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怎麽可能看不出來？先是委委屈屈地認下本來就跟他沒半點關係的錯, 然後再讓顧期看不下去替自己出頭。

  　　自己懟算什麽, 讓對麵覬覦的人替自己懟, 自己安安靜靜當個識大體的男子, 真的是……

  　　段位跟沈慕那種從小被養得清高自許不屑城府的人完全不一樣。

  　　被顧期點出來他也坦然得很，眉尖挑了挑, 笑道：“還不算太蠢。”

  　　顧期：“……謝謝誇獎？”

  　　去了醫院剛好是陸深值班, 看著她來了挑了挑眉：“怎麽又出事了？”

  　　顧期：“……”她也不願意來著。

  　　“誰知道是不是你這個庸醫學藝不精留的病灶。”

  　　“……文盲就不要亂說話, 骨裂哪來的病灶。”

  　　陸家叔侄日常互懟之時，陸深手上的動作也沒停下。

  　　其實比起護士, 醫生的動作更不細致, 拆紗布動作幹淨利落半點不帶遲疑, 甚至還能一邊跟自己侄子談笑風生。

  　　顧期：……

  　　回到家裏，見著飛撲而來的橙色身影, 陸遇伸手一撈, 接住向顧期飛去的物理性攻擊。

  　　“蝦餃？”

  　　顧期從陸遇手裏接過貓，蝦餃生而為貓, 卻是真的狗腿，叫得又嗲又媚, 可憐兮兮。

  　　配著那張天生的盛世美顏, 真的讓人舍不得大聲一句。

  　　“你昨天飛過去的時候，有給它準備貓糧嗎？”

  　　“……你覺得呢？”

  　　顧期瞥了一眼客廳收拾出來給蝦餃的角落, 飲水機倒是無妨, 就是食盆早就空了。

  　　一時心疼無以複加。

  　　但又不能說什麽, 畢竟陸遇當時連家都沒回。

  　　陸遇咬了咬牙, 算是知道蝦餃這個狗東西為什麽去找顧期了。

  　　別的不行，倒是比誰都會看眼色。

  　　但是隻能認命去給蝦餃開了個罐頭。

  　　很氣。

  　　剛走了一個姓沈的，又來一個姓蝦的。

  　　――――――

  　　顧期腿才剛好，就又被齊杉遲拉去看婚禮的相關事物了。

  　　畢竟如今月份尚小，隻是稍稍顯懷，加上齊杉遲本來就算清瘦一掛的，帶紗撐的裙子一檔根本不太看得出來。

  　　“講道理又不是我跟你結婚，幹嘛讓我來參謀？”

  　　“你不知道周澄的審美，他竟然想用紅玫瑰來布置整個會場？合影牆也想用整麵紅玫瑰你敢信？”

  　　顧期沉默了一下，遲疑道：“……我怎麽覺得……聽著好像還可以的樣子？”

  　　齊杉遲：“……按您平時的衣品，品味不至於淪落到跟周澄一個地步吧？”

  　　顧期真誠地笑了下，眼睛都是亮的：“哎呀，說笑了說笑了，我哪有什麽衣品？”她頓了頓，借著說道，“我主要就是長得好看身材又好而已啦。”

  　　是真的謙虛。

  　　齊杉遲：“……”

  　　嗬。

  　　其實顧期根本沒有什麽衣品，隻是夏天T恤衫加上牛仔褲，冬天大衣加牛仔褲，偶爾換個連衣裙，都是不出錯的打扮。

  　　就算偶爾跳出上麵的公式，也是直接照搬成衣店或是雜誌的搭配。

  　　加上一米七出頭的身高，天生的衣架子。

  　　說是全靠仗著長得好也沒什麽錯。

  　　要麽照公式，要麽抄參考答案，加上過程完整字跡清晰，怎麽可能打低分。

  　　齊杉遲翻了個白眼，笑道：“是是是你好看。”

  　　顧期從來不知道什麽是見好就收，她一向都是順杆子往上爬：“事實上在論證中，像這種公理是不需要特地寫出來的。”

  　　齊杉遲：“……你差不多行了。”

  　　她撐不住笑出了聲。

  　　她陪著齊杉遲去了家花藝店，這家花藝店的設計師是從一個法國花藝大師的團隊單飛的。

  　　“……我們可以以保加利亞的香檳玫瑰作為主調花，混織白玫瑰和嫩黃色的德國鳶尾……”

  　　花藝師和齊杉遲在那邊討論，顧期就在邊上默默看花。

  　　顧期自小懶得動彈懶得出門，沒有成為真正意義上的死宅全仰仗齊杉遲沒事就把人拉出去逛街。

  　　顧家父母甚至偶爾怕顧期在家悶出病，還會主動叫人過來約她出門。

  　　店裏有幾支繡球插在水裏，粉色和淺藍色的花簇擁在一起，還沾著水珠的花瓣鮮嫩嬌妍到讓人心動。

  　　“還是一束抓破美人臉，明天來拿。”邊上傳來熟悉的聲音。

  　　顧期回頭，果然是沈慕。剛好他也看見了顧期。

  　　“你也來這兒？自己來的嗎？”

  　　“沒有啊，和我朋友過來選一下婚禮用的花。”

  　　沈慕一怔：“你要結婚了？”

  　　“嗯？”顧期也愣了下，旋即笑道：“沒啊，就我朋友結婚。”

  　　沈慕眉宇一鬆，彎了彎笑眼：“那恭喜了。”

  　　“那替她謝謝你？”

  　　沈慕看了一下手表，笑道：“你知道為墨嗎？”

  　　顧期眼睛都亮了：“是那個編劇老師嗎？”

  　　為墨是個神話級別的編劇，履曆上隻有四部電影。

  　　但是光是這四部戲，就已經拿了大滿貫。這次顧期剛好在重新看他的電影，每看一次就愈發心驚，無數細枝末節，無數儀式性畫麵的構圖，幾乎每次都挖的出新的東西。

  　　她甚至覺著評獎給他的評委，都未必看透這幾部電影。

  　　然後就在微博日常吹為墨。

  　　跟收了錢似的。

  　　“是啊。”

  　　“知道啊知道啊，男神啊！”

  　　“那你要不要見他？”

  　　“你可以給我引薦嗎？”顧期滿臉小星星，“真的，你要是能幫我引薦一下，我就認下你這個兒，兄弟。

  　　沈慕：……我真的沒有聽出來你本來想說兒子。

  　　他忍著笑意，說道：“我跟他約了一起去Story Cafe喝點東西你去嗎？”

  　　“走啊，不過他方便嗎……”顧期一瞬遲疑。

  　　還沒等沈慕說話，顧期就拍了拍他的肩：“不管了，等下你記得假裝沒提前跟我說他也在的事情。”

  　　沈慕：“……好。”

  　　所以沈慕就跟著顧期一道等齊杉遲。

  　　齊杉遲眯了眯眼睛，玩笑道：“你要和他去Story Cafe？你就不怕多點Story？”

  　　“能見為墨欸！何況你不是跟我一起嘛。”

  　　齊杉遲想著也是這個道理，就應下了。

  　　嘖，什麽時候也該找陸遇多要點保安工資。

  　　“你們有開車過來麽？”

  　　“有啊，”齊杉遲點了頭，“你先過去吧等下我們就過去。”

  　　顧期愣了下，就察覺到手臂被擰了一下。

  　　沈慕沒再說什麽，點了頭就走了。

  　　等到他那輛阿斯頓馬丁rapide渦輪聲響起，一騎絕塵，顧期才不解看向齊杉遲。

  　　“你有點腦子，不怕等下再被拍到？打車去。”

  　　顧期才反應過來。

  　　沈慕的車高調到不行，雖然Story Cafe那邊要會員才進得了，但畢竟是沈家的地方，娛樂圈各種三教九流因為種種可說不可說的緣故都喜歡去那裏，所以不妨礙各種娛記各顯神通在那裏蹲點。

  　　有的是在Story Cafe出事的藝人。

  　　沈慕先到了Story Cafe，交代了服務員等下人到了，接到三樓。

  　　他把車鑰匙往桌上一放，看著早就到了的為墨說道：“巧了，提前幫你把人騙來了。”

  　　為墨翻了個白眼：“……好好說話，什麽叫騙？”

  　　“就剛剛遇到人了，就問問她要不要見你，她跟見失散多年親兒子似的就差沒飛過來。”

  　　為墨：“……”

  　　“你自己上微博看看，她最近天天像中邪一樣吹你，我感覺你自己約她肯定也會來。”沈慕頓了頓，低下眼睛笑道：“興許還答應得更快。”

  　　為墨看著人這樣，饒有興致：“我不怎麽看微博，不過讓你這麽失魂落魄就算不拍電影我也挺想知道她

  　　什麽樣的。”

  　　“你滾。”

  　　“不過說句真的，我覺得你還是換個人喜歡吧，人小姑娘跟男朋友好好的你不要去打擾人了。”

  　　“我本來就沒打算打擾她。”

  　　為墨彎了彎眼睛，目光直直撞進人的瞳孔：“卿盛不是說你之前還？”

  　　沈慕沒有答話。

  　　久到為墨以為他惱羞成怒，他才輕聲說了句：“又不是自己可以控製的。”

  　　剛好這個時候，服務員也帶著兩個人到了座位上。

  　　“為墨老師你也在這？”

  　　為墨臉上帶了幾分戲謔：“其實我們當編劇的，不太需要跟演員搶飯碗。”

  　　顧期：“……”

  　　哦豁。

  　　“坐。”

  　　“請問二位需要什麽呢？”

  　　“摩卡和白水謝謝。”

  　　服務員走後，原本單手撐著頭，單手拿咖啡匙攪拌的為墨抬眼，笑道：“你有沒有興趣寫個劇本啊？”

  　　顧期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

  　　“……Pardon？”

  　　為墨眯著眼笑了下，道：“是啊，這麽驚訝幹嘛？”

  　　顧期默默坐正了些，開口道：“您找我，寫劇本，過於魔幻主義了一點。”

  　　為墨眯了眯眼睛，哂然一笑：“沈慕沒告訴你嗎？”

  　　顧期橫了沈慕一眼，看見人忍著笑意，說道：“我剛剛就想跟你講這件事啊，你不是自己讓我假裝你不知道嗎？”

  　　顧期：……

  　　行吧，你好看你說話，我醜我憋著。

  　　為墨笑著說：“那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不是，你為什麽會找我寫劇本？誰要的本子？”

  　　為墨笑著說：“我啊。”

  　　“不是……你這樣我有點迷，為什麽找我寫？你看上我什麽？”

  　　為墨露出了一個笑容，說道：“我看上了你的鳥……”

  　　顧期剛想說老子哪來的鳥給你看上，就見到為墨穩如泰山繼續說道。

  　　“人。”

  　　……說話大喘氣都是耍流氓，望周知。

  　　不過自己哪來的鳥人……顧期突然想起來。

  　　“你是說《翼人》？”

  　　“嗯……好像是這個名沒錯？”

  　　顧期：“……”

  　　鳥人可還行。

  　　《翼人》是她早年寫的一本爛尾中篇小說。

  　　不能說是爛尾，隻是前麵世界格局鋪展極其大氣，末了後半段卻幾乎是大綱式的進程。

  　　……其實就是大綱沒錯。

  　　剛開始她的確是想要好好寫沒錯，隻是每本書都有個熱戀期，過了熱戀期進入七年之癢就未必了。

  　　入V的書那是拿了結婚證有了名分的，硬著頭皮也得寫完，而這本她從一開始就標了自己是寫著玩的，爛尾也毫無心理壓力。

  　　“你想……寫《翼人》？”

  　　“我想拍《翼人》來著。”

  　　――――――

  　　幾個人一起從Story走下來的時候，齊杉遲腳下一滑，從樓梯上踩空摔了下去。

  　　雖然不過離轉台也就一兩級台階的高度，加上摔下去的時候有顧期墊了一下，但孕婦無小事。

  　　顧期一下子慌了，把人扶起來，齊杉遲扶著人的手臂，勉強站起來，另一手扶著肚子。

  　　“肚子痛不痛？”

  　　“有一點，不過應該沒事。”齊杉遲抬頭笑了笑。

  　　“還是去醫院看一下吧。”走在後邊的為墨也皺著眉說道。

  　　沈慕和為墨把兩個人送去了醫院。

  　　所幸的是齊杉遲沒什麽事。

  　　有事的是顧期和沈慕。

  　　顧期和沈慕兩個人都帶了口罩，但還是被拍了。

  　　顧期或許還沒什麽辨識度，沈慕不一樣，他露出一隻手粉絲都能認出來。

  　　何況他那輛阿斯頓馬丁rapide不少記者認得。

  　　更微妙的是，被拍的照片有在Story的，還有……在婦產科的。

  　　@娛樂圈百曉生：百般否認關係的沈慕和顧七被拍到一起去喝咖啡，後來甚至出現在婦產科……

  　　@扒姐：顧七懷孕……沈慕和顧七是否好事相近？

  　　各種說什麽的都有，意外懷孕，奉子成婚之類的。

  　　更有甚者，連著沈慕家裏說不認她這個兒媳的也有。

  　　再一再二，再三再四。

  　　換作她是旁觀者，也不太可能詳細他們兩個真的什麽關係都沒有。

  　　她看到的時候，早就上了熱搜。

  　　她長這麽大，二十幾年低調做人，這次卻因為和沈慕搭上關係的緣故三天兩頭上熱搜。

  　　換作是別的女藝人就算了，還有炒cp一說，偏偏她這種娛樂圈邊緣的人，更讓人相信。

  　　她趕緊拿出手機，發現兩個來自陸遇的未接來電。

  　　時間差不多是她們剛剛到醫院的時候，那個時候她忙著幫齊杉遲辦手續，根本沒發現手機有人打電話。

  　　她趕忙播了回去。

  　　“嘟――嘟――嘟……您撥打的號碼暫時無人接聽……”

  　　“嘟――嘟――嘟……您撥打的號碼正在通話中……”

  　　第一個電話沒人接。

  　　第二個……是被按掉的。

  　　她拿了為墨的手機打給他也被掛掉了。

  　　……想也知道，這麽相鄰的兩個電話。

  　　顧期咬牙，一連寫了無數條短信給他，解釋了為什麽會跟沈慕一起喝咖啡的原因。

  　　從他不接她的電話開始，就慌亂無以複加。

  　　才突然意識到，她從來不怕別人誤會，她隻是怕他誤會。

  　　那邊終於有了回音。

  　　金主：［這幾天我去找了監控，做了些事情，目前那幾個襲擊齊杉遲和你的人渣已經找到了，之後會以殺人未遂的罪名提起訴訟，送他們進去大概是沒什問題……］

  　　他說了先前機場的事情的處理，以及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語氣平和，嚴謹如常。

  　　末了卻隻寫了一句。

  　　［……我知道我們本來就不算是真正意義的情侶，不能拿女友的要求來限製你。

  　　所以我們還是先分開，各自冷靜一下吧。］

  　　吧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