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建設昭州37
作者:路歸途      更新:2022-07-13 21:44      字數:6847
  第137章 建設昭州37

    絲麻工廠的絲麻線都積壓了三個倉房了,顏色沒染對,紡織廠的工人沒法上崗,熟練學習了技能後,便在家中等著聽吩咐,於是日日的盼。

    盼的時候多了,便心裏生出了害怕。

    “別是不要咱們了吧?”

    “不會是不做這布料生意了吧?”

    花娘是搓麻線的工人,她手粗,沒法子去紡織廠,早前練習了一陣,她做工也熟練,上手也快,可惜教她們的領隊便說:“你這手不成太糙了,如今是麻線還好,等混起來絲線,那便容易刮了料子。”

    同村人替她說話,說不試一試如何知曉呢?

    最後領隊便讓試,試了也好死心。花娘被架上去試,可她心裏提心吊膽的,怕刮花了料子,束手束腳做的也不利索,摸都不敢上去摸,最後她先站出說不成。

    眾人自然是覺得紡織廠好,是坐著的,幹的活也幹幹淨淨,被安排到了絲麻廠,那是一道道的工序,樣樣都不是坐著幹幹淨活的,同村人自然是可憐了花娘,被安排在了那處。

    可後來學完了,過了半個多月,紡織廠遲遲不開工,倒是麻線廠一直運轉著,花娘當時還覺得自己運氣好,一直沒停,同村人也是誇她,說早知道便去絲麻廠了。

    每次這樣,花娘便默默說:“我們搓麻沒停,要是不開白浪費了。”

    這倒是。

    其他人聽了便安心。

    除了過年停了一個月,花娘前前後後幹了快五個月了,每月歇三天,加起來攢了七百多文了。這是自她嫁人後,家中從未有過的富裕殷實,男人懶便懶著,她一人能養活一家,原先木訥的臉上也隱約露出些希望來。

    原先也該多攢攢的,可大娘勞鄰家嬸子看著,最初也沒收她銀錢。後來村中紡織廠的不開工,她絲麻廠的日日都沒停,花娘雖是木訥了些,但知道好歹。

    每十日休息時,便買了肉蛋,送隔壁嬸子家一半,她家留一半。或是幫忙勤快些,給嬸子家縫縫洗洗,

    草鞋都穿壞了四雙了。

    來回走路,起早貪黑,回家要縫洗做飯,還要給男人和大娘把第二天吃食飯團做上,別餓著肚子了。休息日也沒停。

    原先花娘麻木,屋裏窮酸可憐,收拾不過來,可如今不同。

    她看著攢錢的小壇子裏一枚枚的變多,像是看到了以後的日子,等壇子攢滿了就能蓋屋了,到了大娘八歲時,便能送大娘去學校。

    這日下了工廠回來,花娘沒回自家屋,而是去了同村其他家,也沒進去,站在院子門口喚名字,很快屋裏跑出來個十六大的女郎。

    “花嫂怎麽了?”

    “我聽工廠說黎老板昨日回來了,今日我們廠子送了麻線去了染坊。”花娘給報了好消息。

    女郎一聽便高興,“真的?!那豈不是要幹活了,謝天謝地,黎老板終於回來了。嫂子你太好了。”

    “無事我便回去了。”花娘道。

    “好好。”

    花娘回去路上,眼底也帶著淺淺的笑。大家都好起來了。

    那女郎回家說了好消息,家中長輩父母爺奶自然是高興說好,唯獨小弟說了句沒準是不辦廠子了呢。自然是被訓了一頓。

    沒一日,就有人來傳信,說紡織廠開工了。

    近路的遠路的織女們都聽到了好音信,第二天天不亮便收拾了,路遠的結伴去工廠。女郎喚二娘,與花娘走在一處。

    天氣熱了起來。

    昭州城外的四個工廠再次齊整的忙起來了,停著兩三個月沒開工的紡織廠,如今是織布機不停歇,廠裏還給女工備了羊油護手,機子哢噠哢噠的響個不停。

    染坊也沒停歇。

    男工女工各自忙碌。

    昭州城絲麻廠的八位商賈們見狀是徹底將一顆吊起來的心放了回去,黎老板一回來,這辦法可不就解決了。真好。

    黎周周在昭州城跑了幾日。

    其實錢家的法子與昭州城王家的沒什麽大區別,多了一株尋常到處可見的草,熬出了水,按著比例調進去,起固色作用。還有便是分步驟,步驟有一處顛倒了下。

    染出的不管是絲或是麻,顏色鮮豔,下水也洗不掉——自然不能長年累月的曬洗,這是慢慢會掉的。

    染法要保密。黎周周把這事交給了王堅去辦。

    而霖哥兒本是用買回來的織緞裁剪做衣裳,最後一剪子下去了,盯著那織緞的料子許久,等王堅回來時,發現霖哥兒坐在那兒一動不動,桌上也擺滿了布頭。

    一看,不由驚訝。

    “這可是你寶貝的緞子,怎麽剪得這麽碎?誰說你了?”王堅後頭豎眉要給霖哥兒出氣的。可不該啊,黎府裏下人管的嚴實,黎春姐待他們都很好,不會有下人亂嚼舌根的。

    霖哥兒琢磨事,一聽王堅阿哥聲便回了神,一張小臉是發著光,拉著王堅阿哥坐下,說:“沒人欺負我,我本來是要做衣裳,但剪完了發現這不是繡的,是織的。”

    “你是不是傻啊,織緞織緞,可不是織的。”王堅用指頭點了下霖哥兒腦門,剛嚇了他一跳,“一動不動坐著發呆,還以為誰欺負了你。”

    “沒有沒有。”霖哥兒小臉高興,知道王堅阿哥是護著他的。他再次目光凝聚在桌上的布料,用手摸著,“這名字也好聽,妝花緞,上頭都是花鳥,也不知道怎麽做的——”

    “你是不是想試試?”王堅一眼就看出來了,不等霖哥兒說話,果斷道:“明日我去染坊叫上你,給你找個空的織布機,你練練手。”

    “你先別怕別拒著我,染坊就在紡織廠後頭,我白日去工作,你一人留在府裏,不就是換個地方做衣裳首飾,也不是說這個不好,不過老板看重你,總是有道理的。”

    以前王堅不懂這擺動衣裳首飾有什麽好玩的,可老板說了,各人有各人喜好,霖哥兒愛這些,又沒礙著他什麽事。

    “再說了,老板這次走商帶了你,買了新奇的絛子料子,霖哥兒你又不是個笨的,總該知道老板的用意,你也別怕,老板不是那種非要你琢磨出個什麽來,就是沒琢磨出,老板也不會怪你。”

    “但有機會了,你總是要把握住嚐試的。”

    “你自己難道就不想試試?琢磨琢磨?”

    霖哥兒咬了唇,點了頭,決定明日就和王堅阿哥一同去。

    “這才乖嘛,走吧吃飯了。”王堅愛護弟弟一般摸了摸霖哥兒頭發。

    顧兆是六月初回昭州的,剛進了城門也沒回衙門,而是直奔府裏去了,他想著周周再怎麽晚了,這都六月該回來了,結果一進家門撲了個空。

    “爹,周周呢?”顧兆問爹。

    黎大先笑,“你們父子倆真是一個模樣說話,福寶也是一下學堂先找他阿爹。”笑話完了,這才說:“在城外廠裏,一大早去的,說是午後差不多就回來,你別跑了,就等等。”

    “那成,我不跑了,別又撲空了。”

    顧兆說完先進了屋洗了澡換了衣裳,一身短打鬆快的坐在偏廳吃飯,他回來一路騎行,沒胃口吃,如今到家了,倒是餓了。

    一碗綠豆湯,一些涼拌菜,幾張餅子。

    顧兆吃了一半,黎周周就回來了,夫夫二人見了,自然是許多話要說,可都等著,不急。黎周周洗漱完,也坐下吃飯,他不餓,在廠裏用過了,這會陪相公再吃一會。

    廠裏管中午一頓飯。

    “悶得雜糧飯,蒸的芋頭,鹹菜炒肉絲,胡瓜炒蛋。”黎周周說。不算多豐盛,主食便是雜糧燜飯一碗每人加倆芋頭,管飽。

    顧兆:“大鍋飯可是香。”

    “這倒是。”

    閑聊了兩句夥食,黎大聽了會沒意思,便去午睡會。黎大一走,夫夫二人這才說起正事。

    “可是路上出什麽岔子了?爹在你都不說,光挑好的平安的說了。”顧兆停了手裏的筷子。

    黎周周:“也不算太壞的事,說起來是因禍得福。”便把在兩浙同錢老板發生的說了一通。

    “孟見雲這小子。”顧兆是蹙了下眉,“本是中二叛逆的年齡,又經曆了那種事。當日買下他時,眼底是求生的光,如今是生活安穩了,看著是好了,隻是一遇到事了,是命都不要的狠絕。”

    “沒什麽牽絆吧。”

    顧兆歎息道。

    孟見雲也是掙紮的,全家死了,當日那麽艱苦,愣是憑著一口氣給掙紮活了下來,可日子安慰漫長了,時不時便刺一下,遇到事了也是想‘死了便死了’、‘死了幹脆能見親人’了。

    “他我來管,得罰。”顧兆決定把孟見雲丟到官學一些日子。好好學習去吧,省的閑了,滿腦子都是一些憤世嫉俗的想法。

    黎周周聽相公這麽說,“那蘇石毅一同去吧。”

    兩人結個伴,正好一起犯的事。

    這事說完了便說起旁的。顧兆說岷章做的橡膠廠,還有各地方的瓦罐廠也得搞正式規模起來,每個府縣都辦一個,他要去吉汀容管幾日,不過不急。

    廠子才蓋,這些水果罐頭今年年底能收拾好都算是快的。

    “吉汀容管的椰子廠也該動工了。”

    “忙個不停歇。”顧兆說著話時臉上是帶著笑。忙了好啊,剛到昭州時,百姓是木著閑散著,一身的力氣也沒地方使,整個州城散發著暮氣陳舊味道。

    如今不同了。

    當天傍晚,蘇石毅同孟見雲回前院了,剛吃完飯,後院黎春傳話,說大人要見他們二人。蘇石毅還挺高興,“大人回來了!”

    孟見雲瞥了眼蘇石毅沒開口。

    “不過叫咱倆幹嘛?是不是有啥別的活了?”

    孟見雲不吭聲,想好了是打是跪都悉聽尊便,臉上半點怕的神色都無。蘇石毅跟在後頭還傻樂,等越到後院正廳,越覺得不對勁,猛然想起來顧大人為啥叫他們了。

    兩浙時,私自出動,沒聽話。

    表哥說這事回來再說,可回到了昭州,大人沒在,他們又經常外出忙活,蘇石毅早忘了這茬,現在想起來——

    蘇石毅是怕了。

    不知為何,他也算沾著親戚關係,平日裏顧大人待他也仁厚,並沒怎麽責罰大聲罵過他——除了剛到播林時那次。可每次見了顧大人,蘇石毅還是心裏發毛,覺得害怕。

    更別提這會要罰他們了。

    蘇石毅腳步走的慢了,跟孟見雲說:“你說大人會不會罰咱來打板子?要真是打板子了,我多替你挨幾下,你身板還小別打壞了。”

    “用不著你替。”孟見雲冷臉拒絕了。

    “嘿你這人。”

    說話間到了正廳口,蘇石毅一看廳裏坐著的顧大人,立即不敢再說話了。兩人進去,一個是話少不愛說話,另一個則是怕顧大人,在顧大人這兒不敢多求饒說一句情。

    “在外走商,黎老板便是這個隊伍的一把手,你們二人沒聽吩咐私下行動。”顧兆也不問二人知不知道錯,直接說:“回去收拾包袱——”

    他話還沒說完,孟見雲先直勾勾跪下來了,蘇石毅見了噗通一下也跪著,說知道錯了別趕他們走。

    顧兆:……

    “收拾包袱去官學。”

    蘇石毅:啊?

    去官學啊。

    孟見雲也愣了下,不過依舊跪著,沒什麽表情的臉上是鬆了口氣。

    原來是去官學,而不是趕他走。

    “這段時間你們二人先別忙活別的,就去官學好好念書,要是學習成績不成,那便繼續讀,我供的起。”

    “還跪著幹什麽,回去收拾包袱,明個就去官學。”

    兩人是乖乖麻溜的站起來,也不敢再多說一句,趕緊滾了後院,等出了後院,蘇石毅拍著胸脯鬆了口氣,“幸好幸好,剛嚇死我了。”又看小孟,“你動作倒是挺快的,是不是剛也嚇著了?”

    “要你管。”孟見雲說完回屋收拾去了。

    去官學讀書,對孟見雲來說比打板子還要痛苦,被圈在一個地方,每日一坐便是一上午一下午,整個班裏都是一些有錢人家的少爺,對他側目,還有捧著獻殷勤的。

    孟見雲對著來人便冷冷道:“我是黎家奴,找錯人了。”

    本來想套近乎的同學頓時愣在原地,不知道說什麽好。蘇石毅則過來打圓場,說:“我們是被罰過來念書的,他性子就是這樣,你別往心裏去。”

    “不會不會。”同學擺完手便走了。

    隻是這麽一來,昭州城的商賈們都知道原來小孟管事是黎家奴,一時自然是心底看輕許多,再怎麽得黎家的看重厚待,不過是個奴才。倒是顧大人仁厚,下人做錯了事,罰人去讀書。

    ……真是不知道如何講了。

    倆人去念官學,福寶是六月去了學校,正好岔開了。福寶到了學校便每日開心的不得了,覺得六月好幸福哦,班裏有阿吉,還有木頭哥哥,都是他認識的。

    學校裏也不光學字看書,還有別的課,他最喜歡去後頭的田裏鋤草啦。

    放了學回家還能看到阿爹,阿爹抱著他,聽他說今日學了什麽幹了什麽。黎大在旁聽著,誇福寶幹活好,教福寶怎麽鋤草,怎麽下種子,怎麽澆水。

    “爺爺好厲害啊。”福寶一臉崇拜。

    黎大樂的摸福寶腦袋,“你爺爺在地裏刨食大半輩子,這算啥。”

    不過說送福寶學習認字去了,怎麽還要幹農活?算了幹農活也好,以後怎麽著也餓不到肚子。

    六月中,順運的鏢師到了。

    兩位鏢師拉了一車的東西,多半車是陳家的。一位是往陳府送,一位是來了黎府。黎大是忙出去迎人,見了鏢師便喚小兄弟,讓上了茶水坐下來說話。

    鏢師拱手叫了老太爺,知道黎府老太爺是個熱乎實心腸人,也沒多少客氣,說:“先不坐了,老太爺檢查檢查東西,這一捋順了,我這單子算結束,在好好同老太爺聊會。”

    “成。”黎大也幹脆。他不識字,叫了周周過來一起看。

    送黎家的東西一個小木箱,裏頭信件、醃菜,天氣熱,吃的沒多少,就兩壇子醬菜,一路過來有些灑了,幸好沒髒了其他東西,都用油紙包著結實。

    兩壇醬菜是東坪村後娘李桂花送的。

    黎周周將給相公的信壓著,回頭相公回來看,他撿了杏哥兒的信,還有一封給爹的,是小田留的字。

    “應該是溫補的藥方。”黎周周說。

    拆開一看真是。

    小田在信中說,先天的弱症也分,因為沒見人,望聞問切都做不到,如今隻能給一些食物溫補的法子,都是脾性溫和沒什麽藥性的,可能見效時日慢,再加上一些鍛煉……

    “這個送杜舉人那兒。”

    黎周周說:“明日我送福寶上學,正好送過去。”

    杏哥兒的信寫的要樸實直白許多,不像之前了,字跡工整帶著幾分幼態,“應當是元元寫的。”

    好消息,元元考中了童生,去年三月的事了。杏哥兒來報喜的。

    黎大自然是高興,“這是好事,元元這麽小就考中了。”後來仔細一算,“元元是多大的生人?”

    “四十九年生的。”黎周周回。

    “這一晃眼元元都十二歲了,好著呢好著呢。”黎大感歎時間快,不過才十二歲就得了童生,“元元是讀書的料子。”

    黎周周點頭,覺得是。

    杏哥兒在信中高興壞了,說了許多,元元中了童生,回村裏擺了席,因為大嫂家的兒子晚一年讀書,去年一起考的,結果大嫂兒子沒中,大嫂心裏明顯是酸著不愛,杏哥兒就說不由讓侄子來府縣念書,同元元一起上好了,大嫂才高興起來,同他又熱情許多……

    又說了許多雞毛蒜皮的事。

    黎周周如今看著信紙上妯娌之間的小事,覺得有些陌生了。

    後娘的信是給他的,說了許多,說阿奶年紀大了,如今吃飯沒什麽胃口,飯量少了許多,整日念叨著兆兒,這次鏢師送信,回信時還不讓我們提,我想著兆兒孝順,必定是想知道,請了小田來看,小田說沒什麽大事要多休息,吃飯精細滋補一些……

    信是趙澤代筆的,末了趙澤說自己去年中了秀才,朱秀才前年中了舉人,沒門路疏通打點,如今一家搬去了鎮上,等著調任。

    陳府。

    鏢師報了姓名,門房便去通傳,剛說完就看大爺三爺跑著出來的。陳大郎三郎見了鏢師,再看看後頭那一箱子,頓時眼眶紅了。

    “沒找到人嗎?”陳三郎見這箱子是他送過去的那隻,心裏便是無限的低沉失望。

    鏢師忙說:“信送到了,這是貴府二小姐送回來的。”

    話剛說完,兄弟二人便是又驚又喜,一人更是滾滾的淚,喜極而泣的,抬著胳膊袖子胡亂擦了擦,說:“我去喊爹和娘。”

    十年未有音信啊。

    陳大郎是奉鏢師座上賓,滿心的話,卻不知如何吐露如何詢問。兩兄弟是太過喜不自勝,壓根沒想,為何鏢師為回‘貴府二小姐’而不是府尊夫人這稱呼。

    鏢師滿麵的猶豫,最終還是提醒陳大爺說:“二小姐過的不是很好。”

    “什、什麽?”陳大郎從喜慶中回了神,對上鏢師的神色,頓時一顆心往底下沉,“我二妹怎麽了?”

    如今陳大人還未來,鏢師想先跟大爺透個風聲。

    “我們順運宛南的兄弟找到時,幾次沒見著人,門房下人閉門不見客。”鏢師將宛南的兄弟寫的信一同交給大爺。

    這事幾經周轉,最終才送到了陳二小姐手中。

    陳大郎接了信,才看了幾行,便是暴跳如雷咬牙切齒恨不得殺去固原府縣——

    “這畜生怎麽敢這般糟踐二娘。”

    鏢師不知怎麽說話,信件送的艱難,要運送出東西更是麻煩,若不是陳二小姐牽掛著唯一女兒,怕是早都被磨的沒了性命。

    “二娘怎麽了?”

    不知何時,陳大人陳夫人到了,陳大郎想藏信可來不及了,他爹一把奪了過去,陳大郎怕父親氣壞身體,想說什麽,可他一想到二娘遭遇便隻有恨。

    遙記最後一次通信,二娘說一切皆順遂,她前頭有了大娘,後頭沒三年又生了個兒子,是兒女雙全,相公也調任到了中原,做了一府縣令,都安頓好了。

    陳家人聽了信便心中鬆了口氣,安頓了便好。

    尤其是陳大人,他自己沒什麽門路背景錢財,官場中掙紮沉著到了昭州,一做就是十多年,半點晉升希望也無,自然不想女婿再受他這般的苦,女婿在中原,百姓富足,女兒生活也能安樂。

    可萬萬沒想到,這樣的安頓,一切皆好,結果沒兩年陳二娘的日子就艱難起來,起先是相公要納妾。

    說是外頭鄉紳塞的,他酒後冒犯了人家鄉紳千金,不好汙了人家名聲,不然該女子要上吊不活了,與他的名聲也有礙。

    陳二娘雖是有些吃味,但也隻能如此,這個世道,男人納妾是常事,相公疼惜尊重她,前頭這些年潔身自好,已經很好了。

    有一自然是有二。

    陳二娘娘家在昭州,她爹就算是當了官,日後升遷了又能如何?書信不通,遠水解不了近渴,沒人撐腰,陳二娘在固原府縣慢慢的怎麽就孤立無援了。

    妾室不提了。

    相公要娶平妻。

    陳二娘挽回不了什麽,一步步的看著也心灰意冷,直到平妻生了兒子,沒多久,她生的二郎秋日裏失足掉進了院子裏的荷花池……

    信中寥寥數字,卻字字泣血。

    陳二娘身子垮了,自知活不了多久,想求爹接了她的女兒,這般虎狼之地,她要是走了,大娘的下場便是隨意打發給什麽上官做繼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