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有孕
作者:昭崽      更新:2022-06-30 10:00      字數:3197
  第三十章 有孕

    懷孕。五個月了。

    那分明就是換了身貴重衣物的莊公子!就算隔得那麽遠, 就算束發的方式與先前大不相同,但阿鳶仍然可以一眼認出來。

    因為站立的習慣,和人身上的氣質,是怎麽也換不掉的!阿鳶胸中砰砰亂跳, 心想連自己都可以認出來, 他家少爺肯定更可以!

    隻見許暮舟的眸子是止不住的顫動了一下, 但他不似阿鳶激動, 表現得還算平靜自然。

    “大哥, 敢問一句, 這沈王爺除了單名一個「毅」字以外,可還有其他小字什麽的?”許暮舟問。

    老大哥疑惑地看了看他, 像是在說「你怎麽連這個都要問」, 一邊答道:“小攝政王, 姓沈, 名毅, 字莊白呀。”

    雖然這也算是許暮舟意料之中的事, 但親耳聽到的時候, 還是免不了震驚。

    原來, 他的莊白,真的就是沈毅, 沈毅真的就是莊白。

    許暮舟作為穿書者, 在穿越之前從不關心曆史, 是意外穿書後,才勉強想起自己曾經囫圇吞棗的看過這本野史一次。

    他隻記得這裏麵有一個下場淒慘,堪稱反派的惡王, 沈毅, 卻不知道這沈毅的字就是「莊白」。

    他身邊也無人想起。一來, 夏梁郡遠離京城,不知道沈王爺字莊白的人,可能當真不在少數。

    就算知道,也不會把他從荒野裏撿回來的失憶男子,輕易與叱吒風雲的攝政王對上。

    更何況這世上姓莊的人亦不少,還不興人姓莊名白麽。

    許暮舟厘清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知道是陰差陽錯的遇上了個大烏龍,正哭笑不得,忽聽得耳邊阿鳶疑惑的聲音:

    “莊公,呃,沈王爺,他,是不是胖了點呀?”

    旁邊的老哥皺了皺眉,十分無奈的樣子,心說這兩個人確實是剛來京城的無疑了,“連這都不知道。”

    “沈王爺他呀,是懷有身孕了!算算日子,該有五個月了。”

    高台上那個身形修長的人,雖然有長袍遮擋,但腹部確實有明顯的膨隆,腰際,好像也粗圓了一點。

    許暮舟望著沈毅身前的那一彎弧度,整個人定在原地,如遭雷擊。

    再說進香高台上的這頭,年幼的皇帝朝天地敬完了香燭,之後便該輪到他左右兩側的人。

    金千歲和沈毅紛紛踏前一步,一人取三支香燭,拜了三拜後,一同插香燭進麵前的青銅大鼎。

    由皇帝起頭,文武百官共同向天地跪拜,觀禮的百姓也跟著閉目行禮。至此,進香大典便算完成了。

    沈毅從地上起身時,右手虛扶了扶自己的肚子,他現在身子不大便利,跪拜和起身,都比旁人稍慢些。隻不過沈毅不願露怯,就算遲緩,也隻是遲緩一點點。

    起身之後,仍然站得筆直。

    又一陣北風吹過,那大鼎中的香灰,被輕輕拂動了一層。

    隆冬時節,天氣一日比一日嚴寒。

    “陛下,進香大典既已結束,陛下也該起駕回宮了。”金千歲托起小皇帝的手,慢悠悠的帶著人往高台之下走。

    路過沈毅身邊時,似是朝他的腹部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沈毅迎著老太監的視線,腳步沒有後退,隻是用寬大的衣袖,掩了掩肚子。

    皇城車駕即將折返,幼帝先是牽著金千歲的手,一小步一小步地走下那高台一百零九級的石梯,直到最華貴的大轎前。

    金千歲矮腰伏地,讓年幼的陛下踩著自己的腿登上轎攆。

    沈毅的車駕是緊跟小皇帝後頭的一班,看時候差不多了,沈毅也不緊不慢地走下了高台。

    隻是還沒下至平地,他的身子突然頓了一下。沈毅不著痕跡的摸了摸腹部,心說是肚子裏的小家夥翻了個身吧。

    自從這孩子能折騰出動靜開始,沈毅就知道他力氣很大,且極愛動彈,有時候不經意的一踢,便能把人弄出一身冷汗。

    不愧是我的孩兒。沈毅這麽想著,臉上的神情一派柔和,隻是他刻意偏著頭,旁人看不到。

    僅僅那麽一瞬,他便又恢複了冷酷狠厲的惡王模樣。

    待得回到沈王府,已經到了該請平安脈的時候。從前沈毅隻當自己的身體是鐵打的,從不費事要醫官來看,但自打知道肚子裏有了孩子後,便不敢在這件事情上馬虎。

    醫官說懷孕之人的脈象每一天都不一樣,因為腹中孩子的變化每一日都不同。沈毅生怕小崽子出一點差錯,也就不厭其煩的每日看診了。

    他不信任禦醫院的其他醫官,眼下為他診脈的王平,是跟隨沈家多年的醫官。

    “王爺身體康健,孩子在腹中的長勢亦極好。”王平切脈之後,臉上神情還算滿意,“隻是王爺要注意飲食,孩子若是在胎腹中養得太好,於將來生產也不利。”

    “什麽意思?”一說對小崽子不利,沈毅立時緊張了些許。

    王醫官倒是很淡定:“王爺雖是坤澤之身,但產道相比於女子,更細更窄,原本生產就要更辛苦些。”

    “如果孩子在胎腹中養得太過健壯,恐有難產的可能。這對您,以及腹中的小世子都是不利的。”

    王平一麵說著,一麵雙手在沈毅的腹部按了按,發現腹中孩子的頭圍相對較大,所以他才要提醒王爺注意飲食。

    “不過王爺現在不必緊張,小世子方五個月,隻要之後少進些滋補的東西,平衡調養就好了。”

    沈毅懸著的心總算落下,下意識的又撫了撫肚子。

    他想起自從知曉有孕後,自己的確是什麽滋補吃什麽,生怕虧了孩子,小家夥便長得不好。就連初期孕吐極嚴重的時候,也忍著難受硬吃。

    看來之後是不能這樣了。沈毅點點頭:“我知道了,有勞王兄。”

    王平走後,沈毅才伸手揉了揉微微泛著酸脹的後腰。今日進香大典站立和行走的時間有些久了,腰就不舒服。

    從塌上抽了個軟墊,墊在書桌前的椅子上。沈毅本是從小被父母磨煉著長大,房中的床榻和椅子,一應是堅硬的木製,從未有過墊軟墊子這一說。

    但是他如今身子越來越重,伏案處理公務,一坐便是好幾個時辰,要是不多靠幾個墊子,早晚有一天要起不來床。

    沈毅想的很通透,虧待自己的身子,也是虧待腹中孩子的身子,於是他讓小廝置購了一馬車的軟墊,擺在府中每一個硬的坐處。

    在這方麵,他是很識時務的,沒有什麽非得端著的架子,不像某人,

    沈毅驚覺自己又心有旁騖了,連忙打住思緒,打算把桌上呈遞的公文和卷宗,一一翻開來看。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他腹中又傳來響動,許是他如此久坐,弄得小崽子也不舒服了。

    沈毅放下筆,耐心的安撫著自己的腹部,臉上是他沈王府所有人以前都不曾見過的溫柔之色。

    司衡端著安胎藥進來的時候,恰好看到這一幕。司衡有些不高興,一邊把剛熱好的藥汁端到沈毅麵前,輕輕放下,一邊努努嘴。

    每每看到他表哥對肚子裏的小東西這般好時,司衡都不太高興。倒不是他不喜歡表侄兒,而是他總覺得,沈毅是在透過肚子裏的小東西,看著另外一個人。

    遙想自夏梁郡回京,不到兩個月,沈毅便被診斷出有孕,剛開始時,每日都要吐個昏天黑地。

    偏偏這個時候,由於沈毅才複位不久,朝堂上下盯著沈家和朔鋒營的豺狼虎豹趁機發難。

    沈毅要承受頭三個月胎氣不穩的辛苦,還要與新仇舊恨周旋,一步也退不得。沒過多久,人便瘦了一大圈。

    司衡看了挺心疼的,便勸他打掉孩子。

    但沈毅執意要把孩子留下。甚至連束腹都不願意。旁人勸他,這種時候若是被朝中與他們相對立的黨派知道他懷孕的消息,難保人家不會趁虛而入。

    沈毅卻說:“無論怎樣,他們都會趁虛而入的,不是已經趁虛而入這麽多年了麽?”

    “沈家需要一個孩子,我必須把他留下。而且要昭告天下他的存在,左右藏是藏不住的。”

    然後待三個月一到,胎氣穩固了,沈毅就大方宣告了自己懷有身孕的事實。

    可是司衡卻很清楚,他表哥雖然嘴上振振有詞、頭頭是道,但就算沈家是需要血脈繼承香煙,也不必非要在這個時候呀。

    身為攝政王,娶個妻子生個孩子,能是什麽難事?即便表哥不信任任何人,要以自己坤澤之身誕子,那將來隨意找個男寵不就行了。

    他分明是因為腹中之子有夏梁郡中那個叫許暮舟的男人的一半血緣,才非要把這小崽子留下不可。

    不願意束腹,也是生怕傷了孩子一分一毫。

    表哥分明就是放不下!把對那個男人的情誼,也一同傾注到腹中小崽子身上了!

    這叫司衡作為旁觀者,怎能不感覺別扭和不自在。

    可他表哥又不準人提,在夏梁郡獨自回到他們臨時駐紮的小營帳後,表哥就一次也沒有提過那個男人。

    仿佛對自己來說,那個男人從來不曾在這世上存在過一般。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