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建設昭州23
作者:路歸途      更新:2022-07-13 21:44      字數:7574
  第123章 建設昭州23

    胡老板是八月中就到了宛南州,從唐州過去,一路路途平坦,沒什麽山,十分好走,加上有鏢師護送,平平安安的,走了五天就到了。

    路上也不快,還拉著貨。

    到了宛南州最初耽擱了些日子,椰皂賣不出去,胡老板是急的要死,背後心裏沒少埋怨過自己,也算是老把式的買賣人,怎麽就看走了眼呢。

    雖然也嘀咕過昭州的夫郎可到底多是怨自己。

    他一聽利潤高就迷了眼,如今賣不出去風險可不得他自己擔著。後來自然是來了生意,四千塊的椰皂賣的精光不說,客人還催著詢問要多買再買。

    得進貨。胡老板是喜滋滋的一一應承下來,想到昭州黎老板說要秋日才到唐州,那時間不急,他先回一趟家中歇歇腳。

    胡老板的家在唐州隔壁的府縣,不在一個布政司。胡老板是走商發家做起來的,到處跑,倒騰東西,曾戲謔自己是賣貨郎。等他回到家裏,見了妻子孩子一切安好,說了這次為何回來晚了。

    “……竟有夫郎做買賣?”胡夫人詫異。

    胡老板說:“人家買賣大著呢,手下管十多號人,我瞧著很有本事。”他將買的椰糖和椰蓉拿了給夫人看。

    這是在唐州客棧買的,他吃了一些,有兩罐沒拆開,帶回來給夫人孩子見見世麵。

    “這便是椰糖椰蓉,用來熬糖水包點心味道好,回頭你試試。”

    胡夫人應是,接了東西交給婆子。知道相公這一路肯定辛苦了,每回便是這樣,相公出遠門賣貨,一日不回來,她在家中也不安定。

    唯恐相公遭了什麽歹人,貨丟了也算好,就怕傷了人。

    “要是能安頓下來就好了。”胡夫人心裏暗暗歎氣說。

    胡老板知道妻子擔心他,說:“如今我和昭州黎老板搭上了線,以後不倒騰別的不去遠地偏僻的地方了,就在中原這片走,越是熱鬧繁華越好,自然也安全許多。”

    “一塊椰皂一百五十文,偏僻窮的地方自然不好賣。”胡夫人笑說。不過聽相公這麽說,略是放心許多。

    胡老板留了幾塊椰皂,讓夫人使使。胡夫人是嗔怪嫌相公留這個作甚,都賣了才好,她哪裏用的了這般貴的,不過說是說,一用就愛不釋手,心想,難怪賣這般貴,也是該的。

    因為這次跑商賣貨生意好,就等再問黎老板買椰貨,心中穩定踏實,沒以前在家中時憂愁下一批賣什麽好,於是在家中住到了九月底,實在是坐不住了。

    “不成,我還是去唐州看看。”

    胡夫人說:“那位黎老板不是說了秋日才來的?既然那般偏遠,再次過來肯定要到十月底了吧?”

    “我怕到時候去的晚了生了變故,黎老板把貨賣給別人了。”胡老板這般憂心也不是憑空的,“我先前在宛南州賣椰皂時,不少人向我打聽這東西如何來的如何來的,最初賣不出去我急,等生意好了些我開心,嘴上難免說漏了,肯定有商賈是打著跟我一樣的心思。”

    “黎老板當時賣貨不順,我買了,這是一層人情關係,但也就是個眼熟,我與黎老板也沒簽訂之後的契書,還是我得上心多跑跑守著才成。”

    胡老板越說越坐不住,胡夫人聽了也不敢再攔,當即收拾了行李,胡老板讓小廝套車,上路去唐州。等到了唐州,直奔西市街坊的客棧,一問掌櫃的,才知道黎老板走時還買了宅子。

    “宅子地址掌櫃可知?”

    “知道啊,那黎老板特意留了一兩銀子給我,說要是遇到來打聽椰貨的都給說一下。”掌櫃的報了地址。

    胡老板記下了地址,順口問起,“還有人來打聽嗎?”

    “有,還有一位臉生的,瞧著不像唐州的,說是宛南州來的。”

    胡老板一聽當即是知曉,他猜對了,真有人惦記上了這份買賣。幸好幸好來的早了。當即叫小廝套車出去,又給掌櫃的十幾文錢做了感謝。

    等人一走,小二不解:“掌櫃怎麽說了?說了地址人家都走了不住咱們客棧了。”

    “咱們在唐州開客棧多少年了,又不是黑店,我今日不說貪墨了黎老板一兩銀子,讓來打聽黎老板宅子的老板空住一些時日,壞了人家的事,也是壞了誠信口碑,這紙包不住火,遲早要知曉了,以後誰還來住店?都記恨在我的頭上了。”

    話說胡老板套車帶人去了掌櫃口中地址,找了個離宅子最近的客棧給住下——都跑到城門口幾家客棧了,環境差,衛生也不好,勝在便宜。

    一天十來文錢罷了。

    胡老板是一住大半個月,早前是天天去宅子門口晃一晃,後來小廝跑腿去,每天都要問:可是來了?

    自然沒。

    一直到十一月初,胡老板正好不舒服去醫館看了看,與昭州的商隊錯開了,等第二天照舊差小廝去看,小廝說:“老爺都等了這些日子了,還沒來,小的先伺候老爺喝了藥再去吧。”

    其實胡老板病也是急的怕的,就跟上次宛南州賣椰皂一般,剛開始一塊都賣不出去,嘴上長包上火。如今一等等了大半個月,天天不來,胡老板怕昭州黎老板不來了,或是去別的州了。

    也是這段時間沒事幹閑的,人一閑,心裏裝著事就愛瞎想多想,越是不好的越想……

    “成吧,先喝了藥。”胡老板應了,心裏歎氣。

    小廝拿著藥包去借煎藥的爐子,一路嘀咕:“等了這麽多天了,也不知道那昭州商隊還來不來。”

    “你說商隊啊?昨個兒有個商隊進了城,不過是大商隊光是拉貨的馬車就有二十多輛……”

    小廝顧不上煎藥,忙返回房間去跟老爺稟告。床上的胡老板本來是虛著呢,一聽小廝回話,噔的坐起,是精神十足,自己拿了衣衫鞋襪開始穿,嘴上說:“傻愣著幹什麽,拿了禮,套車快快走。”

    別被旁人搶先一步了。

    客棧的掌櫃就看本來麵色憂愁身子虛都倒下的胡老板,穿戴整齊喜氣洋洋的像一陣風似得,腳步急著出去了,後頭跟著小廝拎著好幾包的禮。

    嘿看來不用喝藥了,這人等到了藥到病除啊。

    宅子大門前。

    黎周周讓手下押人去了牙行,那些看熱鬧的便散了,隻是多多討論了些,聲音不高不低正好能傳進他耳朵裏。

    “瞧著是個夫郎,脾氣這般的大,一丁點的情麵都沒留,手段硬的跟個男人一般。”

    “雖說那倆人活該偷懶不幹活,可都認錯了,這夫郎還不依不饒的。”

    “聽說是偏遠地方來的,還是個做買賣的商賈,你沒見昨個兒下午烏壓壓帶了一群人進宅子,都是人家手下,能管這麽一大群男的,手段能輕的了?”

    “不知羞。”說這話的還是個夫郎。

    “誰可憐那倆,帶回去自家用不正好,解了你們的菩薩心腸。”也有人懟回去的,這懟的是位婦人。

    說話的便不樂意了,“說你了?這都急著跳上來。”

    “我跳什麽了,誇你倆菩薩心腸還不樂意還要反咬我一口,可見有些人麵上說的好聽,實則啊毒蠍心腸。”這婦人罵完了一扭就回去了。

    黎周周把這些話都聽在耳朵裏,多看了眼離開的那位婦人背影,收了目光,叫四哥兒回宅子,別氣乎乎的了。

    “我真想撕爛了他們的嘴,還有說不知羞的那個,呸。”四哥兒啐了口,“虧他還是個哥兒。”

    黎周周倒是心平氣和的,“你要是以後還想做買賣,這難聽的話多著呢,生不完的氣。再說那個夫郎,他家裏就是這般教的,說完了我,才好在他男人麵前顯出溫順來,跟咱們東奔西跑不顧家的不同,是個能安穩過日子的。”

    哥兒子嗣艱難,嫁入旁人家的日子就更艱難一些。

    “他娘家要是不富裕,又幹不了什麽賺錢的買賣,在家中如何說話?在他男人跟前如何立足?不說我背後有家裏人支持,這是幸運。就說你,四哥兒你為何能跟我跑著做買賣?”

    四哥兒:“自然是我爹想討好老板。”

    “還有你不受寵,才放心你跟我吃苦。別急,你不覺得苦,外人多得是覺得咱們這一路折騰辛苦,你爹可是關心問過你,說要是辛苦就不必去了?”黎周周說:“你再看霖哥兒,他是家裏嫡子,也是被送過來討好我的,可出來做買賣我一提路上辛苦,讓霖哥兒這次不用去,霖哥兒家就順坡下接走了。”

    “還是心疼孩子。”

    黎周周這話說的直白,他看著四哥兒,“你和霖哥兒不同,但也未必以後日子過得沒他好,他家處處替他周全,四哥兒你隻能靠自己。”

    掙了錢有了地位,才有體麵有話語權。

    自然沒問過他辛不辛苦,隻叮囑他伺候好黎老板好好辦差。

    “我知道了老板。”四哥兒心裏的氣就沒了,他能遇上老板已經是幸運了,若是沒遇到老板,在家裏姨娘不受寵,夫人能給他安排上什麽好婚事?

    還不是隨便挑一挑妹妹們不要的,到了夫家,他要是生不出孩子,或是生了個哥兒,那等著他的日子還不知道是什麽。沒準日日被刻薄,他性子也偏了,也刻薄了。

    都說不好的。

    “黎老板!”

    胡老板大老遠就高聲喊,一邊從馬車上跳下來,急著一邊三步並兩步跑到門口台階上,趕緊拱手行禮,說:“黎老板,不知道還認不認得我。”

    “胡老板啊。”黎周周笑著點頭拱手回禮。

    “不急,什麽話進去說。”

    “誒好好,可算是讓我等到了。”胡老板擦了擦汗,“我十月初就到了,上次的椰皂……”

    四哥兒接了小廝捧的禮,直接拎到正廳去了。

    黎周周:“我們昨個才到,遇到了兩個刁的仆人剛送回牙行,如今狼煙地動,胡老板別介意。”

    “介意什麽,黎老板一路辛苦了,正好,我帶的小廝幹活勤快,黎老板有什麽隻管吩咐就是了。”

    黎周周還真吩咐了,讓四哥兒帶人下去買了炭火,回來燒水泡茶。

    兩人就是這麽幹聊,胡老板說起在宛南州賣椰皂的經曆,說的口若懸河自然是口渴,可口渴沒水也高興,說來說去末了是想買椰貨。

    “……不知道黎老板這次貨多不多?我想多買一些,旁的也試試。”

    黎周周:“胡老板要多少?價還是不變。”

    胡老板本是想壓一壓價,但一聽黎老板這麽說,把話吞了回去,整個大曆如今也隻有昭州有這椰貨,是他巴結上杆子求人黎老板供貨的。

    “椰皂要六千塊,椰糖椰蓉各三千。”

    “可以。”黎周周答應的痛快,末了跟胡老板說:“若是宛南州的老板要來買貨,我也會賣給他。”

    胡老板自然曉得,做買賣的哪有把銀子往出推的道理。

    “若是他真來買了我的貨,兩位老板不如坐下聊聊說明白了,莫要胡亂定價便宜了貴了,如今大曆沒見過椰貨的富饒州城多著,可以岔開了賣,兩浙富饒,聽說水路還方便,也沒見過椰貨。”

    “出門做生意,和氣生財。再者,我們的契書寫了,不論你們賣多少銀錢,我不管,但昭州的名頭不能去。”

    胡老板點點頭,本來是想拉了貨就去宛南州搶先一步,如今聽了黎老板的話,一下冷靜下來,做買賣確實是和氣發財的好,又沒到大打出手那一步。若是惦記他買賣的人在宛南州本地有勢力,交壞得罪了人反倒不好了。

    “多謝黎老板提醒,記下了。”

    黎周周笑談:“客氣了。”

    六千塊的椰皂便是六百兩,椰糖二百四十兩,椰蓉二百一十兩,統共一千零五十兩。

    黎周周擬定了契書,胡老板問能不能把貨先留在此處一些,他現在住的客棧小了些也不安全,等他車馬安頓好了,遇到了宛南州來賣貨的商量一下再帶走。

    “可以,那我便不收胡老板的存儲貨錢了,不過最多放半月。”

    “多謝,太感謝了。”胡老板是感恩戴德。

    最後胡老板先交了一半的定錢,黎周周重新擬了定錢契書,雙方買賣算是完成了。臨走前,胡老板說:“若是那位商賈來了,還煩請黎老板托人跑一趟給我帶個話。”

    “可以。”黎周周答應下來。

    這些都是小事。

    這次跟過來的一些新人,二十多車的貨,這才到唐州第一天,這就賣了這般多?不由瞠目結舌的,難怪回去的那些掌事護衛個個對顧夫人都佩服,改口喚黎老板了。

    “四哥兒你去找個木匠,打一塊牌子,掛咱們宅子門口的,就寫:昭州商行黎宅。”黎周周想起來了,在紙上寫了給四哥兒。

    “我曉得了。”

    “回去要是有時間了,你得學寫字識字了。”黎周周說。

    四哥兒更高興了,應好。老板說讓他學字,他爹便不會不答應了。四哥兒拿了紙條出去,門口就有人回話,說有人問是不是昭州商,來求見的。

    黎周周一猜就是胡老板口中的商賈,請人進來了。

    胡老板是回客棧板凳還沒焐熱,就接到黎老板的口信,又跑了一趟,不過十分痛快,也不嫌累,等見了對方,兩人一打照麵,胡老板覺得眼熟。

    “你是不是買了我三百多塊椰皂?”

    竟是心直口快給問了出來。

    來人姓齊,齊老板也尷尬,笑說:“是,胡老板見諒,我見那椰皂新奇賣的好,我家也是做這方麵買賣的,就想看看多好使……”

    還真是撞人家飯碗了。胡老板心裏嘀咕。

    說開了,就怎麽商量賣貨了。

    齊老板在宛南州是有門鋪的,做的是胭脂水粉胰子這生意,他家出了一塊旁的花香胰子,結果賣的不如意,聽人說不如椰皂好使,便記上了,多番打聽才買了三百塊回來。

    一用,確實是好。

    胡老板聽齊老板的一通話,心裏琢磨各番思量,怎麽著都是他退一步的,人家齊老板在宛南州開的鋪子,根就是宛南的,他一個外來的連個門鋪都沒有,擠不過的。

    也不好再降價了。

    這種事遇上了,本來心裏窩火受氣肯定的,但不知為何,胡老板突然想起來黎老板的一番話:兩浙富饒沒見過椰貨,黎老板隻賣一百文,他想賣多少了還不是再定。

    而且有了齊老板這遭例子,吃了這次的悶虧。胡老板心中也琢磨,趁著這幾次賺的錢,得趕緊找地方找門路紮了根才好。

    “這樣吧,我也不好和齊老板掙,我退一步去兩浙賣。”

    齊老板聽了當即一愣,而後自然是有些愧疚,說:“多是不好意思。”

    “我辛苦辛苦多跑跑繞繞路,總不好咱們倆個都在宛南打擂台了。”胡老板話也說得漂亮。

    齊老板承了胡老板的情,覺得這人能處,十分仗義,倒是顯得他齊家仗勢欺人了,便口中承諾,以後胡老板若是有什麽事了,來宛南州他齊家能辦的自會伸手。

    反正是一通客氣寒暄。

    “那正好,我之前答應了戲班小紅丫頭,若是買了椰皂定要給她家先賣一批過去,那便請齊老板幫我這個忙,我這次怕要落空去不了宛南了。”

    這是送上門的生意,齊老板如何不答應?

    兩人是說的親乎,一會稱兄道弟起來。之後齊老板買了貨,聽說椰皂可放,這次一賣,再到下次就明年夏天了,他家有鋪子有倉庫,有地方放,怕什麽?

    因此買了一萬塊的椰皂,椰糖椰蓉也是各四千。

    胡老板一聽,這宛南州的椰貨怕是要被齊家包圓了,再看齊家這出手,鋪子怕也不小。當即覺得黎老板有遠見,若是他堵著氣,買了六千塊的椰皂早早拉到宛南州賣,到了後頭,急的便是他了。

    他沒鋪子,齊家有鋪子。

    肯定得降價賣。

    一萬塊椰皂一千兩,三百二十兩的椰糖,二百八十兩的椰蓉,統共一千六百兩。天色不早了,今日出城倒是能出,可走不了多久要天黑。

    齊老板如胡老板一般,先放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馬車就到了宅子門口,檢查了貨沒問題,當即讓下手搬貨裝車,同黎老板拱手告辭,這便出城回宛南州了。

    昨天瞧熱鬧的說閑話的,今天看到這陣仗不由咋舌。

    “昨個才來的今天就賣出去了?還這般的多?”

    “那夫郎還真是有本事。”

    過了兩日,胡老板也來拉貨,眾人又是議論一番,“沒成想,一個夫郎賣東西倒是挺快的。”

    “你是沒見,剛到的時候,可厲害著呢,手段這個。”有人豎大拇指。

    也有人不屑,撇撇嘴:“再厲害他也就是個夫郎。”

    可等昭州商行黎宅牌匾掛上去,門口貼了告示要招工,四哥兒拿了銅鑼還敲了一陣念告示,因為老板說了如今識字的人不多,能找工上門做雜役的更是不會識字,讓他大聲說一通。

    “昭州商行黎宅招工了招工了,要兩人,看門做飯打掃的,一月四百文錢,包吃住,過年有年禮。招工了招工了……”

    門前原先看熱鬧說閑話的不屑被個夫郎管的,如今是個個都跑到跟前來問。四哥兒可記著那幾張臉,惡狠狠說:“你們不成。”

    “為何不成?你這個跑腿的能做什麽主?”

    “就是就是,我們合不合適也得問了你們老板再說。”

    四哥兒氣的要死,就聽後頭老板聲:“讓你招工便是你拿主意你做主,我這手下不是什麽跑腿的,是我身邊親信掌事。”

    剛鬧騰的是一片安靜。四哥兒有老板撐腰,麵子找回來不說,更是威風了,先跟那幾人說:“別以為我沒聽見你們背後怎麽編排我老板嚼舌根,招了你們怕是幹不了活,拿了我們銀錢還要嘀咕我們。”

    “不招就是不招你們。”

    黎周周不管四哥兒招人,既是讓四哥兒辦了,他就放了手。再說,前頭那次他還看走了眼呢。幹不好辭退就成。

    “小掌事莫氣,你剛說還有年禮,啥年禮?”四十多的婆子來問。

    四哥兒仔細分辨,不是說過老板壞話的,這才答:“左右不過一些雞鴨肉,還有紅包,自然這也要是活幹的好才給的,幹的不成了就趕人,我們不留……”

    黎周周本是要回宅子,剛到唐州賣了倆大單子——齊老板、胡老板,如今這兩天是閑了下來,他們椰貨椰皂還有兩萬多塊,椰糖椰蓉更多。

    正琢磨幹等著不是辦法,等聯係聯係唐州的商賈,或是問問旁的商賈。唐州應該能賣出去一批,剩下的分一分那就差不多了。黎周周正想事,便聽到背後有人叫他。

    “可是黎老板?”

    黎周周轉身見了遠處來人,穿著長衣袍子,窄袖口,一看就是商人掌事打扮,不過看其麵料要好許多,比齊老板身上穿戴還好。

    “正是,閣下是?”

    “小的見過黎老板。”

    對方先是行了大禮,作揖鞠躬腰都能對折了。

    黎周周覺得不對,忙虛扶了一把,說:“是不是有什麽淵源?進去說。”

    “黎老板聰慧,小人姓梁,我師傅黎老板定認識,之前在京裏黎記鹵煮做過掌櫃……”

    黎周周聽到姓梁便猜了幾分,等此人往下說完了,頓時眉眼都是親近,原來是梁掌櫃的徒弟,姓梁,怕也是梁師兄家中家奴。

    當即邀人進去坐。

    一進宅子裏到了大廳,梁掌櫃的徒弟便要跪再行禮,黎周周忙給抬了起來,說:“既然是做買賣,梁老板叫我一聲黎老板,那便以此身份辦事。”

    “折了小的了。”

    可見顧夫人神色嚴肅,便隻能遵從了,規矩尊重的叫了聲黎老板。

    梁老板年歲不大,二十四五左右,單字一個從,梁從。

    梁從先說清了顧大人手下來京送禮的事,以及那一車的椰皂在蘭香閣賣,十分的搶手,“……一塊一兩銀子,太便宜了,被搶空了。”

    黎周周聽到一兩銀子一塊:……也有點傻眼。

    “我聽小蘇兄弟說,第二批大貨秋日還要送唐州,我便試試過來蹲著,就住在小蘇兄弟說的那家客棧,沒住幾天就等到了黎老板的消息。”

    梁從到了唐州也忙的腳不沾地,“我剛到唐州,先去送了拜帖給知州大人府裏,說起來還有一層遠親……”

    解釋了為何昭州商隊來了兩天,他才知情。

    黎周周才知道,唐州知州府明年要出嫁的五小姐,原來是嫁給梁師兄大伯家的庶子。他一聽梁從說,就知道梁師兄得知這層關係後,為了昭州的買賣生意,出了人情關係,不然為何要梁從拿了手信遞拜帖表了身份?

    當時是心中感激。

    “我家主人的手信托小蘇兄弟送回昭州,我怕我撲了空白跑一趟唐州,所以沒敢帶信,要是有幸真守到了,傳口信也是一樣。”

    “東西銀錢都是小蘇小孟兩位兄弟帶著上路,還有幾位鏢師跟著,因為不好進城歇息,怕城門口遇到開箱檢查的,一行人是繞著州城走不進城歇息,到了鎮上可能歇一歇,塞一些銀錢就能打發了,如今走了兩月有餘……”

    黎周周想那快到昭州了。

    難怪他們商隊來唐州時沒遇到。

    梁從說了一通,灌了兩口茶,解了渴,說:“我家主人說了,唐州知州曉得這層關係後,以後若是沒什麽大事,昭州的買賣放心在唐州安頓下來。我這次來,也是同黎老板做買賣的,我們蘭香閣還缺著貨呢。”

    “黎老板,這椰貨還剩多少了?”

    黎周周:“還有兩萬六千多塊,椰糖椰蓉多著……”

    “那我們蘭香閣都要了。”

    黎周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