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東街上人來人往的，時不時還有禁軍巡邏。

  　　正如楚堯所說，東街這邊確實多了不少的新鮮玩意兒，楚堯站在一個攤子前，上麵擺放的是琳琅滿目的小飾品，還有一些繡花精美的香包，楚堯隨手拿起一個繡著蘭花的香包，放在鼻下聞了聞。

  　　裏麵也不知是放的什麽香料，清香中還帶著點冰冰涼涼的感覺，楚堯再聞了聞，這才問道“老板，你這裏麵放了薄荷葉麽？”

  　　女人熱情的說道：“小公子一看就是懂行嘞，這是我家那口子自己做嘞，南下蚊蟲多，特意放了一些薄荷在裏麵驅蚊，味道不大。”

  　　“就要這個吧，阿汀付錢。”

  　　阿汀掏出自己的荷包問了價格後給了她十五文錢，楚堯看著老板樂嗬嗬的收下錢後，不經意間問道：“老板，你們都是從南下過來的麽？”

  　　“是啊。”女人將香包遞給楚堯，伸手指了指：“那些都是從南下過來的，小公子還可以去別家逛逛，這次我們帶來的新鮮玩意兒還挺多的，前頭還有幾個是賣吃的，是蜀中那邊來的，就前麵那個做豆花的，那味道香香辣辣的，我家那口子可愛吃了。”

  　　“謝謝。”

  　　楚堯將香包揣在懷中，大步往老板指的那個地方去了，果然，在一處巷子口那兒看到了一家賣豆花的鋪子，不僅有豆腐，隔壁還有餛飩，煎餅拌麵的，這會兒正是用膳的時候，人還不少，尤其是那家豆花，楚堯看著一位郎君端著一碗紅彤彤上麵還撒著香菜蔥花，看著就很辣的豆花放在一位客人麵前，隻是那豆花似乎和平時吃的不一樣，有些黏糊糊的，豆腐也不是一整塊一整塊的，偏偏那人還吃得津津有味的，楚堯看得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小公子可要來一碗？咱們這是正宗的蜀中豆花，保準您吃了覺得滿意。”

  　　那位郎君看著自家鋪子門口站著一位唇紅齒白的公子，想來應該是過來嚐個鮮的。

  　　“那就來兩碗吧。”

  　　楚堯最終沒抵得過美食的誘惑，老板郎君熱情的給兩人安排了桌子，還用帕子擦拭了一下，“小公子，我們這兒有麻辣的，糖醋麻辣的，還有酸辣的，二位想吃什麽口味的？”

  　　“和她一樣！”

  　　反正都沒吃過，但是看著那個人吃得很香，楚堯索性也要了一碗那個，阿汀也跟著點了點頭。

  　　“那二位先坐一下。”

  　　不得不說楚堯這個位置還是很不錯的，他的後麵是兩個連著的商鋪，賣的是一些脂粉，兩個人似乎是認識的，這會兒沒人，兩人小聲閑聊著。

  　　“對了，你還記得咱們來京城路上發生的事情麽，哎喲喲，也不知是哪家貴人，要不是帶的人多，隻怕是要被亂刀砍死了。”

  　　“記得啊，我有個朋友比我們腳程要快一些，她和那位貴人都是江桐那邊來的，聽她說那位貴人似乎是京城那邊的，也不知是惹了什麽仇家，那些人光天化日下就把馬車劫停了，我那好友差點就遭殃了，貨還丟了不少，而且我還聽說那位貴人還受了傷，也不知道是真還是假，反正後來那位貴人在昌州那邊就消失了蹤跡，我那好友一路來也沒再看到過了。”

  　　“不會是……”

  　　“那我就不知道了，誒，不是，你咋突然想起這件事情咯？”

  　　“這不是閑著無聊嘛，哎這位公子，要看看脂粉麽？”

  　　後來那兩人就沒有再聊了，兩碗豆花也上桌了，不過比起剛剛，現如今楚堯的心情則是有些沉重。

  　　那兩個人說的那位貴人隻怕真是太女，太女回京的路上遇到刺殺，這件事情確實嚴重，所以這次他姐姐出去辦差十有八九就是和太女有關……

  　　“嘶！好辣！！！”

  　　措不及防的一口下去，楚堯隻覺得一股辣意直衝腦袋，眼睛都紅了，辣得他忍不住吐出一點粉舌，一旁的阿汀連忙為他倒了一碗茶水：“公子先喝口水吧。”

  　　楚堯接過來喝了一大口，這才將那股辣味壓住。

  　　阿汀擔憂的看著自家被辣得臉都紅了的公子：“公子要不讓老板重新給您做一份吧？”

  　　“不要！”

  　　楚堯其實也能吃辣，但那隻是一點點的辣，這豆花剛剛出鍋又熱又辣的，這一口下去自然是覺得嘴裏火辣辣的，可等那陣子過了後，他才知道那老板說的好吃說什麽意思了，忍不住的又吃了一口，不過這次吃的時候他非常小心翼翼的吹了吹，這才放進嘴裏，裏麵還有一些黃豆，吃在嘴裏香香脆脆的。

  　　楚堯眼睛都亮了，小聲說道：“是真的好吃誒！”

  　　阿汀也在一旁點了點頭。

  　　一碗下肚後，兩人還有些意猶未盡。

  　　付了錢後，楚堯才決定往秦國公府出發了，不過還有些惋惜，要是均言哥哥也能吃的話他還可以帶一份，可惜了。

  　　*

  　　等楚堯到秦國公府的時候，就已經看到宋均言身邊的阿英在門口等著了。

  　　阿英看到人來後上前見禮：“見過小公子。”

  　　“均言哥哥怎麽樣了？這兩日天氣還挺暖和的，有沒有出來走動走動？”

  　　楚堯來過許多次了，都不用阿英帶路，輕車熟路的往宋均言的楓院走去，跟在他身後的阿英回道：“自這入春，公子的身子好了不少，這不今兒個知道小公子要來，我家公子還特意起了個大早呢，曬了會兒子太陽，用膳的時候才回去的，不過這會兒估計又在外麵吧。”

  　　“那就好！”

  　　聽到宋均言的身體有所好轉，楚堯的心情也十分愉快，眼底都露出幾分笑意。

  　　隻是這大好的心情，總有那些個不長眼的東西出來破壞。

  　　剛走到垂花門，準備進內院的時候，就有一個穿著一身錦衣，麵容猥瑣的女人擋住去路，那人還自以為有禮衝著楚堯拱手：“楚小公子。”

  　　阿英上前兩步擋住宋霖那黏糊糊的視線，規矩行禮：“大小姐，這可是內院，您出現在這兒怕是有些不合規矩，還請大小姐讓路。”

  　　宋霖麵色一沉，但是佳人還在，宋霖也沒跟平時一樣，自認這有失風度：“小公子與大哥是好友，自然也是我弟弟，這弟弟上門，我自然是要過來迎接一下了，不然這傳出去到，於我們兩家的交情也不好，你說是吧，小公子。”

  　　阿英、阿汀：“……”

  　　楚堯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甚至還往後退了一步：“宋小姐，我隻是來找均言哥哥玩兒的，至於秦國公府和我南安王府之間有什麽交情這是我母親她們應該考慮的，若是宋小姐想要攀交情，可以找我長姐，還是說宋小姐是想要讓我給長姐帶句話，這也沒什麽的。”

  　　這一席話下來，宋霖的臉都黑了，楚鈺是誰，那可是一個煞星，要是讓她知道自己攔著楚堯，怕是沒好下場，但是不管是楚堯的身世還是楚堯那張臉，宋霖心中實在不甘，她忍下心中的情緒，含情脈脈的說道：“小公子這就見外了，之前聽說小公子一手丹青妙不可言，正巧我最近新得了一張上好的金粟筏紙，要是小公子喜歡，我讓人去取來。”

  　　“多謝宋小姐。”

  　　宋霖一聽，以為有戲，可後麵那句話讓宋霖沒了臉。

  　　楚堯輕笑了一下，宛如春風拂麵：“我慣用澄心堂紙，別的紙用不慣，時辰不早了，我還要去找均言哥哥，宋小姐還請讓路，莫要耽擱了，我家姐姐還等著我回去陪她說說話呢。”

  　　“小公子請，請。”

  　　楚堯再一次搬出楚鈺的名字，就算宋霖心中不甘，也不得不得讓路，等人過去後，宋霖的臉色沉下來，轉頭深深看了眼楚堯的背影。

  　　“大小姐，這楚小公子真是太不是抬舉了。”宋霖身邊的隨從看到宋霖臉色十分難看，忙道：“大小姐，既然他是去那病秧子那兒，不如您也去吧，就說您是去看望大少爺的，這樣就算是小公子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算了，殿下還找我有事兒，至於楚堯，我們來日方長。”

  　　*

  　　“均言哥哥！”

  　　剛進楓院，楚堯就看到坐在美人榻上的宋均言，他身穿一襲廣袖青衣，青白色的腰帶勾勒出他那不堪一握的腰肢，一頭墨發隻別一隻玉簪，手中還拿著一本書，聽到動靜，他微微抬頭，看到來人是楚堯後，一雙桃花眼飽含笑意，他站起身來往前走了兩步。

  　　楚堯蹦躂著來到宋均言的跟前，一把抱住美人的細腰，光明正大的吃了豆腐後才拉著宋均言坐在榻上：“果然這天氣暖和了，均言哥哥的臉都紅潤了不少，單單看著這樣，若我是女子，怕是要天天趴在那牆頭上隻盼美人一次回眸了。”

  　　楚堯的話逗樂了宋均言，他伸手捏了捏楚堯的鼻尖：“若你是女子，隻怕不知多少郎君要被你這張甜嘴勾去了魂，萬幸你是郎君呢。”

  　　“均言哥哥，你就取笑我吧。”說著楚堯從懷中取出之前在東街買的香包放在他手中：“最近南下商販們都來了，我瞧著這香包好看，上麵還有均言哥哥喜歡的蘭花就給你買了回來，最近雖然不熱，但是這個可以避蟲，可以常常帶著。”

  　　“難怪說是過來用午膳，結果現在才來原是貪玩去了。”

  　　“才不是呢！”楚堯一把抱住宋均言的手臂，聞著他身上清淡的香味，嬌嬌的說道：“我那是去給均言哥哥探路的，這天氣越來越不錯了，東街的集市一直要到七八月才會散去，等過兩天我就來帶均言哥哥出去逛逛，這整日在府上多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