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作者:明月璫      更新:2022-07-02 21:18      字數:3337
  第175章

    長孫愉愉不領情, 覺得陸行是在諷刺她。“不是,我就是被你氣的,所以書才拿反了。”

    “在擔心我?”陸行放柔了聲音問。

    長孫愉愉垂眸道:“我隻是不想守寡回京被人嘲笑。”她從小沒了爹, 若是嫁人沒多久就死了丈夫,那些個長舌婦背後肯定編排她克夫的。

    陸行笑道:“縣主好本事,明明是好話, 但縣主就能把好話說成氣死人的話。”

    長孫愉愉沒忍住地翹了翹唇角。“不, 沒你本事, 明府才是好本事,氣死人不償命。”

    “那咱們還真有夫妻相啊。”陸行感歎道。

    長孫愉愉直接甩了陸行一個白眼兒。

    陸行不再跟長孫愉愉玩笑, 怕脾氣不好的小縣主真惱了,他開口解釋道,“我不是那魯莽之輩, 若非有把握也不會去冒險, 隻是怕泄露軍情,所以沒能讓人及時回報縣主。”

    長孫愉愉嘟嘟嘴,不接話,陸行卻自顧自地開始講起了此次剿匪的精力。

    那永昌府知府何愛洲看著封妻蔭子的功勞也眼熱,想著能學陸行一樣, 這次三年小考就能官升一級,所以也東施效顰, 此次決定親自領兵與陸行一同剿匪。他看陸行剿匪跟砍瓜切菜似的, 就以為如今山賊都變弱了。

    何愛洲還使了個心眼兒, 雖然是兩府聯手剿匪, 總有個主次, 因著陸行急於剿匪, 他就必須退讓, 否則何愛洲表示就不願意在年邊兒動武。

    如此何愛洲拿下了“主帥”的指揮權,在陸行的配合下,倒也順順利利地拿下了山頭,隻不過跑了那大當家鑽天鷹宋紹。這剿匪若是沒拿到大頭領,功勞就折了一半。

    陸行的看法是穩紮穩打,他這批新練的鄉勇經驗還是缺乏,死傷了一、二十人,這可都是陸行的家底,他自然舍不得。至於何愛洲和永昌衛的那些個兵卒就是來搖旗呐喊和震懾人的,真正一接戰,就腿軟。

    偏何愛洲沒有這種自覺,還以為自己是神威天助,見鑽天鷹負傷逃走,就想撇下陸行獨吞這分功勞,於是安排陸行就地紮營收拾戰場,他卻帶著人馬追鑽天鷹去了。

    陸行倒也不爭功,開始清點戰利品,誰料到半夜何愛洲身邊的家丁逃回來報信,說是鑽天鷹重新收拾了那些逃亡的山賊,拉起了一支隊伍,倒把何愛洲給擒拿了,要求陸行放了他那些兄弟,以交換何愛洲。

    指揮使馬銳當即開罵,“這何愛洲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穩穩當當的功勞都拿到手了,他偏要作死。

    “明府,那鑽天鷹拿了何愛洲,咱們可如何是好?總不能到手的功勞又還回去。”馬銳可不想管何愛洲的死活。

    陸行道:“必須救回何愛洲,否則咱們雖然拿下了山頭卻丟了個知府的命,不僅無功反而有過。”

    馬銳氣得直跺腳。

    最後還是陸行親自領了一百鄉勇,連夜繞道,從後山峭壁攀登上去,殺了鑽天鷹,救下了何愛洲。

    何愛洲這下也沒了銳氣,更不好意思跟陸行爭功,誰知最後寫請功折子時,陸行居然說何愛洲以身犯險正麵誘敵,才讓他有機可乘殺了鑽天鷹。

    何愛洲簡直是喜從天降,卻也有些鬧不明白陸行為何如此。

    長孫愉愉也是有此一問。

    陸行道:“上次建功,皇上就已經因為我年輕又一年之內連升兩次而沒有再給我賞賜,這次想來也是,與其讓皇上為難,倒不如讓給何愛洲。有他這例子在前麵,今後聯合其他幾個府剿匪就容易說動了。”

    這才是為何陸行不惜命也要救何愛洲那蠢貨的緣故。

    長孫愉愉卻是半信半疑,“正是以為上次皇上沒給你賞賜,這回又建功,他總不能不賞了。無論是升半品還是一品,外官裏頭你就能去開洲任職了,到任滿轉巡撫也是可能的。”

    本朝巡撫那可就是方麵大員了,職責日重,甚至已經追及州牧,有時候州牧反而得倒過來看巡撫臉色了。

    陸行道:“我就是不想去洲裏,在建昌我是正印官,很多事兒想在這兒試著推行。”

    “那你不更應該努力往上爬麽?如此等你撫牧一州時,就能在全州推行了,也不用像現在這般被人掣肘。”長孫愉愉道。

    “有些法子我也不知道好不好,推行下去會遇到什麽問題,若是貿然在全州推行,可能情況更不好,一府足矣。”陸行道。

    反正怎麽說都是陸行有理。

    長孫愉愉道:“你有你的事兒做,我也有我的事兒。我想著這也冬月下旬了,我該回寧江陪陪老太太和大伯娘了,再且樂社那邊兒我丟下了那許久,也得去練練,原想著正月裏能自娛自樂一番的,也不知如今趕得及趕不及。”

    說什麽自娛自樂,那肯定也是想一鳴驚人的,長孫愉愉為了這個目的,一直壓著樂社不在其他人跟前演奏。然則樂社一直自嗨,總有些孤寂,久了就會提不起興趣。

    陸行歎了口氣,“你能回寧江,我卻隻能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建昌過年了。”

    “你不能跟高子離告假麽?”長孫愉愉問,她記得以前陸行休沐時都曾告假回寧江,這大過年的衙門也會封印,沒道理不能告假的。

    “上回可能與高子離結下了梁子,我差人打聽過,咱們捉的那幾個山匪,都莫名死在了牢中,想來是殺人滅口,估計高子離也會有所猜疑。所以今年我不能會寧江,省得落人口舌。”陸行道。

    長孫愉愉點點頭。

    “如此,就得給家裏多備些年貨,這還得麻煩縣主。此外,今年忙著剿匪練兵,我還沒來得及給府學的學生授課,想趁著這些日子考一考那些學生,希望建昌府也能多出點兒舉子。”陸行道。

    長孫愉愉點點頭,一府的舉子多寡其實也是知府的政績。

    “所以還得請縣主多照料幾日家中,否則我一個人真忙不贏。”陸行道。

    長孫愉愉想了想,“那我讓冬柚留下,這府中大小事兒其實都是她在打理。”

    陸行道:“雖然也是個辦法,但年邊建昌這邊也少不得有些親戚往來,還有各衙署指不定也要上門拜年,內宅用個丫頭接待總難免叫人覺得咱們倨傲。縣主還是再多待上些時日,臘月裏再回去也使得,這是南邊兒,河水也不結凍。”

    顯見得陸行是一心要多留她幾日,長孫愉愉被愉悅到了,覺得多留幾天也不是不行,於是她勉為其難地道:“那我就再多留幾日,不過你得給老太太去信,說是你的緣故。”

    “我這就寫。”陸行道。

    長孫愉愉詫異,“也不著急,晚上寫就是了。”

    陸行喚來蓮果要筆墨,嘴裏回答長孫愉愉道:“晚上,還有別的事兒。”

    長孫愉愉隻當陸行是還有許多積壓的公事,然則到了晚上她才曉得,陸行的確積壓了不少事兒,卻都是需要她配合的。以往每晚辛勞一下已經覺得辛苦,這四五天的活兒匯在一起,長孫愉愉哪裏吃得消?

    長孫愉愉自然不願配合,偏陸行耐性十足,磨得人心煩意亂,長孫愉愉為了能早點兒歇息,最終還是沒能熬過陸行。

    卻說那牛陸氏帶著兩個孩子在內院裏卻是住了下來,一心想報答長孫愉愉,因此處處幹活都肯賣力也肯用心。

    她在廚房幫王廚娘做事兒,刀工很是不錯,王廚娘知道她命苦也肯指點幾招,加上牛陸氏本身也會些鄉下菜,做得出來,蓮果和冬柚吃了都說好,就是陸行也讚過一句。

    因長孫愉愉這日起得特別晚,連午飯十分都過了,冬柚到廚房來催飯食,牛陸氏正在廚房打掃。

    “王廚娘午歇去了,不過縣主的飯食她已經備好了,我去蒸籠上熱一熱,就能擺碗筷了。”牛陸氏道。

    冬柚點點頭,“那你快些。”

    卻說王廚娘給長孫愉愉準備的是一碗蒸南瓜,並一碟子青菜。牛陸氏在廚房裏幫忙了好幾日,發現這位縣主的吃食異樣簡單,不沾葷腥。她們窮人家盼著一個月吃回肉口水都把枕頭打濕了,這生在富貴家的縣主卻油都不吃。

    牛陸氏把長孫愉愉的飯菜放入蒸籠,忽地看到自己早晨給兩個孩子做的發糕,那也是不用油的,兩個孩子最是喜歡,她想了想,又取了兩個發糕放進蒸籠,想著讓長孫愉愉也嚐嚐,萬一她覺得好,也算是自己的一份心意。

    結果長孫愉愉吃著還真覺得好,酸酸甜甜的,十分受用。王廚娘是北方人,善作麵食,而發糕卻是米做的,味道不同。“這米糕我吃著覺得挺好,感覺也容易克化。”長孫愉愉道,“你再去問問還有沒有。”

    見長孫愉愉這頓用得多了些,冬柚當然高興,“我這就去問。”

    牛陸氏一聽長孫愉愉喜歡,立即眉開眼笑地道:“有,有。”她趕緊再去了一碟子去蒸。

    等蒸籠上氣的功夫,冬柚同牛陸氏聊了起來。牛陸氏道:“這發糕就是咱們南邊兒人家裏慣做的,做起來也簡單。”牛陸氏說了一下製作的法子,又提道,“不過這麵糊蒸好了之後容易粘鍋,用沾了油的紗布在蒸籠裏抹一層……”

    “你說什麽?”冬柚的聲音陡然拔高了許多。

    牛陸氏重複了一遍,“用油……”她一下子就想起來長孫愉愉是不能沾油的,王廚娘可是耳提麵命。立時,牛陸氏一張臉就慘白了。

    冬柚跺跺腳,“你闖大禍了你知道不知道!”冬柚再顧不得教訓牛陸氏,心裏隻惦記著長孫愉愉可千萬別出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