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建設昭州40
作者:路歸途      更新:2022-07-13 21:44      字數:7831
  第140章 建設昭州40

    昭州商隊與陳二娘回途正好遇見了。

    七月中從懷安出來,一路往南,天氣炎熱,又下了幾場雨,在車廂中一坐便是一天,裏頭又悶又熱,打開了車簾一路塵土撲麵,有時候一連走個三四天也遇不到鎮子,沒法洗漱。

    陳大郎心疼妹子,便說不趕路,慢悠悠回去。可被顛的更是憔悴的陳二娘說想早點回家,“我想早些時日見阿娘和爹。”

    見妹妹如此說,陳大郎便定了,咬咬牙繼續趕路。

    “那就路上辛苦些,咱們早些回去,如今的昭州跟以前可不一樣了。”

    車裏的陳二娘忍著難受不適,沒仔細聽清大哥說什麽,她望著南邊的方向,草木蔥蔥鬱鬱遮蓋住了視線,可那裏有爹娘在。

    再堅持堅持。陳二娘覺得自己時日不多了,和離了一身的名節也糟蹋完了,若不是真的想臨死前見爹娘一麵,把唯一的女兒托付在爹娘手中,她怕是早已了斷了這條命。

    下去陪大郎了。

    是她這個當娘的沒看護好兒子,才讓他小小年紀便著了道去了。

    於是這一路上,不管是如何艱難,車隊趕著走,陳二娘沒開口說一聲不舒服,而年僅十七的大娘見母親如此,也死死咬著牙關堅持了下來。

    陳家男丁反倒是心疼憐惜這位外甥女了。

    “不愧是二姐的孩子。”

    陳大郎也帶著幾分驕傲來,回想起以前兄妹二人在村中時,“二娘小時候可厲害著,膽子大樹都敢往上爬。”還是他害怕,怕掉下來摔壞了胳膊腿,便哄了二娘說你要吃果子,大哥給你摘,你下來看著就是。

    陳家半路發家,陳三郎生下來時,陳翁已經考中當了個小官,因此往後再多的弟弟妹妹,不管是嫡親的還是庶出的,陳大郎跟二娘關係是最好的。

    終於在這般急匆匆趕路中,七月中剛過沒兩天看見了水泥路。

    隊伍們紛紛露出笑臉來,鬆了口氣,“到了。”

    對出了一趟遠門的昭州人來說,瞧見了這條水泥路,那便是走上了回家的路。車廂中的陳二娘,本是暈暈沉沉的,如今聽見到了二字,強撐著身子坐起,詢問:“到家了嗎?”

    大娘日夜同母親一輛車,好照顧母親,此刻卷起了車簾看了眼,頓時被眼前的景象嚇住了,背後陳二娘久久沒得音信,問了句怎麽了。

    “娘,這、這是昭州嗎?”

    確實是一片荒蕪,野花草叢樹木橫生,可這一條長長久久看不到盡頭的路——

    陳大郎笑的爽朗,“好孩子,這不是昭州,這是咱們昭州修的路,水泥路,踏上這條路咱們就舒坦了,不用兩天就能回去了。”

    “水泥路?”大娘從未聽過有些好奇。

    陳三郎有意想哄哄這位之前從未見過的外甥女,說:“大娘下來瞧瞧,咱們都是自家人,不怕的。”

    “去吧。”陳二娘哄著女兒下去湊熱鬧,若是放在固原府縣,她還是縣令夫人,女兒是小姐,那便不能拋頭露臉的。可她時日不多了,陳二娘有心想讓哥哥弟弟在短暫的時間中,看在她的麵,能和女兒關係相處的好些。

    等她哪日要是走了,也能多幾分愛護照拂。

    大娘也是好奇,等著腳踏凳子,可被旁邊大舅舅抱著下來了,大娘是有些不好意思,可大舅舅一臉慈愛的摸摸她的頭發。

    “咱們一家人,去玩吧,累了就上來歇會。”陳大郎道。

    大娘跑了幾步,她長這般大,也隻有幼年時同母親出府參加過幾次宴會,後來便沒有了。如今在眾人愛護的目光下,大娘露出幾分好奇,從泥土地上走了幾步,踩到了那條她未聽過的水泥路。

    “娘,這路好不同。”大娘驚呼。

    陳家男丁便發出自豪又疼愛的笑聲。

    “這算啥,咱們昭州還有旁的不同。”

    “對,那椰皂好使,到時候給大娘備上,還有那絲麻貨,那顏色我瞧著官學的學生穿過,個個跟姑娘似得。”

    馬車上了水泥路,碌碌的壓過,車廂中的陳二娘明顯感覺到輕鬆不顛簸了,這才真的有幾分好奇,強撐身體坐了起來,便看到前頭跑回來讓她看的女兒。

    “娘看到了,這路真好。”

    路好走的也快,第二天晌午便能看到昭州城的北門了,越是往前走,那城門先緩緩打開,裏頭陸陸續續打頭的、護衛、貨車一輛輛的,排成了長長一條隊伍,怎麽看都沒個完。

    城中城外百姓皆是駐足來瞧熱鬧的。

    “黎老板出貨了。”

    “這次怎麽這麽多人這麽多車馬,有一百來號人了嗎?”

    “瞧著像有了。”

    陳家男丁往旁邊讓了讓,留開了道,駐足不走了,一人下馬到了車廂旁,說:“瞧熱鬧了,咱們昭州商出貨了。”

    車簾掀開。

    其實剛大哥叫車馬隊避讓,陳二娘都聽見了,隻是不明白,爹是昭州的知州,怎麽一個商隊,大哥還要‘讓一讓’呢?這商隊是如何大的本事。

    等掀開了簾子,便知曉了。

    母女二人何時見過這樣的場麵,人多車馬多,百姓駐足圍觀討論,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笑容,她大哥弟弟們更是下了馬,一臉的自豪,那隊伍很長,走的也慢一些,等到了她們車隊邊上,大哥還上前打招呼。

    “黎老板。”

    黎周周從馬上下來,也沒太多寒暄,真誠道了喜,“令妹回來了,這便是大喜事,一家團聚了。”

    “這次多虧了黎老板和顧大人的福,才順順利利沒什麽大波折。”陳大郎拱手再次道謝,也不打攪耽誤黎老板出發,說:“一路順風。”

    “好,謝謝。”黎周周重新上了馬。

    蘇石毅則是同孟見雲聊了兩句,說自己要去唐州了,這次不能一起前往,你要啥給你帶一些?孟見雲酷酷的說了個無,這對話就結束了。

    雙方說話耽擱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商隊繼續趕路了,踏上了那條水泥路。等人影不見了,車廂裏的大娘才收回目光,小聲詢問阿娘,這商隊帶頭的是不是一位哥兒啊,好威風。

    她瞧見眉間一點紅了。

    “應當是夫郎。”陳二娘道。這年歲怕是成親了。隻是剛見,大哥幾位弟弟對著這位商賈夫郎十分尊敬,也不知何來頭,她未出嫁時,也沒聽過昭州有黎氏家族的。

    陳大郎聽到母女二人閑聊,不過在外頭人多耳雜的,就說:“這位黎老板是位好人,不管是送信去固原還是接二妹你們回來,他家都出了一份力,自當是感謝的。”

    “回去說吧。”

    “阿娘知道你要回來,定是會高興壞了。”

    這次進城順利,百姓們剛送完昭州商,還未散去,三三兩兩的紮堆聊天,街道全是水泥路鋪的,幹幹淨淨沒有汙穢,百姓們挑著擔子買賣的吆喝的,還有吃食鋪子傳來的香氣。

    這些陌生景象,陳二娘恍惚了下,像是來錯了地方。

    這跟她記憶中的昭州沒有半分相似。

    大娘好奇的掀開簾子,若是以前她定是不敢這般舉止大膽放肆,失了縣令之女的規矩,可一路走來,舅舅們對她十分疼愛,甚至可說寵溺程度了。

    一方天地拘束十多年,如今不過見慣了幾次外頭的景色,那便是如脫韁的野馬,膽子大了也向往了外頭。

    大娘這番舉動,陳二娘也沒斥責約束。她身子不好,命不久矣,自然是想多寵寵女兒。

    “咱們一會到了百善街那才熱鬧。”

    “大娘喝椰子不?舅舅給你買幾個,回去咱們喝。”

    陳家男丁去買椰子了,以前昭州城是沒這玩意,如今椰貨出來了,路也修好了,一些吉汀容管外頭的散落村子有椰樹,摘了一路運到昭州賣,別提,價錢還高了幾分。

    大家都嚐嚐鮮。

    沒一會陳三郎手裏抱了倆椰子回來,同時說:“我剛聽說,這次黎老板還給咱昭州城留了一些椰貨和絲麻布匹,聽說每天還限量賣。”

    若是別家生意,什麽限量賣,陳大郎才不稀罕,到了黎家做的買賣生意這邊,陳大郎就知道為何。

    那是因為東西,十分稀奇。

    就拿這椰子來說,以前爹去吉汀容管,他跟著跑,第一天覺得新鮮喝了倆,之後頓頓的喝,喝的都快吐了膩了,可這不稀罕的東西,到了黎家廠子裏,那就不一樣,生了個花出來。

    “那我明日親自上鋪子裏買,多少給我一些麵子的。”陳大郎道。

    女子愛俏,二妹與外甥女回來了,以前受了這麽多的苦,如今自然是加倍的甜回去,什麽好東西都奉上,這才值當。

    車馬一路到了陳府。

    近鄉情更怯。

    陳二娘看著大門怕了,可還沒等通傳,裏頭急巴巴的衝出來一群人,陳二娘還沒下車,外頭先響起聲:“是不是我的婕娘回來了。”

    “大郎,是不是婕娘回來了。”

    “我的婕娘。”

    陳二娘聽到熟悉的閨名,聽到母親的聲,再也沒有怯意,不等車夫放了凳子,掀了簾子往下去,腿一軟差點摔了,被旁邊人扶著,母女二人隔空對望,淚撲簌簌的滾下。

    “娘。”陳二娘淚流滿麵喊道。

    陳夫人撲了上前,緊緊的抱著女兒,“婕娘,我的婕娘回來了……”

    這是她的肉啊。

    之後陳府自然是一頓的熱鬧,喜極而泣哭的不在話下,陳翁悄悄抹了抹淚,還裝著嚴父,可一開口說一句回家便好,便是聲音哽咽沙啞,熱淚滿眶的。

    ……

    福寶放暑假不上學了。

    準確來說,福寶已經放了半個月的暑假了。天天跟他阿爹黏糊一起,當個小尾巴跟屁蟲,他阿爹去廠裏對貨查貨,他也吧嗒吧嗒跟著一起。

    反正是帶著汪汪到處的瘋跑。

    顧兆很放縱,更是對外說了句‘金句’。

    “哥兒嘛,自然是活潑淘氣些,很正常。”

    當時是八大股東在,聽了八人皆是有些一瞬間的卡殼,恍惚了幾許,倒不是驚訝顧大人疼愛獨哥兒,這都是早擺著的事實了,而是顧大人說這話有點耳熟。

    等眾人仔細一想,把‘哥兒’倆字換成了‘男孩’,這不就是老話麽。

    誰家沒男孩?誰家男孩小時候不淘氣不到處跑著玩?這些人到中年的商賈們,挖一挖老遠的記憶,還能想起來,當時他家兒子年幼,如福寶小少爺這般大,也是到處跑著玩,還有的闖禍砸碎了花瓶。

    他便吼了兩句規矩,要教訓教訓。

    他的老子便理直氣壯護著孫子,來一句:誰家男孩不淘氣、男孩嘛多玩玩闖禍咋了,你小時候還砸碎了我的鼻煙壺呢。

    對著這話都耳熟,也覺得是這個道理,小男孩都好動的。

    但可不是哥兒!

    麵對顧大人一本正經的說著話,王老板最先回神,捧場拍馬屁說:“大人所言極是,是這個道理,我家王堅也是到處跑,管不住的,哥兒就要見見世麵,多出去走走。”

    眾人:……

    恍惚起來。

    “我就說王老板有遠見。”顧大人笑眯眯回了句。

    自此後,眾人便心照不宣,知道顧大人疼愛自家孩子,見不到人說什麽哥兒要守本分要規矩不能拋頭露臉的。都懂,都懂。

    這會福寶帶著汪汪不情不願跟著跨進家門,問前頭的爹,“我阿爹啥時候回來呀?”

    “……據我所知,你阿爹前腳走了沒半個時辰。”顧兆頭也不回道。

    福寶理直氣壯說:“可是福福想阿爹了嘛。”

    你這般理直氣壯,有本事不自稱福福。顧兆知道福寶想鬧脾氣,他自己也知道這理虧不對,才黏糊的自稱福福。

    “你不是說要和爺爺做一條小船麽,今個材料應該能送到了,你要是沒事就去後頭刨木頭,要不要給你請個師傅?”顧兆岔開了話,早給福寶把事找到了。

    不然周周一出去,小孩子想爹,自然是要難受心情低落許久。

    “要!!!”福寶高興的瞪圓乎了眼,還跳了跳,“爹你太好啦!”

    上個月一家人去了吉汀,借了霖哥兒家的船出海玩一些,沒走遠,就是在海岸邊上飄蕩了一天,就這樣,福寶都新奇樂乎的不成,是天天要坐船,更是開啟了十萬個為什麽。

    為什麽船會飄起來。

    為什麽不沉下去。

    為什麽坐這麽多人還飄著呀。

    ……

    顧兆:“因為有浮力,就跟在家中洗臉一樣,要是幹的帕子放在臉盆中,水多了它也能飄起來,但沾了水重了沉了,它就掉了下去。”

    “這片海,你自己看看,咱們的船比洗臉的帕子還要小,而海麵比臉盆還要大?”

    顧兆抱著福寶眺望著整個一眼望不到頭的海麵。

    福寶點了點腦袋,回去了就拿著洗臉盆去玩,放了幹的帕子,還有紙張,皆是最先飄著慢慢沉了下去,後來顧兆教福寶疊紙船,這船便慢悠悠漂浮許久。

    等玩夠了,回到了昭州,福寶就盯著自家後院那個湖看。

    於是便有了今日顧兆說的,一堆木材,讓福寶做船去。福寶才六歲,自然是不可能真做出來,有爹在,再請個師傅,還有府裏的仆人,純粹是給小孩子找個樂子消磨時間去的。

    “去幹活吧,等你阿爹回來了,你要是做好了小船,秋高氣爽的正好咱們一家三口坐在船上能遊湖賞景。”顧兆給小朋友畫大餅吊著興趣。

    爹不愛坐船,嫌晃悠,暈船是暈的厲害。

    黎大是不愛坐船遭罪受,可跟著孫子一塊做木船還是很有精神興趣的,他都好久沒動手幹點這些活了。船他自然是不會做,可以前在村中時,蓋房刨木頭做房梁,屋裏的凳子,都是他做的。

    木工活,糙一些他成的。

    於是祖孫倆就在後院草坪開始了暑假手工活動。為了防曬,主要是怕孩子曬得中暑難受,黎大先給搭了個棚子。顧兆每天問問進度,一看,還說:“做了個工作間啊,還挺正式的,有模有樣。”

    福寶本來急吼吼的要做船,爺爺搭棚子還有些不理解,現在一聽爹說,仔細想對哦,做椰貨要蓋椰貨廠,做絲麻也蓋絲麻廠,福寶和爺爺做船,那也要蓋船廠的。

    “這就是爺爺和福寶的船廠。”福寶甚至想寫個牌子,但是他不會那麽多的字。

    顧兆便說:“這既然是你和爺爺的廠,那自然不能我動手寫了,你不會的字畫叉,等以後都會了,再改一遍。”

    後來這棚子真掛上了匾額——XX和福福的X廠。

    挺好。

    哪怕後來船做好了做完了,棚子也沒拆,甚至一年年的慢慢修補起來,成了有模有樣的工作室小木屋,匾額也從最先的X多,到了齊乎,再到大名。

    這都是福寶成長的記憶。

    福寶的暑假課程便被他爹給安排的滿滿當當,早上天不熱去後頭工作室幹一會活,氣溫高了回來寫一個小時大字,然後洗手,吃午飯,吃完同汪汪玩一會,睡午覺。下午起來再練一小時的大字,然後去後頭做船,天麻黑了陪汪汪玩球,吃飯,洗漱睡前跟他爹拚背誦三字經、百家姓、啟蒙書本。

    顧兆也從頭學了遍。

    周周去唐州的第三天,陳府才送了帖子來請。其實當天顧兆就聽到音信了,陳家女接了回來,其實最初顧兆給出計策,讓陳大郎上去便敲鑼打鼓撕破臉,防的就是陳二娘臨了變卦,或是心軟,不和離了。

    現代又不是沒有過這種事。

    丈夫家暴妻子,妻子報警,警察一來一抓人,丈夫跪地磕頭哭一通,說什麽後悔、改過自新、絕不再犯,妻子便心軟還罵起了警察,說什麽家務事,關你們什麽事。

    反正顧兆看這新聞是血壓要高了。

    就像周周說的,以前不和離的婦人那是沒辦法,離了沒工作沒生存技能過不下去,隻能依靠著攀附著男人,才一腔苦水自己咽。陳二娘情況不同,她娘家人也支持,看重孩子,不覺得出嫁多年女兒和離是丟臉的事。

    那就快刀斬亂麻趕緊離,做的絕一些。那種畜生破男人有什麽留戀的?

    當天回來,顧兆黎大還在飯桌上說了,這陳家多年未見這位女兒,府裏定是熱熱鬧鬧亂著呢,先讓人家一家人聚一聚,多少年的話怕是說不完,他們外人就不湊熱鬧上去道喜了。

    就是道喜也要看時間的,不然趕上去就是添亂。

    “爹,咱們要去陳家玩嗎?我要找陳琛哥哥玩。”

    “是啊,陳琛的姑媽回來了,還有一位大姐姐,咱們過去熱熱鬧鬧的祝賀下這好事。”顧兆呼嚕福寶頭發說。

    回頭備了一些禮。

    周周去唐州前還說,要是陳家接人回來了,家裏還有絲麻和椰貨都備一些過去。黎大見了覺得再添兩樣,這是大喜事。

    “那再拿瓶酒,一匣子點心。”顧兆道。

    反正村裏送禮,要是送長輩,禮正式了那便少不了點心糖酒這三樣。椰糖都帶著了。

    兩家離得近,陳家設宴招待。一大早上顧兆帶著福寶同爹出門,走了過去,後頭有人拎著禮。

    孟見雲回來歇了兩天,顧兆便布置了作業,好好寫作業磨性子去吧。

    官學開學早,八月初就開了。學校那就要到八月末了。

    陳家收拾過,雜草鋤了,湖裏頭的落葉也打撈幹淨,擦洗的擦洗,掛著紅綢裝點一番,可見對回來的女兒還有外孫女的看重。

    見了麵自然是熱鬧恭喜寒暄客氣。

    “陳翁今日著新衣,一下子像是年輕了十歲了。”顧兆玩笑打趣。他跟這位老上司說話隨性許多,陳翁不是那麽拘泥禮數的人。

    “哈哈是吧,我也覺得,人一下子精神了。”陳大人笑嗬嗬的,“我頭發都染黑了。”

    顧兆就說嘛,哪裏不同。原來如此。

    這宴席是擺在前廳的,地方敞快,陳家夫人女眷都出來見禮了,這不像話的規矩,讓遠路回來的陳二娘母女是嚇了一跳。

    大嫂和善解釋:“顧大人一家不同旁人,兩家多走近,二妹莫怕。”

    “可是那位同知大人?”陳二娘回來與父母一通哭訴,盡管是開頭收斂著幾分說,報喜不報憂——可她哪裏來的喜,過去在木家都是磨難。

    陳夫人哭的錘自己,“你在我跟前還遮掩什麽,是我對不住你,把你嫁給那等狼心狗肺的東西。”

    後來自然是說開了說全了,又是一團的哭。

    等情緒都穩定了,岔開了話題,說起如今昭州來,自然是少不了提顧大人了。陳二娘這才知道,前頭回昭州時,大哥給黎老板行禮,原來那位是同知大人的夫人,可一位夫人出遠門帶商隊,隊伍裏那麽多男子——

    “所以我說顧大人厲害,黎老板也不是普通夫郎,若是安心當個後宅夫郎,那咱們昭州哪裏用的上椰皂,身上穿得起絲麻布?”陳大郎大嫂嘴上是實心誇顧大人夫妻二人,其實也是想勸勸這位妹子,和離算甚。

    別憂愁給自己心裏添負擔了。

    果然陳二娘回頭自己琢磨,好像也不覺得自己和離犯了什麽天大的錯了。

    在正廳見了人。

    陳家孫子輩則是熱情喚著福寶名字,給福寶玩具,帶福寶去玩。福寶說:“我都長大了,你們要叫我黎照曦。”

    這些男孩都比福寶大,自然是順著這位阿弟了,紛紛改口。

    轉頭就看黎照曦跑到顧大人跟前,問:“爹,福福能不能和哥哥們去玩呀?”

    剛開口的陳家孫子們:……

    “先見了人叫了人,再去。”顧兆說。

    然後福寶就見了人,張口甜甜的叫:“姑姑好,大姐姐好。”

    “我家孩子,小名福寶,大名黎照曦,六歲多點。”顧兆笑著跟兩位解釋,“平時最是貪玩了。成了,去跟哥哥們玩。”

    陳翁則是說:“小琳也去,跟著弟弟妹妹們一塊玩,別拘束了。”

    顧兆聽名字耳生,一看是陳二小姐的女兒。陳大人笑嗬嗬說:“回來我給取了名字,改了我陳家的姓,以後是我陳家女了。”

    “好名字,那不得大擺幾桌好好介紹介紹。”顧兆道。

    這話說到了陳大人心坎裏,說:“先招待了你,等小黎回來了,婕娘養好了身子,再大擺大擺一下,我們陳家也許久沒宴過客了。”

    這說的是大擺宴席。

    自從顧兆上崗後,前頭種種措施,陳大人怕惹麻煩上身閉門謝客,把權柄全交給了顧兆,可不是陳府許久沒熱鬧了。

    在陳府熱鬧吃了一頓,傍晚顧兆便背著玩的筋疲力竭的福寶回家。

    黎大走在旁邊,說:“我看陳二娘這臉色怎麽不太好。”

    “可能路途遠勞累的。”顧兆隨口道。

    可之後沒幾天,陳二娘給倒了,聽聞病的厲害,陳家在昭州城到處請郎中,可病發的越發厲害了……

    而另一邊,昭州這次出的貨太多了。

    椰貨、絲麻這兩大樣,可加起來裝了有快四十輛車了。貨多了,黎周周還怕路上不安全,護衛也多。鏢師則說,其實現在太平盛世,沒有大山匪,他們這樣的大商賈大商隊才沒宵小敢搶,搶的都是小商賈。

    因此貨少,一二輛車,數目也不大,請不起護衛來,搶了去報官,真想讓衙門官老爺幫忙找貨還得塞銀錢打點,這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回來,大多時候是不了了之。

    自認啞巴虧了。

    大的商隊宵小哪裏敢上啊,成了山匪,形成了勢力,那官府是第一個要剿匪的——大功績。官老爺巴不得撞槍口上。

    顧兆也聽了,回頭略一琢磨就懂了。

    當皇帝的自然是怕地方勢力,哪怕一個苗頭,先給壓了滅了,不然為何哪處地方出了天災,有了流民,朝廷第一個安撫,救濟災民,怕的就是不穩定,人多了,還都是活不下去的人,結了勢力,要是來個造反,動了江山,這就完了啊。

    尤其如今信息傳播不發達,皇帝遠在京中廟堂高坐,別一沒留神,勢力大了。所以康景帝對抓山匪剿匪這塊很嚴厲,隻要剿匪立功,便給晉升官階,如此一來,時下天下還是比較太平的。

    顧兆卻不知道,從去年年底,京裏朝堂上就吵開了。

    豐州那邊茴國先是來犯,旁邊的蕃國虎視眈眈幾次挑釁試探。

    朝中為戰為和吵,聖上不想出兵,先用了和計,因為豐州那邊要是出戰,自然是天德軍上,這天德軍統帥姓趙。

    是二皇子康親王的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