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建設昭州30
作者:路歸途      更新:2022-07-13 21:44      字數:7590
  第130章 建設昭州30

    滁州多文人。

    這次前往昭州的諸位文豪先生中,杜若庸是最不起眼的,他隻是個舉人,年紀又長,也不是滁州城裏人,而是滁州下一個小府縣人家。

    當初考鄉試,屢屢落榜,幸得孫大家雲遊講學,他在三十七歲時才考中了舉人,而父親聽得他中了舉人後,含笑離去,說這輩子杜家便是圓滿了,他死也瞑目,能到底下見杜家列祖列宗了。

    即便是之後當官的路並不順,杜若庸做了幾年的九品小官,而後辭官歸故裏,在小小的府縣開了個私塾,日子過得也算清閑悠哉。

    直到聽到孫大家回了滁州,杜若庸是一直記著孫大家的恩情。

    若是沒有孫大家那次講學,怕是他中不了舉人,他的父親也要抱憾離世。杜若庸自知無才,也不敢厚著臉皮去拜帖,直到他聽到消息。

    孫大家的弟子在窮苦偏遠昭州做官,蓋了一所官學,卻無夫子……

    杜若庸聽完後,第一個念頭便是:他必要去。

    友人聽聞勸說:“那昭州窮苦,之前我連聽都沒聽聞,比那窮的鄚州還要遠南,你可要想清楚了,何必前往。”

    “我欠了孫大家的恩情,這次不還,以後怕是沒機會了。”杜若庸道。

    孫大家才學名望家世皆遙不可攀,如今好不容易這個‘幫孫大家’的機會,杜若庸是不肯放棄,君子有所為,窮苦又如何,他杜家該還恩情的。

    “講學又不是你一人聽——”孫大家必是記不得你。

    “兄長莫要說這種話,杜某要生氣了。”

    之後友人便罷了罷了,隨了杜若庸去,反正吃苦受累的都是杜若庸,又不是他。杜若庸與友人道別,知道昭州窮苦,不忍家中妻兒老母受累,便說此去他一人前往,五載便回來,辛苦妻子照顧老小雲雲。

    杜母道:“你自是去你的,必是要還了恩情。”

    妻子道:“我會關門謝客,在家中好好侍奉照顧母親,相公在外定要保重身子……”

    長孫年幼,垂髫細發,這孩子生下來便體弱,頭發細軟。

    杜若庸對這個長孫兒十分寵愛,如今離別摸摸孩子頭發,“在家定要聽話。”

    “孫兒知道,爺爺您保重身體。”

    孩子是兩眼的淚花。

    杜若庸別了頭上了馬車,等馬車走了兩步,偷偷看身後家中親人,不由兩眼濕潤,這別的地兒也好,昭州不成,他一人受苦便是了,怎麽能折騰勞累老母和體弱的孩子。

    自滁州出發,原先說是八位,三位進士,五位同他一般的舉人,後來又多了兩位進士,一位梁家一位孫家的,皆是旁支。

    不過沾了孫、梁姓氏已經不一樣了,尤其是梁家,如今花團錦簇,族人一脈各是入了官場,怎麽梁氏子弟也跑來了?

    後來一想,孫大家有兩名親傳弟子,一位梁家的梁子致,另一位便是才聽聞的顧子清顧兆,如今的昭州同知。

    來的一路上,眾人是被車馬顛的七葷八素時,還不忘好奇。

    “這顧子清是何來頭?”

    “不知,也是才聽聞孫大家收了這麽個徒弟,怎麽如此看重。”

    “何止是看重,連梁家也來人了。”

    “師徒二人一般看重這位顧同知,不知什麽家世淵源?”

    眾位想,那肯定是什麽文人風骨的家族,後來有人說:“不是什麽家族出身,聽聞是宛南州中一個小村子出來的……”

    “那定是寫文作詩文才風流的。”有人斷言。

    不然為何會得孫大家與梁子致看重?如此護著?這才收徒幾年,便這般費心費力的替其動了人情招夫子。

    杜若庸想,原來是這般文采斐然的人物,那不是他能說的上話的了。過去便老老實實的教書罷了。

    “到了!”

    “沒到,是水泥路到了。”

    杜若庸坐在車中,聽到前頭馬車車夫喊話,這又是到了,又是沒到,到底如何?他掀開簾子透透氣,一眼看到外頭景致便愣住了。

    這路……

    來時聽人說起,可眼見為實,那些人描繪的不盡十之一二。

    馬車停了,諸位是紛紛下了車,一張張臉上都是驚訝,連那孫、梁兩家子弟臉上都帶著詫異,其他人更不必細說了。若不是在外,杜若庸都想好好摸摸這路。

    之前聽說是水泥路,又是水又是泥的,如今腳下平坦光滑,雨水衝洗過後,半點泥濘灰塵不見,十分幹淨,哪裏來的水泥?

    路寬約兩丈,兩邊草叢鬱鬱蔥蔥的,更有野花開了,頗得野趣。

    “咱們便走一走,正好鬆快鬆快。”梁進士提議。

    其他人紛紛應和,杜若庸自然,他年紀大坐馬車顛簸腰酸背痛的,走一走路,迎麵吹來的風倒是舒服,隻見眾人結伴走著,孫進士還當即對此景吟了兩句。

    “好詩!”

    有人讚歎,自然也有人添補餘下的兩句。杜若庸作詩不成,便跟在旁邊,聽到了好的絕的,鼓掌點頭應好。

    走累了,便上車,這次坐上去半分顛簸也無。

    杜若庸心中想,若是從滁州到昭州,一路上路路皆是此路,他也能帶全家前往昭州——而後又想,不好,路雖然好,可還是窮苦,不好老小受苦。

    這一條路諸位走的慢,一走兩天快三天,車夫說天色不早了,不如就近借村民家中安頓,大家夥便去了,吃著鄉野粗茶淡飯,略有幾分不同滋味。

    孫進士問:“老翁,我們離昭州城還有多遠?”

    “水泥路好走,你們趕著馬車快一些走個兩個時辰不到便到了。”老翁說。

    人有自責的,都是他路上看景耽誤許多,沒想到這麽短就到了,早知道便趕快一些早早進城。杜若庸安慰說:“莫說白兄看迷了眼,我也是,怎麽能獨怪白兄呢。”

    其他人紛紛安慰。

    “老翁,昭州城如何?”

    “你們這是想問吃食啊,氣候啊,還是旁的?”老翁不解。

    其實問的這人想問昭州城是否真的窮苦,可話到嘴邊覺得這般問不好,便說的籠統。現如今老翁反問,這人便順了其意,說:“都說說,我們是去昭州城教書的,聽聞昭州城蓋了官學,我們一行人是北方的,人生地不熟,吃食上也要問問。”

    滁州對唐州來說也是南方,可對昭州這極南的便是北方了。

    老翁一聽是教書的,頓時敬重,讓家中老伴同兒媳再燒一個葷菜,杜若庸以前當過小官,知道村裏日子窮苦,難得見葷腥,他們人多,不好讓破費,便說不用了。

    “那怎麽可,各位先生是顧大人請來的吧?那便是顧大人的尊客,到了我們鄉下來,自然是要好吃好喝招待上了。”老翁定要做。

    其他人便感激紛紛道謝,之後又說起了昭州城。

    孫進士觀老翁提起顧大人便臉上自豪,話也痛快,人也熱情許多,便問:“老翁口中的顧大人可是京裏來的顧兆顧大人?”

    “顧大人名諱小人不知,不過確實是外頭來的大官。”老翁提起顧大人話多了,“各位先生也見到了,通外頭的水泥路沒修好前,我們這村子沒人路過,人也少,十來戶人家,地裏的莊稼也不成,勉強糊口,後來顧大人來了,說修路,每天給我們五文錢……”

    “……今年地裏的莊稼收成也好,祖祖輩輩地裏刨食,從沒見過一畝田能種出這麽多的稻米。”

    修路得銀錢諸位能聽懂,雖然五文錢一天在幾人看來算什麽多的?到了莊稼就聽不明白了,怎麽莊稼收成好了,也是顧大人功勞?

    這些來人,辭官多的十多年,辭官少的也有六七年了,不說不慕名利不懂吃喝,就是對俗物淡薄些,不甚關注關心,家中略富裕殷實的,那便喝酒吟詩對弈,有時候出遊短暫遊玩一二,或是去哪裏講學。

    要是家底一般的,如杜若庸,那便開個私塾,一年也有四五十兩銀子,家裏吃喝用度皆不用這些文人老爺們操心關心,自有夫人料理。

    因此不懂不了解肥田法。

    梁進士與孫進士知道,替諸位解了疑惑。那老翁連說對對,“誰讓我們昭州偏遠,外頭都曉得了,也就是顧大人來了後我們才知道,剛開始還不敢做哩,石粉要錢,可顧大人說了以工充或是半錢給,沒成想真的種出來了……”

    “年前蓋廠,又賺了不少銀錢,家裏米糧夠吃還賣出去了些。”老翁讓諸位先生別客氣,動筷子吃肉。

    十位是一人嚐了一口,便不多吃了,心中對顧大人是各有各的好奇,也有心生佩服的,他們做官時焦頭爛額,對著俗事公務束手無策,自然沒聽過百姓們真心實意的誇讚尊重。

    辭官歸去,有生性淡薄不愛名利不愛官場的,大部分是在官場上做不下去,或是被同僚氣的,或是跳了坑,反正氣急下辭官,而後後沒後悔過各自心中明白。

    隻能做一派閑散舒適不慕名利的文人。

    這顧大人文采斐然,做官竟然也當的好,不知其人什麽樣子?聽說還是聖上欽點的探花郎,諸多的好,可能缺了家世吧。

    幾位心中如此想,農家子出身,到底是低了許多,難怪被貶到昭州來了。

    第二日一大早,車夫小廝套了車,進士舉人們留了銀錢,不多,三兩銀子,可老翁差點嚇著了,說這般的多,不能收。

    最後梁進士留了一兩,諸位趕緊上馬車走人。

    老翁拿著一兩銀錢站在自家院子門口對著車隊遙遙相看,趕緊收起來,喃喃自語:“這就住了一晚,一些吃喝罷了,怎麽給這麽多銀錢。”

    “剛還要給三兩銀子,哪裏敢要啊,被褥都是這些人自帶的。”老婦也說。

    老翁兒媳道:“若是以後天天來人,咱家靠著水泥路近,天天招待客人,不是天天就有銀錢了?”

    “哪裏有這般的好事,咱們昭州城誰來?也是顧大人麵子重,請來了這麽多夫子先生……”

    昭州城,北門。

    城門還是一如既往的舊,門頭也不高,門口沒什麽車馬來往。支教的準夫子們自馬車下來,看到這般的城門頭,一個個心是涼了半截,昨個兒見水泥路還有幾分幻想,如今一看這城門,‘窮苦昭州’四個字又浮上心頭了。

    門口士兵把守,一看眾多車馬來,便上前查問。

    “我們是滁州的文人,聽聞昭州城顧大人蓋了官學,特意前來的。”梁進士開口道。

    諸位中這一路走來,梁進士隱約出了頭,當了個‘小隊長’,按道理該孫進士的,可孫進士是真‘不慕名利’這一派,不愛管這些俗事。

    士兵一聽,頓時行禮,忙去叫隊長來。這門口也不算亂,隊長派手下去衙門通傳信,再檢查了諸位來人的戶籍冊,沒問題便放行了。

    車隊進了城,路竟然還是水泥路。

    杜若庸看了一二,這昭州城除了水泥路,其他的倒是跟他家鄉的府縣差不多,可往進走了兩刻,觀街上的行人,杜若庸便心想還是窮苦,不及他家府縣。

    這街上百姓身上穿著多是舊衣,打著補丁,沒甚顏色,頭上也無穿戴打扮,連一根紅頭繩都少見的。等再往裏走了,客棧少了,住處宅子多了,有門戶院牆的,也有木頭柵欄做院牆院門的,還有敞開口的。

    不過一條水泥路劃的齊整,家家戶戶敞開的門前掃的幹淨。

    杜若庸見這些昭州百姓,雖是穿的不好,可門前幹淨,人也收拾的幹淨……

    “老爺,前頭車馬都停了下來,說是快到衙門了。”車架車夫喊話。

    杜若庸便下來了,同其他幾位一起步行前往。他們瞧昭州民時,昭州民也在瞧著這些外來人,是好奇的,也有些敬畏害怕——這些人有下人仆人,還穿著袍子的。

    “這昭州確實是窮了些。”有人說。

    杜若庸道:“是窮,不過比想的要好許多。”

    “哦?這還不窮苦?”這人反問。知道杜若庸是舉人,也是小門小戶出身,沒見過什麽大世麵,見了昭州這地,還說什麽‘比想的要好許多’。

    杜若庸聽出話音,也沒往心裏去,而是說:“一路觀下來,城中百姓衣著雖是樸素,也鮮少有穿戴打扮的,可家家戶戶門庭幹淨,人也整潔,精神也好,見我們雖是幾分怯,可麵上帶笑眼底是熱情。”

    這反問話的進士聽聞,一掃過去,還真是。

    窮苦地方他也去過,百姓穿的汙糟,一張張臉如同一張臉,個個沒什麽表情,不像昭州民,一眼看去都能看出所想。

    有好奇的,有期許的,有熱情迎他們的。

    “杜兄所見甚是,是我不注意了。”進士拱手答。他把昭州想的可怕,一路過來心中帶著偏見,如何能真的看待昭州。

    既然來了,便不能再這般了。

    “老爺老爺,北城門口剛聽了,說是來了好多穿袍子的讀書人,說是官學蓋好了來找顧大人的。”

    跑腿的小廝聽了消息趕緊回話。

    北城門的兵卒剛跑腿去衙門遞消息,沒一會這些中街商鋪門麵的小廝掌事幾乎是人人都知道了。以往就幾個商人到昭州城,還不是這個點,如今年剛過完沒多久,來了這麽多的車隊,能不引起大家注意嗎。

    “真的?!還真有夫子來了?”

    得了音信的商賈們是屁股坐不住了,喜出望外,年前顧大人蓋官學,是官學蓋好了,可夫子沒有,不由讓一些人想到了陳大人在位時也蓋過官學,後來不了了之,那就是沒夫子教學。

    有些人自然是心裏嘀咕,不會又跟陳大人一般,蓋了個空殼子官學吧?

    眼瞅著年過完了,官學還在城東,可半個人都沒有。也沒聽顧大人說收人,什麽時候開學府,那幾個得了官學上學名額的老爺們其實都等著呢。

    口上不說,可心裏開始泛起了懷疑,也不是說不尊重敬重顧大人了,隻是這事要是落空了,顧大人之前的威望難免在這些人心裏打了個折扣。

    “真的真的,聽人說一串串車馬,滁州來的,有二十多輛車了,小廝仆人趕車的車夫,還有行李,帶了好多好多的書箱。”

    “還帶書了?這帶了行李帶了書,滁州的一路過來肯定重,這便不是留個幾日就走,肯定是要多留咱們昭州。”

    腦子靈的已經想到了。要是來昭州玩的——雖說他們這地方也沒什麽好玩的,可帶了書和行囊便不一樣了,那肯定要住的啊。

    “來了多少人?”

    “穿袍子的聽說就有七八位。”

    “少了少了,聽說有十多位。”

    七八位還少?大商賈們都樂壞了,就是兩三位他們也得供著,拿銀錢好好打點留下來,以後家裏孩子念書科舉不是做夢了!

    “老爺,衙門裏頭顧大人已經出去了。”

    大商賈各個喜笑顏開的,趕緊讓仆人備禮,換上新衣,紛紛出府。

    “顧大人都去迎了,咱們這些做子民的自然也得跟上,快走快走,見見世麵。”

    幾乎是家家戶戶都出動瞧熱鬧去了。

    顧兆聽人回報人來了,也是大喜過望,沒想到師兄這麽給力,他自然也不能落了師兄情麵,當即換上了官服——平時顧兆不穿的,嫌麻煩。

    “大人,車馬隊剛到百家街。”

    顧兆剛換好官服,蹬了靴子,步履生風的出了衙門,到了百家街那便近了些,他過去差不多走個不到兩刻,對方在走一走,差不多十來分鍾就見到了。

    這可是他的親人們啊!!!

    官學蓋好了沒夫子,顧兆心裏能不著急嗎,都已經打算請陳翁先頂一頂,不成還有他,還有吉汀的縣令,先幹一幹,沒成想就來人了。

    “多少人?”

    “十位。”

    顧兆聽了美滋滋的,別說一個官學的老師,旁邊的綜合學校老師也有了——不過這學校是混合學校,招女子哥兒,不科舉隻識字的男孩,那便得慢慢來,不能一下就說,不然文人清高定要給他來個甩袖怒離去。

    得拿話哄了這些親人才成。

    都到了昭州了,顧大人說什麽都要先把人留下來。

    十分鍾不到,顧兆顧大人便看到了十米開外的車隊,心中油然而生一種想落淚的衝動——他現在是知道古人為何潸然淚滿襟了。

    他也想。

    通訊不便,路途艱難,不像現代一通電話就知道來不來、事情辦的怎麽樣,顧兆可是從去年蓋官學開始就發愁,都沒敢抱多大的期待在師兄那兒,想著要是來一位兩位,算是正經的夫子,他都感恩不成了。

    期待沒拉滿,可結果出乎意料,能不想哭嗎。

    “諸位一路辛苦了。”顧兆快步過去臉上笑著,眼眶多了些濕潤,作揖行了個書生之間的禮。

    可嚇到這十位了。

    昭州即便是再窮,顧大人同知那也是從五品的官,他們身上無官階都是白身,如何敢受如此禮節?

    紛紛拱手作揖回去,口中言顧大人言重了、客氣了。

    “今日不管是以官階論,還是以私人情誼論,子清都該給諸位作揖見禮。於公,顧兆是昭州的同知,該替昭州百姓見禮,迎各位前來。於私,那便更不能冷落虧待諸位了,諸位能來昭州,定是看在老師師兄情麵上,子清謝老師師兄,更該謝有情有義的諸位了。”

    杜若庸聽聞是眼眶濕了,心中大為感動,顧大人做官能為百姓做到如此禮賢下士,當屬好官。難怪孫大家年過百半,還收了此人為徒,難怪。

    在場的你來我去,真情實意的,一會會顧兆是握著來人的手,這個說一句誇讚,顧兆便回不過是為民服務,再回誇兩句對方品性高潔……

    反正是趕來的商賈們見狀都懵在原地,也不敢上前攀談,實在是嚇住了,讀書人都這般、這般的——

    實在是形容不上來。

    若是顧兆說,那便是肉麻二字,這肉麻還不是故意的,而是發自肺腑真心實意的,那這肉麻場麵氛圍就特別的不一樣了。

    外人看摸不到頭腦,還覺得啥東西。

    身處氛圍中的人已經視若知己肝膽相照——簡單話上頭了。

    以孫進士同兩位舉人上頭是最明顯的,顧兆一一記下來了,綜合學校的預備老師有了名單。倒不是他坑人什麽,時下綜合學校這是大曆的頭一份,簡直是‘沒規矩’、‘破規矩’的存在,老師自然要‘不拘一格’才成。

    今日百家街顧大人與十位文人會麵的事跡,以後成為美談,再過幾百年後,還搬上了教科書曆史課本上。

    嚴守心上語文教材,那麽顧首輔便是上曆史教材。

    便說時下昭州城裏,百姓們說的談的都是今日。

    “顧大人說辦官學,沒成想真來了這麽多的夫子。”

    “什麽夫子,聽說以前還是做官的。”

    “啊?!既然是做了官,如今為何來教書?”

    “你沒聽顧大人說嘛,人家讀書人什麽高的,反正就是不在意當官,就愛讀書,也是看顧大人的麵子才來的。”

    “那是自然,若不是看顧大人麵子上,怎麽可能有人來咱們昭州。”

    “說做官那是什麽官?咋可能官都不做,莫不是胡吹——”

    “你還敢胡亂放屁!”林老爺先是罵了人,他家三個讀書名額呢。

    那小商賈當下不敢說了,隻是心裏不忿,還是疑神疑鬼的。

    有懂了門道的便說:“五位舉人老爺五位進士老爺,就說咱們昭州,岷章的縣令便是舉人老爺出身,其他的官老爺都是進士。”

    “這般厲害?”小商賈咋舌,“那咋不當官?要是我家孩子考上了,不當了,我非得打死他不成。”

    其實這話在座的商賈都是這般想,可不能這般說出來,難不成說今日來的十位老爺都是傻子不成?便有人斥責說:“你懂個屁,顧大人都說了,那是老爺們高潔,高潔懂不?”

    啥高潔啊?懂啥,高潔能當飯吃,高潔能收銀子?

    不懂。

    “反正這些話以後不許提了,沒看顧大人都厚重著十位老爺,要是得罪了,你們家孩子不去官學啊?”

    這、這自然是想去的。

    “可想去人家官學也不會都要啊。”

    “唉,早知道當初就多捐一些錢了,顧大人咋還真有通天的本事。”

    得了名額的幾家當然是心裏暢快,做了這麽多年的買賣,唯獨在顧大人手上是花了銀錢可最痛快的了。

    “對了,那些老爺們住哪裏?”沒得名額的便想歪主意,給塞些銀錢禮物打點打點,先把人巴結了。

    有人早摸清了,指路說:“原先那個什麽同知大人的府邸宅子,就在城東那塊,蓋的特別大和氣派,官學也蓋在城東那宅子不遠的坡上,看來顧大人當日是早想好了,老爺們以後去教書,走個一二刻就到了……”

    “不是還有個嗎?說是啥學校,在宅子另一頭,離著城裏近了許多。”

    “這便不知道了,顧大人的心思我們哪裏猜的準,反正兩個都是官家蓋的,又來了這麽多的老爺們,應當是多招學生嗎?那豈不是沒送銀子的也有份了?”這人越說越覺得有些希望。

    若是真的,那捐了銀的花了大價錢的那豈不是賠了本了?

    有些看好戲的看上頭坐著的幾位。

    誰知道大商賈們非但沒氣,也沒露出不快,還笑盈盈樂嗬嗬的說:“也不知道何時能送孩子上官學?”

    “可不是嘛,老爺們都到了,官學也該開門了吧?”

    一口一個官學,本來是想撿漏的這會察覺到不一樣了,是了,若是一樣的,為何都不叫官學,而是一個官學,一個學校。

    過了兩天後,安頓下來的十位文人們也想知道。

    為何還有個‘學校’?這又是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