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作者:明月璫      更新:2022-07-02 21:18      字數:3368
  第197章

    雖說老太爺的墓地也在東山, 但是卻在東山北麓,離他們住的院子有一個多時辰的距離。

    “你沒必要自己來,讓泉石跑跑腿就成了, 太遠了太辛苦。”陸行接過食盒,拉了長孫愉愉坐下,替她擦了擦鼻尖細細的汗珠。

    “當初給老太太汲泉煮茶, 比這還遠呢, 還得爬山, 那時候你怎麽不說太遠太辛苦?”長孫愉愉嬌嗔道。

    陸行道:“你那是盡孝,咱們是夫妻, 卻沒必要。”

    “哼,你別以為我不知道,老太太都跟我說了, 就是你給她出的主意讓我爬山。”長孫愉愉擰了擰陸行的腰。

    陸行“哎呀”了一聲, “別鬧。”

    被這樣輕斥,長孫愉愉就覺得委屈了,她如今在陸行這裏,是一點兒氣兒也受不得的,於是話也不說了, 隻噘著嘴一臉自己很委屈的樣子看著陸行。

    陸行歎了口氣,貼近長孫愉愉的耳根道:“都說要得俏一身孝, 我就是知道自己克製不住, 才來守墓的。”

    長孫愉愉隻當陸行是在玩笑, 戲弄自己。誰知陸行卻捉了她的手自己去探知真相。

    長孫愉愉跟被火燙了似地縮回手, 一張臉紅得跟新娘子的蓋頭一樣, “你, 你怎麽……”

    陸行卻是沒尷尬, 畢竟是老夫老妻了,“在船上就一直沒親近過,你那會兒怕鬧出動靜兒死活不肯,後來回到人境園就再沒顧得上,你數數這都多少日子了?”

    長孫愉愉滿臉指責地看著陸行,這人成日裏都想些什麽啊,還守孝呢。

    陸行無奈地道:“不是我怎麽著,而是男子自然就如此,我算是自製力不錯的了,隻要你別來招我。今後別給我送飯了,讓泉石跑就行。”

    長孫愉愉麵紅耳赤地回了東山小院,但次日卻沒聽陸行的,依舊拎了食盒去給他送飯,不過這回沒送到他屋子跟前了,而是在轉彎處就停下,讓蓮果拿了食盒前去。

    本來做妻子的給丈夫送飯也沒什麽,隻日複一日的,他二人如此相處的情形也就傳入了老太太的耳朵裏。

    “老太太,九爺這守孝的心也太誠了,連華寧縣主都避著不肯見呢。”富華家的在安母跟前湊趣道。

    安母不以為然地道:“什麽不肯見?他們夫妻倆的事兒外人看不明白,看見的未必就是真的。”

    但大部分人都隻相信自己看到的,也就是陸行在認認真真為老太爺守孝,連自己的媳婦都不見,更不用說其他人了。

    卻說陸行安安靜靜地一邊服喪一邊整理他西行的筆記,進展頗快,有時候他自己也忍不住感歎,沒有女人在身邊,果然做很多事兒都能更專心更快速。

    但長期沒媳婦的日子也熬不住,陸行半年後便回了東山小院,也沒說自願多服幾個月的。

    服完喪,陸行便去了諫山書院做先生。

    一時間諫山書院的學子簡直爆滿,畢竟陸行可是連中六元的人,如果說小三元還能有些水分,但能連中大三元的,卻絕對是貨真價實的有學問,有本事。為著他這份本事,也有無數的學子往諫山書院趕。

    再就是那有遠見的,此刻不燒陸行這個“冷灶”,卻又更待何時?

    至於陸行一般的應酬是能推則推,隻安安心心地教書和做學問,長孫愉愉學著陸行,更是深居簡出,一切人情客往都不參加,隻每五天下山去給老太太和羅氏請個安。

    山居生活簡樸,以往長孫愉愉可能不習慣,但是從西域回來後,對她來說隻要能洗澡的地方都算是好地方了。

    平日裏也並不無聊,她自個兒也要寫“西行記”,還有就是腦子裏有很多樂社的靈感想譜成曲子。

    一說起譜曲,長孫愉愉難免就想起了薑雲,想和她交流。

    “哎呀。”長孫愉愉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我就說我是不是忘記什麽了,可就是想不起來。”

    陸行放下手中的筆看向她道:“忘記什麽了?”

    “怎的沒看到雲姐姐啊?”長孫愉愉指的是老太爺死的時候,來客裏不見薑雲。

    “她在給蔣鬆奇服喪,不便出來。”陸行道。

    長孫愉愉驚訝地道:“蔣鬆奇死了?怎麽死的?”

    這話說來就有一段故事了。原來長孫愉愉上回用“閻羅殿因果報應”的虛假場景嚇了蔣鬆奇之後,的確讓他收斂了一兩年,然而後來他就故態重萌,虐殺了一個侍妾。

    那侍妾有個妹妹,為了替姐姐報仇,想法子進了蔣家,也成了蔣鬆奇的侍妾,有一晚趁著蔣鬆奇睡熟,一刀紮進了蔣鬆奇的胸口,而且連刺了十八刀。

    這些細節或許是蔣家伺候的人傳出來的,也可能是後來人穿鑿附會的,但卻也能說明,那個妹妹恨極了蔣鬆奇。

    如果這事兒到這兒也就不算太傳奇了,偏偏那天晚上那侍妾殺蔣鬆奇時,動靜頗大,驚醒了同一個院子的另外兩名侍妾,那兩位不僅沒大叫大嚷,反而還在蔣鬆奇身上各補了幾刀以解恨。

    因著唯一的兒子死了,葛夫人不到一個月也就下世了,薑雲如今正在為蔣鬆奇和葛夫人服喪,已經快要服滿了。

    長孫愉愉歎了口氣,“看來還是得以暴製暴才行。”

    “也不能如此偏激,不過蔣鬆奇的確有取死之道。”陸行道。

    既然提及了薑雲,長孫愉愉心裏一直有個疑惑沒問出來,以前是覺得問出來太掉價,如今卻是沒這個顧慮了。她鑽到陸行懷裏摟著他問,“都說當初大薑小薑爭夫,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我見你對雲姐姐的事兒也不是不上心,為何當初卻沒跟她成親呢?”

    “沒什麽兩女爭夫的事兒,都是外頭人瞎傳的。”陸行回摟住長孫愉愉,給她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我那時候一心想重振陸家,跟薑家結親對我和陸家不會帶來更多的助力,所以不管是我還是家裏長輩都沒有再結親的意思。”

    “既然如此,怎麽會傳出那些個流言的?”長孫愉愉可沒那麽輕信陸行的話。

    陸行歎了口氣,“許是我平日裏的某些舉止讓阿如誤會了,我知道她的心思後就有心避開,她卻是誤會我心儀阿雲了。”

    長孫愉愉無聲地“哦”了一下,原來兩女爭夫的根子在這兒。

    “不過後來阿如遠嫁,薑家卻要把阿雲嫁入蔣家,我聽到一些傳聞,但那時候蔣鬆奇屋子裏還沒人,也不知道他的底細。阿雲終究是被我連累了,我曾向她提議過,娶她為妻。”

    長孫愉愉“騰”地就掙開了陸行的懷抱。

    陸行好笑地將她拉了回來,“不過阿雲有她自己的傲骨,她知道我無心於她,也不願意因我和她成親而有礙陸家的打算,便拒絕了我。”

    長孫愉愉道:“那你是不是應該感謝雲姐姐當年的不嫁之恩啊?”

    陸行愣了愣,然後大笑出聲,“是這麽個理兒。”

    “那我給雲姐姐去信討教譜曲的事兒沒問題吧?”長孫愉愉又問。

    “阿雲從小就醉心音律,你給她寫信討論曲譜,她肯定高興。”陸行輕啄了一口長孫愉愉,箍住她腰的手緊了緊,貼近她的臉頰道:“我這會兒想感激縣主下嫁之恩行不行?”

    長孫愉愉笑著躲開去,“不用,不用這麽客氣。”

    “要,必須的,我可不是忘恩負義之輩。”陸行上下其手地道。

    且不提這夫妻倆私下裏的膩味,長孫愉愉給薑雲去信,果然很快就收到了回信,兩人交流得很頻繁。可是關於曲子,總要一起上手彈一彈,奏一奏,聽一聽才能更好地修改。

    長孫愉愉少不得跟陸行商議道:“如今蔣伯春去了開洲做州牧,阿雲也跟著去了開洲,她都已經除服了,我想請她到東山小院來都不行,能不能想個法子讓阿雲回楚州來啊?”

    陸行聽長孫愉愉如此說,便知道她心裏有想法了,“那你可有法子?”

    長孫愉愉以手捂嘴地到陸行耳邊輕聲嘀咕,陸行聽完不由道:“果真是女子不好惹,你這法子也太……”

    長孫愉愉拉了拉陸行的袖子,“那蔣伯春也有惡習,如今葛夫人去了,沒人護得住阿雲,讓她一個人在開洲咱們都不放心對吧?”

    陸行不語。

    “那,我就讓人去辦了?”長孫愉愉道。

    “你讓誰去辦?”陸行道。

    “慧蘭啊,她最適合辦這件事,手下人也多。”長孫愉愉道。

    陸行點了點頭,“確實合適。”

    長孫愉愉想的法子其實是有些惡毒的,蔣伯春夫人去世,兒媳婦又年輕漂亮,這公公和漂亮兒媳之間很容易就出點兒什麽流言。

    蔣伯春聽到這等惡毒流言後,顧不得查出處,第一件事就是讓薑雲回了楚州薑家,他可不想被這樣的流言毀了名聲。

    如此一來長孫愉愉自然得償所願。

    薑雲剛回薑家不久,長孫愉愉就邀請她來東山小院小住,又說她這裏遠離塵囂,平日也無人來往,這也是為了打消薑雲的顧慮。

    薑雲見著長孫愉愉時,兩人都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長孫愉愉見著薑雲少不得有些心酸,隻見得薑雲比九年前蒼白了許多,樣子似乎也老了些,身段很是單薄,竟然比長孫愉愉都瘦了。

    而薑雲見著長孫愉愉則是既驚訝又覺得在意料之中。長孫愉愉驚人地幾乎沒怎麽變,還是那樣鮮妍美貌,仿佛雙十年華的女子,之所以說是意料之中,乃是薑雲覺得,不管誰嫁給陸行,都會被他好生對待的。

    當初傳說長孫愉愉被戾帝強占,陸行要跟韋嬛如再議親時,薑雲私心裏就覺得不是真的,陸行不是那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