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作者:明月璫      更新:2022-07-02 21:18      字數:3393
  第176章

    長孫愉愉見冬柚匆匆進門, 不由問:“怎麽了,你臉色不太好,是發生什麽事兒了?”

    冬柚怕嚇著長孫愉愉, 又看她此刻好好的,也沒喊肚子疼,略微緩了緩神道:“沒事兒, 隻是牛陸氏說那發糕沒了, 縣主若是喜歡, 晚上再做給你吃。”

    長孫愉愉不疑有他,冬柚卻把蓮果拉到了一旁說了這事兒, “你可仔細看著縣主,有什麽不對,趕緊的去找姑爺。我先去前頭跟姑爺提個醒兒。”

    蓮果聽了也是嚇了一大跳。長孫愉愉犯起病來那是要命的。

    冬柚去找陸行時, 他正要出門, 聽得發糕的事兒,自然改了行程,“我今日不出門了,你且去裏頭看著縣主,若是不好, 速來稟我。”不是陸行不肯回內宅自己照看長孫愉愉,而是怕自己這時候回去, 長孫愉愉問起來, 他不好解釋, 若說了實話, 又怕長孫愉愉心裏惦記著, 沒什麽大毛病卻先自己嚇壞自己。

    就這麽著長孫愉愉啥事兒沒有, 但陸行和蓮果等人卻是提醒吊膽了一整日, 到第二天長孫愉愉也沒表現出什麽不適,幾人才放了心。

    而牛陸氏這邊,卻被陸行叫了過去,她以為是問罪的,心已經沉到了穀底。“明府,都是我的錯,是我粗心大意險些害了縣主,不管你怎麽罰我都行,我已經收拾好包袱,去跟縣主拜別就走。”牛陸氏是沒臉再待下去了。

    “不用,我已經吩咐下去,誰也不許說了。你做的發糕,華寧很喜歡,你繼續做,法子也不用變,繼續用油抹一下蒸籠。”

    牛陸氏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縣主她,她不是……”牛陸氏已經聽王廚娘說過了,在京城時,為了鍋沒洗幹淨,晉陽公主就杖殺過廚娘。她狐疑地看向陸行,心裏有些不好的猜測。

    陸行一眼就看出了牛陸氏的心思,卻沒想到這婦人一心偏向長孫愉愉,以為自己這個做相公的要害自己夫人。

    “縣主那身子你也看到了,因為不沾葷腥,太過瘦弱。以前她略微沾點兒,就腸胃不適,這回卻沒什麽反應,也不知是何故,或許是她腸胃這些年養好了,也或許是因為你的發糕的緣故。”陸行跟牛陸氏解釋道。若非為了長孫愉愉,他卻是不會費這些功夫解釋的。“我想著她用發糕,漸漸地適應一些油葷後,能給她補補身子。”

    牛陸氏恍然大悟,“是,不能食肉,力氣都生不出來。”這是牛陸氏最樸素的想法。

    力氣有沒有陸行不關心,他隻是希望長孫愉愉能長點兒肉,倒不是他貪圖“享樂”,而是他擔心長孫愉愉太瘦不易有孕。

    過來人看宜子之相都是看身段的。長孫愉愉顯然不符合那種身段。而陸行又是他們二房的獨苗,不說陸行本人怎麽想,老太太那兒肯定是日日盼著長孫愉愉能有身孕的,否則她小兒子這一支豈不就絕嗣了?

    陸行身為男子自然也想後繼有人,想著將兒子教養成人,若能一門雙狀元豈非家族之榮耀?不過這種事不能強求,他甚至也不敢跟長孫愉愉提,隻能順其自然,悄悄使力。

    在發糕這件事之前,陸行其實已經沒想著怎麽改變長孫愉愉的飲食了,主要是上回她病得險些歸天的事讓陸行心有餘悸,以前尋思的種種法子都隻能擱置,也不敢再嚐試,生怕給長孫愉愉弄出更大的毛病來。

    卻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牛陸氏誤打誤撞倒是做了件好事。

    天將明時,陸行看著抱著他手臂不鬆手的長孫愉愉,隻盼著這饞貓有朝一日能吃上她想吃的紅燒肉。

    別問陸行為何知道長孫愉愉想極了紅燒肉,那是偶爾家裏一起用飯,別的菜肴長孫愉愉都能克製,專心吃她的青菜,可若是上了紅燒肉,她吞口水的次數明顯就會增多,以至於陸行現在既不怎麽吃魚,也不吃紅燒肉了。

    看了看天色,陸行準備起身去院子裏打拳,隻是才將手臂抽出來,長孫愉愉就跟著蹭了過來,伸手去抱她的“肘子”,嘴角還開始委屈地嘟嘟。

    進了臘月,雖說建昌的氣候不會如北邊兒那樣滴水成冰,但院子裏潑水次日也能看到冰淩。長孫愉愉畏冷,這幾日晚上睡覺明顯更喜歡抱著他了。夜裏他回房,一摸她的腳肯定是微涼的,明明哄她睡覺時都給她弄暖和了的,但他一走,長孫愉愉一個人就睡不暖和。

    遲疑了一下,陸行到底還是沒起床,他這輩子偶爾幾次沒有早起練功,全都是因為長孫愉愉。

    長孫愉愉睜開眼時,陸行自然已經走了,實在是沒辦法跟她一樣睡到日上三竿。以至於她也不知道有人為了她的暖和接連幾日都沒去練功。

    用午飯時,長孫愉愉見陸行盯著院子裏玩耍的那牛陸氏的兒子看了好多次,心下有些不痛快。他們才圓房了幾個月,陸行該不會就是在暗示她趕緊生兒子了吧?

    長孫愉愉輕輕地咳嗽了一聲,放下了筷子。

    陸行見長孫愉愉俏臉寒冰就知道她誤會了,“我看那孩子也有五歲了,到了開蒙的年紀。”

    長孫愉愉道:“你是讓我給他找個先生?”這事兒倒是不難,她也不是沒考慮過。在京城她和她娘就救助過不少讀書人,自然也不差這一個。從小資助到大,人情更重。

    陸行搖了搖頭,“其實這樣的孩子何其多,我是想能不能多辦些公塾,讓有誌於念書的窮苦人家的孩子也能有機會。”

    長孫愉愉想了想,“這是好事,不過不能由府衙出麵辦,可以找建昌的商人商議商議。”

    陸行點點頭,“縣主倒是讓我有了個點子。”

    “什麽?”長孫愉愉道。

    “平白找商戶幫忙,他們也不樂意,公塾也不是隻辦一年,我想可以給那些資辦公塾的商戶一些優惠條件。”陸行道。

    “嗯,既然要辦就得辦好,先生麽可以讓府學那些讀書種子去教,窮的學子還能賺點兒書本錢,而且也不影響他們讀書,當先生還能溫故知新呢。”長孫愉愉補充道。

    “好法子。”陸行笑道。

    長孫愉愉再次被愉悅了,覺得自己果然英明神武。“這馬上就要臘八了,我想著不能再拖了,後日我就回寧江。”這次不是跟陸行商議了,而是已經決定了。

    陸行的笑容斂了去,“要不,你就在建昌過年?”

    長孫愉愉心裏小花亂綻,別提多得意了,陸行果然舍不得她,但她回寧江事兒還多呢。“你在為官不能去老太太跟前盡孝,我再不回去就說不過去了。”

    陸行其實也隻是試探著那麽一問,心知肚明,長孫愉愉不能不回去的。

    隻是回去之前,長孫愉愉被壓榨得幹幹淨淨,以至於她不得不認慫,朝著陸行做了個停戰的手勢,“且慢,且慢,你這是涸澤而漁。”

    陸行卻道:“回寧江之後有你休息的。”

    “那也經不起你辣手摧花呀。”長孫愉愉死死地裹著被子。

    陸行被長孫愉愉這形容給逗得嘴角抽抽, “你何曾曉得什麽叫辣手摧花?”他伸手象征性地扯了扯她的被角,“過來我教教你。”

    長孫愉愉拚命搖頭,將那被角狠狠地從陸行手裏抽了回來,色厲內荏地道:“陸九,你夠了啊。”

    “不夠。”陸行一伸手就將長孫愉愉撈入了懷中。他正直最熱切的年紀,又壓抑了那許多年,一朝得償所願,還得顧忌長孫愉愉的身子骨,給他逼得都要行凶了。這人卻一點兒沒體諒過他的苦心。

    長孫愉愉苦了臉。

    陸行在她耳邊嘀咕了幾句。

    長孫愉愉震驚地瞪視陸行,“絕對不可以。”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別怪我辣手摧花了。”陸行笑道。

    長孫愉愉被陸行笑得腿都軟了,一般這人笑的時候,都是他十拿九穩,心有成算的時候。

    長孫愉愉的撲騰就跟大海裏的水花一般,很快就被吞沒了。

    當然小縣主還是堅強地活到了第二天早晨,由陸行替她裹了衣袍,跟鋪蓋卷兒似地被放到了馬車上,然後再跟鋪蓋卷兒似地被抱到了船上。

    到陸家村碼頭時,蓮果揀了素日在陸家穿的錦袍給長孫愉愉。長孫愉愉懶懶地趴在榻上,“險些忘記我居然有這種衣裳了。”

    蓮果笑道:“等回了建昌府,縣主想穿什麽就穿什麽,朱夫人肯定又會送許多新布料來給縣主的,一日換三套都行,現在沒必要惹老太太不高興。”

    長孫愉愉打了個哈欠,她還是累。“你是不知道,商人都是要回報的,朱慧蘭也不例外。那纈染紗、燈錦,她還指望我在寧江幫她打開銷路呢。弄得我現在一身的銅臭。”長孫愉愉半真半假地抱怨道。

    到了陸府,長孫愉愉自然得打起精神來先去見老太太。

    安母一看到長孫愉愉就道:“不錯,長了些肉。”

    長孫愉愉一聽就知道老太太的意思,這意思是地已經肥了,得趕緊生孩子。

    反正隻是暗示,隻當沒聽懂就是了,長孫愉愉笑著道:“相公不能回家過年,特地備了些年禮,還有建昌府的特產。那邊兒新出了些布料,我瞧著都甚好,想著過年要製新衣,春日裏也要製新衣,所以備了許多。”

    安母沉著臉道:“你這是瞧不上身上穿的錦袍?”

    “不是,那纈染紗沒匹還不如這錦緞值價呢。我就是圖個新鮮,老太太不是說咱們家裏人穿一樣的布料是防止攀比麽?我備了許多那新布料,價錢實惠,也不會攀比的。”長孫愉愉道。

    安母又問了問布價,長孫愉愉回了,這一點兒她絕不會弄虛作假,以後纈染紗、羅都要在寧江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