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建設昭州60
作者:路歸途      更新:2022-07-13 21:44      字數:7384
  第160章 建設昭州60

    十一月的時候,第三季的貨從吉汀碼頭出發,前往兩浙。這一趟,蘇石毅孟見雲帶著人手去的,王堅沒去,黎周周留了下來,說:“要搬家了,你不在,霖哥兒和小柳可是要沒指望了。”

    別看小柳比王堅年歲大,可這段日子以來,大方向主意小柳和霖哥兒一樣都聽王堅的。

    王堅覺得是不是有什麽事,不好他去出貨?他看不清,卻知道老板是真心為他好的,不讓他去自有道理,便留了下來。

    搬家確實是麻煩事。

    昭州衙門在中間位置,陳府位置衙門以東,黎府則是以西,原先的西邊除了黎府這個大宅子,後頭還有個宅子——就是最初買房子時二選一的那個大的。

    當時覺得太大,如今還是買了下來,這且不說,把如今府邸旁邊連帶著的小宅子、舊宅子都買了下來,等於說,這衙門以西的一環內,黎府全占了。

    宅子還是一分為二,前院後院之分,光是側麵角門就有六個,有方便進出人的,也有給府裏下人、車馬、轎子、夜香垃圾進出的,自然府裏下人的住處也修整了一圈,全都是靠著外圍蓋的。

    他們現在往後頭搬,前院還得再修整修整,就是王堅霖哥兒之前住的院子太小跟旁邊的小花園幹脆擴開一起,成了個大院子,還有鏢師住的、客人院子,這些都要在規劃。

    “你們住一起略擠了些,霖哥兒還是和王堅住一個院子,小柳住在隔壁,我有個表侄子在鹵味店做工,平日裏不回來住,不過現在地方敞快了,給他留個房間。”黎周周把渝哥兒也安排進來了。

    還有黎夏黎春的住處。

    他倆是黎家奴,住的地方自然不可能像王堅這些嬌客一般是正經院子,規劃住處雖是外圍一圈下人房,可下人房也分,還有帶院子的,像帶院子的那就是周管家一處,黎春黎夏一處。

    之後在安排。

    其他仆人便是兩三位睡一間房。

    從前頭挪後頭,也廢了不少精力,搬家就是麻煩事。黎周周找忠三、四兩人,還有周管家一起整理庫房——在昭州三年,商賈們年年送的年禮,本來也沒怎麽收貴重的,可這次一搬家,別說黎周周,顧兆都有些傻眼。

    “怎麽這麽多?”

    “瞧著還挺貴重的。”

    顧兆二連問。

    黎周周翻了冊子,像是去年收的放在前麵,還能和冊子上對上,確實沒錯,“這些得好好整理下,筆墨紙硯這類的,能用上,我撿了收拾一箱子送前麵你那兒,還有些不好放的,要妥善保管。”

    王家還送了不少絲綢,劉家的茶葉,這些放久了有味。

    正巧快過年了,都拿出來用,做衣裳的做衣裳,待客的待客。

    也幸好是搬家收拾起來,不然這些東西堆在庫房裏,還真是容易忘了。顧兆轉了一圈,說:“有些擺件你喜歡的拿出來擺吧,往爹和福寶屋子裏也送一些,比擱在庫房裏吃灰強。”

    起碼放外頭屋裏,下人天天擦洗抹灰,幹幹淨淨的。

    “成。”

    庫房有兩個,前院的還有後院的。如今地方敞快,庫房也占了個小院,就在正院左側邊後頭,而黎大、福寶則是各有了院子,大家不住一起了,分開住了,不過都緊挨著一起。

    像是黎大的院子推門出去就是菜地,福寶的院子則是離小樹林草地坡坡近,方便汪汪出去玩。

    其實最初黎周周有些舍不得,可顧兆則說:“福寶都快八歲了,跟風吹的似得,再過兩三年那不得十三四,在住一起也敞不開,還不如他自小鍛煉鍛煉。”

    黎周周還是不放心,問了福寶意思,誰知道福寶知道自己有小院子了,特別開心,已經規劃好了,什麽放哪裏,因為他爹說了,這是他的地盤,愛咋布置擺弄咋布置擺弄。

    見福寶興致勃勃躍躍欲試的期待,反倒是黎周周有些失落,覺得孩子大了,不粘著父母了,真是個小大人了。自然顧兆是好好安慰了一通老婆,說孩子都這樣,越長大那就是獨立個體,以後還要組織小家庭,你要是無聊了,有我陪著你呢,咱們走的長久。

    末了顧兆還來了句,黎照曦這麽大了,再粘下去萬一長成了爹寶男咋辦?

    黎周周以前不懂‘媽寶男’,經過小柳退婚事件,顧兆好好念叨了一通,他是懂了,此時這話一聽,覺得相公說得對,福寶是大了,該自己做決斷,不能太粘他,什麽事都要他拿主意。

    鍛煉福寶自己了。

    搬家是搬了整整一個月,天也冷了,下了幾場雨,黎府路上刷洗的幹幹淨淨,煥然一新。一家人換上了薄薄的夾棉冬裝。

    黎照曦也如願搬進了自己的院子,是配了兩個丫頭兩個小廝,灑掃幹粗活的婆子媽媽兩個,一個院子六個人照顧黎照曦一人。

    不說人手這些,黎照曦可快樂了,進了院子第一件事就是:“把汪汪的窩移到我屋裏,我晚上同它一塊睡。”

    下人們不敢這般幹,有給福寶說道理求著的,也有不動彈的,還有跑到了黎周周這兒原本說完的,黎周周去了福寶院子。

    福寶有些不開心,“阿爹,不是說好全都是我做主的嗎,他們都不動彈不聽我的話。”竟然還有跑去同阿爹告狀的!

    “那你說如何辦?”黎周周問。

    福寶看著告狀的丫頭,說:“我不要她伺候了,她不聽我的話。”

    “那就換掉。”黎周周也點頭。

    丫頭是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哭訴別趕她走,她來福寶少爺這兒是大丫頭,一等的丫鬟,好不容易安排到了這好差事,若是趕走了,其他院子人手都滿了,她就隻能做些灑掃粗活了,在等著被安排。

    黎周周看福寶神色,福寶對著丫頭哭訴哀求,原本肉呼呼的臉上多是帶了些心軟同情,可兩條眉毛擰著,直到那丫頭開始磕頭,福寶好像不樂意但又可憐丫頭,正要張口說‘算了吧’。

    “先把她帶下去,府裏做錯了事,是打是罰調教之後再說,別動不動噗通跪地磕頭求饒的,不像話。”黎周周先一步發話,讓周管家帶人下去瞧瞧,別傷了腦袋。

    人被帶下去了,福寶小臉悄悄鬆了口氣。

    “阿爹。”

    “你同阿爹說,你想不想要她留下?”

    福寶搖頭,“我不想,可她磕頭哭著求我好可憐,我就想不過是一件小事,她留下了就留下,我以後不用她就成了。”

    “是小事。”黎周周往屋裏走,這正廳玩具堆著擺放略有些亂,不過他沒說這些,讓福寶坐下來,他們父子說說話。

    “阿爹是不是我做錯了?我不該屋裏這麽亂,還要同汪汪一起睡。”

    黎周周沒說這個,而是繼續剛才的事,“她在你麵前求饒那是她知道你年紀小心軟,噗通一跪,她看似軟弱無助,你是做決定的,其實你倆顛了個倒,她把你架起來了,成了,她留下來了,你也不差她幹活,她還照舊拿了月錢,對外是黎照曦少爺院子裏的大丫頭。”

    “你呢,心裏不愛,還要勉強委屈自己用這個人。”

    “阿爹知道你心善,不會做虐待下人的事,可黎照曦長大了單獨住一個院子,你就是這小院子的小主人,玩具怎麽擺放,什麽時候玩,同汪汪夜裏睡一處,這些都是小事,阿爹也信你,不會玩起來就把正經事丟在了腦後。”

    黎照曦聽阿爹說這話,點了頭,都記下來了,同時也牢牢告訴自己,阿爹對他這麽信任,他可不能高興過頭毛毛躁躁的真玩開了,不寫作業,辜負了阿爹信任。

    “我知道了阿爹。”

    “你去安排吧,阿爹回自己院子了。”

    經這事後,黎照曦在自己院子話語權先是第一,自然他也懂了分寸,沒真瘋天瘋地的玩,而是更有安排,給自己做了時間表,早上吃了飯去阿爹和爹院子請安問好,再去學校上學,下午回來先去爺爺院子,然後寫作業,寫完了吃飯,再同汪汪玩。

    休沐放假了,那也是早起溫書寫大字,正經事做完了才能玩。

    黎大原先覺得福寶一人睡一個院子不像話,孩子才多大,如今一看福寶安排的,確實是他都不如,真一下子大了許多。

    黎周周是欣慰有餘,多少還是有些道不明的失落,他之前忙時,是愧疚,覺得沒能好好陪福寶,如今是福寶大了,他閑了,福寶不用他陪太久了。

    過年前,自然是收帖子送帖子。

    黎照曦要過八歲生辰了,詢問阿爹能不能請同學來家裏玩,他今年想和幾個好朋友同學一起過生辰。黎周周自是答應了,讓福寶去操管,如何寫帖子,如何安排招待流程,吃喝什麽玩什麽回禮又是什麽。

    之前黎家人過生日其實都不操辦,以前是窮,對這個也沒那麽多的儀式感,撐死當天煮個荷包蛋麵條吃了,也沒覺得有什麽。正經大操大辦過壽,那就是等年紀上去了,年紀大了。

    小孩子更是不辦,怕太招搖引了各路小鬼主意。

    尤其福寶這名字還不是賤名。黎大原話。那當然要偷偷的悄悄地,躲著髒東西,先把孩子身子養的壯壯的。

    現如今黎照曦八歲,也不是黎府辦生辰——動靜太大。就是黎照曦自己小院子,邀請幾個小同學朋友,辦一桌酒席,小孩子們玩鬧一會,這便成了。

    寫帖子的名義也不是給福寶過生辰,而是小聚玩鬧,加上福寶生辰當日是要上學,便提早了兩日正巧趕到了放假。

    來的人不多,七八位,進了黎府先見了黎周周,拜見過後,福寶領著大家夥到了他的地盤,這下子便痛快玩起來,沒人管了。

    黎周周在廳裏捋名單帖子,時不時聽到隔壁院子遠遠傳來的嬉笑鬧聲,覺得挺好的。

    “還說一會要去劃船比著玩,這能成嗎?”黎大操心了。

    黎周周放了手裏筆,說:“那讓會泅水的看這些,每條船上要有兩個。”這種跟安全掛鉤的,黎周周也不放心,他雖說讓福寶自己拿主意,但也不是什麽都不管,讓周管家悄悄去看看。

    結果沒一會周管家來了,說福寶小少爺將空椰子殼串了綁在一起,做了個圓盤,每條船上都有,說落水了也能浮起來。

    此法子是黎照曦當初去吉汀海邊學泅水學來的。

    “這天冷,湖水涼,看緊一些,不許在船上打鬧。”黎周周說。

    周管家得令去忙了。黎大在旁說:“幹脆不讓玩了這不是安心。”

    “……”黎周周是忙活不下了,也操心,幹脆放了筆不寫了,可到底沒說不許這麽幹,跟爹說:“看緊一些,福寶也知道輕重。”

    那邊湖裏比賽劃船,黎周周是操了半天的心,等聽下人來報說福寶小少爺玩了兩刻覺得不好玩危險,提議說去林子裏捉兔子玩,大家這會都安安全全的上了岸。

    黎周周才終於放下心,開始幹自己的活。

    沒事就好了。

    等福寶生辰當日,黎周周親自給福寶做了一碗荷包蛋麵,福寶吃完了,等到了下午放學回來,先看到了他院子裏有一匹小馬,馬的脖頸上還係上了大紅蝴蝶結。

    “怎麽有小馬啊?”福寶一掃‘大人穩重’模樣,腳步輕快的跑到了院子中,汪汪就跟在旁邊跑,“汪汪你說這是給我的?真的給我的嗎?”

    汪汪叫了兩聲。

    福寶:“這小馬當然是給我的,它和我差不多高!”要是爹騎,或是爺爺騎,那就太小了,小馬要被壓壞了。

    這肯定是給他的!

    福寶伸著手摸摸馬兒的脖頸,他見過爺爺摸騾子老夥計,也是這般摸的。小馬打了個鼻響,輕輕的,偏了頭還去蹭小主人。

    “汪汪!它蹭我了,它可真可愛。”福寶高興壞了,問底下人是誰送來的。

    “回少爺,是大人送來的。”

    “是爹!”

    顧兆在外頭喊:“黎照曦你見我的馬沒?你爺爺騾子老了,用不了了,正巧我得了一匹,想著送你爺爺——它是不是跑你這兒了?”

    高高興興黎照曦:……笑容短暫消失。

    但他很快又高興起來,爹絕對是唬他的,小馬兒才到新地方,家裏這麽多人,怎麽可能看不住小馬,怎麽別的地方不跑,光跑他這兒?

    而且馬兒這麽小,爺爺那麽高,會壓壞馬兒的。

    “福福騎正正好。”黎照曦高興說。

    顧兆進來了,“沒受騙啊?”

    “我又不是傻子。”

    黎周周跟在後頭進來,說:“我就說騙不了了。”

    “也是,黎照曦現在可聰明了,也不是一歲兩歲那麽好哄了,現在可是八歲的黎照曦了。”顧兆也有點失落,然後手捏了孩子臉頰,“也沒以前好捏了。”

    小孩還是小小的可愛好玩肉嘟嘟的。

    黎照曦捂著臉頰看他爹,可一想到小馬是爹送的,又高興,“爹你捏吧捏吧。”一副我不和你這個大人計較,哄著你吧。

    顧兆:……他才沒這麽幼稚。

    “這馬兒是小母馬,性子溫順,你要是騎,那得有師傅跟在你旁邊教你,你不許自己一人上去,不然我要沒收了,再也不給你了。”

    黎照曦點頭答應。

    顧兆以防萬一,當場給福寶講了幾個小孩子騎馬,馬兒突然發狂失控,小孩子從馬背上掉下來,摔斷胳膊腿的故事。結果是黎照曦沒嚇唬到,把黎大聽得膽戰心驚,說:“要不然這馬爺爺給你再養養,等你十多歲正好合適。”

    “爺爺,福福不會自己一人騎得。”黎照曦撒嬌。

    黎大便心軟。

    “我要是想騎了,爺爺教福福。”

    “也是,爺爺得看著你,可不敢一人上馬。”

    最終是留下來了。黎照曦如今有一隻狗,一匹馬,還有個羊兄弟,不過羊兄弟年紀大了,其實也早早玩不到一起,隻是情分在,一直好好養著,沒事去看看。

    小孩子精力旺盛,跟著汪汪一起跑鬧是最合拍的。

    如今多了一匹小馬,黎照曦是親自照料,就和當初照顧汪汪一般,他耐心好,能坐得住,動手能力也沒問題——當初和爺爺搭棚子、做小船。

    起名字這事,黎照曦也有些犯難,硬是想了幾天,最後說叫小白花。

    顧兆:……

    “這馬是棗紅色的。”他懷疑自家孩子是不是色盲。

    黎照曦點點頭,“對呀,可它眉頭有小白花花的花紋,還是個漂亮女孩子,當然要起個好聽漂亮的名字了。”

    顧兆很想問小白花哪裏好聽了,但還是沒問,這馬兒是福寶的禮物,那冠名權就是福寶的,他就算了。隻是顧大人回頭逮著周周,不解問:“老婆,你聽聽,小白花這名字好聽嗎?”

    “……”黎周周看相公,把之前相公給福寶起的名字念了幾個,顧兆沉默了一瞬間,最後不無理取鬧了,起名這事,黎照曦這名字是他人生巔峰了。

    “小白花就花吧。”

    可過了幾天,福寶是愛馬兒,親昵的喚小白花花。

    顧兆:……花花也成,花花也成。

    與昭州黎家的輕鬆雞毛蒜皮小事比,遠在北方的京裏則是草木皆兵風聲鶴唳,宮裏前兩個月還辦了一場白事,如今已經七十二高壽的康景帝也垂垂老矣不行了。

    連著一月罷朝會。

    內閣眾臣跪在紫宸殿龍寢外間,內裏侍疾的是皇後,以及四妃。自從八皇子被廢圈了之後,聖上口諭,要皇後閉宮門靜養,變相是把皇後位置架空了,鳳印也束之高閣,八皇子出事後,後宮大小事宜皆是四妃管理。

    其中以端妃為首。

    這情況一直到茴國來犯,豐州打起來了,天德軍趙家幾次出征,皇後才重新出現了,鳳印也能動了,是皇後主管,四妃從旁協助,變相的削弱了端妃的勢力。

    聖上這一手,拉一下打一下,後頭伴駕這麽多年的妃嬪能豈能看不明白?端妃對後宮誰掌權,多幾分,壓根已經不上心了,還有些想笑聖上這手段。

    這麽多年了還是沒變。

    可現如今聖上老矣,別說她,就是一直關禁閉休養的皇後,私下裏小動靜也一直沒停。皇後還不死心,也是,當初八皇子也是借口‘休養’,如何死心?

    她也不會死心。

    她兒子驍勇善戰,她趙家一輩子替大曆戍守邊疆,她憑什麽不爭?讓那後頭幾個小的想爬上去,讓她兒子俯首跪地心甘情願稱臣嗎?

    可能嗎。

    容家,也配。

    端妃斂了神情,眼底還是一副關切擔憂,圍在龍床邊上,皇後先問太醫:“如何了?”

    “回稟皇後娘娘,聖上昏迷不醒兩日,如此下去怕是——”

    “要你們有什麽用,拿了法子出來?”皇後嗬斥。

    太醫跪地,戰戰兢兢說:“須是要用針,這恐傷龍體。”

    皇後沉了幾瞬,轉頭問端妃,“妹妹瞧著如何?”

    “姐姐是中宮之主,臣妾聽皇後娘娘的,請娘娘示下。”端妃不疾不徐道。

    就在這僵持拿不定主意下,床上昏迷兩日的康景帝終於是醒了,眾人是鬆了口氣的有,提心吊膽忐忑的也有,不管心中如何想,先呼啦啦一圈圍了上去,個頂個的溫柔小意,詢問聖上龍體如何,要太醫來把脈看看。

    康景帝連手都抬不起來,氣若遊絲:“汪、汪——”

    “聖上,奴才在這兒。”汪澤田像是老了十多歲,恭恭敬敬附耳在聖上嘴邊,聽了幾息,傳話說:“聖上請各位娘娘先回去。”

    之後傳閣老進。

    嚴謹信便是其中,甚至還上前幾步,沒一會鋪紙筆,開始代寫聖旨。

    京裏高門大戶府邸,一連幾個月是閉門謝客的,或是消停禁了一切娛樂的,就是底下討生活的百姓,一個個也乖覺起來,傍晚天還沒黑,早早回家關門。

    金吾衛挎刀出動,旁邊百姓忙是閃躲到了巷子裏,這是又抄哪一府邸了。已經是這個月第三家了。

    嚴謹信在宮裏也住了一月,眼看年關在即,怕是今年不好過了。

    而遠處的吉汀,船隻緩緩停靠在了碼頭。第三季出貨的昭州商回來了,去時四艘船,回來時貨空了,一箱箱的銀子,還有許多生麵孔。

    孟見雲蘇石毅這次買了三十六人。

    “我先回一趟昭州,其他事情你看著辦。”孟見雲背著一匣子的信件,沒停歇,下了船上了馬,一路直奔昭州。

    蘇石毅則是處理買賣上的事,他望著遠處,眼底自是有幾分羨慕孟見雲的,這人雖是黎家奴,可在顧大人心裏,他和孟見雲辦事,顧大人是信孟見雲,這小子手段比他強。

    他也隻能做個買賣上打雜的。

    小孟,是厲害。可惜是個奴籍。

    蘇石毅想到此,略是替小孟遺憾,也有些鬆快,他找到了借口,顧大人信小孟,沒準是因為小孟是奴籍身份,也許並不是他能力不成。

    孟見雲不知道蘇石毅如何想的,他覺得事不對,有蹊蹺,自己做了主先送信回昭州城,買人耽誤了些功夫,希望不會壞了大人的事。

    連夜趕路,終於在城門關之前到了昭州城,天色晚,孟見雲直奔黎府,在府門前下馬,門口守著的新小廝不認識孟見雲,還攔了幾分,說下人得走角門,怎麽能從大門進。

    孟見雲便又上馬調頭,去了角門,等進了府,周管家也聽到動靜,先罵了一頓小廝,小廝委屈,不解問:“那他就是個下人,我還真開了大門讓他進不成?”

    “……”這其實把周管家也問住了,但他很快說:“孟掌事是跟著大人的,若是有公務正事,你開大門旁的側門,讓他出進,千萬別耽誤了大人的事。”

    小廝哈腰點頭表示記住了。

    可之後沒了機會,孟見雲之後再也沒走過大門,每次就從角門進,直到身份換了個花樣也是如此,起初府裏下人還害怕,想著這黎家奴孟見雲性子倒是記仇,肯定是記恨上了故意如此,可時間久了,大家發現孟見雲真的沒有因此置氣記仇。

    “我本是黎家奴,該如此。”

    倒是旁人嚇得不知道如何接話了。

    就說現在,孟見雲風塵仆仆一路進了書房,將背在身上的信匣子遞給了大人,顧兆見孟見雲如此,肯定著急趕路,便問:“可是有什麽事發生了?你趕成這樣。”

    “大人,我買人時,聽當地百姓說,之前有個皇子帶人路過,往戎州去了,其他的我不知道。”

    顧兆頓時眉頭緊蹙,若是去戎州,也不知道是蕃國借機來打,還是南夷,最怕兩個小國都來犯,因為茴國開了個頭,大曆還屢次戰敗,這下子旁邊兩個小國豈能不蠢蠢欲動,想趁著老虎病,狠狠咬下一塊肉。

    他先拆了師兄的信,看到第一句,頓時就不太好了。

    十二皇子死了。

    八月份的事,豐州傳來的信,十二皇子本來是受傷,至於輕重,顧兆不知,師兄沒寫,但受傷消息是四五月的事情,這才幾個月,人一下子就沒了。

    九月戎州上報,蕃國南夷來犯。

    聖上經曆喪子之痛,戰敗、兩小國來犯,數件累積壓在一起……

    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