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建設昭州36
作者:路歸途      更新:2022-07-13 21:44      字數:7631
  第136章 建設昭州36

    黎周周坐了一夜沒睡。

    王堅早上敲門,才驚覺不對勁,老板雙眼有些泛紅,神色也疲憊,不由擔心問:“老板,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去請大夫?”

    “不用。”黎周周擺手,“幫我問廚房要一碗清粥,我吃了睡一會,租的船晚一日,還有叫陳家兄弟過來。”

    王堅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但絕對是有事,忙去安排了。

    陳大郎陳四郎進來,黎周周請兩人帶著護衛隊去外頭尋蘇石毅和孟見雲,說:“不要聲張,去錢家門口附近或是染布坊找一找,見到了兩人帶回來,要是有什麽事,錢家扣著人,那便回來找我。”

    “知道了。”陳大郎拉了把要詢問的四弟,嘴上隻聽吩咐應是,見黎老板沒別的吩咐,這才帶著弟弟出門了。

    一出門便說:“知道你好奇想問什麽,但不是時候。”

    再者跟他們陳家也沒關係。

    兩兄弟帶了護衛出了客棧。

    黎周周喝了熱粥,頭還是有些疼,便和衣上床睡了會,他是睡不著,心裏操心著事情,隻能安慰自己,事已發生,哪怕什麽壞結果,一一解決便是。

    便迷糊睡了過去。

    這一睡不踏實,似是短暫,又似漫長。

    直到外頭王堅壓著怒氣的聲,黎周周才醒來,喊了聲王堅。外頭王堅原是氣衝衝的瞪了眼蘇石毅和孟見雲,說:“老板一夜沒睡,剛躺下沒一個時辰——”

    老板叫他呢。

    王堅進了屋,合了門,見老板起身,匯報說:“蘇石毅和孟見雲兩刻前回來了。”

    “兩人沒受傷吧?算了,讓他們進來。”黎周周穿好了鞋,大開門,通風換氣,一看外頭兩人。

    蘇石毅是羞愧的垂著腦袋,孟見雲嘴唇動了動說:“老板,都是我的主意,不關蘇石毅什麽事。”

    “我自然知曉。”黎周周道。

    要是蘇石毅一人,給一百個膽子,蘇石毅都不敢夜裏出去找人事。

    “可有受傷?”

    蘇石毅神色猶豫了秒,而後搖頭。黎周周便知道定是受傷了,“王堅你去請大夫。”

    “不是我受傷的,是小孟,他不讓我說,怕老板你擔心。”蘇石毅道。

    “不用請大夫,小傷。”孟見雲也回話,隻是說完低著頭。

    黎周周沒管孟見雲,而是看了眼王堅。王堅聽老板的去請大夫了。

    “要擔的心已經操勞了一整晚了。說說吧,出去打著了錢老板沒?是給了幾拳,還是做了旁的?”

    “沒打著。”蘇石毅越發愧疚,老老實實回話,說:“真的。我倆在錢府門口守了一晚上,也沒想多下狠手,就是給些教訓,打個幾拳……”

    蘇石毅老老實實的交代完了,連回來自己背鍋都說了。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

    兩人在錢府對麵的小巷子蹲了一晚上,第二天天剛亮,錢府上下便動了起來,孟見雲這時候覺得蘇石毅這法子還是不靠譜,不如夜裏翻牆進院,誰知道姓錢的今日會不會出來?會不會去染布坊?

    可等都等了。

    “我倆便說,要是早上熱鬧了人還沒出來,便回去不動手了。”

    黎周周讓繼續,若是不動手了,怎麽孟見雲受傷了?而且現在時候還早,以孟見雲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性子,怎麽可能這般早回來?不得再等個個把時辰。

    畢竟一夜都等了。

    “可沒想到辰時剛過沒多久,姓錢的就出來了。”蘇石毅也沒想會這般的寸,還真出來了。

    錢老板帶著隨從是急急忙忙上了馬車。

    蘇石毅此時也有些動搖,便跟孟見雲說這都上了馬車,那便不好動手不如回去吧?誰知道孟見雲沒開口說話,而是勁直跟上了。

    兩人體力都好,蘇石毅自小翻山走路的,這錢家馬車在鬧市中也不敢驅趕的太快跑起來,因此兩人也沒跟丟,這一路跟下去,是往城外去了。

    可染布坊明明在城內,怎麽跑城外去了?

    兩人雖是疑惑,但都跟著,孟見雲還想去城外更好,跟著蘇石毅交代,一會馬車出城不久,拿了石子彈了馬,等慌亂中他們倆上——

    “出城越來越荒,大早上的也沒什麽人,我倆正想動手,結果另外有人出來了,捂著臉,還拿了棍棒,上前就是攔車一頓揍……”

    蘇石毅當時傻了眼,這什麽情況?可聽姓錢的嗷嗷叫,便想正好不用他們動手了,能跟小孟一同回去,如今還早,回去了能乘船。

    “結果小孟攔著我說上去救人。”

    別說蘇石毅當時愣住,就是黎周周都多看了眼孟見雲,這話不像是孟見雲說的,若是可能,孟見雲得說‘上去再打一拳’才罷。

    此時孟見雲說:“拿棍棒動手的,嘴裏喊‘讓你前兩日嘴裏不幹不淨’、‘欺負我們外鄉的’。”

    黎周周頓時明白過來,神色也嚴肅起來。

    “這是栽贓給咱們。”

    前幾日酒樓他們一行人同錢老板發生口角多得是人看著,錢老板嘴裏說什麽,他給辯駁了回去,如今他們租船今日就走——這些毆打錢老板的人,嘴裏說著這番話,豈不是要栽贓他們頭上。

    走之前把人打一頓出出氣。

    雖然孟見雲和蘇石毅也是這麽個想法,不然也不可能蹲一晚上,但兩人沒做,旁人借了他們名頭做了這事——

    “救下來了沒?”

    蘇石毅此時也知道輕重,當時小孟說完就衝了上前,他都沒來及問為何,跟著上。

    “救下來了,小孟還讓扣了倆人,別放回去,全都交給了姓錢的。”

    黎周周長舒一口氣,“看來是錢家自己的緣故。”

    蘇石毅跟著表哥做買賣,自詡也是見過幾分世麵,在京裏到昭州,走南闖北的,可第一次見這般狠辣手段,要不是他們出現的快,這些人是想打斷錢老板的胳膊腿。

    如此的狠毒。

    黎周周也是,他這一路做生意,之前在寧平府縣同金玉酒樓起的齟齬,如今看來也不值一提,之後更是諸多順遂,皆是借了相公的‘官’字。

    “孟見雲傷在哪處?”

    “替姓錢的擋了一棍子,傷了胳膊。”蘇石毅替小孟答。

    黎周周想著怕是今日明日都走不開了,讓二人先回去休息,等大夫過來了看看傷,“石毅,這兩日你多照顧些小孟,他胳膊不方便你看這些。”

    蘇石毅忙答應。

    “這件事你倆做的對,但不代表你們倆偷偷溜出去,私下教訓人這事是對的。”黎周周麵色正經起來,“一切回到了昭州再說。”

    蘇石毅心有戚戚,不過也是該罰。

    沒一會大夫來了,檢查了傷說是沒傷到骨頭,隻是腫的老高,開了藥油,說要是不放心再抓兩副溫補的腰給好好補補。那自然是抓了。

    送完了大夫,熬藥的熬藥,休息的休息。

    孟見雲一晚沒回來,回來便受了傷,陳家兄弟同護衛回來後才知道發生了什麽,皆是怕了,留在客棧院子不敢在外出看看熱鬧新奇,紛紛心想,這兩浙州城看著麵上繁華熱鬧,一派安樂,怎麽這裏做買賣的人心思如此的陰險。

    到了中午,錢老板便親自上門來見了。

    對方拿著禮,一進客棧院子便是真心實意道謝賠禮和感謝。黎周周便鬆了口氣,看樣子對方是知道早上動手打人的是誰了,他原先還怕,這扣下的兩人嘴裏咬死了攀扯他們。

    “……是攀扯過昭州商黎老板你們,但我也不是傻的。”錢老板被臉上肉擠得小眼睛閃出了精光。

    做買賣的能傻到哪裏去。

    “說起來兩家老人在世時也算是世交。”錢老板道。

    他也想過就是昭州商一行人故意設的局,一夥人傷他,再跳出兩人來救他,設的便是一個救命之恩的局,畢竟對方之前想要他家的染色法子。

    要是沒扣下人,錢老板多疑想的多,各種可能都有,但扣了兩人,這兩人一直攀咬說自己是替夫郎老板報仇來的,讓你多嘴,隻是給你幾棍子教訓教訓罷了,可他問起來昭州籍貫、昭州話,反正跟昭州有關的,這兩人一概不知。

    錢老板自然也懷疑,這倆人故意如此。可也簡單,將人扒了衣裳吊在最熱鬧繁華的大街上,沒一日便知,這是兩浙城的百姓,還是昭州城的百姓。

    這兩人長這般大,總是有人認識他們的。

    他將法子說了,讓下人扒了衣裳,還未扒完,兩人便交代了。

    原來是金家人。這答案在錢老板意料之外似有在其中,乍一聽覺得不可能,仔細一想,才是正解。

    十年皇商,今年十月便有評定,金家到了時間,錢家這幾年織造、刺繡皆比金家高出一頭,如何能不爭這殊榮?

    之後的事便是錢家同金家的恩怨清算。現說如今,錢老板帶了禮,親自上門道謝,說:“……要不是那位小兄弟替我挨了一棍子,怕是我傷了腦袋是死是活也沒個定數。”

    原來這棍子是衝著錢老板腦袋去的,孟見雲用胳膊攔了。

    錢老板看的真切,那木棍都斷了。

    這等恩情自然該上門感謝的。

    錢老板見了孟見雲,誇說好樣的,我欠你恩情,你要什麽。孟見雲問能不能染色法子。錢老板沒答,而是同黎老板說:“若是你將此小兄弟賣與我,或是留下來做我家的護衛,我便告訴你法子。”

    床上孟見雲本是麵上沒什麽表情,如今聽了錢老板的話,先看向了老板,而後又默默低了頭,一副認命,隻是手掌緊緊的抓著。

    “不賣。”黎周周答得也幹脆,“錢老板兩次提的要求,不怕下一頓打嗎?”

    錢老板聞言笑笑,說:“是我嘴上沒數了。”

    又道:“這兩位今日跟著我的馬車,怕是也想來打我一頓的。”

    蘇石毅尷尬,孟見雲默認。

    錢老板:……

    還真是。錢老板摸了摸鼻子,這昭州商一行人倒是個骨頭挺硬的,受不了什麽折辱,不由看向黎老板說:“黎老板,你這帶頭的不像商賈,底下的家奴也不像一般家奴。”

    他們做買賣的,即便是世家,見了官也是逢迎賠笑說話,腰低一等,被開兩句玩笑,這也是習以為常,哪裏有什麽傲骨傲氣,可這黎老板不一樣。

    若不是眉宇間的哥兒痣,到真像個讀書人。

    後來錢老板坐下詢問了黎老板,為何要買染色法子,他得先聽一聽,再決定。黎周周便說了昭州城要做絲麻混合紡織衣料,但兩種混合織成布,染色不一,還易掉色,若是分開染絲線,可合起來織成布,顏色也合不起來。

    原來是絲麻布啊。

    那便與他們錢家的買賣不同,他家是做的絲綢、織緞買賣,賣的是貴價,若是評中了皇商,以後便專供皇室。

    錢老板思忖一二,見黎老板目光坦蕩,最後便給了法子。

    這般一耽擱,再次啟程回唐州,從唐州南下回昭州便晚了幾日。約到了五月下旬,昭州商一隊車馬終於踏上了水泥路,見了水泥路便知馬上到了昭州。

    五月二十三是好日子。

    梁家同唐州知州府中的嫡五小姐結親日子是定在了六月一,但因為兩地隔著距離,怕耽誤了良辰吉日,提前日子梁家的迎親隊伍出發,坐了船迎到兩浙別院,知州府五小姐在別院中小住兩三日,安頓歇息好了,六月一再正式入門拜堂成親。

    因女方是知州府的嫡小姐,梁家派了家中嫡次子同庶弟一起去接人,算是給足了知州府的麵子。

    雖不是正式拜堂成親,可來唐州迎親的隊伍也是一路吹吹打打,畢竟六月一拜堂時,唐州百姓可不知道什麽光景,如今是按照正式迎親的禮做的。

    唐州知州府也是按正式嫁女的儀式走的。

    門前裝扮的熱熱鬧鬧,府裏上下灑掃幹淨,仆人換了新衣。

    等迎親隊伍到了,五娘前頭的幾位兄長還在門口攔著,鬧了一通,說考校考校妹婿才可放行。梁家兄弟自然是親熱迎著,一口一個大哥二哥,答了考題。

    唐州百姓們圍觀瞧了好一通熱鬧。

    “這梁家的兄弟二人模樣倒是生的好。”

    “新郎官長得俊俏。”

    “聽說還是大官的兒子。”

    “這不是自然,不是家中做官的,怎麽能娶得上知州府的小姐呢。”

    百姓們七嘴八舌說著話,瞧著熱鬧,見新郎進入府邸,也沒離去,還留在外頭瞧熱鬧,一會新娘出嫁了,發一路的喜錢,還發喜餅呢。

    梁家的聘禮早已送到,這是納征,過了大禮。如今五小姐出嫁,那便有吉事官唱嫁妝禮單,百姓們自然是瞧熱鬧,想看看五小姐的嫁妝是何等樣子。

    而上門的賓客則是能親眼目睹了。

    一抬抬嫁妝紅漆盒擺在院中,隨著吉事官唱禮,自有下人敞開了盒子。有些上門吃喜酒的賓客,先一看這擺了隻有十二抬,不由咋舌,如此之少,比他這個做商賈的嫁女嫁妝還要少。

    而梁家嫡次子見狀,則是心中略是歉意,拍了拍庶弟肩膀。

    這知州府定是因他的關係,才少了一抬。

    “與兄長無關,本該如此。”庶弟四郎道。

    禮數該是如此,可到底是麵上不好看,委屈了堂堂知州府的嫡小姐。可等一抬抬嫁妝禮盒敞開了,這下沒人說不好看、不風光、寒酸、委屈了這等話。

    先是尋常的衣物,什麽織緞、刺繡、雲錦、蜀錦等等。

    再是擺件。

    自古嫁妝自小姐的吃喝用度一應俱全,還有壓箱銀票——這個就不足外人道了。

    唱到了第七台了,這便是翡翠首飾一係列。眾人聽什麽翡翠名字,有的納悶,有的稀奇,這是什麽東西?一瞧,有翠綠的如意柄,翠綠的矮鬆,做的精巧,怎麽還有粉色通透的質地?

    這是足足唱了兩台。

    壓得是實實在在的,半點虛的都沒有。

    想著這般稀奇的翡翠,以前沒聽旁家用過。不過梁家兄弟見識過,他家母親和祖母屋中有擺著,尤其祖母的佛堂,還擺了一座翡翠雕的菩薩,十分通透,如今觀五小姐的嫁妝,與其質地不相上下。

    這東西雖是稀奇難得,是南邊的東西,但也不算特別名貴。

    禮官繼續唱第九台了,這一揭開,在那熱烈的陽光下,眾人先是覺得耀眼,觀質地比先前那個翡翠粉的還要通透,還真是見都沒見過。

    這是何物?

    梁家倆兄弟也沒見過,多看了幾眼。

    在陽光下,呈現出不同的光芒色彩,熠熠生輝的耀眼,都說心似玲瓏通透,如今得見此物,第一次與‘玲瓏’二字對上了。

    “流金琉璃幼珠一匣子——”

    “流金琉璃大珠一匣子——”

    禮官一一念道。

    原來此物叫琉璃,倒是個漂亮名字。滿室的賓客來人心中皆歎,看的是瞪直了眼,這東西怕是不便宜,也不知道知州府從何找來的,給五小姐湊足了臉麵。

    隨著一件件打開,眾人是驚呼,如此精湛漂亮,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這可是稀罕。

    梁家兄弟也未見過。

    現如今對著這兩抬熠熠發光的琉璃嫁妝,滿院皆是啞口無言,從最初的過於寒酸,到如今的笑談,稱讚這知州府小姐嫁妝豐盛稀奇寶貝,真是風風光光的,誰人敢小覷。

    自然也有人想打聽打聽,琉璃從哪裏買的,價錢幾何?

    可在人家婚宴上倒是不好問,再等等,托了關係問問知州府的人。

    知州夫人見賓客神色,便知這琉璃嫁妝沒有買錯,頓時安了心,她家是退了嫡子一步,備了十二抬,可這一出,隻要是有眼睛的都能瞧出,五娘嫁妝真實如何,梁家人也不敢看低看輕了五娘。

    五小姐的嫁妝在唐州是露了一會臉麵風頭,坐了船到了兩浙,別院小住後整頓重新梳洗打扮,真入梁家門,拜堂成親時,五小姐的嫁妝在兩浙又是狠狠的出了一回風頭。

    來賓有做官的,有大商賈鄉紳。

    兩浙官員女眷,多是愛穿戴打扮,追求新奇花樣款式,有些自詡不比京裏的官夫人差,畢竟這地方多是奇人巧手,做了什麽東西花樣,她們自然先比京裏快一步穿戴上。

    可梁家四郎新婦的嫁妝琉璃是聽都未聽聞的。

    這到底是什麽呀?多少錢買的?難不成是唐州的東西?

    話說回來,五月底,黎周周到達了昭州。

    百姓商賈們自然是迎了一回,黎周周謝過大家盛情熱情,便回了黎府,從爹那兒得知福寶還在官學念書,下午才回來,相公去了岷章已經快半月了,前幾日送了信,說六月初便能回來。

    那便是還有幾日。

    黎周周讓王堅霖哥兒都回院子好好歇歇,這些日子都折騰了,有什麽話過兩日再說。

    王堅便拉著霖哥兒回倆人的院子了。

    霖哥兒是顧不上吃喝,先要洗澡,又急忙說:“王堅阿哥,我的箱子——”

    “知道你惦記,放心,我讓底下人送咱們的院子裏,你洗完了澡就能瞧見了。”王堅揮揮手,“趕緊去吧,路上都念叨好久要洗澡了。”

    “我也該洗一洗,不然都要臭了。”

    霖哥兒便笑了起來,乖乖去洗了。

    他那箱子是老板送的一塊織緞,還有他自家花了銀錢全買的料子、絛子、刺繡手帕,這些他都沒見過,帶回來要好好琢磨的,先給老板做一件衣裳,還有王堅阿哥的……

    黎周周也是洗了熱水澡,換了衣裳,坐下吃熱飯。

    黎大坐在一旁見周周平安回來,臉上的褶子也舒坦開了,說了些周周不在家時,發生的事,沒什麽大事都是小事,福寶不愛上學,每日父子倆鬥嘴,最近這些日子好多了……

    黎周周就聽著,也同爹說了,“村裏的回信怕是要等等了。”

    “這個不急。”黎大道:“杜舉人家的孫子弱症,這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好的,咱們順路問問小田,用不用的上還沒個準。”

    自從上次宴會,黎大知道杜舉人孫子身子弱,一到換天的季節就生小病,聽著同小田差不離,黎大說了小田的事。杜舉人問了兩句如何治好,黎大自然也不曉得,說了是太平鎮的鄭家人看的。

    杜舉人一聽,便隻能作罷,那路途遙遠,他人如今在昭州,自然也不可能親自前往了。

    黎大是記著,想著周周這次去唐州,又聽聞鏢師們開了個順運,在宛南州也有順運,不由花了銀錢托人送信,正巧離村也有兩年了,敘敘舊也成。

    黎周周帶信到了唐州,便將信交給順運鏢師,這便是送唐州到宛南,而不是昭州到宛南了,花費不了太多銀錢。

    父子二人說了一些閑話,黎大問起來,黎周周自然是說一路都好都太平,沒什麽大事。黎大知曉問也問不出什麽,好在周周全須全尾的到家了,別的便不說也成。

    下午黎周周說他去接福寶下去。

    黎大樂嗬嗬道:“那正好,我歇一回,福寶要是見了你回來,指不定高興成什麽樣。”

    黎周周也笑,他也想福寶了。

    黎照曦坐在學堂裏,偷偷看外頭日頭,光影落在了窗戶外的那棵樹杆上,不由就笑了起來,好誒,快要下學了。

    台上的夫子瞧見第二排的黎照曦每日逢這個點便出神看外頭,手中的戒尺拍了拍桌麵,作以提醒。

    黎照曦扭過腦袋,同夫子露出個高興乖巧的笑。

    夫子:……作罷。

    反正打也是不能打的。

    講了不足一刻的書,外頭傳來一聲聲的鍾聲,夫子合了書本,說:“明日大字一張,還有今日教的三字經要背誦,若是背誦不出。”敲了敲戒尺。

    在座的個個縮了縮脖子,乖乖應是。

    黎照曦也高興,應了聲,等夫子走了,便快快收拾起來小書包,他筆墨紙硯通通不裝,塞在桌洞裏,小挎包裏就塞了一本書,往身上一挎,同其他同學揮手說:“拜拜,明日見。”

    再過兩日,他就要去學校念啦!

    黎照曦說話便是如此,最初有時候大家夥聽不懂,可這都快一月了,該懂的都懂了,一個個紛紛拜拜的拜拜,揮手的揮手。

    雖是熱情回應,但沒人說同黎照曦一同出官學門回去。

    來上官學時,家裏人耳提麵命的叮囑,切莫惹了黎照曦不痛快,不許欺負黎照曦,黎照曦要是欺負你了,那便忍一忍,都捧著些如何如何。

    誰能不知道,這黎照曦可是顧大人家中獨哥兒。

    自然是心中明白分寸,上官學的快一月中,大家夥對黎照曦的問話是有問必答,處處回應,熱情又尊重,卻也不能亂來,動手動腳玩鬧沒個正經。

    黎照曦可是哥兒。

    自然要懂規矩的。那便沒人打鬧玩鬧,不然要是玩起來了,怕手腳萬一沒管好,冒犯了黎照曦,那不如坐下看書得了。

    也不能同黎照曦單獨獨處一起。這都是家裏阿娘提醒的。

    黎照曦早也習慣了,大家不會同他一起出學府的,便挎了小書包高高興興蹦蹦跳跳的獨自一人出去,回去找汪汪玩!

    官學外有車馬排隊。

    黎照曦是第一人衝出大門,黎周周見了,不由想起爹說福寶不愛上官學,每日磨蹭不去,如今一看這下學堂快樂模樣,跟著相公以前在寧平官學讀書時一樣。

    下學了開心,就隻想著回家也不去哪裏玩。

    不過相公上學不會磨蹭。

    “福寶。”黎周周喊完覺得不對,又改正念大名,黎字還沒出來,福寶是聞聲瞅過來,高興跑著衝了過來,一頭紮進了他的懷裏。

    “阿爹!!!”

    “福福好想阿爹哦!!!”

    黎周周心裏軟乎一片,摸著孩子頭發,想著還叫什麽大名,福福都出來了,這後頭跟著出來的小同學可都聽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黎周周要給孩子留麵子。

    黎照曦:福福不要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