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綁架
作者:昭崽      更新:2022-06-30 10:00      字數:3191
  第十八章 綁架

    許暮舟和莊白被綁架了。

    “老爺子斷了許軒陽繼承許家家業的念想,現如今,是許修雨幫著打理許家事務。”莊白提了一桶清水過來,嘴上一邊和許暮舟閑聊著。

    裴雲初在後園小木屋的旁邊,新開辟了一方花圃,裏麵也種了各種草藥。

    自從農田被下藥之後,裴雲初痛定思痛,決心更下功夫研究醫藥。盡管許暮舟勸他說,壞人若想做壞事,你把醫書吃了也阻止不了他。

    但裴雲初還是覺得自己多用心些,更踏實。

    今個兒中午,裴雲初用新栽培的草藥煮了藥膳,晚秋時節易生病,吃幾頓藥膳對身體好。尤其是許暮舟,這藥膳更多是為他煮的。

    然而許暮舟怕苦,又最不喜歡中藥味兒,撒嬌耍賴的不想吃,把裴雲初惹生氣了,於是就被罰來打掃花圃。

    不清掃至一塵不染,就沒有晚飯吃。

    莊白自請來陪他,兩個人你打水來我澆花,你掃地來我擦台,一邊侃著閑天,倒是一點也不累。

    許暮舟用葫蘆瓢舀了一瓢水,小心翼翼地給花圃裏的土壤澆上,“老爺子最看好的,原本就是我那大長兄,許家現今這種局麵,少不了老爺子的扶持。”

    “不過他肯定也比誰都清楚他那好大孫的秉性,也不會真的把事情都交給他。”

    莊白覺得好笑,露出嘴角邊的梨渦:“這表麵上看,許修雨自然是最大的贏家。但是回過頭來,他不也得聽你許二少爺的話麽?”

    “奸商。”莊白說這兩個字的時候,語氣曖昧。

    許暮舟一直認為,身為一個商人,被別人以「奸商」形容,也不失為一種最頂級的誇讚。

    他高高興興的收下,一麵又看向這花圃裏的種子,新的賺錢思路應運而出:“之後,我們也做鮮花生意吧。”

    反正許軒陽那糟心事已經解決了,許修雨以後也不敢來添堵,賠了那麽多錢的銀庫,應該充實充實了。

    “鮮花生意?”莊白沒聽過這個詞兒,正想問問是怎麽回事,鼻子裏卻飄進一股香味。

    這個氣味叫人感到不舒服,“你有沒有聞到一股香氣?像是一種,濃烈的花香,”

    莊白話音剛落,腦袋已經有些昏昏沉沉了。

    許暮舟也沒好到哪兒去了,四肢無力,身體不由自主的往下沉,眼前的景象被拉成了好幾個重影。

    一定是這股異香導致的。這不是花香,而是迷藥!

    可是,待在自己家裏,為什麽會有迷藥呢?

    許暮舟抓住還沒喪失的最後一絲意誌,努力思考。而在他的眼皮實在支撐不住,閉合起來之前,他看到了一道黑影。

    ,應該是孔夜,雖然知道他們勢必還會相見,卻不想再見得會這麽快,這是許暮舟徹底躺倒前,腦子裏最後想的東西。

    好像也沒過多久,他和莊白去花圃打掃時,是晌午一刻,現如今看天色,最多也就晌午三刻的樣子。

    許暮舟使勁眨了眨眼,眼皮酸脹的厲害,眼珠子前像被糊了一層黏著的霧氣,緩了好久,視線才逐漸清晰。

    想要伸手揉揉眼,卻發現雙手雙腳都被綁著。

    許暮舟心中一驚,左右一看,莊白躺在他旁邊,和他一樣,都被綁著,而他們置身其中的這個地方,是一個陌生的小木屋。

    從對麵的窗向外看去,這間破舊簡陋的小屋應是位於環繞城鎮的群山的半山腰的位置。

    屋裏沒有其他人,不知道把他們兩個綁到這裏來,是為哪般。

    “莊白,莊白,醒醒,莊白!”

    許暮舟手臂不能動,隻好湊近莊白,用自己臉,去蹭莊白的臉。現在情況不明,他要確認莊白的生命周全,而且兩個人最好都保持清醒。

    莊白原本現在一片黑暗裏,隱約聽得耳邊有人在叫他,是許暮舟的聲音。

    他順著這個聲音,好像也感覺到了許暮舟身體的溫度,然後慢慢睜開了眼。隻是一看到亮光,他便感到頭疼欲裂。

    “莊白,你怎麽樣?”許暮舟看得出人似乎很難受,詢問的聲音,柔的像春風裏的一片柳絮。

    “,沒事,你別操心。”莊白立刻舒展開眉頭,衝著許暮舟的方向笑了笑。

    他現在,應該是吸入迷藥後的不良反應,眼睛暫時瞧不得強光,隻能閉目調節頭上的痛楚。

    許暮舟直起身體,直接坐到莊白身邊,讓莊白靠在自己肩上,然後再撐著人,靠到一旁的木牆上。

    也就在這時,小木屋的門忽然從外麵被推開,身著墨色玄衣的劍客走了進來,手裏還提著一隻野雞和好幾條活魚。

    許暮舟不著痕跡地往莊白身前擋了擋,繼而跟黑衣劍客打招呼:“孔先生,孔少俠,我們又見麵了,真是有緣分。”

    孔夜並沒有答話,隻是略微頷首,算是回應。

    接著,這位沉默寡言的劍客從牆角取來了一捆木柴,搭在小木屋的中央,又把野雞和活魚用樹枝串起,掏出火折子,點燃了木柴,開始烤肉。

    許暮舟注意到牆角處還有一塊青石板,上頭擺了一排鹽巴、白糖、胡椒粉一類的調味品。

    “看不出來啊,孔少俠還是個精於生活之人,住在這幹癟的小屋裏,實在太委屈了。既然您並不打算離開夏梁郡,何不與我直說?”

    “我一定空出我們院裏最上等的客房,給孔少俠居住。”

    本來孔夜是不想搭理許暮舟的,但在聽到「不打算離開夏梁郡」幾個字時,他朝這邊看了過來。

    眼神裏好像在說,你為什麽會知道?

    許暮舟粲然一笑,做出耐心為人解答的樣子:“像孔少俠這般的劍客,一千兩銀子,怕是不夠你一隻腳踏出門的錢吧。”

    “竟然屈尊來為我這無名小卒處理家事,想必,是有更要緊的事要做吧?”

    “這間小木屋雖說破敗,但屋內卻是纖塵不染,定是近期有人居住的緣故,而且你的包袱裏又帶了那麽多調味料,那牆角柴火的成色,也新鮮得很。孔先生,在這裏暫住的人,不是你又能是誰呢?”

    孔夜還是閉口不言,隻是深深打量了許暮舟,先前隻覺得這人是個攻於心計的奸猾商人,這下子,倒發現這人心思格外細致。

    “我看,你暫時也不會對我們下狠手,那我能請教一個問題麽?您為什麽把我們兩個綁到這兒來?”

    許暮舟問。

    孔夜隻管翻烤自己手裏的雞肉和魚肉,麵對許暮舟的問詢,惜字如金:“不是我綁的你們。”

    “孔先生,你看你捆綁柴火所用的麻繩,與我和許二少爺身上的,一模一樣,你怎能說不是你綁的呢?”莊白的頭痛稍好些了,自然而然的加入了許暮舟與孔夜的對話。

    孔夜眼皮抬也不抬,“我是說,給你們下迷香的人,不是我。綁確實是我綁的,因為中了那種迷香的人,可能會出現神誌錯亂,不可自控的情況。”

    “捆起來是怕你們自傷。我是在救你。愛信不信。”

    你?不是你們。許暮舟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處稱謂上的不同,不過眼下的情況,不適合細究這種小問題。

    他還要顧及更重要的:“我相信孔少俠的話,對我們使用迷香的,是另有其人。可也實在奇栽怪也,這藥效發作,不過幾個瞬間的事,怎麽孔少俠剛好就能來得及「救」我們?”

    “莫非,你一直隱藏在我許宅外麵,時刻注意著院中的狀況?”

    “這可不是我出錢請孔少俠做的事,也不大好意思享有這份殊榮呢。”

    許暮舟心中有了盤算,假設孔夜的話是真的,便意味著對他們使用迷香的,是另一撥人。

    可是這幫人既然有這本事無聲無息地闖進人家家裏,又為何隻下迷藥,而不是正麵對決?

    而且,他們是怎麽確定他和莊白在花圃那個位置的?

    看來,莊白說整個許宅都正在被人「盡收眼底」,此話一點也不虛,甚至,那些盯著他們看的人當中,還分作好幾股不同的勢力。

    莊白跟許暮舟一唱一和:“這份殊榮未必是給你的。既然下藥的是別人,而孔先生又從「別人」手中救下了我們,那孔先生到這夏梁郡一趟的目的,說不定,就是同那個「別人」作對呢。”

    “孔先生是黑手幫弟子,而能夠使用那種高級迷香的,定也不是常人。”

    “這當中,莫不是還牽扯了江湖幫派之間的紛爭?”

    孔夜目光一凜,一記閃著寒光的眼刀飛了過去,但莊白卻是一副不動如山的神色。

    黑衣劍客知道這兩個人是在配合著套他的話,刀尖上舔血的日子過了那麽些年,孔夜很清楚,遇到難纏的對手,沉默不語便是上策。

    隻見孔夜站起來,給地上的兩個人鬆了綁,然後烤熟的山雞一人一半塞到了許暮舟和莊白的手裏。

    還有那四條烤魚,也兩兩分開,一人給了兩條。

    “原來,孔少俠這是給我們烤的?”許暮舟有些意外。

    孔夜用提前蓄在木桶裏的清水洗了手,又用幹淨的布巾擦了好幾下,語氣冷冰冰的:“你們在這躺了兩天,最好是多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