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揭秘
作者:昭崽      更新:2022-06-30 10:00      字數:3170
  第十一章 揭秘

    好像一對新婚夫夫哦。

    從看到「尤氏琴行」標記的一刻起,莊白就猜到了許暮舟口中的秘密武器,這是這個跟在他身邊多年,身體瘦得像棵豆芽菜,平時做事還有些毛手毛腳的小書童。

    昨日一整天,許宅裏都見不到阿鳶的人,因為他從清晨起就被許暮舟派出了門,一共需要完成兩件事情。

    第一件,跟蹤扈清漣。扈清漣拿了許暮舟給的琴行票券,選在昨日出門買琴,而那家琴行,正是「尤氏琴行」。

    當然了,阿鳶不懂追蹤之術,所謂「跟蹤」,也並非他親自去跟。

    這就有些說來話長。當初阿鳶跟著許暮舟一道來了夏梁郡,家中貧苦不說,他的少爺還因為體弱多病,時常受到同年紀孩童的欺負。

    阿鳶一心想要保護他的少爺,但他的體魄,甚至比許暮舟還要瘦小。

    打架這方麵是指望不上了,阿鳶隻得另辟蹊徑。

    由於要貼補家用,幼小的阿鳶需要到鎮上的許多地方做工,當過酒樓的雜役,給富貴人家收過泔水,幫街坊四鄰照顧過繈褓中的嬰兒。

    如此複雜多樣的經曆,讓阿鳶累積了好多的人脈,尤其是鎮上吃不起飯的小乞丐們,以及不務正業的地痞流氓。

    別看阿鳶長得傻氣,但其實,人不是一般的機靈。

    也很有做孩子王的潛質,那些同樣貧苦的半大孩子,不知為何,都挺愛跟在他後麵。

    後來許暮舟就地取材,利用這些廣布夏梁郡的小鬼,打造了一張別樣的「關係網」,而關係網的中心,便交給了阿鳶。

    所以跟蹤扈清漣,根本用不著阿鳶親自出馬。

    昨日上午,從扈清漣踏出許宅的第一步,街上的小叫花們就盯上了他。一路走到琴行,每一步都落在小街小巷的「耳目」眼中。

    隻見扈清漣在尤氏琴行訂了一把上好的古琴,然後跟老板要了信封和信紙。

    寫完信後,放在了琴行的信籃中,到時驛站回來收信,再一齊往外發出。

    扈清漣在信上寫了許暮舟和許宅的近況,都是要向許大公子傳遞的消息。隻是他沒想到,自己前腳剛出琴行,後腳書信就被阿鳶的小弟們截下了。

    這隻是第一樁事,自家少爺安排給阿鳶的任務,還有第二樁。

    追蹤劉成。

    任何一個地方,隻要當地的叫花子們集結成了體係,每時每刻能夠接收到的信息,是衙門和捕快難以想象的。

    正如同劉成的事。這廝甫一出逃,阿鳶手握的「關係網」便行動起來,目前已然得到了可靠消息,他是向東行進,朝東南方的一座邊城跑去了。

    聽阿鳶一五一十的說完,莊白點點頭,這與他先前的猜想也八九不離十。

    隻不過,他還剩最後一個問題:“阿鳶,你家少爺說你是他的「秘密武器」,應該不僅僅是因為你交友甚廣吧?”

    “哎,莊公子,什麽都瞞不過你。”小孩兒深深歎了聲氣,從衣服的最裏邊摸出一個機關盒子來。

    “五年前遇見個落魄江湖人士,給他買早飯的前,他便給了我這個盒子。”

    這是一個製作精巧的機關木盒,小小的一方,貼身帶著亦很方便。裏頭藏了十多種暗器,在危急關頭,是可以救人性命的。

    不止如此,阿鳶還向那名江湖人士討教了幾招真功夫,這些年來勤學苦練,不說克敵製勝,在關鍵時刻帶他家少爺逃命是沒問題的。

    老奸巨猾的許暮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

    他說阿鳶這崽子長得笨,就算有歹人圖謀不軌,也不會對他有所防備,所以這個「扮豬吃老虎」的角色,他來當正合適。

    莊白把小盒子還給小孩兒,“怪不得許暮舟總是帶你在身邊,那日下山夜遊,裴先生也要你與我們同去。”

    裴雲初自是知道阿鳶這般深藏不露的。

    “害,這說起來,五年前那個人,還是裴先生救的呢。”阿鳶對莊白不加隱藏,“他自然是都知道了。”

    自那之後的一個月,許暮舟都在靜臥養傷。

    許宅也因此格外寧靜,大家都不約而同的保持靜默,生怕攪擾了家主養傷。

    除了中間許軒陽來過幾趟,每次都大包小包的拎許多養身補品,許宅這偌大的生意,許暮舟暫時顧不上管,便讓裴雲初分出一部分托付給三弟弟照料。

    給許軒陽嚇得,生怕自己天資愚鈍,會把哥哥的生意搞砸了。

    一晃,已經到了深秋,許暮舟可以起身活動時,窗外已是涼風蕭瑟,中秋節也錯過了,旁邊的莊白提溜著一件厚外罩,要親眼看著許暮舟穿上。

    “外頭下過好幾場秋雨了,涼的很,你一個多月沒出屋門,不仔細保暖,要著涼的。”

    莊白的一雙狐狸眼,專注時就仿佛眉眼含情,又帶一點挑逗的意味。他提著大氅過來,輕柔地給許暮舟披在了身上。

    又給人理了理衣襟和袖口。

    阿鳶也在房間裏,他本是來幫著服侍自家少爺的,但現在卻是被這房裏二人的一幕幕,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少爺,你和莊公子,你們,”阿鳶努力地想要描述,“好像一對新婚夫夫哦。”

    許暮舟的眉眼恢複了神采,瞥人的時候都更添美意了,他笑道:“小鬼,怎麽,你還親眼見過「新婚夫夫」是怎樣的不成?”

    莊白倒是挺喜歡這個形容的,“沒轍呀,你家少爺不肯跟我生小娃娃,阿鳶,你也幫我勸勸他唄。”

    許暮舟無奈,他實在拿莊白沒辦法:“你們兩個怎麽一唱一和的?”

    不怪阿鳶一唱一和,他是真的為此事掛心,畢竟,老爺子給他家少爺的最後期限,僅剩最後一個月了。

    這事兒,還得從許家老爺子的迷信說起。

    他聽了江湖半仙的話,認定子孫中擁有「好姻緣」之人才能繼承家業。

    可是,這孫子輩中,隻有老大許修雨已經成家立室,剩下的許暮舟和許軒陽都尚未婚配,那又怎有「好姻緣」一說呢?

    老爺子想了個轍,給兩個小的劃定了婚期,如若超過這個期限還未找到良人,便視作沒有好姻緣。

    也就失去繼承家業的機會。

    許軒陽今年十七歲,距離老爺子劃定的限期還早得很,但是許暮舟時日卻不多了。

    所以阿鳶才這般心急。原本少爺撿到莊公子時,離最後期限隻剩四個月,這來來回回一耽擱,又臥床休養了月餘,這下子剩下最後一個月了。

    本來許暮舟壓根不曾把這所謂「限期」放在心上,也從沒做過那繼承家業的白日夢,左右自己的生意也不小,不缺那點家產了。

    阿鳶覺得少爺所思有理,便也沒太在意這個,可是現在有了莊公子,怎麽看兩個人都是天作之合,天賜的良緣。

    那若這樣也要錯失機會,未免太冤了。

    阿鳶怎麽想,怎麽不服氣,便尋思少爺趕快跟莊公子把事辦了,從此和和美美,皆大歡喜,真是世間之幸事。

    許暮舟一向拿阿鳶當親弟弟疼,小東西的心思自是能看出來的。

    但姻緣情愛這種事,是急不來的,要他為一個繼承家業的限期草草娶親成婚,絕無可能。

    那樣太蠢了。

    至少,他得先把扈清漣的事情先解決掉。

    思及此,許暮舟抿唇輕笑,莊白那般愛鬧脾氣的性子,若是不將扈清漣的事先行處置好,隻怕以後都要家宅不寧了。

    是夜,許宅後園的木屋內,一群人又圍聚桌旁,開始家族會議。

    小木桌的正中央放著阿鳶從尤氏琴行截下的書信,許暮舟指著那信道:“內容我已經看過了,這封書信,如一開始所料,是寄給許修雨的。”

    “信中詳盡記錄了自扈清漣入門後,咱們院裏發生的所有事。”

    “不過也可以確定,農田損毀導致虧錢之事,並非扈清漣向許修雨通風報信的。因為,他那日,甚至不知我為何會被喚上公堂。”

    “李老漢誣告於我,是劉成指使的,扈清漣不知道這事兒,說明劉成應該不是許修雨的人。”

    宗叔聽得糊裏糊塗:“家主,這是啥意思?”

    “意思就是,給你們家主暗中使絆子的人,大抵有兩波。一波以扈清漣為首,背後指使者,是你們大公子許修雨。另一波以農商老劉為首,也正是他們造成了農田損毀之事。”

    “但劉成也是被指使的,而他身後那個人,才是最大的危險。”莊白一邊接話為宗叔解釋,一邊幫許暮舟提了提衣領。

    夜裏涼,他得讓許暮舟顧好身體。

    旁邊的裴雲初不知是不是看到這一幕,眼神有些閃爍,偏過頭站起身,“夜深了,我去給大家煮些宵夜吧。”

    “少爺,那既然書信已經在我們手裏了,下一步該如何呢?”阿鳶問道,“還有那個劉成,他躲在邊城的一家農院裏,要通知官府嗎?”

    許暮舟會心一笑:“做得好。不過,劉成先放一放,也不必通報官府。扈清漣的這封信也要留著,待他露出破綻,這便是最有力的要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