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顧期和為墨一行人還在醫院的停車場, 就眼見著顧期看著手機, 眼淚就滾了下來。

  　　“你……怎麽了？”齊杉遲也嚇到了。

  　　齊杉遲出言之後, 顧期才意識到自己臉上莫名涼意。

  　　……她一直莫名篤定陸遇無論如何都會無條件包容她, 可真的到了這個地步才如夢初醒，

  　　他憑什麽一直讓步。

  　　隨便換位思考一下, 要是陸遇和另一個女藝人天天上熱搜, 就算自己明知道他們什麽關係也沒有, 大概早就提了分手。

  　　可是這麽明顯的事情，她一直選擇性失明。

  　　“怎麽了？”

  　　見她不答, 為墨也出聲問道, 顧期這才反應過來幾個人還在外麵。

  　　她收了收淚, 眨了眨眼，睫毛因為沾了淚水的緣故有些許濕潤沉重：“啊？沒事。”

  　　“這件事情我會處理的, 你……先別急。”沈慕大概猜到了一點, 蹙了蹙眉，但也不知道該如何措辭。

  　　“沒事, 我們先回去了。”顧期扯了個笑容，拉著齊杉遲往醫院另一個側門走去。

  　　她攔了一輛的士, 神思恍惚上了的士, 連著的士司機連續問了好幾聲目的地都沒聽見。

  　　齊杉遲隻能報了自己的住址。

  　　她拉著顧期，一路到了自己家裏。

  　　進了門才發現身邊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眼眶已經完全紅了, 水光盈盈, 幾乎是一進門的時候, 眼淚就攔不住地流了下來。

  　　隻是哭, 卻半點聲響都沒有，原先明豔驕衿的臉一旦作出愁容，比本來就楚楚可憐的人更讓人忍不住反思是不是自己哪裏做得不好。

  　　連著齊杉遲都有幾分揪心的疼。

  　　是真正的玉容寂寞淚闌幹，梨花一支春帶雨。

  　　讓人恨不得做出一切讓步。

  　　也怪不得先前陸遇百般讓步，幾乎要把人慣到天上去。

  　　換她是男生，大概也很難抗拒顧期這樣的臉。

  　　她本來想的指責的話都難以出口，掙紮了半天隻能勸道：“別哭了。”

  　　隻是不勸還好，一勸顧期徹底哭出了聲，已經完全失了聲，隻能聽到抽噎的氣音。

  　　像是要岔氣了一般。

  　　等到顧期漸漸哭累了，齊杉遲才輕輕地搭了搭她的肩，輕歎：“你既然答應了要在一起，就應該好好談啊。很多事情不是說清白就夠了，也要會避嫌啊。你就是阮籍，現在也不是魏晉之時了。”

  　　“我知道啊……”顧期的聲音已經完全啞了，她勉強清了清嗓子，“我知道啊……”

  　　她知道啊，可惜晚了一步。

  　　“所以是你活該。”

  　　“我知道……”顧期也無法爭辯什麽，畢竟她說的話句句屬實，“可我……”

  　　可她什麽？她從一開始就沒真的把陸遇當成男朋友看待過，甚至下意識回避。

  　　和外人不避嫌，和自己真正的男友卻處處留心避嫌。

  　　她依稀記得那天她下意識說不想別人知道他們關係的時候，陸遇臉色幾乎是肉眼可見地暗了一下。

  　　不想就算了，一想就愈發心驚，甚至不敢再細想。

  　　如今想起來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多少混賬事情，陸遇能到今天才提分手，算是很不容易了。

  　　“可你什麽？陸遇原先跟你關係好就活該被你隨意糟踐？你不就是仗著他不會……和你徹底翻臉？”齊杉遲差點嘴快說出來。

  　　說起來顧期的確是仗著這個。

  　　他們幾個人算是真正關係過硬的朋友，就是翻了臉，最後都還能毫無芥蒂地和好的那種關係。

  　　顧期也的確是仗著他們即便是真的翻了臉也不會絕交，而隻要不絕交，他們的關係也不會有太大區別。

  　　可如今才知道，根本不是這樣。

  　　“可是我不想分手。”

  　　齊杉遲聞言也被氣笑了：“現在是你想不想的問題嗎？你是不是覺得陸遇就該什麽事情都順著你？”

  　　顧期差不多是哭累了，抬著一雙水光盈盈的眼睛看向人，讓人看著都不忍心跟她大聲說話。

  　　齊杉遲也撐不住。

  　　“算了，你先去洗個澡吧，晚上睡我這裏，我回頭幫你找他。”

  　　隻是齊杉遲話還沒說完，手機就響了。

  　　她接起來一看，果然是意料之中。

  　　“喂？”

  　　“顧期是不是在你那裏？”

  　　“是。”

  　　“我去接她。”

  　　電話那邊的語氣不知喜怒。

  　　說著也不等人說什麽，就直接掛了電話。

  　　“陸遇要來接你。”

  　　顧期怔住了，眼眶又紅了。

  　　“欸你又哭什麽？好歹他還願意過來接你，要是真的跟你斷交，鬼搭理你在哪。”

  　　顧期手背隨便擼了一下眼睛，臉頰微微有些生疼。

  　　陸遇來的時候就見著人紅著眼沒說話坐在邊上。

  　　齊杉遲把人拉了起來，推著走了幾步。

  　　陸遇轉身就走，顧期也隻能跟上。

  　　她步伐很慢，前麵的陸遇不曾回頭，也不曾停下來等她，但偏偏剛好一直剛好在她看得見的前方。

  　　一路回到家，顧期和陸遇都沒說過一句話。

  　　顧期一路上都在掙紮，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說什麽都覺得蒼白無力。

  　　一直到了家，顧期才勉強開了口：“對不起……”

  　　聲音哽咽沙啞，幾乎失聲。

  　　“對不起？”陸遇抬眼看著人：“知道了，然後呢？”

  　　“我……”顧期咬著嘴唇，不知道該如何措辭。

  　　平日裏筆若懸河，偏偏到了這個時候，連句通順的語句都造不出來。

  　　陸遇輕嗤了聲，輕嘲之意甚至不知道是在針對她還是針對自己。終究沒有搭理她，徑直去了浴室。

  　　顧期才剛剛止住了眼淚，一下子又掉了下來。

  　　陸遇洗完澡出來的時候，顧期已經不在客廳，他歎了口氣，有些認命走向顧期房間，推門進去卻看見她的房間地上，攤開著行李箱。

  　　衣櫃大敞，顧期正從衣櫃裏拿衣服出來。

  　　“你在幹嘛？”

  　　他清晰看見顧期肩膀微微抖了下，手上的衣服差點掉在地上。

  　　顧期轉過身，眼眶紅得楚楚。

  　　陸遇不想再看，唯恐自己又無原則原諒了人。

  　　隻是眼前的人躊躇，斷斷續續說道：“我……收拾一下東西。我現在住著也……”

  　　聲音越來越小。

  　　陸遇氣笑了：“現在幾點了？你要走去哪？”

  　　顧期聲線顫抖，卻仍說道：“我回去……既然都分手了，我也……”話才說到一半，就被陸遇生生看了回去。

  　　陸遇挑眉點了點頭，幾乎是咬著牙跟：“姓顧的，你是真的過分。你給老子好好待著，晚上走試試。”

  　　說著就出了房間。

  　　沒一會兒就聽見摔門的聲音。

  　　顧期走到客廳，早就待習慣的客廳竟然陌生地空曠。

  　　整個房子，就剩她一個人。

  　　“喵~”微弱溫柔的聲音。

  　　蝦餃不明所以，撒嬌似的蹭了蹭她的腿。

  　　她抱起蝦餃，坐在了沙發上。

  　　還有一隻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