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作者:明月璫      更新:2022-07-02 21:18      字數:3345
  第199章

    方子月道:“臣妾正有此意呢, 許多年不見華寧,甚是想念。”

    方子月和長孫愉愉本是年紀相當的姐妹,可十幾年後再相見, 那模樣簡直像是差了一個輩分似的。

    方子月少不得感歎,“愉愉,你真是得老天厚愛, 這都過去多少年了, 竟沒怎麽變。”

    “哪就有那樣誇張了?”長孫愉愉摸了摸自己的臉。她自然是變化了的, 隻是那種變化比之方子月要少許多。

    以前有些嬌憨嬰兒肥的方子月如今是瘦長一張臉,眼尾有了褶子, 眉間有些皺紋,看來宮裏的日子不好熬。

    長孫愉愉主動拉了拉方子月的手。

    方子月瞬間就感覺長孫愉愉待她就跟從前一樣,並沒把她當做皇後那樣疏遠, 她的眼眶一下就紅了, 哽咽地動情地喚了聲,“愉愉。”

    長孫愉愉摟住方子月,輕輕拍著她的背,方子月瞬間就把皇後的架子給放下了,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這種溫情了。

    方子月抑製不住地哭了起來。

    這卻不是說她多愁善感, 她也不是對長孫愉愉感情深到一見就哭,方子月隻是需要一場哭泣罷了, 而長孫愉愉給了她這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暢快地哭一場, 還顯得皇後特別重情義。

    待方子月哭夠了, 重新洗了臉之後, 兩人才坐下認真說話, 當然首先肯定是憶當年。

    “真真是滄海桑田啊, 這才十來年,就已經物是人非了,當初咱們琴社的人,如今去的去,散的散,再能見麵的竟然沒幾個了。”方子月歎道。

    長孫愉愉點點頭。比如戾帝的皇後顧靜婉早早就去了,方子儀也沒了,杜麗棠、許嘉樂還有陳一琴都嫁出了京城。

    “好在雪凝還在京城。”長孫愉愉道。

    方子月點點頭,“但是相處起來卻再也不是以前的雪凝了,她見著我很是拘束,也說不了什麽知心話。愉愉,你回來就好了,我真希望咱們還能再像以前一樣相處。”

    長孫愉愉道:“這也不能怪雪凝,你如今是天家媳婦了,她見著你生怕行差踏錯。不過說起以前,皇後還記得皇家畫館麽?”

    “自然。我還跟皇上提及過好幾次呢,就那樣停辦了真是憾事。”方子月道。

    “我有心重開皇家畫館,還想請皇後多多幫忙呢。”長孫愉愉道。

    “我能幫什麽忙?”方子月問,“你別看我是皇後,好像多尊貴似的,其實就是關在籠子裏的鳥,什麽都做不了。”

    “我想請皇後從宮中借出書畫去皇家畫館展出,畢竟是皇家畫館嘛。此外,當初辦畫館的時候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提攜新秀,我還想請皇後也一起參與來選畫作,看哪些畫作可以進入畫館的新秀堂。”長孫愉愉道。

    “我?”方子月有些沒自信。

    長孫愉愉卻道:“皇後在畫道上浸淫多年,這世上已經沒幾個人的眼力能比得上你的。重要的是,這是皇家畫館,請皇後來品鑒最是適合。”

    方子月有些意動,宮中多無聊,她實在也想找些事兒做。她一想起當年跟著長孫愉愉做的事情,比如賑災,還有琴社,都是讓人覺得有意思的事兒,比虛度年華更好。

    “那好,既然是皇家畫館,我就不推讓了。”方子月應承下來,“對了,我還聽皇上說你在寧江弄了個樂社,一曲《山陽》可說是開創了先河。如今各地紛紛也有樂社出來,卻都是東施效顰。”

    “那《山陽》乃是陸九的表妹所做,她既有才華。隻是我們那樂社的人各自天南地北的,早就散了。我有心在京城重新組一支,以後定期在皇家畫館裏演奏。”長孫愉愉道。

    “呀,我好想去聽。”方子月向往地道。

    “到時候請皇上和你一塊兒去聽。”長孫愉愉道。

    卻說長孫愉愉要重開皇家畫館,又要重組樂社,還有讓人按照她新的想法重新翻修畫館以及寧園,如此種種幾乎讓長孫愉愉從早到晚忙得無休。

    陸行這邊作為文華殿大學士,全國來的折子都是先匯總到幾個大學士手裏,然後他們按照輕重緩急,擬出折子的要意再呈給皇帝,皇帝有旨意也都是讓大學士來擬,權柄非常之重。

    陸行與康元帝又有心中興本朝,要做一係列的革新,如此他也是忙得不可開交,即便是回了府中,也一直在前院見客、談話、問事,等他回了內院,長孫愉愉早就睡熟了。而陸行上朝又早,不上朝時也得練功,那時候長孫愉愉還在睡。

    有時候陸行在宮中值夜,夫妻倆更是幾日都見不著麵。

    如此,進京一個來月了,陸行才發現自己竟然連和長孫愉愉正經說句話的功夫都沒有過,更不提夫妻之事了。

    這日他特地早早地回了府,謝絕了一切客人,興致衝衝地進了內院,“縣主呢?”

    院子裏隻有小丫頭喜杏兒,她聽陸行問就道:“相公,縣主還在皇家畫館沒回來呢。”喜杏兒等人不再喊陸行為姑爺了,他如今成了大學士,正兒八經該叫相公了。

    對陸行而言雖然叫早回家,但其實燈都已經點上了,“她還沒回來?”陸行有些驚訝,又問道:“平日裏縣主都這麽晚歸家麽?”

    喜杏兒道:“最近是的。”

    陸行一直等到月上柳梢頭,這才聽見院門處有動靜兒,他往院中去迎長孫愉愉。

    長孫愉愉見著陸行也是驚奇,“咦,你今兒怎麽回來得這麽早?”

    陸行抬頭看了看月亮,“這還算是早的?”

    長孫愉愉朝陸行走過去笑道:“怎麽不算早的?我都還沒睡呢,你就回來了。”

    陸行半摟住長孫愉愉道:“怎麽這麽辛苦?腰疾又犯了?”

    “你怎麽知道?”長孫愉愉奇道。

    “我看你走路的姿勢有些微不同尋常。”陸行道。

    “這也看得出來?”長孫愉愉問。

    “若是肯留心自然看得出來。”陸行這算是自誇了一波,“你先去沐浴吧,出來我給你揉揉。”

    隻是長孫愉愉沐浴出來後才被揉按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睡著了,陸行不管是想跟她說話還是行事都不得不作罷了。

    陸行隻得苦笑,他原以為這許久冷落了長孫愉愉,少不得要被她陰陽怪氣一番的,誰知這人竟比他還忙碌。

    次日早晨,陸行難得地沒有先起床去練功,主要是實在有些忍不住了,美人香就繚繞在鼻尖,弄得人心癢難耐,偏長孫愉愉還睡得憨甜。

    陸行考慮了一息,就低頭開始請啄長孫愉愉的臉頰,順著往下,頭埋入被子裏。

    長孫愉愉少不得被吵醒,有些不耐煩地踢了踢被子,然後閉著眼伸手推開陸行,“不行,我今日還有許多事兒要忙,若是如此,兩、三天都起不來床了。”

    陸行不甘心地垂死掙紮了一下,“你高估我了。”

    長孫愉愉“吃吃”地笑出聲,“沒,我知道你平日裏是顧惜我。”她圈住陸行的脖子道,“求你了,等我忙過這段日子好不好?”

    陸行向來是不為難長孫愉愉的,隻得自己起身去淨室洗了涼水澡。

    然陸行一走,長孫愉愉就神清氣爽地坐了起來,任由蓮果給她慢慢梳頭。“縣主,今兒打算什麽時候去畫館那邊啊?”

    “不著急,整理好了再過去就是。”長孫愉愉道。

    瞅瞅,她這會兒又不困不累了,跟先才對陸行的敷衍可是大不相同。其實哪有女人能忍受被相公冷落的呀?長孫愉愉也不例外。

    隻不過她不願意做個嘮叨、埋怨的婦人,她自有法子收拾陸行,別以為做了大學士之首就尾巴翹天上去了。

    卻說接下來的日子,長孫愉愉依舊是早出晚歸,午飯、晚飯都在畫館裏用的,哪怕沒事兒,她寧園在畫館裏歇著飲茶,也不回寧園。

    陸行時不時地就讓泉石去內宅,看看長孫愉愉何時回來,每一次聽到的回答都叫人失望。

    這日卻是個例外,泉石一進內院,就看到了蓮果正吩咐小丫頭做事兒。蓮果在,長孫愉愉肯定是回來了。他立馬一溜煙兒地就往外頭跑。

    “相公,縣主回來了。”

    陸行看了看時辰,這都還沒到晚飯時候長孫愉愉竟然就回來了,於是讓青老去跟外頭等候見他的官員、親朋等道了抱歉,約了改日再來。

    陸行滿心以為今兒總算能得償所願了,誰知一進屋就見長孫愉愉躺在床上,麵色有些不好。

    “這是怎麽了?”陸行忙地上前問。

    長孫愉愉道:“沒事兒,我小日子來了。”

    陸行進院子的時候腳步有多輕快,這會兒就有多鬱悶。

    偏長孫愉愉還委屈地道:“你連我小日子都忘了?平日裏不都是你在叮囑我麽?”

    說不得陸行最近太忙,還真是忘了。他坐到床畔,挨著長孫愉愉道:“都是我的錯,不該忙得連過日子的初衷都忘了。”

    “什麽初衷啊?”長孫愉愉問。

    “連身邊人都照顧不好,又何談替皇上料理天下事務。”陸行回道。

    長孫愉愉笑了笑,“無妨,我也不是在指責你,你這剛入文華殿,萬事開頭難,頭緒紛雜,忙碌也是自然的,想來過些日子就好了。”瞅瞅,長孫愉愉自己都覺得自己簡直賢惠溫柔得不得了了。

    但夫妻這許多年,陸行如何能不了解長孫愉愉,這位縣主,但凡特別講理的時候,那就是心裏鬼火存了十丈高的時候了。

    “不行,過些日子,再過些日子,一輩子就蹉跎完了。”陸行道,“我想了想,不如與縣主做個約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