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建設昭州35
作者:路歸途      更新:2022-07-13 21:44      字數:7892
  第135章 建設昭州35

    顧兆目送福寶進了官學大門,對著門口的教務主任陳大郎擺了下手,意思不用多規矩了,他天天接送孩子,還頓頓見了他給他行禮不成?

    沒那麽多規矩。反正顧兆在私下裏不講究的。

    “顧大人送黎照曦上學?”

    “可不是,我不看著點就磨磨蹭蹭的。”顧兆同同樣送孩子上學的家長打完招呼,便笑嗬嗬的點點頭上車了,“回見了,我去衙門辦公了。”

    “誒好,顧大人回見。”

    等顧兆上了馬車,也沒想起來這位家長叫什麽,隻記得孩子長得壯略有些圓潤,比福寶大兩歲,姓劉,劉同學的爸爸。

    顧兆不知道,他口中的劉同學爸爸,這半個多月來是‘意外巧合’撞見了他三四次,除了第一次是誠惶誠恐的要下跪磕頭行禮,被顧兆一把拉起來了,跟同樣送孩子的百姓們說,以後在官學門口見官不必下跪。

    這話傳開後,夫子舍的十位文人自然是誇了又誇顧子清顧大人。

    說顧大人有風骨重文人。

    這且不提,後來顧兆還送了石碑,就在官學外頭一排的拴馬石那兒立著,昭州官學來人下馬停車,見官不必下跪。

    下馬停車主要是人多起來,別萬一驚了馬兒,衝撞傷人。

    打福寶上官學第一天,顧兆說了那番話後,之後依舊是該送福寶上學便繼續送,可昭州城的百姓們是半個多月了都還覺得新奇。

    劉同學的爸爸便是如此,第二次還戰戰兢兢的想著要行禮吧?就在糾結中,顧大人送完了孩子便上車了,第三次還同他聊天,打了招呼……

    官學門口人來人往的,自然是被瞧見了,之後有膽子大的,也敢上前去問個好,沒成想顧大人真的會同他說你也早上好,送孩子啊,回見雲雲。

    “今個顧大人同我說話了。”劉同學的爹笑嗬嗬的高興說道。

    另一人便惱一些,“今個來早了,沒撞見。”

    “不是你來早了。”是顧大人同他家小哥兒來晚了些。不過這話就沒人拿到麵上來講了。

    顧大人同昭州百姓說話和善,可再和善那也是做官的呀,哪裏有平頭老百姓背地裏編排大人的。

    “沒想到,顧大人還親自送小少爺上學堂。”

    “可不是嘛,原先想是第一天送送,結果是送接了這都快一個月了。”

    顧大人親自送孩子,其他商賈們見了,後來也是自己親自送,要是撞見了顧大人,還能混個臉熟,說上兩句話,多好啊,有時候顧大人還會誇兩句孩子。

    說來說去,顧大人在官學門口神色可溫和許多。

    半分官架子也沒有。

    從官學到衙門趕車回去快一些,也就不到半小時的路程,主要是路好走平坦,馬車剛停,車夫還沒來及搬腳踏,顧大人又是風一般利落的下來了。

    “大人,岷章縣令來了,如今在正廳候著。”師爺來報。

    顧兆:“這個點?”挺早的了,不知道是趕夜路進城,還是被關在了城門外第二天一大早過來。

    到了正廳,岷章縣令和他的猛男衙役們規矩的坐著坐站的站,聽聞動靜,扭頭見顧大人來了,岷章縣令放了手裏茶杯,起身相迎。

    顧兆眼尖,看到那一盞的茶,茶葉都少了一半。

    “有什麽吃的上一些,正好我早上也沒吃飽,坐下來吃飯說。”顧兆說道。前者是給衙門雜役說的,後者跟岷章縣令說的。

    岷章縣令猛男笑,說:“大人,我的幾個兄弟也沒吃呢。”

    顧兆:……

    來他這兒先訛一頓飯。成吧。

    “下一鍋麵,鹵好的鴨肉切片鋪一些,我的少要肉,湯麵淋點鹵汁,給他們肉多來一些。”顧兆是吩咐完了。

    岷章縣令一聽多放肉當即高興,拱手行禮是更真誠了,“下官多謝顧大人體恤。”

    顧兆:“……免禮了。有什麽事坐下說。”

    岷章縣令是來送人的,年紀都小的男孩有八個,年紀略大一些的女孩哥兒有二十六個,顧兆一聽就知道是送人來學校、官學上學,點點頭,這也沒什麽。

    說了昭州的官學,那岷章路遠些,縣令來送可以。

    誰知道這岷章縣令沒停,說起來這些男孩哥兒女孩如何可憐,家中有的是父親去世了,有的是阿媽不在了,更慘的還有雙親都沒有了。

    顧兆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岷章縣令的大塊頭不適合賣慘。

    “有話直說。”別給他來他玩過的花樣,瘮得慌。

    岷章縣了賣慘也賣的不習慣,得了顧大人的話,立即說:“大人,我們岷章太窮了,這些孩子家中可憐,能不能學費少一些?我是說官學的少些,學校的我們出了。”

    還知道分寸,沒想讓顧大人全免。

    “官學是有補助金,不過情況得核實了。”顧兆起了個頭,就看岷章縣令要給他指天罵地發毒誓,顧兆還沒開口,雜役來報麵條好了。

    岷章縣了收了手,“大人,咱們還是邊吃邊說,您別餓著了,一會這麵條糊了就不好了。”心裏想,顧大人說的麵條,這可是稀罕東西。

    麵粉貴價,他都好幾年沒嚐過這滋味了,還是葷的,放了鹵鴨——這鹵鴨又是什麽東西?管它是甚,反正是鴨子是肉。

    “……”顧兆:“吃飯吧。”

    兩人移到了偏廳,一張圓桌吃飯。岷章縣令帶來的猛男衙役男團自然是在後頭灶屋門口,或是隨便找一處湊合吃了。

    吃飯其實也沒閑聊,顧兆是早上沒吃飽,走的匆忙,黎照曦在車裏還咬掉了他大半個包子,也不怕撐著了。先吃吧。

    岷章縣令挑了一筷子麵條送入口中,好家夥這就去了半碗。顧兆見狀:……這得兩鍋麵條吧?

    再想到跟來的猛男衙役團,起碼得三四鍋。

    顧兆:……這縣令騙吃騙喝的比他還成。罷了罷了。

    果然如顧兆猜想那般,顧兆剛吃了幾口,那邊岷章縣令已經吸溜的連湯都喝幹淨了,抹了抹嘴,誇說好吃,就是略少了些,顧大人指定也是不夠,我讓灶屋再下一碗。

    顧兆:……

    “我夠了,你要是沒吃飽,再下一鍋。”

    等徹底吃完飯已經是半小時後的事了。岷章縣令飯量跟他爹年輕時差不多,說起來還謙虛說出門在外不好吃太猛,不然太過沒規矩讓顧大人笑話了。

    意思是剛是收著吃的。

    “差不多就得了。”顧兆瞥了眼岷章縣令,“當我這兒開飯館的?說事!”

    岷章縣令見好就收,趕緊規矩給顧大人匯報事,這次來有三點,一是送孩子們上學的上學,上官學的上官學。同時希望顧大人能給優惠一些。二則是路修好了,水泥路修的齊齊整整的。這是表功呢。

    顧兆睨了眼岷章縣令。

    岷章縣令也乖覺,立即認錯,說了當日是他有眼無珠不識好歹,不知道顧大人修路是有這翻的用意——

    “不用拍我馬屁。”顧兆打斷不停了。其實五個縣令,他對岷章縣令是最厚待的,一是對方雖是人高馬大看上去像個山匪一般彪悍,說話粗魯沒有規矩,第一次見了還敢背著他罵他。

    可也是真心實意為百姓著想的。

    修路怕費錢折騰百姓,知道昭州城出錢後便也幹了。雖然是後頭有些拖拉,可看到吉汀容管路修好了蓋了工廠,這不用他說,自覺地加快了修路進程。

    送孩子來上學也是,在他跟前伏低做小拍馬屁,也是為了給岷章的孩子們優惠。

    所以顧兆對岷章縣令多幾分的耐心,一些小事也不在意,這年頭找個有手段有能力一心為百姓做事的縣令是屈指可數的。

    “大人,您之前來也把我們岷章看了一圈,還在那奶子樹前停留了許久——”

    “等會,奶、奶——什麽樹,那叫橡膠樹。”顧兆先給自己正名,別瞎亂說,傳出去了他要不要臉,對著一棵樹發呆許久還露出癡笑來?

    像不像話!

    岷章縣令是糙慣了,連忙改口:“對,那橡膠樹,不是奶子樹。”

    顧兆瞪人。

    “說重點。”

    “大人,我們岷章那樹是不是也是個好寶貝能做東西蓋廠啊?”岷章縣令早打聽過了,當初顧大人去吉汀容管幾個府縣也是到處轉悠,後來便蓋了廠。

    可他圍著奶子樹是看了許久,又是煮又是揉糕點,可吃了要鬧肚子,他拉了好幾回,也沒想來這能做個啥。思來想去隻能親自來問問顧大人了,要是顧大人願意在他們岷章開廠招工,他給跪地嗑一百個響頭又如何?

    倒是個聰明的。顧兆說:“路修好了,萬事俱備了,是該蓋廠了。”

    各類水果罐頭、海產罐頭、海產菌類幹貨都能抓起來了。

    岷章縣令一聽大喜,當即是噗通跪下磕頭,顧兆嚇了一跳,扶了起來,說:“我這邊處理完事,同你一起去岷章幾日,選址,蓋工廠的事交給你辦,還有府縣通往鎮子、村子的路也要修,這些慢慢來,莫要擾了農事。”

    如今還是吃飯最大,田裏莊稼一年伺候好了便可。

    岷章縣令自然是連連應是。顧兆又說起官學補助金的事,“家中貧苦艱難的學子,入學後,家庭情況核實後,官學減免一兩銀子,但若是不是讀書的料子,第二年還是要被勸退的。”

    “自然,大人。”岷章縣令嚴肅道。

    顧兆:“第二年後,若是能留下來,除了減一半的學費,還有獎學金補助,成績出頭拔尖的前三人,每學期獎銀一兩,再加上各項勤工,像是摘抄書、食堂收拾、打更等等,工錢不等。”

    “食堂收拾?”

    “官學的食舍,盛飯灑掃。”顧兆說的自然。

    岷章縣令臉色浮現出一些意見不同來,可壓了回去,顧兆看出來了,說:“一屋不掃如何掃天下?掛了個讀書人名頭就金貴起來了?成績還沒有如何出來,先把讀書人的特權學會了,這個嫌棄,那個看不上,覺得丟份沒了顏麵?”

    顧兆是想起來以前十裏村的朱秀才。

    同樣是貧寒農家子出身,二哥是農活沒少幹,怕是除了洗衣做飯不會,其他的不比農家漢子差。而朱秀才,家中條件也艱苦,父母雙親妻兒累的腰都坨了,是一心隻讀聖賢書。

    顧兆覺得這般不好,他管轄的昭州,想要帶動昭州科舉多出幾位舉人進士,新鮮血液循環起來,有了新希望,卻不想這些讀出來的思想還是迂腐,能漠視自己親人為其辛苦奉獻。

    人要知恩,尤其是親人的恩情。

    也該知道,憑自己雙手辛勤工作賺的銀錢艱難,自然要珍惜讀書機會,也該尊重為其服務的各行各業,以後即便是當了官了,也要造福一方百姓,當個好官。

    岷章縣令久久動容,而後作揖說:“顧大人所言甚是,是下官想的淺顯了。”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這句話後來就莫名傳出去了,官學夫子們聽聞,皆是讚顧大人高見。

    顧兆:……這不是我說的啊!

    反正這話還有擅書法的進士寫了,裱了,後來掛在食堂裏。在食堂中打工收拾的讀書人們,個頂個的雞血,半點都沒覺得失了顏麵,甚至還覺得如今在打掃一屋,以後掃的便是一方州城、府縣。

    這是褒獎是勉勵。

    顧兆:……大家開心就好吧。

    現如今,顧兆要去岷章了,他本想等周周回來再去,現如今時間緊,廠子早早蓋起來,百姓們也能有個收益來源,再者如今他去忙活,等周周回來一切都能上了軌跡。

    這日下午,顧兆騎了馬去官學接福寶。

    福寶看爹今日騎馬,而不是坐馬車,當即跑的飛快,纏著他爹,兩眼亮晶晶的小模樣一副欣喜,“爹,咱們今日騎馬回去嗎?”

    “你不是說我小孩子家家的不能騎馬嗎?”

    “爹,這馬可真高大。”

    顧兆見孩子殷勤前後,說:“你一個人騎自然是不成的,你爹載你沒問題。再過兩年,給你挑個小馬,你慢慢養著。”

    “爹!福福好愛你哦~”

    顧兆揉了把臭小子的腦袋,親自抱著福寶上了馬,他翻身坐上,父子二人是溜溜達達的一路小跑騎回了府裏。一路上,顧兆聽著前頭福寶給他未來小馬起名字,有馬馬——

    幸好福寶自己先叉掉了。

    跟汪汪一般,都是疊詞,還問他馬兒如何叫。

    “你自己聽。”

    正好馬兒打了個響鼻,福寶坐在上頭是學了學,可拿字說不出來,也不是疊字,他覺得馬兒要和汪汪配齊才成,不然汪汪要不高興的。

    家中羊兄是叫咩咩,狗叫汪汪,馬自然是也要疊字。

    “你慢慢想吧,還有兩年。”顧兆拿了胡蘿卜吊著,“到時候黎照曦就能騎著自己的小馬上學了。”

    可沒把黎照曦美壞啦,一張小臉到了府邸下了馬,跑回去見爺爺都是高高興興的。黎大還納悶,往常回來可不是這副小模樣,而且你爹要去岷章幾天了,怎麽這般高興?

    往後頭一看,顧兆正跟爹打手勢,口音說沒說呢。

    黎大點點頭,順著福寶說話。

    “兩年後啊,那福寶豈不是有八歲了?”

    “八歲?!”福寶眼睛亮晶晶的。

    顧兆在自家孩子臉上看到了‘天呐八歲可太開心啦’,八歲能同阿爹走商,八歲能騎小馬上學,這八歲看來福寶是念念不忘,恨不得早早到了。

    等晚上坐下吃了飯,福寶歇了會,先去看咩咩,又去帶著汪汪跑,有一肚子的話要跟汪汪說,他今天好開心快樂,騎了大馬,爹還說在等兩年等他八歲了就給他一個小馬……

    汪汪我好快樂呀。

    晚上顧兆哄睡前就說了去岷章幾日——

    好快樂的福寶汪的一聲就哭了。

    顧兆自然是心疼,給孩子擦著眼淚,說:“我隻去幾日。”

    “爹,福福也去好不好?”福寶抽著鼻子哭,哭的紅彤彤的。

    顧兆有些猶豫,可岷章不像其他府縣,岷章樹多些,蚊蟲這些不提了,有瘴氣,小孩子體弱算了。他心一硬,嘴上哄著說:“你同我去了,那學習怎麽辦?別的小朋友都念書,黎照曦跑出去玩?”

    “再說了,岷章這地方樹多蚊子啊蟲特別多,專門咬小朋友的。”

    福寶嚇得嘎收了眼淚,“為森莫要咬福福,福福都這麽可憐了……”

    顧兆一時不知道是笑還是難受了,這小子。

    “可不是嘛,你那手掌大的蜘蛛,叫不上來名字的蟲子,不是爹不帶你去,等你在長大一些——”

    “八歲嗎?”福寶透過模糊的淚眼問爹,又吸了吸鼻子,“黎照曦的八歲也太難了。”

    顧兆實在是沒忍住給笑出來了,他一笑,可能福寶也覺得好笑,也笑了,還露出個口水泡泡。顧兆嘴上嫌著給擦幹淨,福寶也覺得自己髒兮兮的說:“福福沒有髒兮兮。”

    “嗯,你是太難過的。”顧兆給孩子麵子。

    哭了一頓,福寶也好多了。顧兆則是說:“要是去岷章,八歲可能不夠,再長長,種了痘養硬朗了身體,咱們一家三口去,過去玩,那邊風景其實挺不錯的,現如今是窮了些……”

    福寶一想對哦,阿爹還沒回來,自然是要同阿爹一起去的。

    “阿爹什麽時候才回來?”

    顧兆早算過了,周周走前說要去一趟兩浙,走水路一來回留個幾日,約有半個月,再到昭州,那便是五月中了。

    “等五月中,你換上了夏衣,阿爹就回來了。”

    五六月穿長袖夏衣,七八月盛暑那便是短袖短褲,不過如今上學了不能這般穿了。純棉長衣長袖還是熱,不過今年好了,有了絲麻衣,輕薄涼快,官學學生校服就按這個來做。

    顧兆想,一邊揉亂了福寶的頭發,“成了,不哭哭啼啼的了,你同汪汪玩的時候時間咻的一下就過去了,上學也是,你要是專心致誌做一件事,那時間便過的很快了。”

    “知道了爹。”福寶點頭不哭鼻子了,然後頂著他爹揉亂雞窩一般的頭發睡覺了。

    第二天顧兆照舊送福寶去了官學,這才打馬帶隊出城去岷章,同行的自然還有岷章縣令以及一夥衙役護衛。

    選地址蓋廠,還要琢磨加工橡膠墊片,陶罐的封口,各府縣都有水果,那加工廠最好是蓋在昭州城外遇府縣接連近府縣的地方。

    一係列事都要辦。

    確實是如顧兆所言,真投身一件事中,時間過得匆忙,他在岷章留了三日,結果不夠,便派人回昭州城報信,還捎了不少菌類,叮囑了必要煮的久了軟爛——雖然岷章縣令說這些菌子大家夥都吃,沒毒性的。

    但顧兆想,本地人長年累月的身體,和他們外地人不同,還是多煮煮。

    給福寶也捎了一份禮物。顧兆自然是心中愧疚,隻能加快忙完了,五月七號便打馬往昭州城走。

    早在顧大人去岷章,昭州城的商賈們背地裏自然是猜,這顧大人去岷章為何?若是別的府縣,那還有東西可說,可岷章除了樹便是樹,要麽就是一些蘑菇,這有什麽貴的?

    難不成那些蘑菇還能賣個高價不成?

    唯獨隻有李家的聽了,心裏一動,莫不是那什麽樹,要做罐頭了?不枉費他家之前送了一千兩銀子過去,主動給岷章修路,如今可算是盼到了。

    李家給岷章送千兩銀子修路這事,顧兆也有所耳聞。

    倒是個乖覺上道的。

    與此同時,黎周周帶隊伍從唐州宅子離開,啟程返回昭州了。本來是要早一些的,都租好了船,結果臨時出了些事,多留了幾日。

    也算是因禍得福。

    當天黎周周說第二天要走,夜裏孟見雲和蘇石毅跑了出去,隊伍的陳四郎起夜發現了,回去和大哥嘀咕了幾句,但他大哥說得告訴黎老板……

    可說都晚了,倆人影都跑的不見。黎周周讓兄弟二人守了口信,誰也不要提,也沒說別的,他心中略猜測幾分兩人去幹嗎了。

    陳家兄弟不知,因為白天沒跟過去,陳大郎回黎老板這話,也是擔心兩人在陌生地別是遭遇什麽不測,說了個踏實。

    如今得了黎老板音信,便帶弟弟回屋繼續睡了。

    陳四郎好奇,被他哥撅了回去,意思少打聽,跟咱們也沒多少關係,平平安安回昭州就成了。

    屋裏黎周周是睡不下去了,他怕孟見雲起了別的心思找錢老板麻煩,如何能安睡?隻希望蘇石毅能在一旁勸著——

    其實要是蘇石毅都跟去了,應當是不會出什麽大亂子的。

    黎周周後來想到此,略是安定了幾分,蘇石毅性子他知道,為人實誠吃苦耐勞,少圓滑,有時候秉性有些直了。這樣才好。若是孟見雲一人出去,黎周周就操心更多,跟著蘇石毅,那孟見雲要做什麽,怕是一些皮毛小事,必不會傷了錢老板多少。

    確實是如黎周周所想。

    孟見雲身子骨消瘦一副靈活樣子,又跟著鏢師學過拳腳,跑步走路翻牆,宛如貓兒一般靈巧沒什麽聲息,麵容清秀中帶著幾分安靜稚氣,外人見了,隻會誇一句小郎君模樣不錯。

    可這般秀氣的小郎君,實則膽子大,手段硬,心腸更是狠著冷著。平日裏全壓著。如今要走了,夜裏等大夥睡了便起身,孟見雲剛翻身,旁邊睡著的蘇石毅也一骨碌坐起來了,壓著聲說:“你是不是想出去?”

    “知道還問。”孟見雲冷臉自顧自起身。

    蘇石毅自然不能坐視不管,跟了上前,兩人出去,還是蘇石毅關的房門,“你是不是要捅簍子?”

    “放心,我有分寸,隻是給他一點皮肉傷罷了。”孟見雲則說:“明日老板要走。”

    即便是查出他們做的,又能如何?

    蘇石毅一聽更是無法回去,咬咬牙是同孟見雲一起出了客棧,跟在後頭避開了宵禁巡邏的隊伍,一邊小聲說:“真的隻是給點教訓一些皮肉傷?”

    “蘇石毅。”孟見雲轉身回頭,一雙眼冷冷的說:“我如今是黎家奴,我要惹出了人命,自然是連累大人老板,不用你跟我在這裏廢話,你若是害怕便回去躺著。”

    “那不成,我得跟著你。”蘇石毅不願回去。

    孟見雲沒管,便轉身繼續走。蘇石毅跟在後頭,看著孟見雲靈巧的身影,快步跟過去說:“你說的我信,但你一個人,萬一被捉住了?我去了,還能給你放哨做個幫手。”

    “愛跟便跟吧。”孟見雲頭也不回道。

    兩人自然是知道錢老板家在哪裏——之前打聽過了。一路也商量好了,趁著夜黑風高,翻牆進去,摸到了錢老板給個幾拳便罷了。

    終於到了錢府,孟見雲這小子是繞了錢府一圈,不著急進去,又去四通八達的胡同裏串了串,避開了打更的,足足有兩刻時間,蘇石毅都急了,這還去不去?

    “你在後門等我,躲著打更人,若是錢府鬧的動靜大了,便頭也別回不必救我,就說我偷跑了。”孟見雲道。

    蘇石毅一聽,便知這是孟見雲以防萬一被抓到了,是一人攬著事,不牽累表哥,頓時說:“不成,錢老板可見過你的臉。”

    “我劃爛了便是。”

    可能是急中生智,蘇石毅還真在關鍵時候給了法子,“反正咱們是想給姓錢的幾拳教訓教訓,不用翻進去還要找姓錢的睡那個屋,要是走迷糊了撞見了人不好,不如咱們就守著,姓錢的總要去染布坊,到時候咱們摸一條人少的路,給他幾拳趕緊跑就成了。”

    “再不濟,拿衣裳裹了打。”蘇石毅道。

    孟見雲扭頭看過去。蘇石毅嚇的,“幹、幹嘛?我說錯了什麽嗎?”

    “難得聰明一次。”孟見雲丟了句,起身找地方繞到了大門口一條巷子裏,目光能看到大門,便環著胳膊靠著牆開始閉目養神。

    蘇石毅跟了過去,被誇了,臉上露出幾分得意來,“我也不傻,早看出你瞧不上我,不過我才不跟你計較。”小孩子一個,比渝哥兒還小一些,他年長同小孟急什麽。

    孟見雲靠著牆眯了一會,突然想起來一茬。

    “這姓錢的白日出來,咱們偷跑出來,明日一早回不去……”孟見雲眯了眯眼。

    蘇石毅沒法子硬著頭皮說:“那我就同表哥說我貪玩,拉你出去見世麵了。”大晚上的世麵能有何?可誰讓他提出這法子,自然是他背鍋了。

    孟見雲點點頭,沒意見了。

    “那這次聽你的。”

    蘇石毅又得了一次‘小隊長’地位,可現下是高興不起來了。

    誒呦。

    他的清白名聲得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