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真假女主
作者:雪上一枝刀      更新:2022-06-28 12:33      字數:9342
  第24章 、真假女主

    回到家, 許沁跟林東討論了一下胡秋芳的事兒,村裏忽然出了命案,林東已經知道了, 聽完自家媳婦說的詳細情況,也皺著眉頭說道,“這個胡秋芳的確有很大嫌疑。”

    她眼睛一亮,“如果案子有疑點, 是不是可以重新查,即便追究不了小孩的責任, 是不是也會對監護人有一定的懲罰?”

    林東為難的說道, “這案子應該已經結了,在沒有發現重大證據的前提下, 重新查的可能不大。”

    許沁皺眉, “既然這樣,能做的就隻能是把她趕出村子了。”

    林東表示讚同,“她媽媽現在是唯一的合法監護人,的確應該送走。”

    當天晚上, 就胡秋芳的問題村委會專門開了會議, 許沁本來以為,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其他人都不太相信她的說法, 更沒人支持她的建議。

    都覺得一個五歲的小孩,爸爸死了媽媽改嫁了爺爺奶奶也沒了,已經夠可憐的了, 要是再收了她家的宅子把她趕出去, 那做的可就太過分了。

    民兵連長先說道, “那個劉麗紅不靠譜,小孩兒都能從南山村跑回來,說明親媽對她並不好,不管咋說她是咱村的孩子,一個小姑娘能吃多少,東家一口西家一口就能把她養大了。”

    他是已經當爺爺的人了,孫女和胡秋芳年齡差不多。

    大隊會計和胡老大生前關係還不錯,也說道,“就是呢,我回去就做胡秋芳兩個叔叔的工作,胡老二不養,爭取讓胡老三養她,兩個人都不想養的話,是不是考慮讓其他人家養,可以年底多給工分。”

    以前村裏有孤兒,也是這麽辦的。

    馮翠花和馬大山兩口子都讚成大隊會計的做法,馮翠花說道,“那劉麗紅是個浪貨,孩子跟著她也不會學好,還不如村裏養她呢。”

    許沁皺著眉頭,“胡秋芳現在唯一的法定監護人就是她的媽媽劉麗紅,她家村裏的宅子可以保留,但這個小孩不能養在村裏,實在是太危險了,請大家相信我的話,這個小孩不是一般的小孩,她的爺爺奶奶極有可能是她毒死的!”

    在場的幾個人麵麵相覷,都覺得她太小題大做了,而且說的也有些誇張,一個五歲的小孩兒,能有什麽危險性?

    關於胡爺爺胡奶奶的死,派出所不是已經有了定論,就是屬於意外身亡。

    馮翠花不解的問道,“許沁,你這話啥意思,你意思胡秋芳害了她的爺爺奶奶,還有可能害別人?一個五歲的小孩,哪有那麽大的膽子?”

    許沁反駁,“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一口飯,一口氣,就可以喪命,山上的毒蘑菇還多得很,一兩朵放到湯裏就能死人。”

    她這話非常正確,可惜在場的人卻都不以為意。

    林勇輕咳一聲,說道,“關於誰來撫養胡秋芳的問題肯定要解決,如果胡老三同意養,就不需要另外加工分了,如果胡老三不同意,村裏哪戶人家願意養,就給補償一定數量的工分。”

    許沁急急的說道,“誰也不能養她,必須讓她離開西山村!”

    馮翠花覺得特別奇怪,“許沁,前一陣子胡秋芳不總是往你家跑嗎,她是欺負四麗了?”

    許沁回答,“她偷東西,這孩子品質不好,而且我剛才已經說過好幾遍了,再跟大家強調一遍,我認為這個小孩很危險,她爺爺奶奶可能是她毒死的!”

    大隊會計緊皺眉頭,“這話我不信,小孩兒偷東西或許有,但毒死人不太可能,胡秋芳也來過我家幾次,看著是個很懂事的小孩。”

    許沁氣得簡直想拍桌子。

    但立即又想到,這些人不知道現在的世界被寫到了一本書裏,更不會知道村裏以後會死很多人。

    她第一次後悔了,村委會現在沒有支書,誰也說服不了誰,早知有這事兒,這個村支書她來當就好了,村支書畢竟是村裏的一把手,說了算,管別人同不同意,先把胡秋芳趕出村,送給劉麗紅再說。

    她緊皺眉頭,盯著所有人說道,“胡秋芳的事兒不能拖,最好也不要村裏任何一戶人家養,我的意思,這孩子有親媽,不光是誰養了她,可能最後都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你出了力費了糧食和錢,最後可能還沒有人家親媽輕飄飄的一句話好使。”

    她頓了一下,“即便你們不認為胡家老兩口是她毒死的,但她這麽小就偷東西,俗話說家賊難防,養一個這樣的孩子,以後麻煩多得很!”

    這些話,在場的人聽進去了。

    民兵連長這種牆頭草,立即話風就轉向了,“對啊,人家有親媽,再嫁的據說還是個工人,咋可能養不起孩子呢,還是送走更好!”

    許沁趕緊又說道,“對啊,這麽大的孩子什麽都懂了,說白了,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胡秋芳之前來我家蹭飯,不光偷東西,還哄騙我們四麗跟我要東西呢。”

    大隊會計緊鎖眉頭,“我一會兒就去胡老三家,做他的工作!”

    林勇說道,“好,能做通最好,做不通的話,我建議,就這幾天就把她送出去,大家有意見沒?”

    所有人一致表示同意,馮翠花說道,“送出去也好,那宅子空下來了,是不是可以重新劃分了?”

    民兵連長的小兒子還沒有宅基地呢,胡秋芳家的位置挺好的,“你家兒子才多大,重新分也輪不到你!”

    馮翠花不甘示弱,“人家那房子還在呢,肯定是重新分給胡家,也輪不到你!”

    許沁說道,“好了,關於胡家的宅子以後再說,胡會計,大哥,你們去做胡老三的工作,做不通的話,三天之後就安排人把胡秋芳送走!”

    她這麽說,是篤定胡老三不可能養,要養早就養了。

    第二天上午,劉改芝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軍綠色襯衫來了,指著磨破的領子說道,“弟妹,麻煩你給領子換個麵吧。”

    許沁十分利落的把領子拆下來,翻了個麵,三下五除二又給縫上了。

    “哎呦,你這手咋這麽巧呢,這一點線頭都沒有,壓根兒看不出來是換了麵!”

    許沁淡然一笑,“嫂子,你不來,我正要找你去呢。”

    劉改芝問道,“什麽事兒啊,是要送走胡秋芳的事兒嗎?”

    雖然她沒有任何證據來證明,胡秋芳就是書裏的林巧巧,但在胡家老兩口被胡秋芳毒死之後,她覺得現在最危險的就是真正的林巧巧了。

    許沁點點頭,“嫂子,你千萬別再讓巧巧和她一起玩兒了。”

    胡秋芳這兩天經常來蹭飯,有時候甚至都要跟巧巧睡一個床住在家裏,劉改芝一開始還挺熱情,但很快就覺得有些頭疼了,最近家裏天天吃麥麵,這多一張嘴可不一樣嘞,但這孩子長得這麽好看,嘴甜又乖巧,她拉不下臉子趕人。

    她歎了一口氣說道,“這孩子的確可憐,胡老二和胡老三也不知道咋想的,胡老二就算了,他本來就有兩個閨女了,胡老三可是隻有倆兒子,養個侄女不正合適,可你大哥早上親自過去跟他商量,胡老三犯了倔,怎麽說都不想養!”

    許沁說道,“人家有親媽,哪用叔叔養?”

    劉改芝搖了搖頭,“別提了,今早我不過提了一句,秋芳就嚇得好一陣哭,說寧願自己過,也不想跟著劉麗紅那個浪貨!”

    許沁又替她出主意,“小孩子沒長性,有了新朋友就忘了以前的小夥伴,要不,你把巧巧送到她姥姥家?”

    劉改芝眼睛亮了一下,“這主意好,我這就把巧巧送過去。”

    劉家村距離西山村並不遠,兩三裏的路程,比河東村還近,走著不用半個小時就到了。

    劉改芝說到做到,回去就立即帶著閨女去娘家了。

    胡秋芳一個人住在自己家裏,一開始是有點害怕的,現在住習慣了也覺得沒啥,周圍鄰居可憐她,對她的態度比以前還好了。

    這天早上她起來覺得很餓,也不洗臉,趿拉著兩隻破鞋去廚房找吃的,她人小不會蒸饅頭,前些天她媽媽來過一次,給她蒸了一大鍋饅頭,但現在已經全部吃光了。

    小姑娘掀開麵缸看了看,麵袋子已經空了,又掀開另一個麵缸,缸裏還有幾斤玉米麵,她用碗舀了半碗,點火燒了半鍋玉米稠粥,一連吃了兩碗,覺得小肚子鼓鼓的了。

    吃過飯,胡秋芳洗了把臉,還把自己的兩件髒衣服給洗了,家裏早就沒有洗衣粉了,她跑到隔壁用手心借了一點點。

    洗完衣服,胡秋芳就跑出了家門,一路上碰到不少玩耍的小孩,很多小孩都衝她笑,還有個小女孩邀請她一起玩沙包,但她拒絕了,熟門熟路的到了林巧巧家。

    林巧巧家的大門是半敞開的,她走了進去,發現林大壯等三個男孩在院子裏玩球,卻唯獨不見林巧巧。

    胡秋芳走過去衝林大壯甜甜的一笑,說道,“大壯哥哥,巧巧去哪了?”

    林大壯已經十歲了,本來已經上小學三年級了,因為學校停課在家裏玩了半年了,他常常覺得很無聊,天天踢球早就踢夠了,但家裏也沒有更好玩的東西了,沒有好玩的還在其次,也不知道咋回事,村裏和他一般大小的孩子不算多,而且和他一樣,也都要看顧弟弟妹妹,根本不能隨心所欲。

    和一幫六七歲,甚至四五歲的小孩一起玩真是沒勁透了。

    他也想去姥姥家,因為大舅和二舅家有兩個哥哥,還有一個隻比他小一個月的弟弟。

    但劉改芝就是不讓他去,卻領著妹妹去了。

    林大壯早就察覺到了,在這個家裏,爸爸媽媽是很偏心妹妹的,因此他從早上到現在都很不高興,悶悶的說道,“去我姥姥家了。

    胡秋芳很失望,追問道,“那她什麽時候回來啊?”

    林大壯又悶悶的說道,“不知道!”

    胡秋芳喜歡玩沙包,喜歡玩石子兒,還喜歡編花環,但不喜歡踢球,她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悻悻的離開了。

    但她不肯往回走,而是去了隔壁,又站在了許沁家的大門外。

    和一般的村裏人家不一樣,即便是大白天,即便是家裏有人,許沁家也是大門緊閉的。

    此刻林東繼續鋸木頭,敲敲打打的做衣架子,幾個小孩兒沒在院子裏玩兒,而是在堂屋坐成一排,正在聽許沁講故事。

    今天許沁講得不是西遊記,而是傳統童話故事《小紅帽》。

    這個故事其實不長,但她給加上了不少細節,前麵的鋪墊特別多了,而且把故事情節也給改掉了,狼沒有得逞,沒能吃掉外婆,在外婆的房子外麵打轉的時候,就被機智的小紅帽識破了,聯合住在隔壁的打獵老人一起把大灰狼給活捉了。

    四麗人小聽得似懂非懂,大國一向話少,二強和三剛就不行了,聽故事也有很多問題,比如,講到小紅帽的媽媽讓她給外婆送蛋糕,二強就忍不住問道,“媽媽,小紅帽的外婆過生日了,她的外婆不是小紅帽媽媽的媽媽嗎,她媽媽為什麽不親自去啊?”

    三剛也問,“媽媽,小紅帽的外婆住在大森林裏,小紅帽一個人去太不安全了吧,你不是告訴我們,不能隨便亂跑,也不能一個人去很遠的地方嗎?”

    這兩個問題聽起來挺幼稚的,但卻有點不太好回答,許沁說道,“二強,小紅帽的媽媽工作很忙,經常加班,所以她去不了。”

    又補充道,“三剛,我講的這是童話故事,不是真的,小紅帽和其他人都是童話故事作者寫出來的人物,是想象出來的!”

    她這個回答三剛沒聽太懂,皺著小眉頭說道,“媽媽,那小紅帽是個假人嗎,那大灰狼也是假的?”

    許沁扶額,她無奈的看了小男孩一眼,敷衍的說道,“三剛,這個問題等會兒再說,誰也不準再提問題了啊,我先把這個故事講完!”

    小紅帽講完之後,為了堵住孩子們的嘴巴,她給每個小孩兒都發了一個奶糖,正要說讓他們去院子裏玩兒,沒想到三剛特別執著,手裏緊緊攥著糖沒吃,而是追問道,“媽媽,你還沒告訴我小紅帽是不是假的,大灰狼是不是假的?”

    許沁算是個很愛看書的人,讀過很多書,她看書興趣很廣,很多方麵都有涉獵,但從沒看過關於兒童教育和兒童閱讀這方麵的。

    她微微皺著眉頭,喝完一茶缸溫水,才說道,“三剛,在故事裏小紅帽和大灰狼是真的,但在故事之外,他們都是的假的。”

    她這個解釋,不要說三剛了,就連七歲的大國都沒聽明白。

    許沁耐心的說道,“孩子們,你們有沒有做過夢,夢裏有自己嗎,或者夢到過其他人嗎?”

    四麗太小,還不知道夢是什麽,小臉一臉懵,三剛將小手用力拍了一下額頭,懊惱的說道,“媽媽,我做過夢,但早上一醒來就忘了!”

    二強也說,“媽媽,我也做過夢,也記不住我夢見了什麽!”

    林大國經常做夢,但和兩個弟弟不同的是,他偶爾還能記住夢見了什麽,他的夢裏,爸爸媽媽和弟弟妹妹們都沒有過,但總是出現他不認識的陌生人,不但有大人,還有陌生的小哥哥。

    他猶猶豫豫間,最終還是選擇了不說。

    許沁覺得自己還是口渴,又倒了一大缸子,喝到底兒實在喝不下去了才說道,“孩子們,現在用手把你們的眼睛捂起來,假裝你們在睡覺,假裝你們在做夢,然後你們要想最開心的事兒,想完了之後再告訴我!”

    很快,三剛就說道,“媽媽,媽媽,我夢見你了,你正給我們燉肉吃呢!”

    二強也說道,“媽媽,我也夢見你了,你在唱歌呢,我和哥哥弟弟妹妹在玩兒,哎呀,旁邊還有漂亮的小車呢!”

    林二強很想要一個玩具小車,她上回在縣上百貨商店裏看到了,一個簡單的看起來還有點笨拙的鐵皮玩具小車,要兩塊錢,沒舍得給孩子買。

    林大國最後說道,“我也夢見媽媽了,還夢見爸爸了。”

    四麗頂著無辜的小臉,搖了搖頭說道,“我困了,沒做夢。”

    許沁笑著捏了捏四麗的臉蛋兒,專門問三剛,“三剛,你覺得剛才夢裏的你,還有我,是假的嗎?”

    三剛搖搖頭又點點頭。

    許沁說道,“夢不完全是假的,也是你腦子裏想出來的,是根據真人真事兒想出來的,同樣的道理,童話故事也是這樣,有真的部分,也有假的部分,明天我給你們講一個故事,是我根據自己的想象編出來的,想不想聽?”

    幾個孩子都說想聽。

    許沁舒了口氣,說道,“今天的故事就講到這兒,好了都去玩兒吧!”

    孩子們立即都跑到院子裏玩去了。

    林東速度挺快,衣服架子已經做好了,他是根據屋子東牆尺寸做的,很大很結實的一個木頭架子,有點像服裝店裏的成列架,上麵放上幾十件衣服都沒問題。

    他用砂紙打磨了一遍又一遍,確保每個棱角都不會紮手之後,開始做抽屜櫃了。

    抽屜櫃咋一看很複雜,但仔細想一想也不算太難,他不但把許沁的圖上都給標上了尺寸,還把每一層都拆開另畫了圖,這樣看起來就能一目了然了。

    其他的都好說,這抽屜櫃最難做的就是推拉的凹槽軌道了,這個地方要是做不好,推拉抽屜的時候就會發澀,特別難用。

    算好所有需要的材料,林東又開始鋸木頭了,沒有電鋸幹這種活兒是很慢的,鋸木頭刨木頭單調的聲音在院子裏一直響個不停。

    胡秋芳在大門外站了半天,鼓起勇氣開始敲門,但她的聲音有點小,完全被鋸木頭的聲音掩蓋住了。

    敲了半天門也沒人開,胡秋芳心裏很難受,又氣又恨,隻能回頭走了。

    此時村街上還有不少小孩兒在外頭玩兒,她跟著四五個小孩兒去了後山,在小溪旁玩了半天,天氣暖和了,溪水裏有不少小魚小蝦,這些小魚小蝦都特別機靈,不用網子是撈不上來的,胡秋芳沒撈到魚蝦,但在小溪邊采了一大把開得正豔的黃花,編了兩個十分漂亮的花環,送給同伴一個,自己頭上也戴了一個。

    眼看中午了,其他小孩都要回家吃飯了,胡秋芳也餓了,但她不想回家吃那難吃的玉米糊糊了,也不想吃林巧巧家的二合一饅頭了,又硬著頭皮來到許沁家門外。

    果不其然,在大門外她就聞到了一股子燉肉的味道。

    她早偷偷觀察過了,村裏吃的最好的就是林東嬸嬸家了,隔三差五就吃肉,有時候還會有誘人的烤麵包的香味兒,簡直能饞死個人。

    她在門外站了一會兒,到底沒有膽子敲門,咽著口水慢慢走了。

    如果她是林四麗就好了,天天都能吃得這麽好,但林嬸嬸現在已經懷疑她了,林四麗也不搭理她了。

    胡秋芳猜的沒錯,許沁的確燉了肉,而且做的是特別誘人的紅燒肉,裝了滿滿一大碗。

    這是林東一大早去鎮上用供應票買的一斤肉,還很幸運的買到了兩斤豬下水,他回來路過河東村的時候,把約三分之一的豬下水送給了嶽父嶽母,一到家又給林爺爺林奶奶送去了約有三分之一。

    四個長輩都才將將五十歲的年紀,牙口都好著呢,豬下水拌黃瓜,好吃得不得了。

    豬肉則全部自己留著了。

    這年頭兒不管是誰家吃個肉都不容易,許曉梅是個特別不愛沾光的人,看到了廚房裏的那一刀肉,將將十一點的時候,堅決拒絕了堂姐和堂姐夫的挽留,帶著大亮回家了。

    孩子們最近吃的油水多,豬蹄豬骨湯黃瓜拌豬下水沒少吃,大肉包子也吃了兩回了,但這麽大塊吃肉,還是頭一回。

    粗瓷碗裏的紅燒肉特別好看,是誘人的深紅色,油光發亮,因為肉少狼多,快出鍋的時候還還加進去一把嫩生生的豆角,深紅色的肉和綠色的豆角搭配在一起,看起來更誘人了。

    這是許沁的奶奶很喜歡的吃法,許沁小時候去吃飯,老人家總要做上一碗,先把肥肉下鍋熬出本身的油,然後炒出糖色把瘦肉放進去,翻炒一會兒加上醬油等各種佐料,小火燜上一會兒加上青菜就能吃了。

    紅燒肉的最佳搭配,是發麵餅子,把餅子剖開,中間夾紅燒肉吃,她小時候特別愛吃,回回都囑咐奶奶多夾點肉。

    長大以後,特別是有了錢之後,她就不肯吃這樣的食物了,再後來她奶奶去世了。

    許沁戴上自己做的手套,打開烤爐的門看了看,對林東說道,“餅好了!”

    林東把烤的掉渣的餅子一個個都拿出來,笑著說道,“小沁,你這個手藝越來越厲害了啊。”

    許沁沒說話,把手套摘下來,快速走到了堂屋,從櫃子裏拍出來一本書給他看。

    這書看起來特別舊了,書頁發黃,書皮也破爛不堪了,但書名《常用麵食大全》幾個字還是很清晰的。

    她得意的翹了翹嘴角,說道,“這是我去鎮上回收站買來的,隻花了一分錢。”

    那天她和許曉梅挨著村子去宣傳,她倆帶了午飯,不知不覺越走越遠,就快到鎮上了,索性去了鎮上一趟,除了在供銷社買了點東西,還去了一趟回收站,回收站裏舊書很多,一分錢一本,她從裏麵挑了好幾本。

    剛出爐的烤餅很燙,林東用筷子挑開,裏麵一層層的,還冒著熱氣,林東不怕燙,拿起來往裏麵塞紅燒肉,做完幾個放到小竹筐裏,對著已經流口水的幾個孩子說道,“太熱了,涼一涼再吃啊!”

    說完就站起來去廚房盛湯了。

    三剛急得抓耳撓腮的,早就等不及了,他用手指小心的碰了碰餅子,覺得也不是很熱了,拿起一個就咬了一大口。

    天哪,這餅子夾上紅燒肉也太好吃了吧,三剛覺得,這是他吃過最好吃的東西,餅子有些燙,他兩個小手來回的倒換,不舍得再放到盤子裏去。

    他手裏拿著餅子,嘴裏嚼著肉,吃得搖頭晃腦的,又如同吃醉了一般。

    二強也趕緊抓了一個拿起來吃,大國和四麗緊隨其後。

    孩子們吃得特別開心,林東此時也特別開心,他來到廚房,趁著許沁專心盛湯的功夫,從後麵抱住了她,因為他動作太快了,堪稱快準狠,許沁沒能躲過去。

    灶台旁邊就這麽點地方,再躲能躲到哪裏去啊?

    許沁現在已經完全了解了此刻抱著她的男人的身上的每一塊肌肉,她認為林東的身材比楊老師還要略好一些,腹肌更有力量,那啥也更持久,在她心裏,林東已經超越其他人,顏值排名第一了。

    被這麽帥的男人抱著,這波不虧。

    許沁一開始不管他,任他緊緊抱著自己,把鍋裏的小米粥全部盛到陶瓷盆裏之後,她就開始反擊了,她伸出手向後不老實的抓了一下他的腹肌,抓得力度很刁鑽,在痛和癢之間,林東猝不及防,局部肌肉受到刺激,身子都跟著往後一縮。

    他翹著嘴角,不客氣的把手伸向媳婦的咯吱窩,因為他知道許沁有個毛病,那就是身上特別敏感,癢癢肉奇多。

    兩個人嘻嘻哈哈鬧成一團,好一會兒才收了手。

    一家人美美的吃了一頓紅燒肉。

    吃過飯,孩子們不肯睡,都在院子裏玩兒刨花,大壯領著兩個弟弟也來了。

    許沁抓了一把便宜的水果糖,分給每個小孩一顆,還特特的囑咐了大壯二力三虎,“千萬不要讓巧巧再和胡秋芳一起玩兒了,尤其是不能讓她們兩個單獨出去!”

    兄弟仨都用力點了點頭,大壯撇撇嘴說道,“胡秋芳可精啦,她騙我妹妹的東西。”

    林東又開始不停的鋸木頭,孩子們大概覺得這聲音太吵了,沒一會兒就在大壯的帶領下去他家踢球了。

    看著孩子們都走光了,林東立馬放下手裏的工具,拍了拍身上和頭發上的木屑,脫掉了外套,洗了把臉,去了東屋。

    東屋裏,許沁一邊喝著自己曬製的花茶,一邊低頭裁衣片子,時不時還哼幾句小調。

    她看到林東進來有些意外,問道,“抽屜櫃做完了?”

    林東拉開椅子坐下,“你周扒皮啊,我總得歇一會兒吧?”

    許沁嫌棄的說道,“你去堂屋歇著,你坐在縫紉機前,我怎麽用啊?”

    林東翹著嘴角,指了指自己的大腿。

    許沁當真坐上去了,卻又嫌棄道,“這樣太高了,縫衣服不順手!”

    她身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花香,林東忍不住親了一口媳婦的臉蛋,又親親她的額頭。

    許沁推了他一把,說道,“你能不能正經點,別動手動腳的!”

    林東捏了一把她水嫩的臉蛋,“好,我正經點,我不動你了。”

    他不想動了,許沁卻也沒心思縫衣服了,而是繼續說起了胡秋芳的事兒。

    自從那次那小孩兒哭著鬧著求收養,許沁就已經跟大國幾個說過了,以後不能再跟胡秋芳玩了,大國和三剛立馬答應了,四麗不高興在她意料之內,但二強竟然也悶悶不樂。

    當時他說,“媽媽,胡秋芳太可憐了,她媽媽不要她,她爺爺奶奶都老了,她兩個叔叔肯定也不會養她,不如,就讓她來咱們家吧?”

    四麗也覺得這個主意好,說,“媽媽,就讓秋芳姐來吧,那樣她就能整天陪著我玩兒了!”

    許沁很幹脆的拒絕了,說道,“你們爸爸經常不在家,養你們四個已經是我的極限了,養五個孩子是不可能的,要不這樣,你們誰走一個,給胡秋芳騰出位置來,這樣家裏還是四個孩子不變,這樣也行!”

    林二強聽了立馬不敢說話了。

    兩歲的四麗卻沒聽懂,小臉上寫滿了問號,許沁好心的再跟她解釋,“四麗,你想要讓胡秋芳來咱家,你就得從家裏出去,並且再也不能回來了,知道了嗎?”

    四麗小嘴一癟,害怕的問道,“那再也見不到媽媽,見不到哥哥,還有爸爸了嗎?”

    許沁點了點頭。

    小姑娘哇得一聲哭了起來,再也不提讓胡秋芳來家裏了,甚至從那以後,看到胡秋芳都躲得遠遠的。

    四個孩子都不肯再跟胡秋芳玩兒,胡秋芳自然就不能來了。

    林東歎了口氣,“那小孩兒之所以毒死自己的爺爺奶奶,是為了讓別人收養,如果你的這個推斷正確,那這小孩的心思簡直不像一個孩子!”

    許沁說道,“對,我也不敢相信,但這些事兒前後串聯在一起,很容易推斷出來。”

    林東凝視了她幾秒,“我這些年參與辦案,見過各種各樣的刑事犯罪,經常會想一個問題,到底是人性本善還是人性本惡。”

    許沁伸出手調皮的擰了一下他的臉,說道,“帥哥,你找到答案了嗎?”

    林東抓住她的手很正經的回答,“找到了,我的答案是,人和人是不一樣的,有時候人性本善,有時候人性本惡,因為環境犯罪的人很多,但相同的環境下,也有很多人恪守自己,不但不會犯罪,還會努力做一個更好的人。”

    他的這幾句話,許沁不能更讚同了,說道,“我也覺得是這樣,人其實很早就有明辨是非的能力,隻不過有的人不肯承認自己是被誘惑了。”

    林東盯著自己的媳婦看了兩眼,許沁上過一年高中,算是有文化,但以前她也就是語錄背的溜,很少能說出這種充滿了人生睿智的話。

    這兩次回家,林東都有一種錯覺,好像自己的媳婦換了人,但看模樣明明還是一個人,許沁給他的新鮮感,常常讓他恍然覺得處在新婚的甜蜜裏。

    比如昨晚。

    他和許沁從結婚那天就分居,一個月也就能見上兩次麵,一見麵幹柴烈火,在那種事兒上是沒有節製的,媳婦回回纏著他不停的要,但倆人其實是沒什麽花樣的,有時候他想要特別一點,媳婦還不配合。

    但昨晚許沁卻好像變了一個人,之前每次都是她急得不行,這回卻比他更有耐心了,最後是他早早繳械投了降,而且竟然還玩起花樣,嚶嚶婉轉,令他沉醉不已。

    再比如現在。

    她坐在他的大腿上,一刻也不肯安生,不是抓他的臉,就是抓他的肚子。

    他發覺她似乎特別喜歡他的肚子。

    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的。

    當許沁再一次將魔爪伸向他的腹肌的時候,林東忽的一下站了起來,並把她公主抱放在了操作台上。

    許沁驚慌的問道,“你要幹什麽?”

    這大白天的,她還沒做好白天那啥的心理準備,而且在操作台上也太羞恥了,萬一,隻是萬一啊,萬一操作台承受不住倆人的重量,塌了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