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說過,你是自救把自己割成這個樣子。很明顯，你和趙坤鬧翻了。”

  “黑鯨你不能再去，你這裏很明顯也不再安全。”

  “我們既然是朋友，搬我那裏怎麽樣？”

  虞千瑤：“……究竟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程嘉梁的語氣充滿了仿佛在做學問的認真，“我說的不對嗎？”

  虞千瑤：“……”

  對，實在是太對了。

  她本來就計劃從黑鯨撤離，“我有地方去的，程老師，謝謝你的好意。”

  “那你打算去哪？”據他這段時間了解,虞千瑤在本市沒有親戚，隻有一個在外地念大學的弟弟,朋友幾乎全部是黑鯨裏認識的,更不可能收留她。

  “這是我的私事。”

  虞千瑤拒絕回答。

  “你說過，我們是朋友,作為朋友，我關心你的安危。於南趙坤都不是好相與的，你以為你離開了東林街,他們就找不到你了嗎？”

  “現在是法治社會。”虞千瑤奇怪的瞥了程嘉梁一眼,這人究竟想幹嘛？

  程嘉梁笑虞千瑤的天真,“是，現在是法治社會，但是警察局不是開在你家對門啊，朋友。”

  *

  “海哥,邁巴赫的車主調查出來了，沒錯，是永寧大學的老師，剛任教兩年多。”

  看似一帆風順平平無奇的履曆，但為什麽那個人會讓他直覺的覺得不舒服？

  塗海想了想，撥了通電話給譚隊，“譚隊，帶走阿瑤的是一位叫做程嘉梁的大學老師。他把阿瑤送去了醫院，稍後應該就會送阿瑤回家。”

  “阿瑤的傷沒事吧。”

  “沒事，看著沒有大礙。”

  “那就好……等等，你說，送阿瑤去醫院的人叫程嘉梁？”

  “怎麽？這人有問題？”

  塗海一下子就緊張起來，難道他的直覺沒錯，這人真有問題？

  譚凱從一旁的文件夾裏翻出來他最近調查的關於程嘉梁的資料，“這人，阿瑤之前拜托我調查過。”

  譚凱沒有多說，“這事稍後再說。”

  *

  虞千瑤扭頭看著車窗玻璃，她在想，她打破玻璃喊救命的可能性。

  就在她琢磨的時候，七八個看著就像社會混混的不良人士擦著程嘉梁的車往她租住的樓門口走去。

  這個小區是老小區，沒門禁，那幾個混混有四名守在樓下吸著煙，其他幾名上了樓。

  程嘉梁老神在在，“看，找茬的人來了。”

  虞千瑤有些緊張。

  她的住處是沒什麽蛛絲馬跡，但是，客廳文竹花盆裏的手機……可千萬別被發現啊。

  虞千瑤的手不由自主的微微握拳，傷口的疼痛喚回了她的神智。

  她嘴硬道，“也不一定是來找我的。”

  雖然她知道，一定是來找她的。

  程嘉梁將車內的音響打開，舒緩輕柔的純音樂在狹小的車內流淌，這種音樂審美明顯更符合程嘉梁的氣質，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忍受黑鯨的那種嘈雜。

  “別擔心，反正你人又不在，他們找不到什麽，很快就會走。”

  虞千瑤看了一眼身旁這個一直仿佛什麽事都在掌握中的男人，“你……怎麽知道會有人來？”

  程嘉梁嘴角挑起，“這很明顯。你說趙坤去了醫院，那他回來後發現你跑了，肯定會來抓你。你說的沒錯，這是法治社會。他們可沒警察那兩下子來追蹤你的行蹤。除了來你家找你，他還能去哪找？”

  又過了良久，上樓的人先後下來了。幾個人商量一會兒，有兩個人留下，其他人再次離開。

  和去租住的單元時候不同，那時候，這群人順著車的方向走，除非他們回頭看，他們不會注意到駕駛室裏的人。

  但離開的時候，他們可以說是和程嘉梁的車迎麵而來。

  虞千瑤條件反射的往程嘉梁的方向彎下了身體。

  她的鼻尖甚至不下心碰到了程嘉梁的腿部。

  有清新的味道縈繞在她的鼻端，她的心怦怦直跳。

  下一刻，一隻手摸向了她的後腦，虞千瑤下意識的想要起身，卻被那隻手壓的死死的。

  她現在的樣子，在外麵的人看來，明顯不是在幹什麽好事。

  一秒，兩秒，虞千瑤的臉發紅，當她後腦處的手離開的時候，她一刻都沒耽擱的立刻坐起了身。

  她狠狠的瞪了一眼程嘉梁。

  虞千瑤理了理有些亂的頭發，程嘉梁老神在在的聲音再次出現在她的耳邊，“有人盯著你家呢，你確定你要回去？”

  虞千瑤咬牙切齒。

  程嘉梁不懷好意的再次提醒她，“你現在身上可沒有錢。”

  所以，姑娘，你除了去我那，你還能去哪？

  “手機借我。”

  虞千瑤盯著望風的兩人，話雖然是對程嘉梁說的，但她一眼都不想看身旁的人。

  程嘉梁挑了挑眉，將手機屏幕解鎖後，遞給了虞千瑤。

  虞千瑤撥了塗海的號碼。

  聯絡員譚凱的號碼不能撥，她的手機被黑鯨的人收去了，裏麵有塗海的號，這個她和塗海早就通過氣。

  有誰規定賣酒小妹不能有個警察朋友嗎？

  俗套的英雄救美，然後留下了號碼，之後有困難可以找他幫助。

  嘟嘟幾聲後，塗海那邊接通了。“喂，請問你是？”

  “海哥，是我。”

  虞千瑤的聲音很穩，很平靜。

  程嘉梁聽不出電話另一端的人對於虞千瑤是什麽樣的存在。

  但是應該是很得她信任，否則在這種時候，她也不會選擇第一個撥通。

  不過……海哥……，程嘉梁想起了剛剛醫院的那一幕。

  塗警官的名字是塗海，海哥，塗海……

  嘖嘖，那可是個不好打交道的人，眼神清正明亮，堅定又帶點天之驕子的桀驁。

  虞千瑤，你可真會招惹人。

  “海哥，我暫時無法回家了。你幫我和我家人說下，也不知道我東西丟沒丟。”

  “你現在在哪？”塗海想也沒想的就問道。

  “在我住的地方樓下，你別過來，趙坤的人在這兒。嗯……他們沒發現我。我一會兒就會走。”

  “怕家裏人擔心，想讓你幫我轉告下我沒事。”

  “我？我一會兒應該會……”

  虞千瑤的話音一頓，她看向了一旁的程嘉梁，捂住話筒平靜的問道，“程老師的家在哪？”

  程嘉梁笑了，“放心，不是龍潭虎穴，我現在住在永寧大學教職工宿舍。兩室一廳，有你住的地方。”

  虞千瑤沒搭理程嘉梁，對塗海繼續說道，“接下來我應該會去永寧大學住一段時間，嗯……是那位程老師幫的忙……不麻煩，他這人熱心腸，很樂於助人。”

  說到熱心腸樂於助人這幾個字，簡直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嗯，這個號碼也是這位程老師的，……你要和他說話？”

  虞千瑤看了一眼程嘉梁想都沒想的拒絕，“沒什麽好說的。海哥，有時間再聯絡。”然後就掛斷了通話。

  將手機遞還給程嘉梁後，虞千瑤沒好氣的說，“開車吧，程老師。”

  *

  塗海接到虞千瑤的電話後，立刻趕回了禁毒大隊辦公室。

  “譚隊，阿瑤說她之前的住處被人守著，有東西在那，不知道東西有沒有被搜走。”

  譚凱看了眼一直沒有鈴聲響起的抽屜，沒有陌生號碼打進來，要麽是對方沒發現手機，要麽是發現了，但還沒打算打。

  希望是前者，否則對方隻要拿給技術人員，就會發現那部手機裏的貓膩。

  那警察正在盯著他們這件事將會曝光。

  “阿瑤說，她目前決定去那位大學老師的住處避一避。譚隊，不能把阿瑤召回警校嗎？她的任務完成了，完全可以回警校繼續學業。”

  譚隊雙手手指交叉，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他將一份文件遞給了塗海。

  塗海有些莫名的接過，翻開一看，那位永寧大學的老師正溫文爾雅對他頷首微笑。

  照片上的人是程嘉梁，這是那位大學老師的調查資料？

  塗海下意識的抬起頭看了一眼譚隊。

  譚隊點頭，示意他繼續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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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瑤的直覺一向很準。之前她曾經懷疑自己的調查方向是不是跑偏了。在我看來，是有點偏，但是，沒想到，這個跑偏的方向告訴了我們不少以前沒發現的事。”

  “程嘉梁這位大學老師，別看才在永寧大學任教兩年，但他在永寧大學的時間可不短，本科四年，碩博五年，再加上任教兩年，十一年的時間，有些老師甚至都沒他在永寧大學呆的久。”

  “就這位老師現在的資料來看，可以說是一個成功的知識分子，除非檔案室的人亂說話，否則誰也不知道，這位程老師父母雙亡，出身於孤兒院。”

  “程老師是不是孤兒這點其實並不重要。時間畢竟比較久遠，我們的重點在於黑鯨，在於迷夢，在於趙坤。”

  “但我沒想到的是，我順著這條線挖下去，趙坤，於南，甚至我們名單中其他幾個重點對象，他們都出身於這個孤兒院。”

  塗海聽到這兒詫異的抬起了頭。

  他翻到了那個名叫“仁愛福利院”的地方，圖片中樓房老舊，鐵門充滿了歲月陳舊的氣息。

  “在我們原來的資料裏，不論是趙坤，於南，甚至其他人，他們都有父母。我們甚至有些慶幸他們有父母，不是亡命之徒，有父母親人，就意味著有羈絆，有羈絆我們就有可能從這種羈絆裏找到蛛絲馬跡。”

  “但讓人沒想到的，他們居然都是被收養的。”

  “這讓我不禁想起了我曾經一直疑惑的事。我們曾經的三位同誌都是資深臥底，他們沒有任何暴露的跡象。為什麽會暴露？這種事我一直想不通。”

  “現在，我可能知道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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