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建設昭州59
作者:路歸途      更新:2022-07-13 21:44      字數:7571
  第159章 建設昭州59

    八月底,一行人走水路回昭州。

    柳家妹子是中原人,見過小河,可大海是從未見過,上了船第一天就不成,晃得吐了一地,她自己不好意思要收拾,王堅是見怪不怪說:“讓底下人收拾就成了,你先坐著歇會,吹吹海風,嚼點這個。”把他的陳皮給了對方。

    之後的海路更是難受。

    海上白日裏曬得像是要把人脫一層皮,可她回到船艙憋悶炎熱,又晃得厲害坐不住,到了甲板上還能吹吹風舒服些,可又烤的緊。夜裏浪花拍著船艙,晃得她迷迷糊糊才能睡去,渾身汗水醒來。

    海上淡水少,洗不了澡,一天就是刷牙洗漱擦一把。

    柳家妹子覺得自己都酸了、臭了,便不愛往人跟前湊。有一天,王堅來找,手裏拿著一件東西,遞了過去,說:“阿姐,這是老板和我做的,沒什麽花樣子,你穿著舒服涼快些就成。”

    “什麽?”柳妹子接了一上手,是件冰涼涼藍色的衣裳,她一抖開,頓時嚇了跳,磕磕絆絆說:“就、就穿這個嗎?這怎麽穿。”

    “裏褲肚兜外頭穿這個,你要是害臊夜裏穿。”王堅夜裏都是一件裏褲,還是短的,他也熱,反正沒人瞧見,怕什麽,難不成還再套個肚兜不成?

    黎周周和王堅給柳妹子做的是七分袖寬大直筒旗袍款式,領口是圓領的,水藍色,一片剪裁,裙長也不長,到小腿肚子下頭那兒。

    柳樹個子就不矮,有個一米七八左右。這還是十多歲長個子時,家裏頭窮,也沒扯開了吃,夜裏是腿疼、肚子餓慣著涼水睡過去的,即便這樣在哥兒中也不算矮的。

    柳妹子自然也不是矮個子人,一米六六、六八的個頭,頭發茂密,一頭油亮厚實的頭發,皮膚不白,畢竟做農活的,小樹也不是皮膚白皙透亮的人,柳妹子同她哥一般,是那種健康顏色。

    其實也不是頂漂亮的,鵝蛋臉,鼻梁有些低,鼻頭有些肉感,但是一雙眼睛是和她哥一般,十足的靈動和大,圓乎乎的,雙眼皮,嘴巴也有些肉感。

    大體看上去就是憨直的村裏丫頭。

    樸實傳統,一看就是任勞任怨勤儉持家的姑娘。

    此刻接那件裙子都是燙手,燒的臉紅,“真這麽穿?不會被人笑話嗎?”

    “沒人看見怎麽會有人笑話?”王堅不懂,仔細說明白,“你不熱嗎?我夜裏熱的不成,就光著穿一條,反正關著門,自己怎麽舒服怎麽來。”

    柳妹子拿了衣裳呐呐幾句,還是說不出話來。王堅便先走了,隻是想,柳阿姐定是不敢穿,絕對把衣裳小心藏著壓著,不穿了。

    這可不成,人都要熱傻了。

    第三天王堅來叫柳阿姐吃飯,床艙門一開,柳家妹子先嚇住了,“你、你這穿的——”

    “涼快,風一吹特別舒服。”王堅笑說。

    流光綢還有,他自己做了件衣裳,上頭是水藍色的圓領寬大的襖衫,袖子寬七分袖,露出一小節的小臂手腕,下頭是裙褲,不過他嫌做成裙子太費料子也熱,幹脆是裙子不像,打眼一看就是寬褲子。

    用顧兆看,那就是闊腿褲。

    八分長,露出個腳踝來。

    王堅腳上穿著布鞋,頭發也是全梳上去了,紮了個發帶,整個人精神幹練,可在旁人眼裏那確實是太不像話了,這身打扮,沒裝飾不說,怎麽露胳膊露腿的?

    他一路走過來,嚇得船上那些人紛紛移開目光不敢看他,或是目光帶著些不懷好意,可王堅不在意,坦坦蕩蕩的。

    船上那些工人,天氣熱的時候,扛不住了,還挽著褲腿露出半個腿,還打著赤膊敞著衣衫,憑什麽他就得熱著?

    他也沒怎麽露!

    “咱們流光綢就是好用涼快舒服。”王堅笑說。

    吃飯時黎周周瞅見王堅打扮,頓時高興說:“你這一身好,小柳你要是不嫌麻煩,能過來幫我也做一身嗎?我和王堅針線活可真不行,上次給你做那衣裳,是不是針腳太粗,你不愛穿?”

    “不是不是,不是因為這個。”柳妹子忙是擺手。

    黎周周也沒問因為什麽,來了興致般說:“先吃飯,吃完了咱們就做,正好消磨下時光,我記得還剩些料子,那我挑個綠色,清爽一些。”

    “好啊老板。”王堅等會去找料子。

    柳妹子都不知道說什麽好,木楞的坐下吃了飯,然後真去大船艙裏頭和老板王堅做衣裳——她見大家夥都叫周周哥老板,在外頭也不好叫周周哥了,也跟著叫老板。

    “我領口在挖深一些,旁邊斜襟口三個盤扣,底下不剪開,這樣寬大好穿,袖子就按你那件做,要寬一些,再短點,做事看書也方便。”黎周周跟著王堅比劃,王堅那件領口還是太高了,束脖子。

    王堅:“那我一會也把我這件挖深一些。”同老板說的一般。

    “成啊,給你加個開口,穿脫方便。”

    黎周周看小柳不動,知道是嚇著了,卻當看不出一般,繼續用尋常自然口氣說:“王堅那褲子好,漂亮省料子,小柳給你也做一套,你不愛穿裙子,那咱們穿褲子。”

    小柳都懵住了,硬著頭皮說好。

    這三人幹活就是快,尤其是小柳,繡花指定不成,可縫縫補補針腳密實幹活也麻利,三兩下就給裁剪好了,王堅就折騰他那一身去了,按照老板說的,領口挖低一些,鎖個邊,側邊斜開口,縫三個盤扣,也幸好他當時做的寬大,能折騰。

    用了一天時間,黎周周的新衣裳好了。

    “我換上試試看。”

    小柳急了,真要換啊?她知道老板身份,同她阿哥一般,都是官夫人,做官的夫人怎麽能穿呢?別被笑話了。

    “別、別——”穿。

    王堅知道柳阿姐是替老板著急替老板擔心,是為了老板好,一顆心是好的,可好不好的,老板自己能不知道嗎?不過他不說了,說多了惹人煩,還不如到了昭州,跟在老板身邊,見多了,慢慢的就好了。

    黎周周換好了出來,“果然是涼快,我瞧著好看,比我的袍子要涼快方便。”

    他成家有了孩子,自然不能像王堅這樣年輕小哥兒那般穿,上頭一件圓領襖衫,下頭裙褲,他都是圓領袍子,雖是做的輕便,可裏頭也要穿一件長褲,畢竟在唐州中原,不像在昭州隨意。

    如今可算是自在了。

    “我本來想在堅持堅持,還是王堅會享受,早早換上了多好。”

    之後的日子,黎周周還真穿了這一套忙前忙後見人,流光綢輕薄洗了很快就幹了,後來又做了一套旁的顏色。王堅穿其他人還側目,黎周周換上了,剛開始船上人也覺得不太習慣,可後來好像就習以為常了,也沒人敢碎嘴說什麽。

    小柳也、也就換上了。

    她鼓足了勇氣穿上了那一套,同老板王堅一樣的衣裳,是戰戰兢兢的走出了門,頭都不敢抬,怕別人笑話她看她,可後來發現大家都在幹活,沒人管她。

    略是自在了些。

    “你也有這身啊?穿著好看。”蘇石毅碰見了人說了句,怕被人誤會是流氓,又趕緊補上:“天太熱了,你整日穿你那一身,真的會熱壞的,這個挺好的。”

    這樣沒規矩還好看嗎?小柳愣住了。

    因為折騰了衣裳,海上日子過得就匆忙,很快就到了。船要靠邊了,小柳換下了這身涼快的衣裳,換回了京裏阿哥給她做的新衣裳,剛上身就捂得一頭的汗。

    王堅其實也猶豫,要不要換下來,可他看到了老板,還是一如既往的衣裳,臉上高興眼底帶著亮光,“終於到家了。”

    後來王堅也就沒換掉了。

    船停了碼頭,岸上許多工人百姓迎接,他們一行人便下來了。黎周周打頭,一如既往的同其他商賈客氣招呼說話,舉止自然,王堅安排行李車馬一些零歲事,同時叫上了柳阿姐同他一起回宅子。

    “這就是昭州嗎?”小柳熱的一身的汗,背後肯定濕漉漉的。這都九月多了,怎麽還是熱的厲害?悶熱悶熱的。

    王堅:“不是,這是吉汀下頭的村子,咱們趕路回府縣的宅子,等老板說完了買賣上的事,不出三兩日就回昭州。”

    “阿姐你要是熱,領口的扣子解一解,涼快涼快。”

    小柳實在是熱,便解了,若是以往那就是熱死肯定也不能解開,可誰叫船上那般都穿了,如今解個扣子好像也不是什麽大事。

    黎周周在吉汀留了兩日,開了會,賬務買賣說清了,把這次出貨買賣得的銀子先發了,不攢到年底一起發。以前是生意小,就椰貨三寶一處,放年底好算賬,如今買賣越做越大,銀子是拿箱子裝,一箱子一箱子的,這錢他是拿到昭州,還是擱這個宅子裏?

    放年底要是丟了呢?

    索性每次走貨回來一結,年底還有一次。

    罐頭、幹貨吉汀容管結了。流光綢得的銀錢要帶回昭州開會分。第三日,黎周周便帶著車馬銀錢護衛回昭州了,也沒多待。

    還是那身衣裳。

    話說去年花燈節上舞姬一曲舞,旁的不說,昭州城中的女郎大半是看上了那身衣裳,即便是有的人嘴上說穿的像什麽話,可心底還是悄咪咪的升起了一些旁的心思。

    今年的流光綢多——苧麻種植的更多。

    昭州的百善街各家鋪子都賣這個,比在中原自然是定價低,便宜一大半,原先素色款,在昭州賣,一丈三百文就能拿下了,有花樣子的也就四百多文,要是有些瑕疵款處理了,二百多就能要。

    城中女郎大把的扯了流光綢回去做衣裳,做的時候腦子裏不由浮現那舞姬身上穿的,不像之前的襖衫寬寬大大沒個腰身,那個腰收的喲。手下就不知不覺的剪裁完了,跟著了魔似得,縫好了做好了,真上身試過,自然是愛不得不成,覺得好看,襯的腰肢細,可怎麽說呢。

    還是不好意思穿出去。

    這新衣裳隻能在家裏,沒人瞧見時穿一穿,過個癮,不敢穿外頭去,怕別人說她輕賤,學那不入流的衣裳,沒個規矩,怎麽能露胳膊手腕呢。

    也有做好衣裳後悔的,覺得穿不出去可不是糟蹋了料子嗎。

    直到這日,有消息傳回來,昭州商的船靠吉汀了。

    黎老板回來了。

    大家是掐了時間去瞧熱鬧,也能看看顧大人同他家福寶小少爺,這日便圍在城門去,天氣炎熱,悶的人是一頭的汗,等了有一會,車馬終於到了。

    “來了來了。”

    有人報信的,有人往前頭湊的,還有人伸長了脖子瞧著看的。

    黎周周是騎著馬,近了城門,遠遠瞧見了相公爹還有福寶,快馬趕了回來,先從馬背上跳了下來,一家人見了麵,自然是一通話說。

    “熱的臉都紅了。”顧兆看周周臉皮都曬的泛紅自然是心疼。

    黎周周說:“在海上是曬了些,回去養一養就好了,我穿的涼快。”

    “大T恤闊腿褲的是涼快,要是再短一些更好了。”

    “再短那我回昭州來,肯定要被嘀咕的。”黎周周說。

    顧兆此刻跟昏官一般,說:“誰敢說,我吊起來抽他。”說的自然是玩笑話,又正經起來,“昭州咱家,在家裏了,自然是怎麽舒服怎麽來了。”

    意思周周不用顧忌那些,在昭州他現在腰杆子硬了。

    福寶早等不及了,可礙著外頭不好撲上去抱著喊阿爹,隻是在旁邊跳著吸引他阿爹的注意,意思看看福福,福福可想阿爹了。

    一家人是親親熱熱說話然後回府——府邸蓋的差不多了,剩下小細節了,像是栽的綠植,做的圍欄,湖裏養什麽等等。

    他們一走,一切如常,可圍觀瞧熱鬧百姓都傻眼了,尤其是那些女郎、婦人,瞧著黎老板身上那身衣裳,那明晃晃露在外頭的手腕小臂,還有腳脖子,啊、啊這、這——

    王老爺瞅著王堅那一身衣裳,恨不得把人拎回去好好教訓教訓,一個未出嫁的哥兒,看看那像不像話,穿的什麽啊。

    可王堅直接到了黎府,連王家回都沒回去。

    “你瞧見了沒?顧夫人回來了,身上穿的那身——”

    “看見了看見了,誒喲整個胳膊都露在外頭。”

    “我瞧著還挺好看的,又涼快又好看。”這是躍躍欲試的小哥兒,他阿娘先罵他說不許穿,像什麽話,小哥兒便理直氣壯道:“顧夫人都穿了,我為什麽不能穿?”

    “說了不許就不許。”後來是實在抵不過,當阿媽的便說:“等你嫁人了,想怎麽穿那就是夫家說的,我管不著。”

    黎周周回到府裏,先給小柳介紹人,正經見過後,見小柳瘦了一圈又曬得熱的,便說:“你先回王堅那兒,等歇兩天,再挑新院子住,把衣裳趕緊換了,這昭州不像京裏,這邊夏日長悶熱悶熱的,別中暑了。”

    小柳就同王堅先回小院子了。

    人一走,黎周周三言兩語說了小柳的事,“……先讓她適應適應,旁的事之後再說。”不管是做什麽、還是成不成家,那都是以後再說。

    “我就說那秀才沒安好心是個媽寶男。”顧兆說了句便打住了,事都發生了,若是今日小柳是他家黎照曦,那他拳頭早上去了。

    黎大隻是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說啥。

    這孩子真是命苦折騰。

    之後自然是念信了,除了小柳的事,倒是一切平安,沒什麽旁的大事。梁師兄來的信裏還是說戰事一如既往。

    那就是一如既往的敗和爛。

    殊不知,這信是上半年六月寫的,再信送到唐州後沒多久,也就是黎周周回到兩浙上了船回昭州,豐州快馬加鞭趕得加急折子一路從平安街進到了宮門口。

    當天紫宸殿就有了傳太醫消息,這次沒遮掩住,內閣眾位大臣都看在眼底。

    隔了半月,戎州快馬加鞭送了折子一路進京。

    戎州離昭州不遠,中間隔了個忻州。

    顧兆其實看信時還納悶了下,按時間線,今年年底聖上就駕崩換新帝,怎麽看師兄信上寫的還是平平靜靜,沒什麽大事發生?

    真是奇怪。

    可他遠在昭州,就是奇怪也不能趕著去京裏問一問。算了管誰做皇帝,反正和他們沒關係。

    照舊,黎周周歇了兩日,洗漱換衣裳,痛痛快快睡了一覺,之後就是看看他走的這兩個月,家裏發生了什麽。福寶同他阿爹說不完的話,說學校、官學同學,汪汪大了老愛蹭木頭樁子,還叫。

    顧兆就在一邊說:“都跟你說發情了。”

    “什麽叫發情啊?”

    “就是汪汪長成了大小夥子,情竇初開想要女朋友了。”

    “可是汪汪比我還小呢,我都還是福寶,還沒能長到八歲。”黎照曦不服氣,覺得他爹哄他。

    顧兆就科普,“狗的時間比咱們人短,所以汪汪現在能有個十七八歲?自然是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紀了。”

    “啊!”黎照曦驚的嘴巴圓圓的。可後來不知道想到什麽,說:“我不要汪汪大,我不要汪汪比我大。”

    黎周周知道福寶想什麽,爹的騾子眼看著也不太成了,還有那兩隻羊,他說:“汪汪比咱們時間短,那咱們更應該好好陪汪汪玩,多陪陪它。”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畜生也不例外。

    福寶為此難過了許久,坐在汪汪的狗窩那兒,拿著梳子給汪汪梳毛,一下下的嘴上念叨著許多話,那幾日同汪汪也很親近,叫汪汪小寶貝。

    顧兆聽見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

    叫條狗小寶貝,總比叫陳家十七強。

    每次用飯時,黎周周就叫小柳過來吃,小柳自然是拘束客氣,黎周周就說:“我知道你不自在,咱們先處一處,等院子拾掇好了,以後你單獨有個小廚房,自己吃。”

    “是有點不自在周周哥。”

    顧兆聽到熟悉的周周哥眼皮子就直跳,回頭了,夫夫倆在一間房,顧兆就哼哼唧唧的周周哥叫,黎周周好笑的輕拍相公,“怎麽還吃這沒道理的醋?”

    “小柳在外頭叫我老板,在府裏叫我周周哥也是忐忑害怕,想有個親人依靠。”

    “我知道,周周哥。”顧兆照舊的鬧,“你親親我,我就不鬧了。”

    黎周周便去親相公,真是的,小孩一樣。

    顧兆得了親,便高興坐起來,給老婆捏肩膀,正經說:“第三季度的走貨你就別去了,買人也由蘇石毅和孟見雲出麵,這次多買一些,咱家修大了,能出的開。”

    “嗯。”黎周周沒問相公為何這般急,反正他是信相公的。

    “我是擔心小樹日子不好過。”

    兩人話題便是這般,像顧兆玩鬧吃‘周周哥’的醋,夫夫心裏都知道是沒往心裏去是鬧著玩,玩完了就換話題,正經事說完了又閑聊,總之是你提個上半句,我就知道下半句,不說也彼此心裏明白。

    顧兆拍了拍周周腰,說:“別看二哥正經,看著挺大男子主義的,你見柳夫郎信裏說什麽納妾這事,二哥說不急以後再說,其實這就是搪塞,二哥要麵子,柳夫郎都這麽氣他給他抬人進門,二哥還輕不得重不得嚇唬嚇唬柳夫郎,給一個教訓,以後別說這種話的意思。”

    “我估摸,要是柳夫郎哭一哭,沒準二哥後悔不已心如刀絞。”

    黎周周覺得不可思議,“嚴大人瞧著還挺威嚴的。”

    “那是對咱們這些外人,我在外麵也很威嚴的好不好。”顧兆哼。

    是懼內的威嚴嗎?黎周周憋笑。

    顧兆去撓周周腰間癢癢肉,“好啊還笑我,看我不威嚴威嚴!”

    鬧騰過了,又正經說:“再說嚴家人可能一時半會拎不清,為了二哥的事急了操心起過糊塗主意,但根是不錯的,隻要根沒歪,以柳夫郎手段,也是能壓製住的。”

    黎周周想到小樹的性子,“他啊,是個傻子,對著外人厲害潑辣,對著家裏人是嗬護,嘴硬心軟,怕是還得自己忍讓。”不過也就是相公說的,嚴大人總是靠得住的。

    兩人說著說著夜深困了便睡。

    等黎周周紮帳開會發銀子前,霖哥兒又給老板做了兩身上襖衫下褲子的衣裳,做的自然是精巧許多,褲子腿還有竹葉,淺淺的素雅又好看。

    “霖哥兒,你之前畫的衣裳做出來了沒?”黎周周看著衣裳想到了之前。

    “做出來了,就是沒人穿,我也不好穿,都是女孩子家的衣裳。”

    王堅在旁說:“有現成的柳阿姐啊,求她幫忙試試?”

    “那你們問她,不過一人穿有什麽意思,大家一起穿了才好看漂亮。”黎周周說完,思忖了下,“霖哥兒你把衣裳拿出來我瞧瞧。”

    王堅先幫忙去拿了,霖哥兒怕衣裳皺,都是那木架子掛著的,後來幹脆讓下人搬了過來,又是裙子又是衫子還有些沒見過的。

    小柳也跟著幫忙。

    正好了,捉著當了一會試衣的。

    黎周周說:“在咱們府裏都是自己人,小柳別怕羞,這衣裳好看,你個子高也能挑的起來。”

    小柳便點了頭去試了,隻是試試衣裳,她來昭州吃喝周周哥的,府裏還有下人照顧伺候她,不用她幹活,如今有用得上她的地方,自然是願意。

    等衣服一件件試出來了。

    黎周周是眼前一亮,誇道:“好看。”

    這一句好看,是誇得小柳不好意思又是害羞又是高興,旁邊霖哥兒也高興,都是他做的衣裳,跟時下穿的不一樣,他本來還擔心老板不喜歡,不合規矩。

    “霖哥兒你舍不舍得送人?或是你教小柳怎麽做,挑一些款式送陳家,再掛到鋪子裏賣。”

    “還要賣嗎?”霖哥兒驚訝,“會有人買我的衣裳嗎?”

    “這般好看,為什麽會賣不出去?”

    黎周周之前買了鋪子,裏頭放的是北麵拉回來的東西,隻是路途遙遠,吃食不好帶,多是兩浙絲綢首飾布料香料等等,在昭州也就是富裕人家圖個新鮮會買,生意其實一般,並不怎麽好。

    他見霖哥兒愛做衣裳愛這方麵,小柳在府裏沒事,待得時間久了,肯定心裏不好受難安,覺得自己是吃閑飯的——在京裏,小柳投奔親哥都是去鹵鴨店幹活。

    肯定是小柳主動提的,嚴家如今生活,小樹管家,手裏握著銀錢,養一個女郎指定沒問題。可見小柳是個閑不住、很有自尊的女孩。

    “在船上時,小柳幫我做衣裳,針腳密實,學的也快。”黎周周誇讚。

    霖哥兒自然不是吝嗇教人的,而是還沉浸在他做的衣裳能掛出去賣,還有可能被許多昭州女郎穿上身,激動的小臉通紅,第一次聲音也大了,忙不迭的說:“老板我做。”

    說完覺得自己嗓門大,不好意思的耳朵也紅了一片。

    都是小孩子。黎周周笑。

    後來紮帳開會去鋪子、鹵味店、逛街等等,黎周周就是那一身衣裳,露出手腕小臂腳腕來,原先是他和王堅穿,後來嘛,街上這般穿的夫郎多了,再後來,學舞姬改良的衣裳,原先是壓箱底,現如今女郎也敢上身穿了。

    她才露出個手腕,還是寬大袖子遮掩的,黎老板半個小臂可都露出來了。

    黎老板做官夫人的都不怕,她怕什麽?

    穿!

    也是幸好昭州夏日漫長,還能這般穿一穿。

    明明是夏末了,快秋日,可昭州城裏的女郎們是各個鮮豔、鮮活起來了,她們穿著輕盈的流光綢,顏色鮮嫩,露出胳膊腳腕,有的款式是從未見過的,細長的脖頸也露出來了,她們走在街上,去工作,去幹活,談笑聊天,身姿曼妙倩麗,是昭州另一道美麗光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