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作者:明月璫      更新:2022-07-02 21:18      字數:3399
  第198章

    卻說長孫愉愉和薑雲敘過離情, 就一頭紮入了樂曲裏,彼此都覺得受益匪淺,薑雲更是羨慕長孫愉愉西行采風的經曆, 這極大地豐富了長孫愉愉在樂藝上的見識。

    偶爾長孫愉愉也會問薑雲,“今後你就一直這麽守寡麽?”

    薑雲低聲道:“我不想再嫁人。”嫁人一次就跟脫了一層皮一般。

    “可是你年歲不算大,又沒孩子, 老了怎麽辦啊?”長孫愉愉替薑雲擔憂道。

    “你不也沒孩子麽?”或許是這些日子跟長孫愉愉相處得太熟悉太愉快, 以至於薑雲說話也不再字斟句酌, 以至於脫口而出這種話。她剛說完,就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頭。

    長孫愉愉看薑雲的樣子就知道她十分後悔, 她卻是不在乎地道:“你別那麽敏感,沒孩子就沒孩子,命裏沒有強求也沒用, 我早就看開了。”

    薑雲倒是沒想到長孫愉愉如此灑脫, “可是老太太那裏……”

    長孫愉愉道:“我又不是不讓陸九納妾,他身上也沒爵位,也不是非要嫡子不可。”

    薑雲笑了笑,“也是,哪怕表哥納了妾, 待縣主你也不會有任何變化的。”

    “也不是。老太太說過不能讓男人的心捆在女人身上,家裏女人多了添麻煩, 我打算等那妾室生下兒子, 就給她尋個院子安排出去。”長孫愉愉道。

    薑雲不好說長孫愉愉天真, 但是她看過太多很多例子, 等那妾室生下孩子, 可就不是那麽容易打發的了, 有孩子在, 怎麽也得投鼠忌器吧?

    這廂長孫愉愉剛和薑雲討論完,不久後泉石就開始在陸行跟前重複了,“縣主說要把那妾室安排出去。”

    陸行聽了,手裏的筆頓都沒頓一下,繼續流暢地寫著東西。

    泉石忍不住問:“九爺,你不說點兒啥?”

    陸行頭也不抬地嘲諷道:“好讓你去冬柚那兒回話是吧?”

    泉石“嘿嘿”笑了兩聲。

    “你長點兒腦子吧,冬柚的心眼兒是你能玩兒得轉的?”陸行勸泉石道。

    泉石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我也不知道怎麽的,就稀罕她那樣的。我對冬柚的心,就跟九爺你對縣主是一樣一樣兒的。”

    “既然是一樣的,那冬柚不能生,你若是娶了她就打算納妾?”陸行問。

    泉石的頭搖得蒲扇似的,“那哪兒能呢?”

    陸行不再說話,泉石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樂滋滋地找冬柚回話去了,因為陸行剛才的問題就是一種回答。冬柚這就是讓泉石來幫長孫愉愉試探陸行心思的。

    “如此說來,姑爺並沒正麵回答你的問題?”冬柚道。

    “九爺雖然沒隻說,可他對縣主的心肯定不比我對你的差,是萬萬不會讓縣主受委屈的。”泉石道。

    冬柚冷笑一聲,“那五房的從爺當初也不肯讓盧氏受丁點兒委屈呢,可後來呢?”冬柚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泉石還能說什麽,心裏直罵陸從唄,就他壞了陸家男人的名聲。

    卻說陸行在諫山書院不僅教聖賢書,同時還教學子們種地。書院裏很多學子也出自田畝之間,從小就種地,卻不知道種地之道還有許多學問。

    陸行種地的學問都是從老農那裏學來的,當年他四處遊學時,就很注重農事,但凡遇著種地能手都會虛心求教。

    陸家子弟本也就有種地的習慣,每隔兩年還有比賽的,看誰地裏的產量高,質量好。

    如今東山小院裏用的稻米,就是陸行去年種的。

    陸行種地的時候,如羅氏要求的那般,長孫愉愉還得去給他送飯。

    不過長孫愉愉送飯陣仗比較大,旁邊蓮果替她提著食盒,肖露給她撐著大大的油傘遮太陽,她則是輕搖團扇在阡陌間行走。

    此時陸行身邊圍了十來個學子跟著他學辯別蟲害,一時有人見得長孫愉愉一行過來,趕緊道:“師娘來了。”

    於是眾學子紛紛散開,隻有個十歲上下的胖男孩兒立在陸行身邊不動,癡癡地望著長孫愉愉。

    雖然長孫愉愉頭上有傘,可她還是戴著帷帽的,直到走近,她才抬手把帷帽周圍的帽紗撥開。

    但見那胖男孩兒以一副大人的語氣感歎道:“原來書裏頭真的有顏如玉。”

    此話一出,引得周遭哄堂大笑,有人躲在人群裏笑道:“躍哥兒也想顏如玉了麽?”

    被叫躍哥兒的男孩兒臉一紅,趕緊辯解道:“不是,我就想既然書裏頭有顏如玉,那肯定也是有黃金屋的咯。”

    長孫愉愉卻是沒見過躍哥兒,因問陸行道:“這是誰家的孩子?”

    “是七哥家的躍哥兒,七哥說他不愛念書,就把他塞書院裏來了。”陸行道。

    躍哥兒可不肯在長孫愉愉跟前被人說,他立即道:“九叔,你別聽我爹的,我可愛讀書了呢,我這就去讀書。”說完他“咚咚”地就跑了。

    後來陸行跟長孫愉愉再提及躍哥兒,忍不住笑道:“那孩子以前是真不愛念書,自打那日見了你,忽然就肯用功了。”

    長孫愉愉隻當陸行是玩笑話,說來逗她笑的。

    隻有一日躍哥兒來東山小院用飯,因著這裏都是自己的親人,沒了師兄們笑他,他就大方多了,也肯說實話。

    “以前我爹說什麽黃金屋,顏如玉,我壓根兒就不信他的。”躍哥兒道,“看我娘就知道了,什麽顏如玉啊,就是來哄孩子玩兒的。”

    “那現在呢?”陸行逗他道。

    躍哥兒大口地咬了一口發糕道:“原來是我爹沒說清楚,至少得考中狀元才有嬸嬸這樣的顏如玉吧?”

    童言童語逗得陸行和長孫愉愉都捧腹大笑。

    陸行邊笑邊道:“若是要你嬸嬸這樣的顏如玉,光是中狀元可不行,至少得連中三元,解元、會元、狀元。”

    躍哥兒感覺有點兒難,但又抬頭看了看長孫愉愉,以一種破釜沉舟的語氣道:“嗯,我會努力的。”

    如此,又是逗得眾人笑得前仰後合的。

    長孫愉愉私下裏對陸行道:“沒想到七伯和七嫂竟然能生出這樣好玩兒的孩子來。”她印象裏曾氏夫妻都是沉默寡言之輩。

    陸行道:“七哥從小就喜歡美人。”所以剛和曾氏成親那兩年對她很是冷淡的,後來兩人漸漸才好了起來。

    話說到這兒,忽然就冷場了。隻因兩人心裏都想起了孩子,就算是心裏想開了,但是遇到這樣可愛的孩子也難免會想如果……

    誰不替他們惋惜啊,陸行從小就聰慧絕眾,長孫愉愉更是美絕人寰,這樣兩個人的孩子不知道會多出彩。

    陸行打破沉默道:“我們……”

    長孫愉愉搖搖頭,“別說了,說也沒用。等你四十就給你納個妾生兒子。”

    陸行拉起長孫愉愉的手道:“我想說的是,我們之間不會有外人。躍哥兒就跟我們自己的孩子一樣,就好似大伯和大伯娘也是把我當做親生的一樣的。”

    長孫愉愉點點頭,陸行說的話她並不放在心上,這種事兒聽男人說的是沒用的,還得看他最後怎麽做。

    陸行如何能不了解長孫愉愉啊,他抬手摩挲了一下長孫愉愉的耳垂,“再說我還可以把你當做女兒養啊。”

    長孫愉愉甩了陸行一個大大的白眼兒。

    當然長孫愉愉心裏還是抱著一絲絲僥幸,覺得自己曾經有孕,那就是能懷上的,指不定還有希望。

    然則一直到康元帝征召陸行為文華殿大學士時,長孫愉愉也沒能有孕。

    而陸行從白身直接躍升為文官之首的文華殿大學士,並沒讓朝中多少人覺得意外,其實大家都知道,皇帝一直在等先文華殿大學士致仕給陸行挪位置。

    卻說長孫愉愉隨著陸行回京,並沒回東陽坊住,而是住在了寧園。當初她們走的時候寧園便已經同曾經的晉陽公主府切割開了,文竹和樂桃留在京中打理晉陽公主和長孫愉愉的產業,順帶讓寧園在另一側的街上開了門。

    長孫愉愉好奇道:“這次你怎麽不堅持要住東陽坊了?”

    陸行笑道:“我又不是傻子,有舒服的地方不會住。”

    長孫愉愉笑道:“我怎麽看你這軟飯吃得津津有味兒的。”以前這話她是絕不會說的,也隻如今才能開開玩笑。

    陸行道:“沒法子,軟飯太好吃了。”

    兩人都忍不住笑出來。

    長孫愉愉這一回京就忙碌了起來,寧園有些地方年生太久了,需要翻修,文竹和樂桃隻是修修補補,不敢擅自做主,這都需要長孫愉愉來定。

    還有就是那塵封已久的“皇家畫館”,長孫愉愉也有心弄起來。當初她出嫁那會兒,畫館重新修建隻出了圖紙,其後是晉陽公主在督建,再然後晉陽公主出事兒,那畫館的工程就擱置了下來,但沒人敢去占那地兒,畢竟當時長孫愉愉可是戾帝的“外室”。

    再後來文竹受長孫愉愉之托,又把畫館的工程給續上了,隻是再沒有開過大門。當初畫館所有的藏品都被戾帝卷入了私囊。

    如今則都歸入了皇家。

    長孫愉愉有意見一見皇後方子月,畢竟方子月很喜愛畫畫,隻是時隔多年未見,也不知她的喜好有沒有轉變。

    而方子月其實也很想見長孫愉愉,她在宮中沒有朋友,更找不到說些知心話的人,她堂姐方子儀因為受戾帝所辱鬱鬱寡歡,很多年前就沒了。方子月時常想起未出嫁的那些日子,那才是她最開心的時候。

    康元帝這晚難得地宿在了方子月宮中,“華寧回京了,朕記得以前皇後同華寧就很是交好,如今也可以多往來一下,當初晉陽姑姑沒少護著朕,便是就藩的地方,也是她去跟父皇建議,才給我改到了楚州那邊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