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作者:雪上一枝刀      更新:2022-06-28 12:33      字數:12756
  第二十八章

    許沁心裏給她點了個讚, 現在她和馮翠花的關係,就是需要當眾吵一架來證明。。

    “馮主任,這話從何說起啊, 我可沒有為了私利耽誤工作,也沒有以權謀私,讓記分員在工分上造假,這沒有證據的事兒, 你紅口白牙說出來了,這不是汙蔑人嗎, 許支書, 我也有個建議,馮翠花抹黑自己的同誌, 是不是要讓她寫檢查, 深刻反省自己的錯誤!”

    看著眼前的兩位女同誌,林勇覺得十分頭痛,在馮翠花和許沁之間,他當然是支持自己的弟妹, 許沁現在變得特別靠譜了, 有一個村幹部的樣子了,馮翠花卻還是像個潑婦一樣。

    但他才上任當支書, 民兵連長剛才已經很針對二隊了,他要是完全偏袒許沁, 馬大山估計會有意見,二隊的社員也有意見。

    林勇沉默了半天,“馮主任, 你的工作態度是很積極的, 但我覺的, 你需要改變一下工作方法,不要動不動就批評別人。”

    又對許沁說道,“馮主任說的也沒錯,你工作積極性的確需要提高,不過談工作就要談工作,別扯上什麽私利,憑自己的勞動掙到錢很光榮,咱們隊裏上交蔬菜掙了錢,分下去不也都很高興嗎?”

    林勇的話裏其實還是偏袒了許沁,馮翠花很不高興,挎著一張臉。

    許沁見大家都不說話了,便提出來讓孩子上學的事兒,上次回河東村,她已經跟許支書,也就是原身的父親商量好了,隻要西山村同意承擔一部分教師的費用,就可以去上學了。

    這件事倒是誰都沒有意見,畢竟比起承擔的這點費用,孩子們上學還是很重要的。

    不說別的,就在座的幾位,家家都是有小學生的。

    林勇第二天就親自去了一趟河東村,和許支書商量了一下細節,回來後就用大喇叭通知了全村,適齡的兒童都可以去上學了。

    許沁早早就給林大國和林二強做好了書包,是去鎮上的供銷社買了耐磨的帆布,這種布不要票,做的是是背包式,有好幾個兜子,可以分別放不同的東西。

    林大國很高興,他早就想去上學了,林二強沒那麽想去上學,但因為有了一個新書包,他也高興。

    林三剛眼饞的問道,“媽媽,什麽時候給我也做一個書包啊?”

    許沁笑道,“等你上學了,給你做一個更漂亮的!”

    次日早上,許沁還是六點左右起床了,但她沒有去東屋踩縫紉機,而是去了廚房做好飯。

    吃過飯,大國和二強換上了幹淨的衣服,背上了書包,許沁送兩個孩子到村口,已經有不少孩子等在那裏了,一個年輕婦女跟她打招呼,“二奶奶,你家二強也去上學啊?”

    許沁現在已經適應了這樣的稱呼,笑著說道,“是呀,他哥倆正好做個伴,今天你去送孩子?”

    年輕婦女點了點頭,說道,“是嘞。”

    她在村委會上提議,每天由村裏出一個人接送孩子上下學,一開始馮翠花還提出反對,覺得這是多此一舉,上學的孩子,都是七八歲了,河東村又不遠,能出啥事兒?

    許沁對此早有準備,把最近一二十年村裏意外去世的小孩兒都說出來了,有的是上學路上偷偷去玩兒發生的意外,有的是放學路上偷偷去玩兒法上的意外。

    這都是她跟林奶奶打聽的。

    最終林勇同意了她這個建議,村裏人多著呢,每天派一個人不是問題。

    許沁本來以為,大國和二強去上學了,家裏隻剩下兩個孩子了,她就能輕鬆一下了,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以前三剛總跟在兩個哥哥後麵玩兒,現在沒人跟他玩兒了,以前四麗總有大國照看著,現在大國不在家,她和大亮一起玩的時候,兩個兩歲多的小朋友互不相讓。

    林巧巧過來玩得時候還好,林巧巧要是不來,兩個小朋友有時候玩得挺好,但往往再過一會兒,兩個小朋友就打起來了,不是四麗哭,就是大亮哭。

    許沁和許曉梅忙著做衣服的時候,還總要幫著這兩小孩勸架,許沁還要惦記著三剛,這孩子在家裏沒有玩伴兒,經常串門去別人家玩,許沁要是不讓他去,他就蹦著高哭。

    大國和二強去上學了,中午也不回來,也就意味著沒人幫著做家務和中午飯了,臨到中午了,許沁和許曉梅總要有一個人去做午飯。

    這樣一來,做衣服的效率自然會受到影響。

    當初在鎮上收布料的時候,許沁跟所有顧客承諾的工期都是半個月,但要是按照現在的速度,估計有點懸了。

    這天上午許沁把大國和二強送走,又囑咐了幾句三剛,領著四麗剛回到家,堂妹許曉梅就來了,除了大亮,她婆婆也跟著來了。

    許曉梅的婆婆李桂香,大字不識幾個,是一個普通的農村婦女,但她運氣好,嫁的男人好,許曉梅的公公不但在鎮上有正式的工作,還特別疼媳婦,李桂香日子過得滋潤,五十歲的人了一點不顯老,她看起來比同齡的林奶奶至少要年輕七八歲。

    李桂香穿的也十分講究,碎花襯衫是掐了腰的,筆直的褲腿上一點褶子沒有,腳上是淺口的皮鞋。

    她長得不漂亮,但給人一種慈眉善目的感覺,特別會說話,一進門就誇。

    “你是曉梅的姐姐小沁啊,你這麽漂亮咋長的,好幾個孩子的媽了還跟個大姑娘似的,咱們上一回見麵,還是我們建平和曉梅結婚那會兒,現在和那會兒一點都沒變!”

    許沁笑著說道,“快進來坐吧,阿姨,你別誇我了,再誇我就美得上天了!”

    李桂香哈哈大笑,又開始誇孩子,最後說道,“難怪大亮哪天來不了都不高興呢,這四麗長得可真好看,一看就是個聰明的孩子!”

    四麗聽到別人表揚她很高興,上前打招呼,“姨姥姥好!”

    李桂香又是笑得哈哈的,從隨身帶來的布兜裏抓了幾顆水果糖遞給她。

    許沁問道,“阿姨,我聽曉梅說,你想做一條裙子是吧?”

    許曉梅帶婆婆來,倒也並不是完全為了做衣服,看著堂姐這兩天總擔心這批活兒不能按時完成,她回家就跟婆婆說了。

    李桂香雖說在農村住,平時也是不下地的,她一個人在家也有點無聊,立馬就說她可以過來幫忙。

    裁縫活兒她不行,但看看孩子做做飯,總是沒問題的。

    待婆媳倆說明了來意,許沁又驚又喜,“阿姨,這樣不會太麻煩你了吧?”

    李桂香擺擺手,說道,“麻煩啥,一點也不麻煩,曉梅給你說了嗎,我也稀罕這裁縫活嘞,就是手太笨,年紀也大了,就不跟著瞎摻合了,但在旁邊看著,也高興呢!”

    許沁接過許曉梅拿來的料子看了一下,布料是質量不錯的純棉布,比較難的是,顏色不是花花綠綠的,而是非常漂亮的磚紅色。

    “阿姨,你這布料買的好,顏色可真雅致,這種磚紅色是很抬膚色的,穿上精神,做出來的衣服也會格外洋氣!”

    李桂香愣了一下,說道,“真的?”

    這布料不是她相中的,前幾天她和丈夫去縣城喝喜酒,順便去百貨商場逛了逛,她想買一塊好看的花布做裙子,丈夫卻一眼相中了這個顏色,售貨員也跟著說好,稀裏糊塗就買回來了,她越看越後悔。

    這磚紅也是紅,她那麽大年齡了穿紅的太紮眼了,再說夏天穿這個色,不覺得發燒嗎?

    許沁點點頭,“那當然了,阿姨,你選個款式吧,不過不要急,我現在手裏活兒多,可能會做的慢一點。’

    李桂香打扮的像是鎮上人,但一舉一動還是農村人,她猛拍一下大腿,“不著急,你們先忙你們的!”說著領著兩個孩子去院子裏玩兒了,

    各種上衣和褲子已經做完了,現在許沁和許曉梅做的都是裙子。

    這些做裙子的顧客,將是她以後的主要目標顧客,因此她做的格外仔細,做之前不但畫了細致的草圖,還用粗坯布簡單打了個版。

    第一條裙子倆人做了大半天,但從第二條裙子速度就快了,再加上有李桂香幫忙看孩子,還幫著做飯,緊趕慢趕,堪堪在半月之期的最後一天,做完了所有的衣服。

    許沁忙了這半個月,終於可以安心的睡個懶覺了,可惜她的生物鍾已經自動形成了,頭天晚上八點多鍾上床,第二天早上最遲六點鍾也就自然醒了。

    但她覺得,休息日就是休息日,醒了也不肯起來,幾個孩子也都醒了,看到媽媽不肯起床,小孩子們也不著急,一個個嘻嘻哈哈的在床上玩兒。

    二強和三剛最喜歡翻滾著玩兒了,不是側著身翻滾,而是頭朝下腳朝上正麵翻,兩個小孩還杠上了,你翻一個我翻一個的,把四麗逗得咯咯笑。

    林大國也跟著圍觀了一陣兒,沒覺得有多好玩兒,他默默的起床穿好了衣服,默默的去院子裏洗臉,然後走到了廚房。

    這孩子不太愛說話,但這些天媽媽特別忙,他是看在了眼裏的,昨天媽媽和曉梅小姨把所有的活兒都幹完了,肯定是累到了,所以媽媽才不肯起床。

    林大國決定,一個人給全家人做早飯。

    雖然他之前很認真的看過媽媽做各種好吃的,比如各種麵包油餅雞蛋餅,當時看的時候明明記下了怎麽做,但現在他又不知道該如何動手,他敢下手的,也就唯有雞蛋疙瘩湯了。

    林大國先去角落的雞窩去拿雞蛋,沒想到掏來掏去,啥也沒掏到。

    他不死心的把腦袋湊上去,整個臉都快伸到雞窩裏麵了,他的眼睛很快適應了雞窩裏的光線,但裏麵的確啥也沒有。

    家裏一共就三隻雞,媽媽嫌棄臭,總是不喂它們,大國想起來就喂,想不起來雞就得餓著,不能天天下蛋也不奇怪,之前就經常不下蛋。

    沒有雞蛋的疙瘩湯,林大國不久之前就吃過,當時吃得時候也覺得挺好吃的,但現在總覺得,疙瘩湯裏不放雞蛋的話,肯定不好吃,他不覺得不好吃,弟弟妹妹和媽媽肯定也覺得不好吃。

    林大國的臉上蹭了一小塊灰,站在雞窩外麵特別發愁。

    從昨晚到現在已經睡足了十個小時,許沁覺得身體已經休息的足夠好了,躺在床上反而特別不舒服,她伸了個懶腰穿好衣服起來了。

    趁著洗臉的功夫她偷偷拿水盆當鏡子,天天早睡早起,她俏生生的臉蛋似乎更加水靈了。

    許沁洗了臉擦了百雀羚梳好頭再次從屋裏走出來,才發現了院子裏傻站著的大國。

    “大國,你喂雞呢?”

    在她的印象裏,林大國似乎挺喜歡小動物的,那次去河東村原身的娘家,這孩子看到那小兔子稀罕的要命,家裏這幾隻雞平時也是大國喂的。

    林大國垮著一張小臉,有點委屈的說道,“媽媽,雞沒下蛋!”

    許沁笑著說道,“沒下就沒下唄,喏,給你五毛錢,你去你大伯家買十個雞蛋!”

    往常這種跑腿的活兒都是二強幹的,大過其實也想,但不好跟弟弟爭。

    林大國高興的說道,“好啊!”

    許沁又笑道,“看這一臉灰!洗把臉再去,別忘了跟你大伯娘說,要這兩天新鮮的雞蛋啊!”

    劉改芝習慣攢到雞蛋攢到一百個才去賣,六隻雞怎麽也要大半個月才能攢夠,雖然雞蛋能放的時間很長,壞是不會壞,但吃起來當然還是新鮮的雞蛋更好。

    林大國握著五毛錢去了,林大壯已經帶著弟弟妹妹在院子裏玩了,看到大國來很高興,別看他這個堂弟不愛說話,但球踢得很好,比二貴和三虎這兩個傻弟弟強。

    林大壯一用力把球踢出老遠,兩個傻弟弟去追球了,他笑著喊道,“大國,過來一起玩兒!”

    林大國舉起手裏的五毛錢,說道,“大壯哥,我媽媽讓我來買雞蛋!”

    他的聲音並不大,但正在廚房洗蒸籠布的劉改芝還是聽見了,連忙走出來說道,“大國,買雞蛋啊,還是買十個?”

    林大國點點頭,說道,“對,要新鮮的!”

    劉改芝匆忙在圍裙上擦了又把手,小跑著去了自家的雞窩,沒一會兒手裏抓著六個雞蛋回來了,小心的放到了大國拿來的小筐裏,說道,“今兒的全在這兒了,我再去壇子裏拿四個,上頭也都是新鮮的呢,都是兩天的!”

    補齊了四個雞蛋,接過大國手裏的五毛錢,劉改芝心情挺好,她這敗家的妯娌最近雞蛋也吃得太多了,不過要是老是這樣,她家的雞蛋都不用去鎮上賣了。

    去鎮上賣雞蛋一個也是賣五分錢,耽誤工夫不說,還要時刻小心街上的巡邏隊,被他們抓住了,不但雞蛋要全部沒收,還要給一個投機倒把的帽子呢。

    作為西山村支書的媳婦,同時也是預備黨員,她可不能有這樣一頂帽子。

    劉改芝剛蒸好一鍋熱氣騰騰的玉米餅子,她蒸的玉米餅子不但鬆軟,而且裏麵放了黃豆麵,剛出鍋也是挺好吃的,見大國望了一眼,連忙說道,“大國,你還沒吃飯吧,來,我給你拿個餅子吃!”

    要是以前,林大國肯定會高高興興的接過來了,但最近他吃得太好了,就不想再吃玉米餅子了,慌忙說道,“不了,大娘我走了!”

    大國沒拿,劉改芝更高興了,一個玉米餅子不值啥錢,但老百姓一年到頭也不掙下幾個錢,省下一個是一個,省多了就有了,她壓箱子底兒的兩百多塊錢,可不都是這樣省出來的。

    劉改芝切好鹹菜,往上麵嫻熟的撒了一些炒熟的白芝麻。

    這白芝麻是自家種的,廂房裏還有大半袋子,她很大方的撒了厚厚一層。

    林大國走後,劉改芝不知道為啥又被勾起了饞蟲,她把鹹菜拌好,把熱騰騰的餅子擺上桌,把稀飯也盛上了,孩子們都迫不及待的吃上了,但她總覺得還少了點啥。

    猶豫了幾分鍾,她終於從壇子裏摸出三個雞蛋,狠狠心又加了兩個,切了一把子小蔥,做了滿滿一瓷碗炒雞蛋,這香味兒飄到了院子裏,引得幾個孩子跑到廚房門口來看。

    林三虎猛吸了吸鼻子,“媽,真的是咱家的香味兒啊,我還以為是二嬸又做好吃的了!”

    林巧巧也饞的咽口水,“媽,你做的炒雞蛋好香啊,好長時間沒吃了!”

    劉改芝最近看到自家閨女心裏就一陣愧疚,缺啥想啥,她什麽都不缺就缺個好相貌,以前她總是很遺憾,覺得巧巧雖好,可惜就是長得醜了點。

    她不光是這樣想的,甚至當著巧巧和胡秋芳的麵也說過,說巧巧要是長得能有胡秋芳一半好看就好了,而且她其實對胡秋芳一直很熱情,也許正是她的這種做法,讓胡秋芳產生了一種錯覺。

    竟然想害死巧巧取而代之。

    劉改芝想到這點就恨得不得掐死她,要不是看到胡老二已經把她打得渾身是傷了,事情絕不可能就這麽算了。

    “巧巧愛吃炒雞蛋是吧,媽媽明天還做!”

    劉改芝現在想明白了,對待別人的孩子和自己的孩子必須有區別,必須有分寸,別人的孩子再好,也不能跟自己的孩子比,那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呢,不愛自己的孩子,那不是犯糊塗嗎?

    一個腦袋糊塗的人,別人不欺負才怪呢。

    何況,那胡秋芳有什麽好的,也不過就是長得漂亮點罷了,心腸比蛇蠍還毒。

    林大壯不敢相信的問,“媽,以後咱家天天吃炒雞蛋?”

    劉改芝拍了一下大兒子的頭,“都這麽大了還天天想著吃,作業做完了嗎?”

    林大壯撇撇嘴,他早就發現了,爸爸媽媽都最喜歡妹妹,其次是二力和三虎,最後才是他。

    早上吃過飯,許沁泡了一壺花茶,是她上山采了花蕾曬幹的,還加了一點托林爺爺買的蜂蜜,有一股子甜香,放涼了也很好喝。

    幾個孩子都搶著喝,你一杯我一杯,很快就把一壺涼茶給喝光了。

    三剛還沒喝夠,主動請纓,“媽媽,沒熱水了,我去燒一鍋熱水吧!”

    許沁笑了笑,“好,燒完讓你大哥舀到盆裏冷著!”

    林大國趕緊說道,“媽,我知道了。”

    今天是約好的上門來取衣服的日子,過了九點鍾,陸陸續續有顧客上門了,都對做好的衣服很滿意,而且有人看上樣衣了。

    以前很少有人敢穿花穿紅,這兩年穿的人很多了,最時興的就是各種鮮豔的顏色。

    黑灰都是歲數大的人穿的,偏偏許沁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短袖襯衫,不但顯得皮膚白,看起來還十分別致漂亮。

    “這些都是樣衣,暫時不賣!”

    一波人走了,一撥人又來了,這天一共來了六七波人,拿走了十九件衣服,許沁收到了五十一塊錢。

    她美滋滋的說道,“曉梅,明天你早點來,我一早去趟鎮上,買幾個豬蹄子,再買點排骨!”

    以前肉店的大姐沒說,原來買排骨竟然也是不要票的,排骨雖然好吃,但有骨頭,骨頭壓秤,占了至少一半的重量,很多人覺得不如花肉實惠,不舍得用肉票買。

    排骨不要票,價格和肉價一樣,都是一斤八毛錢,但家裏孩子多,再加上曉梅和大亮,至少得買三四斤才行。

    經常在堂姐家蹭肉吃,許曉梅心裏過意不去,“姐,咱不是前幾天才吃了排骨嗎,就買點豬蹄就行了,我給多泡點豆子!”

    

    胡秋芳身上的傷看著挺滲人的,雖然都是皮外傷,但後背一道道的鞭傷讓人看了觸目驚心,劉麗紅帶著女兒去找了南山村的赤腳醫生,但人家說治不了,沒辦法隻能領著閨女去了鎮醫院。

    鎮醫院倒是給治,住了一周的醫院之後,胡秋芳身上的傷基本上都收口結痂了,雖然有點癢,但至少不疼了。

    胡秋芳這次住院,一共花了六塊錢,劉麗紅哪有這錢,武連方這人特別雞賊,結婚前許諾把工資和供應票都交給劉麗紅,結完婚卻變卦了,劉麗紅不短吃的,不短喝的,也不短穿的,武連方才給她做了一身新衣服,但她身上也不會超過一塊錢。

    這六塊錢還是武連方出的,他倒是沒有多問,出錢出的很痛快,胡秋芳要在家裏養傷,他也沒反對,劉麗紅以為這是同意養胡秋芳了,心裏特別高興,繼女再好,不是自己親生的,人家跟她隔著肚皮呢,胡秋芳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不管咋說,還是親閨女在身邊比較好。

    然而又過了幾天,武連方突然在夜裏跟她商量,要送胡秋芳去福利院。

    劉麗紅心裏不高興,但還是說道,“福利院,那是想去就能去的?”

    武連方得意的笑道,“一般人當然去不了,你不知道吧,小枝她舅就管著福利院呢,這事兒我已經跟他說了,說隻要每個月出兩塊錢,就能讓胡秋芳去。”

    他說的小枝,是他的前妻,武連方這人也是運氣好,當初跟著村裏的瓦工去鎮上做活兒,被小枝看上了,這小枝是鎮上人,在鎮郵局工作,父母都是鎮麵粉廠的工人,小枝的父母本來是看不上武連方的,雖說外貌長得還行,高高大大的,但他是農村人,而且還沒有工作,女兒嫁過去肯定要吃苦的。

    但後來武連方運氣好,麵粉廠招工的時候他去了,因為有小枝的幫忙,小枝的姨夫,是鎮上麵粉廠的辦公室主任,武連方很快也成了麵粉廠的工人,和小枝順利結了婚。

    可惜有了孩子的第二年,小枝就生病了,還不是一般的病,是白血病,這病特別遭罪,小枝生了病就沒法工作了,也照料不了家和孩子,武連方要上班,下班後還要做飯洗衣照顧孩子,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七八年。

    小枝的父母一開始看不上女婿,閨女生病了卻又老擔心女婿把給閨女給扔下了,不是沒有這樣的例子,鎮上有個姓黃的人家,這家的女兒也是婚後查出來有肝病,女婿立馬就要求離婚了,沒隔幾個月,立馬就又娶了一個。

    好在這武連方表現還不錯,雖然照顧女兒有時候不太盡心,但作為一個男人,能熬上這麽多年也算是不錯了。

    所以雖然小枝已經去世了,武連方也已經再娶了,但小枝那邊的親戚,都還是很願意幫他的。

    而且這事兒辦成了,受益的其實還是小枝的孩子。

    劉麗紅還想爭取一下,說道,“白白給人家兩塊錢做啥,秋芳就養在家裏不行?這孩子可勤快了,什麽活兒都能做,不要求別的,有她一口飯就行了!”

    武連方說道,“那不行,咱們之前可是說好了,不養胡秋芳,你也不用難過,趕明兒我先帶你去福利院看看。”

    第二天,劉麗紅帶著胡秋芳跟著武連方一起來到了福利院。

    鎮上的福利院,稍微有一點偏僻,從外麵看房子也很舊了,但走進大門去了裏麵,又完全不一樣了,裏麵收拾的很幹淨,地方也很寬敞,約有四五十個小朋友正在院子裏做操,一個個穿的還算幹淨,小臉上都帶著笑容。

    武連方先領著母女倆去了住的地方,是一間挺大的屋子,應該是三間連在一起的,裏麵放了一張張小木床,上麵的被褥都疊得整整齊齊,然後又去了教室,剛才做操那些小孩兒現在坐在教室裏了,有個年輕的老師正在給孩子們講課。

    最後去了廚房,有兩個中年婦女正在做飯,一個在揉麵,另外一個在切菜。

    武連方笑嗬嗬的問人家,“大姐,這是在做啥飯?”

    切菜的婦女笑著告訴他,“蒸饅頭,炒小白菜。”

    胡秋芳人小看不到,劉麗紅卻是已經看到了,案板旁邊還放著另外一個大盆,裏麵是和好的玉米麵,可見他們福利院蒸饅頭,蒸得不是白麵饅頭,也不是二合一饅頭,而是兩摻的花卷,這種花卷玉米麵加的很多,比二合一饅頭還要多,吃著並不好吃,一層白麵一層玉米麵,那口感說軟不軟,說硬不硬的,劉麗紅一點兒不喜歡吃。

    出了廚房,武連方說道,“麗紅,你看吃的住的都不錯吧,還有老師給上課,秋芳要是能來了,就是掉進福窩裏了!”

    劉麗紅當然知道他這是哄人咧,福利院這麽好,他又有這麽硬的關係,咋不把自己的閨女送進來呢?

    但她不敢和武連方正麵嗆嗆,而是說道,“看著是還行,他們能把孩子養到多大?”

    武連方說道,“咱鎮上的福利院,是政府辦的,是縣裏撥款呢,一般養孩子都能養到十八歲,到那個時候秋芳都是大人了,咋著不能自己掙一口飯吃啊?”

    劉麗紅放了心,但還是嘟囔了一句,“我這親媽不養孩子,要讓人家福利院知道了,那不是騙取國家的福利嗎?”

    武連方聽到這話,知道劉麗紅是願意了,就笑著說道,“怕啥呢,小枝的姨夫管著這福利院,旁人不敢說啥,即便是查出來了咱們也不怕,秋芳不算福利院的小孩,算是寄養,我每個月給兩塊錢呢!”

    劉麗紅點了點頭,問自己的閨女,“秋芳,你想進福利院嗎?”

    胡秋芳咬著嘴唇,紅著眼圈不肯回答。

    武連方提議,“麗紅,今天咱在外頭吃吧,國營飯店的肉包子香著呢!”

    武連方帶著她們母女吃了一頓肉包子,敲定了胡秋芳去福利院的事兒,第二天一早,劉麗紅就開始收拾東西了。

    說是收拾東西,其實也沒什麽可收拾的,胡二叔和胡三叔把胡秋芳送來的時候,把被褥和她的衣服都給拿來了,那被褥已經用了好多年了,又破又爛,衣服也沒有幾件好的,大部分穿著都小了。

    劉麗紅此時想起來繼女的衣服了,這孩子自己占了一口箱子,一年四季的衣服都很全,而且每一季都不止一套,她長得快,也長得高,很多衣服小了不能穿了,白擱著也是浪費。

    或許是因為胡秋芳要走了,武素芬態度還算可以,沒理人但也沒故意找岔子,看到繼母收拾的那些衣服實在不像樣,她還主動說,“媽,你瞧瞧我的衣服裏,有沒有秋芳妹妹能穿的,有的話就給她吧。”

    劉麗紅心裏對繼女千恩萬謝,打開箱子挑了兩件短袖,一條褲子,一個外套,還有一個八成新的小棉襖,看大小正好是胡秋芳能穿的,也大著膽子拿了。

    就這麽著,胡秋芳被送到了福利院。

    她忐忑不安的看著武連方和劉麗紅離開了,回到宿舍把自己的被褥打開了,正準備鋪,一個中年婦女進來了,幫著她把被褥鋪好了,笑著說道,“你給我過來,去見一見院長吧!”

    福利院的院長正是小枝的姨夫,他五十多歲了,整天一副笑眯眯的模樣,他拿了一張表格讓胡秋芳按手印,胡秋芳照做了,他笑道,“閨女,以後這兒就是你的家了,記住了,你以後不叫胡秋芳,叫王玲玲。”

    胡秋芳愣住了,說道,“我不叫王玲玲,我就叫胡秋芳!”

    鄭院長臉上的笑容沒有了,板著臉看著有點嚇人,他說道,“你以前是叫胡秋芳,但你來到了福利院,就得改名字。”

    胡秋芳有點懵,不太明白自己叫了那麽多年的名字為什麽要改。

    中年婦女拉著她出了屋子,笑著說道,“玲玲,我姓趙,你叫我趙老師就可以了,你今天第一天來,老師先帶你熟悉一下環境怎麽樣?”

    胡秋芳點了點頭。

    正如武連方說的,這家福利院是縣級福利院,是縣裏直接撥款的,算是個正式單位,福利院的員工也都是正式工,每個月有工資有供應票還有補貼,對待福利院的孩子算不上太好,但也不算差。

    吃上麵每天主食一般就是兩摻麵的花卷或者兩摻麵的饅頭,早上沒有炒菜,隻有鹹菜和粥,中午和晚上都有炒青菜。

    菜就是福利院在後麵的空地上種的,常見的各種青菜都有,炒菜裏不可能有肉,都被職工分著吃了,但油星子還是有的。

    一個星期還會改善一次夥食,吃不上肉,但能吃上一回雞蛋,要麽一人一個白煮蛋,要麽一盤炒雞蛋幾個孩子分著吃。

    胡秋芳很快適應了這樣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上午,他們本來正在院子裏做操,忽然外麵呼啦啦來了一群人,這些人進來後就左看右看,很快,有兩個小男孩被領走了,還有一個三歲左右的小女孩也被領走了。

    她悄悄問一個叫杏子的小女孩,“杏子姐姐,他們都去哪了?”

    蘇杏子有點不高興的說道,“這你都不懂,他們被人領養了唄。”

    胡秋芳問道,“這,咱們是福利院的小孩兒,福利院不是會養咱們到十八歲嗎,還能被領養?”

    蘇杏子翻了一個白眼說道,“咱們都是沒爹沒媽的孩子,咋就不能讓人領養?聽趙老師說,咱們福利院要求可高啦,來領養的都是挺好的家庭,一旦被領養了,不但有了新的爸爸媽媽,還能過上好日子!”

    胡秋芳立即急呼呼的問道,“那他們都喜歡收養什麽樣的孩子!”

    蘇杏子盯著她看了一眼,說道,“你五歲了,你沒戲了,你沒看今天被領走的都是小的嗎?”

    胡秋芳覺得她這個說法不對,立即糾正道,“沒有吧,那個叫濤濤的男孩,他不也五歲了嗎?”

    蘇杏子又翻了一個白眼,說道,“你傻呀,他是男孩,男孩比女孩吃香!”

    胡秋芳也想被收養,她仔細琢磨了一下,在帶來的衣服裏,找了一件比較小的襯衫穿上了,她本來就瘦,穿著短了一截的衣服,還是破舊的衣服,讓人一看就覺得挺可憐,但她精心準備了好幾天,收養的人卻沒再來。

    不知不覺間天氣熱了,胡秋芳隻能換上了短袖,這一件水紅帶圓點的衣服挺好看,是武素芬的,她長得漂亮,小臉兒本來就白,這件衣服襯托的更好看了。

    這天下午,小朋友們正在院子裏三三兩兩的玩啥,胡秋芳和蘇杏子總在一起玩兒,倆人都喜歡玩兒石子兒,正玩得開心呢,趙老師忽然過來了,還領著一對中年夫婦,倆人都戴著眼鏡,看穿衣打扮就不像一般人。

    胡秋芳抬頭衝他們怯怯的笑了笑,小聲說道,“叔叔阿姨好!”

    那一對夫婦也衝她笑了笑,仔細打量了她一番,女的很和氣的問道,“小姑娘,你幾歲了?”

    胡秋芳很小聲的回答,“五歲了。”

    趙老師領著那一對中年夫妻走了,又去看別的小孩兒了,胡秋芳猜到人家沒看上她,也許是覺得她太大了。

    其實剛才她想回答四歲的,但趙老師在旁邊,趙老師是知道她已經五歲了的,她怕撒謊會被當眾戳穿。

    蘇杏子見她情緒不高,又悄悄的說道,“玲玲,你知道果果的事兒嗎?”

    胡秋芳搖了搖頭,“不知道。”

    蘇杏子壓低了聲音說道,“她以前被一戶人家收養了,一開始還挺好,後來那家有了自己的孩子,老打她,她被打的受不了了,偷偷跑了出來,坐了一百多公裏的火車,又回到咱福利院的!”

    胡秋芳瞪大了雙眼,“她自己坐火車?”

    蘇杏子點了點頭,說道,“她可機靈著呢,她說了,雖然院長有點嚇人,趙老師也經常會罵人,但福利院不打小孩,比被人收養強!”

    胡秋芳點了點頭,覺得這話說的也對,她雖然才五歲,但最近經過了太多的事兒,人家那條件好的人家,的確未必願意養她,比如以前在西山村,林嬸嬸就不願意養她,林巧巧的父母更是不願意養她。

    的確還不如呆在福利院,最起碼吃穿不愁。

    兩個小女孩又高高興興的玩起石子兒,沒想到趙老師又領著那一對中年夫妻走過來了,趙老師說道,“王玲玲,跟我來!”

    胡秋芳如同做夢一般,跟著趙老師和中年夫妻一起去了院長辦公室。

    鄭院長還是笑眯眯的,問了她幾句話,又介紹了中年夫妻的情況,男的姓林,是縣實驗小學的老師,女的姓周,是縣文化局的,然後拿出一張表格,她在上麵按了手印,中年夫妻則是鄭重的簽了字,然後,就把她從福利院裏帶出來了。

    胡秋芳都走出大門了才想起來,她的衣服被褥還有一盒子石子兒還沒收拾呢,慌慌張張的又要往回走,“叔叔阿姨,我去拿我的東西!”

    林老師和周金書都笑了,說道,“玲玲,家裏什麽都有,那些東西都不要了,我們給你買新的!”

    胡秋芳猶豫了數秒,她的被褥可以不要,有一兩件衣服還是不錯的。

    但若能買新的,舊的不要也行吧,她點了點頭。

    從鎮上到縣上有三十多裏地,胡秋芳坐在周金書的自行車後座上,看著路兩旁逐漸往後退的風景,心情一下子好起來了。

    胡秋芳長這麽大,還沒去過縣上呢,不過鎮上比他們村好多了,縣上肯定比鎮上還好,以後,她也是縣上的人,是城裏人呢!

    她緊緊拽著周金書的衣角,一路上都特別開心。

    到了縣上快中午了,林老師和周金芳在一家國營飯店停下了,胡秋芳忐忑不安的也跟著走進飯店。

    兩口子顯然很高興,他們的女兒前幾年生病去世了,周金書去年醫院檢查子宮出了問題切除了,她不可能再有孩子了,所以倆人從一開春局四處尋摸孩子。

    他們兩口子都是文化人,尤其周金書到現在都是個很浪漫的人,□□沒啥標準,但一定合眼緣。

    縣周邊的兩個福利院都去了很多次了,今天去青山鎮福利院本來沒抱什麽希望,沒想到一下子碰到了胡秋芳。

    這小女孩不但長得漂亮,眉眼還跟他們死去的女兒有點像,所以周金芳是一下子看中了,林老師一開始覺得五歲太大了,什麽都懂了不好養,但周金書十分堅持,他從來都是聽老婆的,後來也覺得胡秋芳不錯。

    林老師很熟練的點了紅燒肉,小米粥,還有一盤又白又胖的饅頭。

    胡秋芳和她媽媽劉麗紅一樣,特別愛吃白麵饅頭,她就著饅頭吃紅燒肉吃得不抬頭,吃完一個饅頭還想再拿第二個,周金書製止了她,說道,“秋芳啊,女孩子不好這麽吃的,把胃撐大了,你長大了就是個大胖子了,來,先把豆腐湯喝了。”

    喝完小米粥,胡秋芳打了一個飽嗝,周金書笑道,“你看,喝了湯就飽了吧!”

    吃過飯,林老師和周金書領著她去了文化局的家屬院,他們兩口子要□□不是什麽秘密,家屬院不少人家還幫著牽過線呢,這會兒看到兩口子領來一個小姑娘,便知道是收養的小孩了,都圍著胡求芳看,誇她長得不錯,一看就是聰明相秋

    文化局的家屬院房子都不大,周金書就是一個普通的科員,分了兩間屋子,小院裏另外搭了一個廚房,房子雖然不大,但裏麵收拾的特別幹淨,周金書業餘愛畫畫,牆上掛著不少她臨摹的畫,雪白的沙發上蓋巾也是雪白的,周金書笑著說道,“玲玲,別拘束,快坐呀!”

    胡秋芳小心翼翼的坐到了邊上。

    周金書去洗了兩個蘋果,遞給胡秋芳一個,說道,“吃呀!”

    胡秋芳吃過蘋果的,西山村後山上有不少野果子樹,也有野蘋果樹,每年都會結一些果子,果子還沒完全熟的時候,早早就被村民打光了。

    她這還是第一次,吃到這麽甜的水果呢。

    當天晚上,胡秋芳睡在幹淨舒服的被窩裏,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裏她也是死了爸爸,媽媽和她遭人嫌棄,但夢裏她成功的把林巧巧推到了山澗下,林巧巧摔死了,很快她就變成了林巧巧。

    林巧巧的爸爸媽媽對她特別好,她一直喜歡的林嬸嬸不知咋的突然死掉了,她曾經羨慕的林四麗成了沒媽的孩子,後來林四麗的爸爸也死了,林四麗和三個哥哥成了沒爹沒娘的孩子,跟著爺爺奶奶過。

    再後來她去上小學,有一天他們去上學的路上,山突然晃起來了,林大壯為了保護她被石頭砸中了腿殘疾了,她去鎮上讀初中,二力為了幫她打欺負她的小混混,被人捅了兩刀,沒死但是右胳膊抬不起來了,隻能輟學回家了,後來她去縣上讀高中,為了供她讀書,大壯和二力去下礦掙錢,遇到礦難一死一殘,後來三虎也輟學了。

    她考上了大學,林二強也考上了同一所大學,林二強聽說她生活費不夠,打工賺錢給她,她因為長得漂亮遭人嫉妒,差點落入別人的圈套,被別人給糟蹋了,幸虧二強及時趕到,她得救了,二強卻寡不敵眾,在和人打鬥的過程中失血過多而亡。

    再再後來她偶然碰到了林四麗,林四麗出落得比她還要漂亮,不但考上了大學,還有了特別優秀的男朋友,人好相貌好家世也特別好。

    然而不知為啥,沒過多久,林四麗的男朋友就成了她的男朋友,她大學畢業後就嫁給了他,依靠著他的家庭,她辭職下海了,做什麽賺什麽,個人財富如同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再再再後來,有個人主動請求給她寫一本書,名字都取好了《從農村少女到千億女王》。

    胡秋芳以前也做夢的,但從來沒有做過如此真實的夢,她早上醒來還記的夢裏的每一個細節。

    這個五歲的壞心腸的小姑娘第一次茫然了,如果夢裏的事兒都是真實的,那她現在不應該在這個縣城裏,而是應該在西山村當林巧巧,但西山村已經有林巧巧了,她當不了林巧巧了。

    吃過早飯,林老師去上班了,周金書笑眯眯的說道,“玲玲,我和你林叔叔是辦了正式的收養手續的,你林叔叔下午就會去民政局辦登記,這樣就可以給你上戶口了,所以你需要換一個名字了。”

    胡秋芳說道,“那,我能叫林巧巧嗎?”

    如果叫林巧巧,那夢裏的女孩就還是她,在夢裏,所有的人都是圍著林巧巧轉的,最後她住的是像宮殿一樣的房子,活得和童話裏的公主差不多了。

    福利院的趙老師,曾經給他們講過公主的故事。

    她想當夢裏的林巧巧。

    周金書和林老師原來的女兒就叫林巧夢,重合了一個巧字,林巧巧這名字她聽了很順耳,說道,“可以啊,巧巧不錯,很順口寓意也不錯。”

    作者有話說:

    原女主正式下線了,後麵關於她的內容幾乎沒有了。

    抱歉,修改稿子之後忘了設置發布時間(九點就寫完了!),本章留言有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