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心儀於你
作者:南珣      更新:2022-07-01 15:45      字數:4192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心儀於你

    夜深霜寒, 金烏似是都受不住寒涼,一日比一日西墜的早,夏日裏豔陽天換做現在, 都得打著燈籠才能看清前方的路了。

    辛離離便跟著司馬佑安身邊的路喜小宦官, 一路往淩雲台而去,冬日街上冷清,喧囂聲不可聞。

    淩雲台樓觀屬九觀之一,洛陽城中永寧寺塔為最高建設,屈居於它之二的便是九觀,九觀眾星捧月般佇立在洛陽各個地方, 因其建築高還有觀察之用。

    而其中淩雲台位於中心,是九觀中最早建築的,登高望遠, 洛陽風景人家均可盡收眼底,古時還曾做過點兵台,深得司馬冉澤喜愛,如今這座淩雲台並外麵的西遊園, 被其賞給了司馬佑安。

    國師掌天文曆法, 配上淩雲台, 真是再合適不過。

    西遊園從不對外開外, 做為皇家園林,辛離離是第一次來這裏, 隻見樹影幢幢, 路邊懸掛著通紅的燈籠, 一路通向淩雲台, 為她驅散了心中不安。

    司馬佑安正在其下等她, 若非他身邊有著兩個紅燈籠, 他那一身黑衣都用融入身後黑幕中了。

    辛離離輕巧地奔向他,問道:“怎麽突然想起來找我來淩雲台。”

    他眸裏隻有她一人的倒影,“想與你分享淩雲台上美景,便讓路喜去接你了。”

    我看見好看的東西,便想你,與我同賞,一起喜一起憂。

    自互相試探過後,兩人一直維持著沒有挑明的曖昧狀態,好似你喜歡我,我又喜歡你,可誰也沒挑破,讓人心糾亂顫。

    司馬佑安朝她伸出手,辛離離看了半晌,以往毫無想法將手放下去,如今卻多了點羞澀,到底還是不想露怯,大大方方見手給他了。

    他手掌冰涼,如寒夜中的堅冰,也不知在外麵等了多久,卻牢牢將她的手包裹在其中。

    淩雲台建造精美,辛離離近距離接觸,連連感歎古代工匠技術高超。

    兩人一路往上走,爬到半道,她已經有些粗喘了,從外麵看著高,裏麵爬起來更費勁啊,好累。

    除了風聲嗚咽,這內裏便全然都是她的喘息聲,勾得人心癢難耐。

    他站在偏高的台階上,一個巧勁將辛離離帶到與他同高的台階上,道:“累了,可要歇息下?”

    辛離離連連擺手,“不了不了,這一歇便沒力氣了。”

    “那我背你?”

    她看他,眼裏有仿佛知道他意思的了然,卻矜持道:“我想與你一同爬上去。”

    “好。”

    兩人慢慢往上而去,直到終到頂,夜晚星辰灑下的星輝鋪滿淩雲台的台麵,她才重重吐出一口氣。

    剛要和他說句話,向他證明自己有能力與他一同上來,隻感覺腳下晃動,整個淩雲台都在因風而搖擺。

    爬樓梯過程中,雖也聽見外麵起風了,可哪成想風能大到將淩雲台都吹搖晃的地步。

    她當即白了臉,“大郎,這樓是不是要塌了啊啊啊。”

    如此慌張,便像以往的她自己了,她整個人扒拉在司馬佑安的身上,怕得瑟瑟發抖,本來就高,還晃,要人命啊!

    也不敢再睜眼,將臉埋在他肩膀處的毛領中,恨不得整個人掛他身上,語氣焦灼:“怎麽辦啊,我們現在下去還趕趟嗎?我們先進屋避避風啊!”

    心愛的女子投懷送抱,司馬佑安拍拍她的發,“且睜眼瞧瞧,淩雲台沒塌。”

    辛離離睜開一隻眼往外看去,視線一半被隨風而動的毛遮擋,一半落在淩雲台上,還真是,雖然晃,但是沒塌,那她也白著臉道:“下、下去吧,你要我看的東西,找一天風不大的時候來。”

    司馬佑安擁著她,用哄小孩的語氣道:“離離,你看,它來了。”

    被他勸著,她側過臉,隻一眼,便淪陷進去。

    星輝下萬千人家點亮了燭火,剛開始是零星一點,隨即便猶如螢火蟲般遍布整個洛陽,微弱卻那麽有力,在濃墨重彩的黑幕中,硬生生開辟了生的希望。

    不同於現代社會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它自有自己的寧靜之美。

    她讚道:“好美啊。”

    仰頭看他,卻發現他並未看向台外,眼神眷戀到給她一種你在看萬千燈火,而我在看你的錯覺。

    他低聲問:“好看嗎?”

    重重點頭:“嗯!”

    隨即臉色一變,風景再美,也改變不了腳下淩雲台在晃的事實,她抓住他披風,語氣急促道:“看到了,很喜歡,但我們還是盡快下去吧!”

    他手臂用力,將人固定在自己懷裏,辛離離臉上一紅的同時,便聽他道:“淩雲台高峻,且經常隨風搖動(1),卻佇立百年而不倒,自有其精妙之處,不用怕。”

    “真、真的?”

    “自然,其建造工匠四麵每一個木板均稱過重量,毫無分差,這才能讓淩雲台在狂風中搖晃而不倒。”

    行,辛離離信了,而後就覺得這個姿勢太曖昧了,掙紮兩下沒出來,便用手推他,也不敢瞧他了,隱隱覺得他今日反常,似是要同她說什麽話,小聲道:“做什麽?平日裏,你不是最講禮的。”

    他歎了口氣,“遇見你便不想講禮了。”

    辛離離這回臉上紅的要滴血,平日裏高冷謫仙一般的人,突然軟下來同你說情話,這誰頂得住。

    她話輕的如羽毛,發著顫:“你先鬆開我。”

    他不動,她又輕輕去拽他的衣袖,語氣裏帶著自己沒察覺到的嬌嗔,“你不鬆,我都瞧不見你眼睛了。”

    如此,他便鬆了手,看她退後一步整理自己的衣裙和披風,緋紅的臉頰如夜空下最美味的果實,他眸中一沉,為自己腦中剛剛升起不合時宜的露骨畫麵而羞愧。

    兩個人的關係便是這樣,隻要有了微小的改變,便能引起滔天巨浪,向著自己控製不住的方向而去,再也回不去從前。

    是他貪心,愈來愈貪。

    從不甘於做她阿兄,到如今不耐兩人間拉鋸,他迫不及待想讓她知曉自己心意。

    他道:“離離,你我二人似融入這世間,又孤單前行著,我們是這世上的另類,我何其有幸,能收獲你這位夥伴,我願為你保守一輩子秘密,但人心都是貪婪的,我也同樣。”

    “我不願與他人分享你的不同,我惡劣的希望你的光彩隻在我眼前綻放,我也恐慌,害怕你的出色被人發現,從我身邊奪走你。”

    這是什麽虎狼之詞,雖然知道他沒那個意思,隻是在陳述她異世而來的不同,但饒是如此,也讓辛離離心肝都在顫。

    她傻了一樣,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隻看他上前了一步,說道:“我從未想過自己會失去你,這讓我按捺不住自己,身體裏似是有一隻猛獸,時常與理智對衝,擾的我便也明晰了自己的心意。”

    是表白吧?這話她怎麽接,她沒考慮過啊,之前想的全是她主動出擊來著!

    他伸手捏住了她鮮紅的耳尖,引得她身子一顫,杏眸睜得溜圓,瞳孔裏的人不斷放大,腰肢被他從披風下撈住,剛剛分開的距離再一次近了起來。

    清淺的吻落了下來,帶著對她的喜愛,奪走了紅唇反複摩擦。

    亂鼓敲擊的心跳聲,在兩人距離近乎一人的情況下,互相聽的真切,隻覺得亂著亂著,好像就一致了。

    紅燈籠在夜空下照耀著,風聲都遮蓋不住,一白一黑兩個人的喘.息聲。

    冷空氣湧進,趴在司馬佑安肩頭的辛離離,隻覺得有些缺氧的大腦,終於清醒過來了,她這回是真羞得沒臉見人了。

    悄悄用指腹擦去唇上的水漬和唇邊可疑的透明長線,她臉又紅了,今兒這臉上的溫度想來是降不下去了。

    “可還好?”他的聲音也不穩,黑色的披風隨意地搭在肩頭,伸手將她的白色披風給她蓋好,又撥弄了一下她白色的狐狸毛領,將毛全捋順了才平息下妄念。

    辛離離咬牙,這種時候,問她什麽好不好!就是接了個吻,搞得好像幹了點什麽似的。

    她惡狠狠道:“你快閉嘴吧!”

    他卻是聲音裏帶著些委屈道:“你還未回答我?”

    辛離離一口咬在他肩頭,不疼,足以讓他感受到,都親了都親了,還回答什麽!不對,她回答什麽?

    兩個第一次接吻的人都不懂換氣,她音調裏還帶著喘:“你也沒問我呀?”

    司馬佑安沉默下來,而後他微微彎下身子,將唇擱置在她耳畔,說道:“你我非兄妹,如今我已是國師,不日將會恢複身份,我們在一起可好?你別去當女冠,我會同母親提親,我們先定親?”

    他嘴裏溫熱的氣息全吹在了她耳上,惹得她瑟縮了一下,手抓著他的衣襟都緊了緊。

    她的回答,讓時間漫長起來,直到她退出他的懷抱,氤氳著水汽的眸子注視著他,他才感到了緊張,他不能失去她,她宛如刻進了他的生命。

    辛離離想怎麽就非得要一句承諾呢?她都跟他親了,要是不喜歡他,還能這麽順從?

    是因為從小流浪所以沒有安全感?

    還是因為前世之痛,痛徹心扉?

    他要承諾,那她也要!

    她開口:“大郎,我確實喜歡你,你呢?”

    眸中陰霾散去,他眼裏全是光,“我亦心儀於你,願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他俯下身,想繼續令他心動不能自控的親吻,她輕輕推他:“冷。”

    可不是冷,他們兩個如今在淩雲台最上麵,風極大,吹得燈籠都左搖右晃的,饒是現在被他搞得體熱,也擋不住這大風啊。

    他眸子一沉,微一用力便將她豎著抱起,她驚呼一聲,手都不知該放哪,隻得從披風下鑽出置於他肩膀上。

    淩雲台上的房門被打開,又被重重關上,她後背抵著門被放了下來,黑白兩色披風雙雙落地,黑衣強勢擠壓她的空間,攻城掠地。

    屋內燭火燃燒,腰間一片酥麻,辛離離整個人都軟了下來,慢慢開始學著回應,換來更為猛烈的進攻。

    有時又偷偷睜眼瞧他,瞧著清雋的人因她氣息紊亂,滿足地咬咬他。

    屋內用來休憩的軟塌上倒下兩個人,衣衫雙雙整齊,唯獨發髻全亂了,寬袖黑衣覆在白衣上,留戀的不願離去。

    陌生的情緒衝撞在心間,眼神迷離,憑著本能不放那軟唇,軟唇被他磨得快要出血了,辛離離躲著,撒嬌道:“疼了疼了。”

    她側頭露出了白皙的脖頸,他一時不察落在上麵,兩人均是身子一顫,這回可真不成了,不能再繼續了!

    他喟歎地停下攏住她,連黑色發絲都滿足地舒展著。

    心裏算計著離她十七歲不剩半年,他得開始準備聘禮了,總不好讓母親和叔父為他出,他豈不是空手套白狼,平白得一佳婦。

    辛離離輕輕嗓子,窩在他肩膀上道:“就算是成了親,我的酒樓也是要開的,我還要時不時的出去做菜,你不能攔我。”

    “嗯,好,都聽你的。”

    “我還想住在候府,不想離從母太遠。”

    司馬佑安:“……”

    她眼珠子慢慢往他那轉,被他的沉默打擊到了,委委屈屈哼唧:“我從小就和從母在一起,不想離開她。”

    他低聲道:“這怕是不行,若住一起,還以為我是入贅的。”

    辛離離拿眼睛白他,小聲嘟囔:“小表弟都能呢,哎。”

    “嗯?”他將人抱起來,揉著她的頸道,“不被母親管著,你還不開心了?”

    她撲過去掛在他脖子上,向著她惦記了許久的喉結輕咬了一下,她當然隻是開玩笑罷了,他卻身子一僵,啞著聲音道:“別鬧了。”

    作者有話說:

    別呀,鬧呀!歡迎高考歸來的寶貝們!

    (1)南朝宋劉義慶《世說新語·巧藝》:“ 淩雲台樓觀精巧,先稱平眾木輕重,然後造構,乃無錙銖相負揭。台雖高峻,常隨風搖動,而終無傾倒之理。魏明帝登台,懼其勢危,別以大木扶持之,樓即頹壞。論者謂輕重力偏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