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看著她如同牛飲一般的樣子，楚堯就深深的心疼自己的好茶，不過在看到楚鈺喝完後又給她倒了一杯，這才開始慢悠悠的品茶。

  　　楚鈺吹開上麵的浮沫抿了一口後才繼續說道：“過兩天我要出一趟門，走之前我會將你的事情處理了，宮宴那兒你盡量還是不要太出風頭了。”

  　　“姐姐這又要去哪兒？”

  　　楚鈺並沒有說話，手指在桌上輕輕地點了兩下，楚堯立馬就明白了。

  　　這是他和姐姐的暗號，若是不方便說的，就會在桌上點兩下，表示這是一趟官差。

  　　楚鈺回來就直接來到拾念院，她還有一大堆事情沒處理完，在自家弟弟這兒偷得一陣閑後就起身離開了。

  　　待楚鈺的身影消失在拾念院外後，阿汀又輕手輕腳的進了屋內。

  　　楚堯雙手托腮，想著自家姐姐方才說的話。

  　　對於這位即將回來的太女，京城中的世家都不是很了解，畢竟那位已經離開十年了，而這十年裏，那個經常陪在皇上身邊的是三皇女封予棠。

  　　楚堯雖是男子，但他卻經常聽到自家母親和姐姐的聊天，心中對於皇上和太女還有那位三皇女的態度還是有所了解的，他不知那位太女如何，不過想到那位蘭貴君的手段，隻怕回來的日子也不好過。

  　　可僅因為這樣，楚堯還是沒有半點的同情心，畢竟任誰都不想被一個陌生人給盯上。

  　　回屋後，阿汀正在收拾房間，楚堯衝著他擺了擺手：“阿汀，我們溜出去玩兒吧！”

  　　“啊？”阿汀有些猶豫了，“公子，世女還在府上，萬一到時候被發現了怎麽辦？”

  　　“我又不去別的地方，隻是好久沒見到均言哥哥了，今天天氣還不錯，我可以去陪陪他。”

  　　楚堯口中說的均言哥哥是秦國公府的嫡長子，從小就身體虛弱，秦國公正君舍不得自家兒子，就一直將人留在府上，秦國公正君也是他父親的好友，所以小時候楚堯經常會去玩兒，雖宋均言要比楚堯大上三四歲，但楚堯從小那小嘴就跟抹了蜜似的，所以現如今兩人的關係也是頂頂好的。

  　　一聽自家小公子是要去秦國公府，而不是去什麽別的地方，阿汀也就放心了。

  　　兩人簡單的換了一身衣服後沒一會兒就出門了。

  　　隻是楚堯這前腳剛踏出王府後麵的小門，後腳就有人將事情稟報給了楚鈺，楚鈺正在處理堆積的公文，頭也不抬的說道：“讓他去吧，這幾天一直都在府上等著信，讓人跟著就行，莫要讓那些沒長眼的東西傷了他。”

  　　暗衛點了點頭，隨後就離開了。

  　　*

  　　京城皇親貴族都是住在永寧巷裏，隻是南安王府是在內圈，秦國公府要稍微靠外一點，不過也隻是穿過一跳小巷子的距離。

  　　楚堯沒打算乘坐馬車，他本來就是出來玩兒的，當然去找均言哥哥也是一定要的。

  　　梁國民風開放，男子若是要上街也是可以不帶紗帽的，而且在刑法上對男子的保護也是做得極好的，所以這也是為什麽楚鈺在知道自家弟弟出門玩兒後沒有派人阻攔都可原因。

  　　眼看著都要走到朱雀街了，阿汀忍不住小聲問道；“公子，咱們去哪兒呀？”

  　　“當然是先去逛逛啦！”

  　　楚小公子絲毫不怕別人發現他的身份，手指轉著腰間的玉墜子就蹦躂著往朱雀街走去。

  　　剛出巷子呢，楚堯就直接往對麵叫聽茶堂的茶樓去了，阿汀連忙跟著進去。

  　　“喲，小公子兩位樓上請？”

  　　站在門口的小二姐眼睜睜的看著楚鈺從那富貴巷子裏走出來，心中了然，想來應該是哪位貴人家中的小公子出來玩兒的吧，大客戶上門，小二姐十分熱情，不過和楚堯之間的距離還是隔了三步。

  　　“聽說你們這兒的書說得不錯，可還有廂房？”

  　　“有的有的，小公子請！不過聽書的話怕是還要等上一時半刻的。”

  　　“無妨。”

  　　小二姐引著兩人上了三樓，在路過一處廂房的時候，房門半開，楚堯晃了眼裏麵的人，屏風半遮，隻能看到三個圍坐桌前人影。

  　　隻瞧一眼，楚堯就收回了視線，跟著小二姐來到隔壁的廂房，小二姐推開房門，裏麵並不大，一扇山水屏風擋去了視線，不過能聞到屋裏還熏著香，楚堯聞了一下，就知道這梅香，淡淡的花香混雜著屋中原本就有的茶香，若有若無的，直覺讓人很是舒服。

  　　“小公子，您看這間可還滿意？”

  　　“就這間吧。”

  　　楚堯進去後，繞過屏風，屋子雖說不大，但勝在不知精巧，到底是這朱雀街有名的茶樓，這背後的主人真是舍得花銀子。

  　　阿汀和小二姐交代完後就進去將門關上，繞過屏風就看到自家少爺正站在窗口處。

  　　聽茶堂的位置也是非常不錯的，前朝朱雀街，後靠護城河。

  　　初春的時候，河麵上總是會彌漫著一層白霧，哪怕今日太陽高掛，那層白霧也未散去，畫舫遊河，岸邊柳樹發著新芽，微風輕搖，宛如仙境。

  　　坐了一會兒，品了一盞茶後，楚堯就覺得有些無趣，果然一個人來喝茶還是有些不好玩兒，連說書先生都沒等來，楚堯就決定離開了，隻是在下樓的時候，一個長得有些微胖的中年女人神色慌張的從下麵上來，稍不注意狠狠地撞了楚堯一下。

  　　阿汀立馬攔住那人：“你這個人怎麽回事兒，撞到我家公子了！”

  　　女人去路被攔，隻能停下，在看到被她撞了的人是誰後，女人渾身緊繃，臉色慘白連忙拱手行禮，“楚小公子，在下實在有急事，方才抱歉。”

  　　“無妨，阿汀，我們走吧。”

  　　楚堯抿著嘴，帶著阿汀就出去了，阿汀還在抱怨：“這是什麽人嘛，走路這麽急躁，公子，讓奴看看您的肩膀吧，萬一傷到了怎麽辦。”

  　　“沒事兒，我們還是去找均言哥哥吧。”

  　　不過楚堯不知道的是在她離開後，那個慌慌張張的女人直接一路跑上三樓，直接闖進了他隔壁的那間屋子，連屏風都不敢繞過去，直接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殿下，那楚鈺已經查到臣那兒了，要不是臣及時跑了出來，隻怕如今臣就已經在那煉獄當中了，殿下，求您救救臣吧！”

  　　“進來說話，要是有人路過豈不是會懷疑本殿威脅你了。”

  　　女人連滾帶爬的進去，不敢看清屋內的人就直接跪在地上，渾身顫抖著，她顫顫巍巍的說道：“殿下，臣家中還有夫郎和剛出生的孩子，求求殿下救救臣吧，日後，臣定給殿下當牛做馬，求求殿下！”

  　　背靠窗身穿錦衣華服的女人正是三皇女封予棠，她手中拿著一個精致的玉佩，指腹從上麵劃過，封予棠並未理會女人的哀求，轉而說道：“本殿剛得了一塊好玉，不如你來幫本殿掌掌眼？”

  　　坐在她左手方的女人雙手接過她手中的玉佩起身走到女人跟前，半蹲下來，等她看清後，女人更是拚命的磕頭“殿下，稚子無辜，求求殿下，您放過孩子吧，不管是什麽臣都照做，求求殿下！”

  　　那塊玉佩她何其熟悉，那正是她新出生的女兒滿月的時候她千辛萬苦尋來的，如今卻出現在三皇女手上，女人不敢想，隻能拚命的磕頭，祈求能有一線生機。

  　　額頭都磕破了，封予棠這才抬了抬手，那女人才將她扶起來，指尖輕點：“坐下說吧，怎麽說你也是本殿的人，如今出了事兒本殿自然要照拂你一二了。”

  　　“殿下！”女人猛地看向封予棠，眼中滿是期望，隻是她的下一句話卻將女人打入了地府。

  　　玉佩再一次回到封予棠的手中，她指尖勾著，她看著上麵雕刻著平安二字，慢條斯理的說道：“本殿可以給你兩個選擇，一是你死，本殿可以放過你的家人，二是你也可以不死，但是你的家人……”

  　　“殿下，臣選一，臣選一！”

  　　不等封予棠將話說完，女人再一次跪在地上。

  　　不過封予棠卻有些不滿的皺起眉頭：“你這個人當真是性子急，本殿話還沒說完呢，罷了，誰讓本殿脾氣好呢，相信你不會讓本殿失望的，看你挺喜歡這塊玉的，就還給你吧。”

  　　封予棠手一用力，玉佩直接從她手中丟出去，哪怕是被摔在地上摔得粉碎，女人都不敢說半句話，直到封予棠三人起身離開後，她才伸出止不住顫抖的手小心翼翼的將已經支零破碎的玉拾起來，捧在手中。

  　　一輛馬車停在茶館外，封予棠踩著轎凳上去，在準備進馬車的時候，她一手扶著馬車抬頭看了眼三樓，留下一句“斬草除根”後就進去了，馬車緩緩離開。

  　　*

  　　“公子，您不是說還要去看宋公子的麽，若是晚了，到時候宋公子又喝藥休息了。”

  　　自從那聽茶堂出來後，楚堯就一直都在街上逛，懷中還抱著一大堆吃的，阿汀忍不住小聲提醒了一下，接過沒想到這話剛說完呢，嘴裏就被人塞了一塊軟糯香甜的栗子糕。

  　　楚堯解決完最後一塊後，他拍了拍手，衝著阿汀說道：“我剛剛聽說東街有一批從南下送來的新鮮玩意兒，我還沒看過呢，我們去看看吧，若是有順眼的還能挑上兩件讓均言哥哥展顏一笑。”

  　　阿汀“？”

  　　他怎麽沒聽說過！

  　　隻是剛往前走兩步，楚堯突然就停了下來，“我總感覺剛剛在聽茶堂遇到的那個撞我的人很眼熟，仿佛在哪兒見過一般。”

  　　阿汀倒是努力回憶一下：“公子會不會是偶然碰到過？”

  　　想了半天想不起來，楚堯最終擺了擺手：“我們還是再去買點東西然後去找均言哥哥吧！”

  　　“誒！公子等等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