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元青暈倒後是在酒吧的一個包廂裏睡的，可能他暈的時間不長，出來的時候看到鄂雲還在進行善後工作。

  　　元青急忙走過去查看情況，鄂雲看到他出來了，笑了笑，“醒了？”

  　　元青尷尬的撓撓頭。

  　　鄂雲笑笑拍拍他的肩膀，“沒關係的，我們警隊裏好多剛來隊裏的年輕人，第一次出警的時候都會有這種應激反應，嚴重的時候還會在犯罪現場嘔吐，多來幾次就好了。“

  　　元青急忙點點頭岔開話題，掩飾自己剛剛愚蠢的猜測，“那個小煤，就是受害人怎麽樣了？醫生怎麽說？”

  　　“醫生看了以後覺得藥石罔效，這具身體算是不能要了，已經走了。”鄂雲推開門。

  　　“啊？不是說沒死嗎？”元青隨著他走進去，發現剛剛腫的像豬頭的人已經不在了，一隻毛茸茸的小黑熊正斜倚著包廂沙發的扶手上，一副喝醉了以後的癡呆模樣，脖子上套了個頸圈，被栓在旁邊的桌腿兒上，他正無意識地擺動著自己的熊掌，看到元青他們開門進來的時候，後爪邁著霹靂舞的步伐在空中上下劃了兩下，嘴裏留著哈喇子，然後咚的一聲，掉到地上，圓滾滾的身子在地上滾了兩圈，仍然暈頭轉向的找不到方向。

  　　“是沒死啊，這不，這副樣子了。”

  　　“是他？”元青愣了下。

  　　鄂雲點點頭，“他這期簽證算是報廢了，中毒那麽深，怕是以後也難成人形了，下期簽證估計少說也得幾百年以後了，到時候說不定還是這副毀容級的長相，可憐啊。”

  　　“這麽嚴重啊，不能治嗎？”

  　　“人類和我們妖怪的構造終究不同，治療難度本來就大，剛剛那醫生看他皮膚生瘡，滿身流膿的，都嚇壞了，說他中毒嚴重，上次中這個毒的人當場斃命，他算是命大的，所以準備給他注射一點急救解毒藥物，看看是否起效，針頭剛紮進去，他就變身了，張著大嘴嗷嗷直叫，直接把小護士給嚇暈了，人家到現在還沒醒，比你暈的還厲害，害我剛剛給人家醫生道了半天的歉。”

  　　“那現在怎麽辦，要不要找個獸醫來？”元青脫口而出。

  　　鄂雲愕然的看了一眼他，“這是一種侮辱，千萬別在動物係妖怪麵前說這個。”

  　　元青閉了嘴。

  　　“每隻妖怪成精後變異的情況不一樣，千妖千麵，沒有通用的醫療手段，再說人類早就嫉妒我們妖怪壽命長了，治不治病的，大家也不重視……”鄂雲的手機響了起來，他低頭看了一眼，急忙道，“我得趕快走了，畢安那小子催了好幾遍了，我是直接開著他的接親車過來的，現在宴席都要開了，我這當伴郎還拿著他的戒指呢，我不去他結不了婚，你們局長呢？我跟他交接一下。”

  　　元青搖搖頭，“不知道。”

  　　大概是剛剛被他給氣跑了吧。

  　　“那案件資料就交給你吧，你在這裏簽個字，警察局那邊的手續已經齊了，這個案子已經定性為妖怪案了，不歸我們管了，現在直接轉移到你們妖管局，各種資料都在這了，物證都在局裏，需要的時候你辦個手續直接去取，這一隻也轉交給你。”鄂雲指了指那隻小黑熊。

  　　元青急忙接過來鄂雲遞過來的一遝資料，在交接手續上麵簽了字，“哎，對了，畢安的婚禮你去嗎？”

  　　元青搖搖頭，突然想起什麽似得，急忙掏掏褲兜，“鄂雲哥，你把我的紅包給他帶去吧。”掏了半天沒掏出來，他才想起來，這衣服是早上局長送洗過的，這時候空空如也，也不知道洗之前給沒給他掏兜，別不是把紅包給他扔了吧。

  　　“我幫你墊上吧。”

  　　元青咬了咬嘴唇，尷尬的叮囑，“那就包兩百塊好了，我……我這個月沒有工資，還沒什麽錢。”包完了兩百塊，他的兜裏就見底了，到下個月發工資的日子還有一個月呢。

  　　鄂雲拍拍他的肩膀，低聲道，“睚眥小氣是出了名的，你慢慢就會知道了，各方麵的小氣。”

  　　舉雙腳無限同意！

  　　“別擔心，工資沒有，獎金還是有的，像現在，周六你出外勤，都是有加班費的，按小時算，記得跟他要，別客氣。”

  　　元青眼睛一亮，“加班費？”

  　　鄂雲搭著元青的肩膀，往電梯旁走，給他講述薅資本家羊毛的心得，“對啊，咱們做妖怪的，沒錢憑什麽給他們幹活打工？好不容易來人類社會一次，躺在公園曬太陽他不香嗎？為什麽冒著猝死的風險給他們周六加班？還不給錢，加什麽班？跟他要錢！有了錢，才能想吃什麽吃什麽、想喝什麽喝什麽。再說了，就說昨天晚上咱們抓的那個訛獸，是影響非常不好的連環詐騙案的犯罪嫌疑人，破了案，你也是功臣之一啊，昨天還受了致幻劑的毒呢，今天不是就暈了麽？這你得跟你們局長說，說嚴重一點，就說你頭暈眼花還想吐，眼前總是冒星星，這都屬於工傷，咱們妖怪們又沒有醫保，你看看這中了毒都沒有生存保障，憑什麽不給你營養費和精神損失費，跟他要！而且今天是周六，按照勞動法你都不應該過來，這些妖怪啊，在人間都學壞了，跟資本家一樣，心黑著呢，你可千萬別跟他們客氣……”

  　　“你這麽有心得，為什麽現在還是個窮光蛋？”身後響起了一聲低沉男聲。

  　　兩人背後一僵，隻見那個黑心資本家正覷著他們。

  　　鄂雲微囧了一下，然後幫著元青整理了一下領子，“看到沒有，這就是典型的除了錢什麽都沒有的可憐蟲，性格古怪，生活無趣，癡長了千年歲數，卻白來人間一遭，什麽幸福都沒嚐試過。你可千萬別學他，我教你的方法，是讓你拿到屬於你的合法權益，沒什麽丟人的，不用怕，警察叔叔看好你！”

  　　電梯叮咚一響，鄂雲邁步進去，元青轉頭看著這隻除了錢什麽都沒有的可憐蟲，羨慕的流口水。

  　　周離挑了下眉，“癡長了千年仍然沒有實現財務自由，屬於智商殘疾，算是殘疾妖。”

  　　元青眨眨眼，盡可能的笑容親切語氣友好，妄圖激起局長大人對殘疾妖的同情，“局長，加班費什麽時候會發啊？”

  　　周離看著他，“你昨天違規飲酒，還偷盜他人物品，晚上對上司進行性騷擾，還吐了我一身，今天更是優秀，直接暈倒在犯罪現場，你覺得哪一條能值得我給你發加班費？”

  　　元青默默的閉了嘴，“那個……我去看看小媒怎麽樣了？”

  　　轉身回去了包廂，小煤正抱著桌子腿猛啃呢，哈喇子流了一地，像是喝醉了一樣。

  　　“局長，怎麽辦啊？”

  　　“帶回局裏，通知他的家屬來領。”

  　　元青走過去，把小煤的頸圈帶子從桌腿兒上解下來，帶子係的是個死扣，元青彎腰去解，那小熊前後爪都不和諧了，這時候像是在走太空步似得，在地上轉了好幾個圈，然後直接抱住了元青的小腿，元青也沒有注意，低頭解繩子的功夫，就覺得腿上一疼，“啊！”元青慘叫一聲，腿上被咬了一個口子，低頭一看，都流血了，那隻小熊張嘴正在伸著舌頭吧嗒吧嗒舔著傷口，仿佛尋到了什麽美味。

  　　周離急忙走過去，踢開那隻傻瓜熊，皺眉低頭查看元青的傷勢。

  　　小熊下嘴的位置靠近膝蓋處，對稱的一邊一個牙印兒，周離摁了摁牙印周圍，發現傷口不深，擠出來的血也呈鮮紅色，應該沒有中毒的痕跡，確認了沒有毒之後，周離抬頭瞪他一眼，訓斥道，“你可真是個幹啥啥不行的廢物！”

  　　‘廢物’沒事兒人一樣，手指指著自己的傷口，“局長，這算工傷嗎？有工傷補貼吧？”

  　　周離：“……”

  　　“你不是板藍根百毒不侵嗎？要什麽補貼？”

  　　“可這是外傷啊！百毒不侵也會受外傷的呀，搞不好會留疤的，這明明就是工傷。”元青摸了摸自己的小腿，他的小腿漂亮勻稱，白的發亮，線條像剛抽條的柳枝一樣，十分惹眼，現在上麵有了兩個明晃晃的牙印。

  　　周離瞥開眼，氣道，“活該！”

  　　元青撇撇嘴，睚眥的小氣果然是出了名的！

  　　……

  　　回去的路上，元青抱著小煤坐在後座，小熊仔兒現在明顯失了智，為了防止他再亂咬人，元青在他的頭上套了一個垃圾桶，他腦袋晃來晃去的想要摘下來。

  　　回到妖管局的時候已經下午了，拿簽證刷開妖管局的大門，元青費力的把那個肉墩墩的家夥抱到屋裏，把小家夥放在前台，元青滿頭大汗還沒擦幹淨，抬眼就看妖管局大廳裏坐著一個帥氣非凡的男人。

  　　有多帥氣呢，就是元青一進門就不得不注意的帥氣，整個人散發著令人心曠神怡的氣質，他鼻梁高挺，骨相極好，配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看到他的時候，微微一彎，露出特別溫柔的笑容，讓人不由的對他增添了幾分好感。

  　　元青覺得這人似曾相識，但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怎麽，一晚上就不認識了？”男人笑著站起來，身挺腿長，跟大妖怪個頭不相上下。

  　　元青微囧的撓撓頭，“昨晚？”

  　　“對啊，昨晚。”男人微笑不減，看著他的目光溫柔的讓人沉溺。

  　　天呐，昨晚他到底是欠了多少風流債啊？

  　　元青記不起來，男人也並沒惱，還是溫柔的笑道，“看來昨晚你是真的醉了。”

  　　元青現在一想到昨晚都有應激障礙了，囧的脖子都紅了，小心翼翼的問，“昨晚……我又幹什麽了？”

  　　“昨晚我們聊得很投緣，從莫幹山的月亮聊到小梅的蜂蜜。”男人笑著把一罐蜂蜜放在元青手上，“小梅它活的很好。”然後從兜裏掏出了一張名片，遞給元青，“不過，你好像忘了，看來我需要重新自我介紹一下了，我叫敖躍洋。”

  　　元青看著手裏的一張黑色燙金名片，上麵隻寫了三個字，敖躍洋，下麵是他的電話號碼，背麵是個燙金logo，是一條龍行虎步的龍的樣子，就連剛剛進城孤陋寡聞的元青都見過，是妖怪界最大的青金集團的logo。

  　　隻是，這名字怎麽那麽熟悉啊？

  　　“今天你幾點下班？昨晚沒聊盡興，我想請你吃個飯。”

  　　元青還沒說出口，一隻大手從元青身後繞過來，用力拽過他手裏的名片，直接扔到對麵那人身上。

  　　“他今天加班，敖總請回吧。”

  　　敖躍洋隻是看了一眼元青身後的人，脾氣十分好的微微笑，“沒關係啊，我可以等，我今天休息。”

  　　“敖躍洋！不要浪費時間了，他不是你要找的人。”周離眼神淡漠。

  　　敖躍洋歪了一下頭，“你怎麽知道我要找的是什麽人？”說完轉頭，“我找的是莫幹山上一株剛成精的板藍根，他不是嗎？”

  　　元青猛點頭，是的是的我是的！

  　　敖躍洋麵向元青，微微一笑，“昨天晚上我讓秘書查了一下，這些年，我曾經數次出入莫幹山，在山上采過一種板藍根的植物，食用過後確實對我的精神體力大有助益，當時不知道這種植物已經成精，昨天見到你以後才覺得抱歉，所以我今天是特地上門來給你報恩的。”

  　　報恩？

  　　聽聽，他都聽到了什麽？

  　　他剛剛做的夢成真了！

  　　一隻帥氣的大妖怪，踩著五彩祥雲，飛過來，來給他報恩了！！！

  　　元青激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對麵的帥氣大妖怪，語氣激動的發抖，“你是說你專門來給我報恩的？”他怯怯的伸出一隻手指，指了指自己。

  　　他不敢相信，在經曆了要報恩被反攻，警察局驚魂夜，辦公室pua，局長大人冷暴力，酒後瘋狂，以及剛剛的疑似殺人等種種驚魂事件之後，原來，妖間還有真情。

  　　敖躍洋鄭重的點了點頭，“對，就是你，我的原身是一條青龍，昨天你說你記得的，我們見過麵，不止一次。”

  　　元青小雞啄米般的點頭，“記得記得我記得。”我夢裏還夢到過你，你駕著五彩祥雲來要當我媳婦，對的，就是你。

  　　“你今天真的要加班嗎？到幾點，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吃個夜宵。”

  　　天呐，妖間有真情，妖間有真愛，這隻大妖怪文質彬彬、和顏悅色，長相俊俏，原型還是一隻會飛的大青龍，啊啊啊，我又可以了。

  　　“他沒空去跟你吃飯！”周離忍無可忍的打斷兩人的對話。

  　　敖躍洋淡淡一笑，“今天沒空那我就等明天，明天沒空我等後天，總是可以等到的。不過你嘛，要我提醒你嗎？你和我弟弟的婚姻還沒有結束，你對他千年如一日的守身如玉感動天地，希望你能繼續堅持，我甚至在考慮，是不是要撤回法院的離婚上訴，讓你維持這段純潔又美好的婚姻。”

  　　這廝就是明顯就是來公然搶人的，要是不給，這家夥定會抓住他的把柄讓他離婚，要是給了……這個該死的王八蛋，為什麽總是搶我的東西？

  　　“傲龍，元青是我的救命恩人，說不定未來的某天，他要是願意，你還要叫他一聲嫂子。”

  　　周離咬了咬牙，盯著敖躍洋盯了半晌，陰陽怪氣，“嫂子？那不是更好玩兒嗎？嫂子文學多刺激！可以比肩骨科文學了，我也學學你，你不是就喜歡搞這種禁忌之戀嗎？”

  　　這下敖躍洋也黑了臉。

  　　兩隻大妖怪蓄勢待發，下一秒就要打起來了，

  　　元青夾雜中間，感受到兩股妖風，“其實，妖怪報恩是要以身相許的，按照道理來說，你是應該叫我姐夫的，是姐夫文學。”元青微微笑，露出兩排小白牙，

  　　兩隻大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