霖哥兒出來見人,謝王虎送孟見雲回來。

    王虎忙擺手,“不敢當的大嫂,要不是將軍,俺們都得死,是將軍救了俺好幾次呢。”

    如今戰事也結束,王虎便把被困的事說了些。

    大將軍讓主力部隊吸引敵人,孟見雲是正麵衝的,一路上打的凶猛,勢如破竹一般,配合著左右兩支隊伍的兵,蕃國節節敗退,結果——

    “他奶奶個熊的,是誘惑俺們呢,這些人呸的!”

    正麵被圍了,但因為大將軍交代了,此次戰役要拉長線,打的凶猛讓蕃國南夷都信,大將軍則帶一支精銳兵繞後偷襲,所以正麵不能慫和撤,不然大將軍那就是送虎口的肉。

    這事要求的就是信任了。

    左右幾支隊伍見風不對,收兵的,唯獨孟見雲扛下來了,隻是人也消耗的嚴重——

    “俺們沒得吃喝,那就雨水露水喝尿——哦哦,大嫂將軍沒喝尿,是俺喝的,也喝得自己的不礙事,俺不嫌俺髒,吃樹根,以前也不是沒吃過。”

    顧兆:……

    “王小將軍哪裏人,聽著口音不像是鄚州的。”岔開話題。

    “俺家是北方的,打仗打的凶,又遇到了旱災,沒啥吃了沒辦法爹娘帶著俺們兄弟逃難,結果死路上了,老王家就剩俺這一個了。”

    後來天色不早了,王虎說了一通話,口幹舌燥,李霖就給安排了客房。黎周周本說住前院,王虎說不麻煩還收拾一個院子招待俺,就隨便給俺一個柴房睡一晚就成了。

    “我招呼王將軍,霖哥兒你別管了。”王堅看霖哥兒左右顧不及,整個心都吊在孟見雲身上,便接了這些雜事。

    王虎便:“對對對,大嫂你忙你的多看看將軍,俺就跟這位小兄弟走就成了。”

    “小兄弟你姓啥啊?俺王虎。”

    “王堅。”

    “誒喲趕巧了,沒準八輩子還是一家人。”王虎見是同姓,這可是本家,便樂嗬不成,胳膊一搭直接搭人肩膀上。

    王堅倒是沒生氣,他走南闖北的見識多了底層苦力壯漢,好的壞的分得清,這人舉止粗魯但眼神沒什麽淫邪,也並不是有預謀想討好跟他勾肩搭背稱兄道弟,就是熱心腸,覺得同姓巧了。

    至於被誤會是男子,王堅早都習慣了。

    “王虎將軍,我是哥兒。”

    “啊?”王虎愣住了,傻眼了半天,啥,這小兄弟是個哥兒?咋就不像呢,別不是看他傻,唬他的吧?可搭著小兄弟肩膀的手跟燒了似得趕緊收回去了。

    王堅一看,倒是臉上帶著幾分笑,說:“沒唬你,到了,一會熱水飯菜給你送到,你有沒有什麽忌口的?”

    “俺想吃肉,能吃肉嗎?”

    “能。”

    沒一會送來了一大盆的飯菜,米是新鮮熱騰騰的白米飯,菜是大雜燴燉著的,多是肉,什麽肉都有,沒魚肉。豬肉那是五花,肥的多,瘦的少,雞鴨帶骨頭的都沒多少,燉的軟爛。

    王虎是拿著勺子扒拉送進口,這一頓吃的特別香和痛快,他就怕一碗飯,在大人家裏做客哪裏好意思讓添飯。

    魚肉也不愛吃,肉少刺多,光剔刺了,味也沒嚐出好賴,飯還冷了。

    這樣好,好吃,痛快。

    等吃飯了,熱水送來了,王虎脫得精光洗了澡,說:“奶奶的這是啥神仙日子啊,天天盆盆菜吃著,等俺以後不打仗了,過年就這麽燉菜,咋就這麽好吃呢。”

    臨睡前還送了宵夜來。

    王虎驚的不成,還有麵吃?!那碗裏摞著厚厚的肉片。

    下人們怕這位高大黝黑的將軍,送完了本要走,本王虎叫住,問誰讓送的。

    俺得謝他,正餓著呢,想著睡了睡了就不餓了。

    “是王管事讓送的,您要是不夠,鍋裏還有。”

    “夠夠——說錯了,俺不夠,小姑娘你把鍋端來,還是俺去灶屋自己吃,吃完俺自己收拾,你快去睡吧。”

    王虎端著麵碗就要小姑娘給他帶路去灶屋。

    小丫頭怕的要死,這天黑的,後頭跟個熊一樣的男人,等遇到了王堅管事,頓時是謝天謝地叫了王管事。王堅一看就了然,讓小丫頭先回去睡,跟王虎說:“我帶你過去。”

    端著麵碗的王虎倒是有些扭捏不好意思了,“其實俺自己去也成,這天黑的,那話咋說著,孤男寡哥兒的。”

    “……”王堅笑出了聲,“你和小丫頭一起走就不是孤男寡女了?走了,早早吃完早早歇著。”

    王虎看著那笑的模樣,也傻樂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