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她坐在沙發上, 單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摸著蝦餃, 打了個電話, 齊杉遲接了起來, 聲線明顯帶著睡音。

  　　聽著人講完，她噎了一下, 開口道：“我以前一直以為你母胎solo是選擇, 現在覺著你母胎solo那是下場。”

  　　顧期：“……為什麽？”

  　　“你是腦子有坑吧？半夜收行李？操作這麽騷？你是不是言情寫多了還真把日子過成八點檔？你真的挺過分的。”

  　　“我又怎麽了？”顧期雖然底氣不足, 但的確是有點懵。

  　　“這麽作天作地的，除了陸遇也沒誰能忍你。”

  　　“不是, 你話說清楚啊。”

  　　齊杉遲算是氣笑了：“……你半夜收拾東西, 打算半夜搬家麽？你這麽半夜上哪打車？打車的安全誰負責？你這跟小孩子絕食有什麽本質上的區別？你還真當陸遇是你媽呢？是你媽你早就被打了好吧？”

  　　一連串劈頭蓋臉, 連著氣都不帶喘。

  　　顧期：“……你是收了陸遇多少錢，你不應該無條件站我嗎？”

  　　齊杉遲仍然是受不了顧期半撒嬌的語氣, 畢竟從小到大顧期隻要一用這種帶著點落幕的口吻說話, 她都不忍心再說她什麽。

  　　隻能默默幫親不幫理。

  　　“你才收了陸遇的錢……你現在是想分手還是不想分手？”

  　　“……不想啊，”顧期遲疑了一下, 又補了一句，“再找一個多麻煩啊。”

  　　欲蓋彌彰, 自欺欺人。

  　　電話那邊的齊杉遲聞言, 氣也消了一點。

  　　畢竟人生來雙標，換作是旁人她大概要笑一聲作, 偏偏主角是顧期, 她隻覺得別扭得可愛。

  　　濾鏡厚穿地心。

  　　“你要是純粹覺著再找一個麻煩, 你也別耽誤人了。”

  　　顧期掙紮了一下, 開口道：“……也不隻。”

  　　“那就別搬。”

  　　“我自己搬總比他趕我走好一點……萬一我不搬他讓我搬我豈不是很尷尬。”

  　　“他不會。”語氣篤定。

  　　處心積慮那麽久，怎麽可能真的因為這些事情放手。

  　　也就隻有顧期那種傻白甜會相信他是真的打算放棄。

  　　不愧是外交部的人，以退為進破而後立這招玩得真的是得心應手。

  　　齊杉遲也不好直接捅破，畢竟如今的局麵優勢在陸遇那裏，大概連著沈慕都被算了進去，其實她也是樂見其成的。

  　　“為什麽？”

  　　“隨便你信不信。”

  　　“那我現在？”

  　　“低頭認錯。”

  　　“……我認過錯了。”

  　　“你是怎麽認錯的？”

  　　“我……”顧期頓了頓，細想自己的確隻是道了歉，完全沒有認錯的記憶，有些挫敗，“那要怎麽認錯？”

  　　齊杉遲被她理直氣壯的問句噎住了：“……你用不用我再教你怎麽睡覺？”

  　　“哎呀好好說話打什麽黃腔。”

  　　齊杉遲：“……”

  　　如果有一天你死了，一定是被自己皮死的。

  　　“皮這一下你開心嗎？”

  　　大概是她語氣放得有點重，顧期語氣一下子低了下來：“……我第一次談，而且跟他在一起真的挺奇怪的，太熟了……不好下手。”

  　　“……講道理我和周澄也是第一次談啊。天哪為什麽我一個純情少女，為什麽要像個居委會主任給你當什麽知心姐姐？”

  　　“知心姐姐，您是個早就領了證的少婦謝謝。”

  　　“顧期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你這是惱羞成怒。”

  　　“嗬，”電話那邊冷哼一聲，“那祝我兒子見到你的時候，你不是單身。”

  　　“少婦再見，我們這種少女跟你沒有共同語言。”

  　　――――――

  　　而另一邊的沈慕為墨也大概猜到了一點，但也不好說什麽。

  　　為墨挑了挑眉尖：“按著我為數不多的推理能力，人家小姑娘可能要被你害到家宅不寧了。你打算怎麽辦？”

  　　沈慕低著眼睛：“什麽怎麽辦？”

  　　“趁虛而入還是怎麽著？”為墨笑道。

  　　“你知道顧期男朋友是誰嗎？”

  　　“誰啊？不過感覺送得起Paolo Sebastian的人家世也不太可能差到哪去。”

  　　“是陸遇。”

  　　為墨一噎。

  　　那是搶不過，也不能搶了。

  　　其實就是能搶，沈慕也不會去搶。畢竟從小養成的傲氣在那裏。

  　　他或許會希望她如果分手，自己可以趁虛而入，但絕對不能是因為他的緣故分手。

  　　“那你要澄清嗎？”為墨眯著眼睛笑了笑，“畢竟人家小姑娘三天兩天被你帶上熱搜也是很倒黴。”

  　　沈慕笑了笑：“你交投名狀的時候到了。”

  　　為墨：？？？

  　　@為墨：很高興今天和@顧七一起喝了杯咖啡，不過後來要走的時候她的朋友出了點小問題，一起去了醫院。

  　　不過大概是因為我們兩個不紅，拍了也沒什麽流量，所以所有照片都巧妙避開我們了？可以說是很失落了。【doge】

  　　為墨的微博，從開通到現在，除了轉發電影宣傳以外的微博少到一隻手數都嫌浪費。

  　　@鍾總今天減肥操做了嗎：驚！為墨竟然想起了自己的秘密，很感動了

  　　@代餐粉了解一下：詐屍係列了解一下？

  　　@第五人格：您還記得回來打理草場啊？

  　　為墨雖然隻是個編劇，但奈何履曆過於傳奇，加上路透的幾張高糊照片，都隱隱約約能看得出長相絕對屬於娛樂圈及格線以上的水平，所以微博粉絲無數。

  　　如今詐屍，#為墨更博#直接就被刷上了熱搜。

  　　等粉絲奔走相告紛紛把為墨詐屍的事情刷上了熱搜之後才來得及看內容。

  　　顧七這個名字最近刷屏刷得很勤，自然難免引起一小部分路人反感，但這次提到她的卻是個傳奇級別的編劇。

  　　加上顧期本身是個小說作者，很難讓人不聯想。

  　　@星期一：為墨大大是不是又有新的片子了！改編七爺的小說嗎？

  　　@zzzq：啊啊啊啊真的嗎？要改編哪部小說？

  　　@4月9日：講道理隻要是有新片一切都好說。

  　　即便有幾個懷疑是救場的，還不必為墨下場，粉絲就罵了回去。

  　　為墨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新片，所以即便是自欺欺人，也不能放棄任何有新片的渺茫可能。

  　　夢想還是要有的，求您一定實現啊！

  　　@沈慕：講道理，四個人去喝咖啡，照片完美避開兩個，這個拍照技術也是厲害。何況今天是為墨求我引薦人的，剩下鍋我不背。//@為墨：很高興今天和@顧七一起喝了杯咖啡……

  　　如果是旁的人也就算了，偏偏是為墨。

  　　連著懷疑是不是叫人作假證都說不出口。

  　　所以底下評論的畫風就拐向了詭異的方向。

  　　@夜雨寄北：畫重點［為墨求我］、［引薦］！高亮！期末要考了解一下！

  　　@我好想有點喜歡你：引薦！！！！！我有個大膽的想法！！！！誰都別打醒我！！！！

  　　@千裏故人歸：不僅不打醒反而強烈讚同樓上的想法！！！！

  　　@何須淺碧輕紅色：所以是真的打算翻拍哪個IP了？講真顧七的文是真的還可以。

  　　@四季如你：乖巧坐好等新戲。

  　　……

  　　為墨給顧期打了電話，開口道：“你看微博了嗎？”

  　　顧期還在天人交戰，想著怎麽道歉，自然沒有心情去留意網上的事情：“啊？”

  　　“我幫你解釋了一下，今天真的非常抱歉。”

  　　“……沒事，是我自己的問題。”

  　　“那《翼人》的事情希望你能考慮一下？”

  　　“可以。”

  　　“那有空再見。”

  　　“再見。”

  　　按著往常，她一般會讓對麵先掛電話，隻是顧期思緒實在是太亂，直接掛了電話。

  　　幸好無論清不清醒，《翼人》的事她都會應下來。

  　　否則，其實不應也得應。

  　　為墨能拿大滿貫，怎麽可能真的是個心地純善之輩。

  　　他那條微博的弦外之音，加上沈慕的轉發時說的“引薦”，明著是幫顧期說話，卻也暗示了有合作這件事。

  　　如果顧期末了回絕了人，那麽那條微博就難免顯得有點作假證的意味，而這樣一來她和沈慕就更是說不清了。

  　　所以既是投名狀，也是將軍。

  　　――――――

  　　顧期抱著貓，想著事情，大抵是哭累了，兩個眼皮重得不行，不知道什麽時候就不自覺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身上蓋了一條Hermes灰白格的山羊絨小毛毯，貓也被抱起來壓在毯子上。

  　　像個鎮紙。

  　　她掙紮著爬起來，懷裏的貓還睡得安穩。

  　　一邊牆上的時鍾裏，時針已經快走到十一點的地方。

  　　茶幾上放著一個半透明的白色塑料袋，裏頭的早晨隻剩一丁點餘溫。

  　　不知道為什麽，原先雖然有些內疚，但還不覺著自己真的做錯什麽，如今卻愈發心虛自責。

  　　陸遇十一點半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