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輪到我了
作者:竹筍君      更新:2022-06-28 12:27      字數:7206
  第130章 、輪到我了

    藥成

    秦家的藥方確實很有些特別, 張知魚隻能說,千萬不能小瞧古人的智慧。

    不知哪年哪月,秦家祖上偶然發現多吃某種燉菜的人總要比別的貧民長壽, 還很少得蟲病。最後他們在燉菜裏找到了一種本地常見的草,做燉菜時當地的鄉民都喜歡放這種略帶苦味兒的草進去調味。

    吃不上甜的日子, 苦也是一種滋味兒。

    大夫們便覺得這藥有延年益壽的作用,將這種延年草用文火炒得微黃炮製好後, 再用水煎, 這樣出來的藥藥性會更強。

    最後果然能治很多體虛之症,就連孕婦也可以服用,隻是這草效力微弱,需的長期吃才有效果, 用來治療小孩兒效果遠超大人。

    張知魚瞧著上頭說,用延壽草做的藥或許可以殺蟲, 不由眼前一亮, 她知道的中藥裏很多都有殺蟲效果,但是大部分孕婦都不能吃,像堿榴、雷丸、鶴虱、框子、鴉膽子、貫眾就是很好的殺蟲藥,但卻不適合孕婦。

    如果有孕婦也能使用的殺蟲草,那麽用在肝髒原液裏的,就能搓成丸子給大家吃了,張知魚拉住秦大夫問:“懷孕的女子真的能吃?”

    秦大夫冷哼,道:“整個江南窮婦人都吃了多少這個草了。”

    這草又不是秦家第一個發現的, 隻能說他們家老祖宗絕頂聰明,沒看書也能自己發現, 打破了草藥壟斷, 為許多民間大夫找回了延壽草, 南水縣周圍的人誰不知道延壽草?

    張阿公道:“你娘懷孕時還吃這個補氣哩。”

    大周的草藥實在太多,張知魚對它們的認知還遠遠不夠,便問:“那還有別的草既能滅蟲有能讓懷孕的女子吃了?”

    秦大夫想了想道:“滅蟲的草倒是有,但延壽草藥性溫和是最好的,其他就不成了。”

    大家有點不理解魚姐兒為什麽這麽在乎滅蟲草。

    張知魚道:“人和動物身上都有許多看不見的蟲子,煮熟了它們會死,吃了也沒什麽事,但若是生的,吃下去進入人的身體,說不得還會腦子裏肚子裏都是蟲。”

    大夫們一點就通:“跟生水差不多。”又麵色古怪道:“豈不是外頭的生鮮都不能吃了?”

    張知魚很少看蟲病,道:“咱們這兒得蟲病的人,不就是常吃生魚膾的人麽?”

    這倒是真的,好愛風雅的秀才女娘經常片魚吃,不過大夫倒不常吃,誠然見不著裏頭的蟲,但經驗也讓大家知道吃生的容易得病。

    一時想起得了蟲病的家禽,大家都有些想吐,又恍然道:“你想用生肝?”

    張知魚點頭。

    葉酸溶於水,張知魚將肝髒切碎泡在放了各種滅蟲草的藥水中,最後取出來的液體裏就有大量的葉酸。

    但葉酸不是簡單的提純可以做出來,張知魚又用炮製後的延壽草粉末加入水中,捏成小指甲大小的蜜丸。

    大夥兒盯著微黃的丸子都有些激動。

    現在已經是八月中旬,離大家剛剛想做葉酸的時候,已經過去了足兩個多月。

    如今做出來的東西,張知魚覺得它已經不是純粹的葉酸了,大家在裏頭加了大量補氣的藥材,就是延壽草本身,也有微弱的補氣作用。

    所以這顆丸子若真的有用,它便不僅能為娘子們補充葉酸,還能保護母體,穩住胎氣。

    張知魚拿著藥想,麵色複雜,心道,沒有複合維生素,大家竟然搞出了多重療效的保胎藥。

    大周果然一直不停地挑戰她的接受底線。

    第一個底線是她是個無神論者,結果她穿了。第二個是她覺得武俠是小說,她爹彎弓射大雕了,第三個是,她覺得夏姐兒是個平凡的熊孩子,她學會輕功上房揭瓦了。第四個就是這裏的醫療,她覺得落後時,經常會出現很多堪稱神奇醫術。

    賊老天,難不成她穿過來竟然是給人打臉的?

    就是有朝一日有踩著飛劍來收徒的仙門,張知魚覺得自個兒也能雲淡風輕地笑著揮手了。

    果然人的底線就是沒有底線,張知魚嚼著糯米藕為自己的節操一大歎。

    做好了丸子,農莊的雞又遭了殃。

    雞的用量跟人不同,大家都是捏碎了放在菜裏,可能上多了當,雞奄奄一息竟連菜也不吃了,張阿公念了句佛,道:“敬酒不吃吃罰酒,少不得髒了老道一雙手。”說完便一把掐住雞脖子,將菜往雞肚子裏填。

    大夫們也很注意院子裏吃了蜜丸,又編了號的雞有沒有害蟲病

    小趙大夫拉住魚姐兒嘰咕:“你找的別的滅蟲草,雞吃了別說下蛋,還有難產憋得到處跑的。”

    可憐見的,張阿公最近給蔫噠噠的母雞手動接生了不少次,那場麵見過的人都有些想吐。

    本來氣味不好聞大家就吃的少,現在喝口水都得加蜜花,都已經八月了大夥兒倒跟才苦夏似的。

    張知魚這會兒也知道了效果,於是可惜地去掉了其他滅蟲草,隻專心濃縮延壽草。

    雞還是不願意吃,但好歹沒憋蛋不發了,大家的食欲總算好了點兒。

    張知魚也更用心底記錄起來,這一次所有的雞都隻吃了加了延壽草搓成的丸子。

    第一天還是有病雞邦邦硬,第二天活下來的雞就變多了,精神頭也好了不少。

    等到第三天,張知魚拿針在自己鼻子上紮了一下,確保聞不到味兒,便往雞圈鑽。

    張阿公老則老矣,渾身卻散發著一種王霸之氣,雞一看他就退避三舍,張知魚看得津津有味,忽然眼尖地發現小母雞後頭有一個圓圓的東西。

    張知魚手心出得一通大汗,兩步走過去,抖著嘴喊:“阿公,我在在窩裏摸到了一顆蛋。”

    大家如風一般衝過來,跟撿著金子似的,盯著上頭的血絲,道——平凡的雞蛋。

    平凡,也就是健康。

    農莊裏的氣氛快活起來,大夫們笑:“等雞好完了,就能用了。”

    現在麽,大家看看已經準備打鳴的雄雞,樂滋滋地抱著衣裳回家去也,以後每日隻來兩個人做記錄就好了。

    那頭兩個在婦舍打雜的高家好苗子,乍聞此言,忍不住抱頭痛哭,高大拍拍高二的臉。心酸道:“來了兩個月,你瘦多了。”

    高二捏捏高大的肩膀淚眼朦朧,道:“我們終於可以回家了。”

    說著,兩人卷起衣裳就要跑路,卻被大捷歸來的張知魚瞧個正著。

    兩位仁兄腿肚子都打抖了,張知魚看著兩人手上的包袱,揮手笑:“以後有空常來玩,丹娘說有你們在大家都高興不少。”

    兩人跑得更快了。

    丹娘看著人落荒而逃的樣子,徹底服了,想起魚姐兒往日說的故事,道——這錢串子還是個屬周扒皮的!

    瞧瞧兩人來時多水靈,現在,皮都皺了,美男遲暮,著實令人扼腕。

    張知魚空閑的時間也變多了不少,拿著藥丸子便開始想怎麽折騰,它如今已經不再適合叫葉酸,但究竟叫什麽,大夥兒還沒想清楚。

    張知魚翻遍趙家諸多醫書,準備拿來主義,不想竟發現所有的藥方都有天大的來頭。

    但是現在這葉酸丸還比較樸素,就看保和堂的保和丸吧,少說也是救了無數貴族的,就連青陽觀裏的破鼎那也是藥王留下來的。

    他們的延壽葉酸丸混在裏頭著實有些樸素,別人是藥王吹了口仙氣兒,他們是肝髒搓出來的,這格調一下就從太上老君養生經掉到了母豬產後護理。

    張知魚豈是個甘於人後的,咬住筆眼珠一轉,提筆寫了幾個字,顧慈看著都有些心虛,道:“女媧造人留下的秘寶。這會不太誇張了?”

    張知魚哼哼:“這樣吸引人,皇帝是凡人容易露餡兒,跟天上的神仙扯在一起,就是神秘的傳說,因為——無從考據嘛!”

    顧慈眼睛一亮,道:“那我也少不得大發神威。”

    李氏見湊在一處吹得漫天是牛,愁道:“看著神神叨叨的,怎麽那麽不靠譜呢?”

    張知魚笑:“我是不信鬼神的,娘別冤枉我。”

    幹完了這事兒,張知魚把杜撰好的故事給趙掌櫃一看,趙掌櫃連連讚歎:“果然上道,我還沒提醒你,你都自個兒先做了,天生就是幹我們這行的料。”

    奸商中的良才!

    大夫們就有些不太信,這些都是他們看著搗鼓出來的,那草還是經過秦大夫提醒才找到的。

    什麽女媧秘寶,沾邊都不沾邊。

    大夥兒正滿腹狐疑,就見張知魚正給紮針的孕婦念安神經,念著念著,神色慌亂的孕婦果然穩定下來。驚喜道:“真的不疼了。”

    保和堂的大夫們就有點犯嘀咕,拉住她問:“真是女媧傳下來的?”

    “紮針紮不疼的。”張知魚詫異地看大家:“你們怎麽也信?”

    秦大夫:“那你還給人念經?”

    “我佛道都來,主要看受眾想聽哪個。”張知魚反問:“你給人念經的時候你自己信嗎?”

    秦大夫是不信的,有時候念經連儀式感都不是,純屬病人需要心理安慰,效果如何,看今天張知魚的情況就知道了。

    整個保和堂的大夫看秦大夫眼神都不對了。

    還不是因為你一臉正氣,信誓旦旦的樣子,我能信?秦大夫的臉有些紅了,心道,難不成婦舍風水淨在神棍上頭,看這小娘魚,才去了多久,越發伶牙俐齒了。

    想著自個兒的付出,和農莊上活蹦亂跳的前瘟雞,秦大夫便有些不樂,看著張知魚咳嗽——是不是得給他點兒好處?

    張知魚點頭:“我想想怎麽說。”

    水姐兒聽了就給她出主意,之前送豬肝排隊的事兒,還是她接手安排的來著,連李氏和李三郎都誇水姐兒有做生意的天賦,梅姐兒的繡件兒給她賣出去總能多賣些銀子。

    張知魚覺得這法子立刻就找到秦大夫,承諾他,如果藥做成了,一定有他的名字——葉酸背後的男人。

    秦大夫氣得吹胡子瞪眼,在他強烈要求下,改成了“葉酸研究者一號”,後邊還有支持者一號,創造者一號。

    張知魚同顧慈嘰咕,大家既然這麽喜歡一,她當然要多少送多少。

    當然秦大夫表示,他的名字必須寫在她的後頭,第二順位!

    張知魚點頭——完全可以。

    張阿公豎著耳朵,聽到不是讓出第一順位,也就歇了氣,大夥兒一塊做出來的,才能有這效果,隻要不是把魚姐兒的名子挪走,那他老頭子是不會介意滴。

    輪到我了

    等農莊的雞全部宣布痊愈的那一天,所有的雞都很興奮,格老子的,大夥兒終於不用再吃豬肝和苦藥啦。

    張知魚顯然與快樂的雞不同,她愁眉苦臉地看著丸子,跟顧慈道:“這個藥如今還不曾有人吃過,尚不能隨便給人。”

    但是沒有人試藥。

    顧慈想想道:“但是有囚犯,若是判了死刑的,其實也有人在他們身上試藥。”

    不過魚姐兒的藥顯然是要給孕婦吃的,大周根本不會收押孕婦,張知魚也不可能做這種事,不管拿誰試藥,她都會覺得自己在昧著良心做事,現代試藥出事,還能有很多手段搶救,但在這會兒,器官衰竭十死無生。

    藥成的喜悅一掃而空,張知魚食不下咽,這消息卻不脛而走,百姓們送來的豬肝更多了,還是範安派人四處宣傳說暫時用不到這麽多,這事兒才停下來。

    這日,是張知魚在農莊的最後一日,顧慈和二郎都一塊兒陪她過去打掃農莊,裏頭住了病雞,必須要有大夫在現場看著灑石灰消毒才行。

    還不待走到門口,就見小河上停了艘小船,穿著破布鞋的漢子正抱著大桶哭,張知魚離著老遠都能問到豬肝味兒,心頭一跳,忙走過去問他,道:“大哥,你是不是找不著小農莊的門兒?”

    農人看她一眼,抹抹淚道:“我沒臉進去,我們鄉裏沒有冰,我劃船快,大夥兒信任我才讓我來送豬肝,但船艙熱,豬肝見不得水也見不得光,竟讓我悶壞了,給不了小張大夫做藥了。”

    幾百文錢的東西,叫他如何舍得,是以竟心疼得哭了起來。

    張知魚打開桶子一看,裏頭滿滿的一桶水,上頭用盒子裝著豬肝,她估摸著有三四幅,便笑:“能用的,現在我們做出了藥,但還沒拍板,好的壞的都得試試有沒有用才行。”

    農人失聲道:“真的?”

    張知魚笑:“當然是了,不然壞豬肝我們用了幹什麽?”再說她看也不怎麽壞嘛。

    農人便將豬肝抱在手上跟她一齊走,這會子他已經知道麵前的小娘魚就是小張大夫了。

    張知魚將裏頭好些的豬肝悄悄放到井水裏吊著,有些味兒的便揀出來,用水洗幹淨,往上撒了鹽巴胡椒,切得細碎,用荷葉裹了埋在灶裏悶熟。

    今日大夫們都在小農莊,船有些擺不開,顧慈便撐船帶著魚姐兒摘了許多荷葉歸鋪在外頭樹下。

    悶熟的豬肝很快被擺上來,大夥兒扯了幹淨的荷葉一人分了些,圍成一個口字一起吃。

    這味兒說不上美味,但大夫們吃得很高興,農人也很珍惜地小口小口吃,感歎道:“這味兒做得倒好,就是許多年不曾吃了。”

    張知魚皺眉,道:“這兩年地裏收成不好??”

    農人笑:“這幾年風調雨順,附近鄉裏年年豐收,過得好些哩。”

    又道:“我們鄉有好些被救出來的鹽工,他們腳不好了就在家養豬,如今日子也算過得下去。”

    今日的豬肝就是他們送的。

    張知魚見大家都有了活路,心情大好,連吃了好幾口豬肝,看著農人道:“如今他們自己吃肉麽。”

    農人詫異地看他,道:“雖這五年攢的比往年十年都多,但如何能花得?就是我們手腳都好,也舍不得。”

    就得趁著能掙時攢錢,有災才能度過。

    所以就是如今養了豬,大夥兒在家也是舍不得吃肉的,但是大家日子確實過得越來越好了,農人笑:“慢慢地攢了錢,我琢磨著明年能再多養一頭。以後我娘子生了孩子,我們夫妻兩個就能做點兒小買賣,她做的餛飩周圍的人都愛吃,以後準能掙許多錢買花兒戴。”

    其實他還帶了點兒餛飩在身上,不過都悶得有些融了。

    張知魚笑:“我家小時候也窮得很,別說化了的餛飩,就是糖稀在手上還得用舌頭舔了,你這會子不吃,回家還怎麽吃?嫂子的心意豈不是白費了。”

    農人聽得這話兒,便小心底將揣在懷裏的用繡了朵黃花的帕子打開,裏頭裝的便是有些化了皮的豬肉餛飩,張知魚伸手去拿,卻被顧慈一把接過來,哼道:“你做的狗都不吃,手藝還沒我好,你上灶可不是糟蹋了東西。”

    說完便帶著二郎進房燒灶去了,沒多會兒,農人就見二郎從廚房頂著幾個碗走模特步出來,顧慈手上也拿了兩個裝了熟肉的盤子。

    張知魚舀了碗餛飩,入口便道:“好吃,嫂子擺攤定能賺得盆滿缽滿。”又歎“小時候我和妹妹都隻有上慈姑家蹭飯才能吃到豬肉,還一股子藥味兒。”

    農人不想城裏的大夫們還有這個時候,抹抹嘴,道:“小張大夫現在可好多了,當然我們也受惠過得好多了,平時便是吃不起肉,也能吃些下水解饞。現在的豬肉味兒沒那麽大,不放許多調料也能吃,比以前做飯還省好些。”

    吃得這頓飯,農人便撐著船要走,張知魚看他腳底有些爛,便包了一包養胎補氣的藥和一包祛濕的藥,道:“嫂子的帕子繡得好看,不若賣了我留個紀念。”

    農人有些心疼,這帕子還是他娘子用成婚時的新布做的,今日找不到包餛飩的布,娘子怕他在外給人小瞧了去,便將手絹兒給了他使。

    但他娘子也喜歡小張大夫,農人咬牙將帕子拿出來,憐惜道:“我娘子就是樣樣都好,就是做方帕子還能得小張大夫青眼。”

    說著他又高興起來,將兩包藥提在手上,將帕子甩在地上,竟不敢多看一眼,跳上船便走。

    張知魚看著農人漸行漸遠的背影,眼前浮現出阿公看雞的樣子,又浮現出起秦大夫交出方子的樣子,忽然悟道——原來每一次都需要人站出來,需要不斷的人站出來,才能將一味藥製成然後推廣。

    想到此處,張知魚慢慢從懷裏掏出一顆藥丸,心中極快地閃現出一個念頭——這一次站出來的人輪到我了。

    張知魚看著手上的藥,忽然懂得了以身試藥的大夫們是何等心境。

    心道,自來我便受人恩惠,我長到如今說是自力更生,不如說是得了老天垂憐,享受了先輩惠澤。

    如今先輩不在,自己便再也不能依靠別人,如果最後還要人站出來,她倒寧願是自己。

    這是她自己做出來的藥,想到滿地亂跑的雞,張知魚釋然一笑,捏著藥丸,當著眾人的麵便一口氣吃了下去。

    這個藥丸有沒有問題,隻有吃下去的人最清楚,也隻有大夫才最了解自己的身體。

    在場眾人心頭巨震,看著她久久無言。

    張阿公想起那日魚姐兒所說,不是自己的就絕不能擔了虛名。

    當日他尚不知何為虛名,但現在張阿公心痛得要命,一時所有的話兒都想通了去,喃喃道:“未承其重,不擔其榮。”

    老頭子跟所有的遺憾都和解了,魚姐兒能成為這樣的太陽,做為師父他很高興,做為阿公,他隻會心痛。

    張知魚笑:“阿公沒事,我也沒事。”

    顧慈握住她的手靜靜道:“我陪你一起吃。”

    張知魚摸摸他漂亮的臉蛋笑:“我可不是會讓病人以身犯險的大夫。”

    顧慈燦然一笑,也道:“我也不是會讓大夫以身犯險的病人。”說著便從從袖中拿出一顆一樣的藥丸,仰頭便吞了下去。

    張知魚問他:“你出事阮嬸嬸怎麽辦?

    顧慈看她:“你會讓我出事麽?”

    張知魚堅定道:“就是有問題,我至少也能救活你。

    等第二日顧慈來張家,張知魚就把瓶子裏的藥替換成了夏姐兒親自做的蜜丸,吃起來跟中藥也就差點兒藥效。

    顧慈隻覺得有點兒焦味兒,而且他喂給雞,大公雞直接張開了翅膀。

    巷子裏的孩子,就沒有不怕張家老公雞的,阿公看了它都得喊雞兄,這一啄可不是好玩的。

    顧慈愣道,跟昨兒不太一樣。

    張知魚就同他分析:“會不會是半月一個療程呢?”

    顧慈輕輕地歎了口氣,捏著吃的氣呼呼地回去了。

    第二天又帶了人和銀子過來,笑道:“都是我從學裏拿來的,藥材錢不是還缺麽?”

    好些同窗知道魚姐兒以身試藥,都感動得淚眼汪汪,回去一說,長輩們也覺著是個好事——小猢猻長大了知道做好事兒了,“到時候送個錦旗,便沒有不高興的,有錢人都格外重名聲。”

    張知魚拿眼看他的臉色,忐忑地問:“你不生氣了?”

    顧慈笑:“我怕以後去了你家給人穿小鞋,何曾敢生什麽氣?”

    兩人又在一起看書了,一個月隻見一次,大家也不太舍得用來吵架,等到顧慈再去學裏,就帶了一堆夏姐兒和水姐兒縫的錦旗。

    夏姐兒摸著酸痛的手,傷心道:“我大姐說這樣省錢。”

    水姐兒放了針道:“隔壁小柑縫得可好了,會八種針法,是天才繡娘來著。”

    夏姐兒麵露遺憾:“慧極必傷,這麽聰明命不長了吧?”又樂道:“我們笨,但我們活得久!熬死好手藝的,咱們就成好手藝了。”

    李氏聽了就是一聲冷哼,夏姐兒又不樂道:“隻可惜我們家有娘,我活不到壽終正寢了。”

    當然,張家現在危險的不是她,而是魚姐兒,李氏沒功夫收拾她,日日不錯眼地盯著人,顧慈也改走讀了,先生本來不樂意,顧慈便拍著桌子道:“我爹死了時我不能盡孝守著他,如今我未婚妻也有了危險,難不成還不讓我守著她?”

    先生給懟得沒話說,隻得放了他回來,這煨灶貓如今每天都要來瞧一瞧她,看著人活著才能安眠。

    作者有話說:

    等過兒修修,先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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