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作者:雪上一枝刀      更新:2022-06-28 12:33      字數:7443
  第二十九章

    短短三四天的時間, 上一批的夏裝就幾乎全被拿走了,所有人都滿意的不得了,一再跟許沁說, 以後還會來做衣服,還有一些更熱心的人,主動幫著她介紹顧客。

    許沁個人資產暴漲,一下子有了一筆一百四十多塊的收入, 她拿出二十塊錢給了許曉梅。

    雖說這個時代學徒都沒有工資,但許曉梅畢竟付出了勞動, 即便技術含量不算高, 但人家每天吃完早飯就來了,一直到傍天黑才走, 除了練習縫紉技術, 偶爾還會幫著她打掃衛生和做飯,許曉梅對烘焙很感興趣,已經學會了烤麵包,還說也要在自家院子裏也做一個這樣的烤爐。

    許曉梅一開始不肯要, 但許沁硬塞給了她。

    許曉梅收了錢挺高興, 以前在娘家的時候,去地裏幹活兒掙工分秋收後除了糧食, 也會分很少一點錢,但這個錢不可能給她, 甚至過手都不可能,結婚後丈夫的工資是交給婆婆的,家裏所有開銷也都是婆婆管的, 她婆婆每個月給她五塊錢的零花錢, 她丈夫偶爾也會給個幾塊錢, 在農村生活用錢的時候不多,她手裏一直不算緊張,但別人給的錢,和自己掙的錢那是完全不一樣的。

    她開始主動攬活了,“姐,咱上回去鎮上,不還有很多單位沒有去嗎,最近老有人找上門,你不方便出去,我去吧,我明天開始去鎮上,爭取早早跑個遍!”

    許沁其實也有這個意思,這也是她一定要給許曉梅發工資的原因,她笑道,“好的呀,不過,忙了這麽多天了,你明天休息一天吧,後天再去鎮。”

    許曉梅點了點頭,最近她丈夫總抱怨,他休班也看不到她人,正好明天丈夫也休息,一家人和和美美的過一天。

    “好,姐,那我明天就不來了啊!”

    東屋裏掛著的所有做好的衣服,除了樣衣,隻剩下了幾件滌卡麵料的套裝,不少都是喜服,天氣越來越熱了,這樣的衣服即便不是喜服也暫時穿不上,許沁估摸著,這些人應該不著急拿衣服,決定也給自己放一天假。

    早早吃過飯之後,大國和二強去上學了,她把三剛和四麗交給林奶奶,準備去鎮上買一些家裏早就該買的日用品。

    去大伯子家裏借自行車的時候,劉改芝扛著鋤頭正要出門,聽說她要去鎮上,說道,“弟妹,你聽說了嗎,溪鎮那邊的市場又要開了,估計比咱鎮上熱鬧,估計有不少買魚蝦的,你不過去看看?”

    這事兒許沁已經聽許曉梅說了,西山村是寧縣的最西端,和搭界的陽縣溪鎮很近,差不多也是十來裏地。

    說實話她很想去看看,寧縣不靠海,但陽縣是靠海的,自古以來就比寧縣富庶,集市上的魚蝦都是漁民剛打撈上來的,新鮮便宜還不要票。

    這對她的誘惑力實在太大。

    但許沁不能去,因為書裏關於原身去世,寫了一句很簡單的話:去鄰縣趕集的路上遇到意外。

    雖然她現在已經推斷出來了,書裏的情節未必全部屬實,但萬一呢,這種上趕著送人頭的事情還是不要去了。

    她笑著說道,“那邊的路不好走,我就不湊這個熱鬧了!”

    西山村去青山鎮上的路,是前幾年新修的,雖說上下坡和彎道也不少,但路比較寬也平坦,去溪鎮的路就不行了,路窄不說,還凹凸不平,同樣的距離,的確不太好走。

    許沁騎著車子趕到鎮上,先去供銷社買了洗衣粉,肥皂,牙刷牙膏,蛤蜊油,毛巾,各種顏色的縫衣線,各種顏色的畫粉,除了肥皂和毛巾要票,其餘都是不要票的。

    還買了鹽,花椒大料,幾斤甜水梨,小包的豆腐幹和果丹皮,這些也都是不要票的。

    從供銷社出來,她又去了百貨商店,用了兩張日用品票,花了十塊錢,買了一個大穿衣鏡,買的時候特別高興,在鏡子上照了又照,買完之後特別發愁,鏡子這麽大,她怎麽拿走呢?

    自行車後座可帶不了這麽一個大家夥!

    還好售貨員給她出了個主意,讓她暫時把鏡子寄存在這裏,回頭村裏有排子車或者牛車來鎮上,順便捎回去就行了。

    許沁同意了。

    收好買鏡子的收據,許沁又在百貨商店逛了逛,專撿不要票的東西買,給四麗買了一個漂亮的發卡,給大國和二強各買了鉛筆文具盒本子,給三剛買了一個鋥亮的鐵皮小汽車,買完之後想給自己買點喜歡的東西,但挑來挑去也沒找到合適的。

    她在一個偏僻的櫃台裏看到了一隻電熨鬥,大概是買的人很少,售貨員好心的告訴她,買電熨鬥不要票。

    現在她和許曉梅一起做衣服,工作效率比起穿之前,其實算是很低,一方麵是因為不是批量生產,每一件衣服款式尺寸都不同,而且腳踩縫紉機也比電動的速度慢很多。

    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熨燙衣服占用了太多的時間,那鐵疙瘩燒得通紅了,一次至多熨一件衣服就要重新去燒。

    要是電熨鬥那就快多了。

    她有買電熨鬥的錢,但西山村還沒有通電。

    許沁歎了口氣,決定回去就鼓動新任支書林勇,號召全村人集資拉上電。

    從百貨商店出來,許沁又去了肉店,拿出一張肉票買了一斤肉,這個時間點豬下水早就賣完了,但買到了四個豬蹄。

    肉店的大姐熱心的幫她把豬蹄剁成塊兒,盯著她身上的灰色襯衫問道,“大妹子,你這衣服挺洋氣啊,縣上買的?”

    許沁笑道,“不是,我自己做的!”

    大姐愣了一下,說道,“喲,你還有這手藝,這衣服做的可真好!”

    這麽好的推銷機會許沁自然不會放過,“大姐,我是個裁縫,鎮上好多人都找我做衣服呢,儲蓄所,郵局,麵粉廠,五金廠,糧站都有人找我做衣服。”

    大姐遲疑了一下,問道,“糧站也有?”

    她這麽問,說明她在糧站有親戚朋友,許沁點了點頭,直接報上了名字,“糧站的任曉霞你認識吧,她找我做了兩件衣服呢,一件上衣,一條裙子,我會做的裙子款式可多了,個個都特別洋氣!”

    大姐笑眯眯的說道,“任曉霞是我表妹!” 她這個表妹長得不錯,出了名的愛打扮。

    許沁笑道,“那可真是巧了呀,今天我出來沒拿圖樣子,改天捎一張給你看看,有喜歡的款式就找我做啊!”

    大姐說道,“好啊,我存了好幾款料子呢,也想做個裙子!”

    沒帶物料也不耽誤許沁發揮,她立即拿出給大國二強買的鉛筆,直接在田字格上畫了幾張草圖,說道,“大姐你看,這些都是最新流行的款式,你喜歡哪一款?”

    她幾筆就勾勒出一件衣服,飛快畫圖的本領驚到大姐了,鎮上的兩個裁縫店她都熟,沒有人有這種本領。

    接下來的時間,大姐選好了款式,騎著車子回家拿了一趟布料,還領來一個同樣要做衣服的鄰居。

    許沁這趟去鎮上,花了二十多塊錢,但同時接了四件衣服,工費也能抵去一大半了。

    回到西山村已經是中午了,許沁先去隔壁還自行車,林勇兩口子也剛從地裏回來。

    她把鹽和幾個甜水梨放到了車筐裏,鹽是事先說好讓她捎的,甜水梨卻是她送的。

    這甜水梨是本地產的,個頭不大,味道還不錯,是供銷社唯一不要票的水果。

    劉改芝說道,“哎呀,弟妹,你客氣啥呢,咱們不是一家人嗎,這車子要不是老二攢的工業票,還買不到呢!”

    許沁衝她笑了笑,轉頭對林勇說道,“大哥,這幾天村裏去不去鎮上交菜?”

    韭菜幾天一茬,隊裏的牛車隔幾天就去送一次。

    林勇點了點頭,“明天就有,你有事兒?”

    許沁說道,“我今天在鎮上買了個鏡子,太大了拿不回來,交菜回來的時候,幫我拉回來吧!”

    返程的牛車本來就是空的,林勇答應了,“好。”

    許沁把收條遞給他,又說道,“大哥,你這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是讓村裏的小孩都去上學了,想沒想好第二把火?”

    麥收在即,林永雖然當上了村支書,但同時還兼任著一隊的隊長,最近都在忙著安排生產人物,沒空想這些事兒,“沒有,你有啥主意?”

    許沁說道,“鎮上三十多個村,一多半都通電了,不通電太不方便了,不如你牽頭,給咱們村拉上電吧!”

    林勇無奈的笑了笑,難道他不知道通電好,之前老支書在任的時候就提過好幾次,每次都是因為有村民不同意,沒能拉成。

    他牽頭是沒問題,但需要各家各戶掏錢啊,“咱們村一共兩百來戶,電纜錢就要四五千,一戶就要二十多,有一戶不同意,這電就不好拉。”

    從鎮上回來的路上,許沁就在琢磨這件事兒了,“大哥,村裏那些荒地一共有多少畝?”

    林勇愣了一下,想起自己白白送給許沁的那塊地,那地足有三分呢,以為她又要打這些地的主意,“一共有三十畝左右,不過這些地不會分到各家各戶了,專門用來集體種菜。”

    這些地裏現在已經全部種成西紅柿了,而且果子都快成熟了,林勇幾乎每天都要去菜地看一看,估計再有幾天就能采摘了,他怕有人去偷,安排了社員日夜去看著。

    許沁點點頭,說道,“西紅柿的產量是不是挺高的?”

    林勇點了點頭,為了這西紅柿,他費的力氣可不少,光是種子站就跑了好幾趟,買了產量最高的種子,出了苗子種上之後,還不忘去跟人家請教,西紅柿怎麽管理才能長得好。

    等西紅柿長大了掛了果,他又操心蟲害病害的問題,好歹熬過了這些天,西紅柿馬上就可以摘下來賣錢了。

    “對,畝產能有三四千斤。”實際上林勇這還是少說了,種子站的技術員跟他說的是,這是最新品種,畝產能達到四五千斤。

    許沁說道,“村裏拉電買電纜,用賣西紅柿的錢不就行了?”

    之前林勇想著,種西紅柿是為了讓社員能多一點收入,種菜比種糧食可強多了,這兩年風調雨順,小麥的產量還是不錯的,但交了一車車的公糧之後,剩下的就不多了。

    交公糧是無償上交,除了交公糧,每家每戶還需要交一筆農業稅,有的人家負擔重實在沒有錢,還會把剩下的不多的小麥也給賣了。

    辛辛苦苦大半年,最後吃得最多的還是玉米餅子。

    但若是有了一筆賣菜的錢,也許社員就能多吃幾頓白麵饅頭了。

    拉電當然也重要,當比起吃飯,林勇覺得還是吃飯更重要。

    但如果真的拉上電了,他上任的這第二把火就燒得特別漂亮了。

    他沒有答應,也沒有一口拒絕,而是說道,“弟妹,等下次村委開會再討論吧!”

    這事兒的確急不得,許沁點了點頭,去公婆家把兩個孩子接回來了。

    第二天上午,許曉梅仍舊帶著大亮來了,一進門就說道,“姐,昨天你沒去溪鎮趕集吧?”

    許沁搖了搖頭,許曉梅說道,“幸虧你沒去啊,我們村有去的,溪鎮昨天出事兒了!”

    許沁心頭突了一下,問道,“出了啥事兒?”

    許曉梅說道,“咱們這去溪鎮的路,不是要過一個木橋嗎,昨天那橋塌了,死了兩個人呢!”

    看來她這是躲過了一劫,不然就是兩個人中的其中之一了。

    許曉梅看到操作台上有幾塊料子,問道,“姐,昨天你又收衣服啦?”

    “是呀,不過不用著急做,咱們的宣傳圖不多了,來,你也學著畫吧!”

    許曉梅其實也早就想學了,她拿了一隻筆和一張紙,有點笨拙的跟著學起來。

    其實,花服裝草圖不太需要美術基礎,一般的人也是能很快學會的,隻是需要靠譜的人來教,許沁耐心指導了許曉梅幾天,算是達到了能看的水平。

    許沁又遞給她幾頁紙,“曉梅,我把咱們鎮上所有顧客的名字和工作單位都記下來了,你多看幾遍,最好是能背下來,背不下來也沒事兒,有人要問的時候,你就拿出來讓他們看說不定有這人認識的呢!”

    青山鎮雖說不算小,廠礦機關單位挺多的,生活在鎮上的人自然也挺多的,但說白了還是個小地方,在一個鎮上住著,時間長了都認識,有的說不定還是親戚,朋友,工友,或或者親戚的朋友,朋友的親戚,工友的親戚,都是戳一下紙就能搭上話的關係,即便真的不認識,那肯定也臉熟。

    許曉梅眼睛一亮,說道,“姐,你腦子太好使了,難怪人家來拿衣服,你總要說幾句話,這樣最好了,有認識的人在咱這兒做了衣服,那人家就更相信了!”

    許沁笑了笑,其實這些資料早在收了布料之後,她就已經整理出來了,“曉梅,這名單你再抄一份,你一個人去,記住不管遇到什麽情況都不用慌,而且跟人推銷自己的東西,其實是有技巧的。”

    接下來的時間,她又給許曉梅講了一個多小時的推銷技巧。

    許曉梅聽了隻恨自己寫字太慢,根本不能完全記下來。

    許沁最後鼓勵她,“曉梅,你一定能做的比我還好!”

    許曉梅聽得如同被打了雞血,激情高漲,第二天來的特別早,把大亮扔下就興衝衝的去了鎮上,她中午飯去丈夫的食堂吃的,別的機關單位是不允許家屬蹭飯的,儲蓄所員工不多,偶爾來吃一次沒人管。

    傍天黑的時候,許曉梅滿載而歸,帶著七塊布料回來了。

    她一共跑了五天,一共收了差不多六十件衣服。

    已經入了六月,天雖然還不算太熱,但畢竟已經是夏天了,這些衣服都是夏裝,顧客肯定是要著急穿的,所以工期不能拖,許沁和許曉梅又開始忙起來了。

    隨著許曉梅越熟練,倆人的合作默契度也越來越高,即便因為照顧孩子和收拾家務,每天要浪費不少的時間,但做衣服的速度反而更快了。

    許沁已經從林奶奶那裏知道了,青山鎮西郊有一個不小的黑市,五天一場,天不亮就交易,早上八點就散場了。

    這市場上東西很全,想買什麽基本都有,就是價格比較高一,聽說她要買小麥,林爺爺主動說幫著去買。

    黑市的小麥兩毛一斤,她掏出二十塊讓幫著買一百斤,第二天早上六點半,她洗漱完畢,正準備去東屋做活兒,沒想到林爺爺竟然已經從鎮上回來了,推著大兒子林勇的自行車,自行車後座上捆著滿滿一口袋的小麥。

    有了麥子,主食是不愁了,菜園子裏的菜現在五花八門,什麽黃瓜茄子豆角韭菜應有盡有,也不用愁,雞蛋也隨時能買到,但若是總想吃肉,就得自己想辦法了。

    隔上一兩天,她就起個大早專門去鎮上買肉,肉店的大姐跟她已經很熟了,此次都不落空,都能買上豬棒骨,豬下水或者豬蹄。

    村裏有幾戶人家特別精明,很善於鑽政策的空子,按照規定,每家每戶不能超過六隻雞,人家就養六隻公雞六隻母雞,把公雞伺候的很好,天天給吃玉米粒,兩個月就能長大了,拿到黑市上去賣,活雞一斤一塊錢,白條雞一斤一塊五,肉還貴一倍多了,但一點也不愁賣。

    許沁沒空去黑市,就都過去打了招呼,讓賣雞的時候,都給她送上一隻。

    她現在的日子過得比之前好多了,孩子們有兩個去上學了,在她恩威並施下,小皮猴三剛也越來越聽話了,肯帶著妹妹四麗一起玩兒了,身上穿的是自己親手做的衣服,吃得也比之前好多了。

    如果每天不需要踩著縫紉機不停的做衣服,那就更好了。

    許沁現在特別能體會到一線縫紉工人的辛苦了,而且她還不隻是縫紉工,她還是設計工,打版工,和帶徒弟的師傅。

    以前她也帶過徒弟,但那些徒弟個個都是名牌大學的高材生,一點就透,像許曉梅這麽笨的,還是第一個。

    這麽多天過去了,差不多快兩個月了,許曉梅剪刀用的很好了,下剪子又快又準,縫紉機和鎖邊機也相當熟練了,但卻總也學不會量尺劃線。

    領子怎麽算,袖子怎麽算,前身和後身的區別,一個款式許沁給她講了很多遍,但許曉梅還是半天都確定不了具體的尺寸,手裏攥著畫粉不敢下手。

    這種情況下,許沁隻能按捺住性子,耐心的再把理論知識從頭到尾講一遍。

    每回許曉梅聽得倒是很認真,但聽完還是不會算,拿著畫粉發愣,許沁實在看不過,奪過去刷刷幾下畫好了。

    許曉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沁姐姐,我是不是太笨了?”

    的確是夠笨的,但她現在手下也沒有更合適的人,隻能湊合著用了,許沁違心的說道,“還可以吧,沒事兒,一開始學都這樣,多練練就好了!”

    許曉梅是個特別容易滿足的人,她立即笑著說道,“是吧,我婆婆也讓我別急,說是一般的裁縫學徒,咋也要至少學上半年,學一年的都不稀罕!”

    許沁被她這話氣笑了,說道,“大亮餓了吧,來,這兩塊餅幹路上吃!”

    許曉梅替兒子接過來,笑著把大亮一把抱起來放到大梁的小椅子上,說道,“那我們走了啊!”

    走吧走吧趕緊走吧。

    你想要學半年,我可沒有那個耐心等。

    許曉梅走後,趁著天還沒黑,許沁算好尺寸,劃線裁衣,很快就把兩件裙子給裁好了。

    她將衣片子依次放在操作台上,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睛,走出了東屋。

    大國和二強早就放學回來了,倆人正在廚房商量做什麽飯,許沁不想動手,也不想幫忙,由著他們去。

    她給月季花澆了水,輕嗅了一會兒淡淡的花香,來到觸廚房一看,嗬,廚房裏此刻熱火朝天的,大國在笨拙的切菜,二強萬年不變的燒火工,最讓她吃驚的,是四歲的三剛兩手麵,竟然在和麵。

    最近她在做飯上有點放手,這些孩子們膽子也是真有點大了。

    她倚在門口問道,“三剛,你和麵是要做什麽啊?”

    林三剛很得意的說道,“媽媽,等會烙餅,你看我這麵和的好不好?”

    烙餅的麵是有講究的,如果不是發麵,肯定是越軟越好,但三剛和的麵看起來硬邦邦的,很多幹麵在盆裏和不成團,他的小手花式亂晃,不少幹麵粉被弄得灑在了案板上。

    許沁洗了把手,說道,“三剛,去玩吧,媽媽來做!”

    三剛用小麵手端起來旁邊的水瓢,往盆裏嘩啦倒了一下,然後笑著說道,“媽媽,不用了,我會幹,你歇會去吧!”

    剛才麵團太硬,三剛都揉不動,這會兒水卻太多了,三剛覺得剛才還很硬的麵團立即滑溜溜的了,挺好玩兒的,兩隻小手不停的捏來捏去。

    他此時突發奇想,如果用麵團捏一個小狗,是不是比用泥巴捏出來更好看。

    許沁搖了搖頭,上前摁住他的小手,把上麵掛著的麵粉都擼掉,又推了他一把,說道,“好了,別搗亂了,出去玩去吧!”

    林三剛覺得麵粉很好玩兒,他不肯走,看著許沁的臉兒說道,“媽媽,能給我一塊麵團玩兒嗎?”

    許沁無情的說道,“不行!”

    麵團裏的水實在太多了,而且盆裏的麵本來就不少了,再往裏頭加麵是不行的了,許沁往裏麵磕了個雞蛋,讓二強跑著去菜園子摘了兩個嫩茭瓜,洗幹淨切成絲加進了麵糊裏,烙成了茭瓜餅。

    最後一鍋餅烙好後,二強知道媽媽累了一天了,跑過來幫著端餅,許沁走到堂屋一看,大國已經將熬好的粥盛到碗裏了,一碟鹹菜絲擺在正中間,還有兩盤子並也是完完整整的。

    許沁愣了一下,說道,“你們沒吃呀,快吃吧!”

    林大國拿起一張餅自己沒吃,而是遞給她了,說道,“媽媽,上次爸爸回來就說了,一家人要一起吃飯!”

    許沁摸了摸他的頭,說道,“按道理是要這樣,大國真乖,二強三剛四麗也都乖,快吃吧,餓壞了吧!”

    六月的黑天了,其實都已經七點多了,孩子們的確餓了,一個個拿起餅大口大口的吃,二強吃了幾口還不忘點評,“媽媽,這茭瓜餅挺好吃的,好香啊!”

    四麗也很喜歡吃,吭哧吭哧的吃了半張餅,說道,“媽媽,這個餅真的太好吃了!”兩歲多的小姑娘覺得好吃,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這麵糊餅特別軟,發麵餅再軟也有筋骨,但這麵糊餅,尤其裏麵還加了茭瓜絲,吃起來一點筋骨也沒有,特別好咬。

    她兩歲了才長了十二個牙,還不習慣吃硬一點的食物。

    許沁吃完一張餅,正要吃第二張,門外忽然響起一陣實習的自行車鈴聲,不用說,又是林東回來了。

    林二強興奮的說道,“媽媽,是爸爸回來了!”

    許沁到嘴的餅子吃不上了,孩子們又是爭先恐後的往外跑。

    許沁放下餅,站在門檻上給孩子們打著光,覺得有些奇怪,林東上個星期剛來過,這咋又回來了呀?

    作者有話說:

    許沁:你咋又回來了?

    林東:還不是因為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