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李三郎暴雨進城,張阿公舍身騸豬
作者:竹筍君      更新:2022-06-28 12:27      字數:6559
  第70章 、李三郎暴雨進城,張阿公舍身騸豬

    孫婆子的話大家都沒當回事, 但心頭還有種隱秘的期盼,南水縣的糧商早早就開始放救濟糧,逃過來的人就沒有吃不飽的, 大部分的人都在金陵和蘇州,像南水縣這樣的縣城, 來的隻是滄海一粟,真論起來幾個大戶的佃農加起來恐怕都比這些人多。

    葉知縣焦頭爛額大半都是為流民落戶和大旱容易出時疫, 但日子一久, 百姓的家底再厚也撐不住了,家裏的嚼用又不止吃米這樣簡單。

    像竹枝巷子裏的街坊,很多人家底薄就熬不住了,男人們還好些, 女人們上到祖母下到小女孩都開始勒起肚皮省吃儉用起來,如果今年張家還如往年一般, 這個時候李氏也會跟其他的街坊一樣, 在家絞盡腦汁為丈夫省兩個銅板。

    孩子們坐在廊下並頭一塊兒看天,張知魚問大桃:“你不是也會種地,你會看天嗎?”

    大桃眼睛都看花了才把脖子低下來,驕傲道:“我不會!”

    你不會,你還挺自豪。

    大桃看著魚妹妹滿眼的控訴笑:“鄉裏會看天的人也沒幾個,但我阿公會看,他摸一把土都能知道今年旱多久,平時我們家什麽時候割稻子什麽時候播種, 鄉裏都是跟著阿公一起的,今年我爹聽阿公的話, 從冬上就開始準備, 連播種都早了些, 家裏的糧食都沒往外賣呢。”

    張知魚鼓勵他:“你也可以學學嘛。”保不齊可以成為古代農業大家呢?

    大桃擺手:“我家隻有我爹會一些,剩下的兒子一把年紀了還挨罵呐,我們幾個阿公早說了,讓我們趁早找事兒幹去,種地隻說得上餓不死自己。”

    說完,大桃威武地拍拍小寶的醜豬臉,他完全可以幹養豬這活兒嘛,看小寶長得多好。

    張知魚笑:“你爹肯定不同意。”張大伯可是萬分盼著兒子能繼承自個兒爹的手藝,成為鄉裏第一種地能手來著。

    大桃腦子裏爹的臉一閃而過,打了個抖道:“我娘會幫我,他說了不算!”

    說起娘,大桃有些想家了,抱著小寶道:“也不知家裏怎麽樣了。”

    李氏正在院子裏跟孫婆子一起煮飯,聽大桃說起這話心裏也意動起來,李家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沈老娘身子骨素來賽過二八小夥兒,但她是個悶不住的性子,留在鄉裏還能四處轉轉散心,接到城裏那才是要她的命。

    大桑鄉四處都是水,地也肥,她家還有三個兄弟在,李家的日子肯定不會難過。心裏雖這麽想,但李氏也不是不憂心,梅姐兒的未婚夫都趕著車來了幾趟,她卻一次也沒見過娘家人。

    但城門不開,她也有兩個孩子,怎麽回去得了,就這短短一節水路,母女兩個相見都如此艱難,李氏手上不停,心頭不住地祈禱老天爺往下落雨,開了城門就算她不回去,家裏也必來人。

    孩子們說了會兒話,在沒有一絲風的天,熱得出了一身汗,渾身都黏噠噠的,張知魚感覺今晚的悶熱跟以往有些微妙的不同,似乎水汽更多一點,天上的雲也更多一點,一家子吃過飯,感受到空氣中的變化,都沉默地看天。

    許多人心裏都有默契——要下雨了。

    滿城的百姓今晚都沒怎麽睡著,更夫走了兩道都還有人家點著燭火。連王阿婆都在屋子裏揀了幾回佛米。

    張知魚心裏裝著事,還當自己睡不到,沒想到一躺到床上就沉沉睡去。

    最後,她是在炸雷聲中醒來的,睜眼就對上一條巨亮的閃電,狂風裹挾著雨水順著大開的窗口往屋子裏灌,囤積了幾個月的暑氣在這場雨中頃刻間就散了幹淨,江南的百姓被這雷聲驚醒,許多人都在轟鳴聲中驚叫起來。

    張知魚迎著風下床關了窗戶,點蠟擦幹淨衝進來的雨水,這一通折騰,夏姐兒還在竹席上呼呼大睡,驚得小寶直撞大桃的門想進去,她也不過拱拱屁股往被子裏鑽深了些。

    王阿婆覺淺,起身讓張阿公抱著陶罐放到屋簷下去接福水,明兒供給菩薩。

    這一場大雨直下到天明,張家人都起了個大早,吹著涼絲絲的風,一家人臉上都掛著笑,張阿公帶上藥箱就往保和堂走,出門前看著院子裏的魚姐兒道:“今天你還在家待一日。明兒還這樣的天就跟我一塊兒出門。”

    張知魚應下,抱著書就往顧家走。

    那頭沈老娘悠哉悠哉地躺在竹椅子上跟兩個孫女耍牌,打的還是三缺一,沒一會兒就贏得兩個孩子直叫娘。

    樂得她在家哈哈大笑,晚飯比三個兒子吃得都多。看得兩個兒媳心驚膽戰,不停地勸她少吃點兒。

    沈老娘筷子一放摸著飽飽的肚皮道:“這才到哪兒,年輕時一頭牛也吃得。”

    天氣大,家裏做的是過水飯,孩子們不愛吃,沈老娘將贏的銅板往桌上一放,哼哼道:“乖孫,吃了飯阿婆給你們錢。”

    幾個小的頓時感動得淚眼汪汪,幾下將飯扒拉幹淨,抱著阿婆甜話說了一籮筐。

    李三郎簡直沒眼看,羊毛出在羊身上,倒回去的才幾個錢兒就樂成這樣。

    一家子說過一會子話,沈老娘看著天囑咐兒子兒媳:“實在熱得慌,找個僻靜處讓孩子們一塊兒下水玩玩。”

    沈老娘有個大池塘,是二十年前老李頭給她挖的,就在家門口,其他家的池塘離房子都有一截路,還種滿了藕,一下去裏頭螞蝗就往身上爬,沈老娘不在自個兒的池塘裏種藕養魚,專放鴨子。

    今年熱了這麽久,她怕雞鴨生病,早殺了個幹淨醃起來,池塘光禿禿的一片,裏頭的蟲子被鴨子吃得幹淨,周圍許多人都愛在裏頭泡澡,大人下水一文錢,小孩兒下水半文錢,鄉下人不愁吃喝,農忙過後也有人舍得花這個錢。

    別說挨餓受折磨,幾個月下來她進賬比幾個兒子還多些。

    兒女都有了的李大郎和李二郎這把年紀還比不上娘,沉重表示壓力很大,最近在家腳都輕了。李三郎倒是樂嗬嗬的,反正整個鄉比得上他娘的也沒有幾個嘛,他比不上不是也很正常?

    沈老娘見他這樣就不舒服,決定指派點活兒給兒子,不想夜間卻下起大雨,沈老娘一高興轉頭忘了此事,連夜喊過小兒子吩咐:“等放晴了你帶上一車糧食,一隻醃雞一隻醃鴨,再抱幾壇子醬菜去看你姐。”

    李三郎點頭如搗蒜,恨不得立刻就生了翅膀飛去,這幾個月他在家都快發芽了。

    還沒出門子,沈老娘又喊住他,咂兩下嘴道:“這次你過去,也替我問問你姐,夏姐兒都六歲了,怎肚皮還不見動靜,是她不想生了,還是張大郎不中用。”

    李三郎心頭一跳,李氏可是他最親的大姐,比兩個哥哥還親得多,若大姐不想生,在別家是稀罕事,在他們老李家堪稱平常,他兄弟三個見過多少奄奄一息的產婦,別看李大郎和李二郎兒女雙全,但讓他們女兒往後多生幾個試試?保管撕爛婆家的臉。

    李氏自己已經生過兩個,她不想生了也正常,沈老娘不僅教過她懷孕手段,避孕手段也教了不少。有魚姐兒兩個在,李家休想休妻。

    若張大郎不成了,李三郎雙標成性,眉毛一豎,冷哼:“咱們把大姐和魚姐兒夏姐兒接回來,在家住一輩子。”

    沈老娘笑:“二十歲的人,還在說糊話,還家的姑奶奶,有幾個活到頭的,你看看鄉頭的墳包,長草的都是什麽人。”

    李三郎扯了椅子坐下道:“以後我有兒子就是我姐的兒子,我在我大姐靠我,我死了她靠我兒子。”

    從小讓兒子跟大姐親,還怕他往後不孝順?

    沈老娘一巴掌拍在他頭上:“你都還在揀糖雞屎吃,就在這兒充胖子,真把你大姐接回來,倒先為養活你餓沒了。”

    李三郎自尊心受損,道:今年我就開始發財去,到時候養他十八個大姐都不成問題!

    沈老娘抬手拿起燒火棍。

    李三郎嗷嗷大叫,邊叫邊跳著腳往外躥。

    等得次日雨停,兩個哥哥一起將糧食肉貨給他放到船裏,囑咐他:“千萬別在外頭露糧食,外頭逃過來的人在這兒沒根基,搶殺了你也就是換個縣繼續討口。城門要是沒開,你就轉回來,別在外頭亂躥。”

    李三郎嗯嗯兩下,撐著杆兒跳到船上,瀟灑地回頭跟哥嫂揮手,慢悠悠地劃著船一路往張家去。

    他聽魚姐兒說過,北方沒這麽多水,河南道還容易旱,走水路更不必擔心了。

    外頭落了雨,今天天氣也涼快,葉知縣天不亮就吩咐人開了城門,等到中午那進城的隊還排了老長。

    李三郎雇了板車拖著糧食肉貨進門時,張大郎正扛了一簍子零食回家,蘭娘一早就吩咐他出門買些點心回來,她要送回李家,鄉頭什麽都不缺,就是缺糖。

    李家開的腳店專賣醬菜,裏頭也沒糖吃,孩子們最盼著貨郎進鄉,隻有這個時候才能得一塊兒糖在嘴裏甜幾日。

    張知魚還在顧慈家看書,顧慈的先生今兒也還沒來,兩個孩子都被栓了溫書,阮氏也在教夏姐兒幾個認字。

    孫婆子一來喊人,幾個孩子都一窩蜂地往家跑,夏姐兒高興得都要飛了。

    小舅過來,準有好吃的!

    李三郎看著外甥女期盼的眼神,鼓著腮幫子道:“舅舅沒成家,哪來的錢日日給你買糖吃。”

    夏姐兒控訴:“舅舅你一年就來兩回!”

    李三郎這才戲法似的拿出一個小盒子,魚姐兒接過來打開一看,裏頭裝了一些漂亮的琉璃珠,夏姐兒在胡商攤子上見過,這個可貴呢,立刻就珍愛地捧了自己裝梳子的匣子將東西放進去。

    大桃在鄉頭從來沒見過這東西,圍著珠子歎個不停,魚姐兒將自己的分了他一顆,顧慈也眼神亮亮地盯她。

    張知魚不想分:“你家多得是,還要我這幾顆珠子。”

    顧慈氣道:“我的和你送的能一樣麽?我吃糕還給你分呢。”

    張知魚想起顧家的各種糕點,有些愧疚了,隻得也忍痛分了他一顆。

    夏姐兒見姐姐分出去了,便將自己的也拿了幾顆出來分給姑姑玩。

    李三郎也不在意,還直誇兩個小破孩有他豪邁之風,都說外甥像舅,果然不錯。

    雖然大家都覺得他臉皮厚,但李三郎在張家還是很受歡迎的——活潑孩子誰不喜歡,嘴又甜。

    當然,隻要不是自個兒孩子就成。

    李三郎笑著跟張家人打了招呼,將鄉頭帶來的東西甩給姐夫,帶著兩個外甥女就往魚姐兒房裏走。

    誰都看得見他手上還提了幾個包袱,但誰也沒吱聲,這是李氏的娘家人,梅姐兒三個有自己的舅舅對李三郎並不親,姊妹幾個就都沒去打擾大哥一家。

    晚膳時大夥兒就看到魚姐兒兩姊妹頭上戴了朵款式一樣的紅絹花,不如南水縣裏的精致,卻別有一股子野趣。

    李氏清楚沈老娘決不會給弟弟一毛錢,想著那裝肉的袋子裏空下的一大塊兒,放了筷子沉著臉將李三郎帶回屋子問:“東西怎麽來的。”

    李三郎笑:“跟流民換的,裏頭有幾個先前還有些肥,逃家還藏了些家資,我在船上吃雞腿給他看見了,就拿東西跟我換。”

    李氏氣得七竅生煙,城裏頭誰敢往流民堆鑽?大罵:“你是短命鬼投的胎?見天上趕著找死!”

    李三郎道:“他們都起了房子,好好過日子了,不怕他,再說他們不會水,我用竹竿給他們遞過去的,沒靠近。”

    李氏瞪他,還敢狡辯!

    夏姐兒看得津津有味。

    張知魚樂著安慰小舅:“不錯了,是夏姐兒這會兒板子都打十下了。”

    夏姐兒冷不防被大姐點名。毛腦袋一下就低下去,眼觀鼻鼻觀心,心頭默念: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

    李三郎皮糙肉厚,臉比城牆,沒皮沒臉地笑:“大姐準是吃醋沒給你買花戴。”

    李氏嘴上一岔氣,嗆了半天才緩過來,李三郎看著姐夫不善的眼神不敢多逗留,拉著兩個孩子就回了屋。

    夏姐兒的屋子被收出來讓給了大桃在住,李三郎這次過來就隻能跟他擠一個窩,隻兩人一人一床被子。

    大桃素來心寬,床上多個人也眼睛一閉就開始打呼嚕。

    今天小寶被魚姐兒喊著張大郎在城裏轉了一圈,還在衙門做了回客,回家累得險些沒站起來,一直在柴房呼呼大睡,睡到月上枝頭便有些餓,特意出來找大桃打尖。

    大桃習慣給小寶留門,長拱嘴輕輕一碰,木門嘎吱嘎吱響了兩聲。

    李三郎有些認床,覺睡得輕,一下就醒了。

    一睜眼就對上一雙大圓眼睛,清輝撒了滿地,李三郎靜了兩秒,揉了揉眼睛,翻身又躺下去閉著眼睡。

    哼哧哼哧的豬哼在他耳邊響起,豬是雜食動物,在鄉頭為此還死過小孩兒。

    李三郎側臉偷看了一眼,很好,還是那麽大一頭豬,跳屍一樣炸起來大喊:“姐!這裏有豬妖!姐!快叫姐夫去借隻猴子!”

    張家亮起了火,一家子都看著嚇得大哭一場,花貓似的李三郎沉默,張阿公問兒媳:“這孩子還沒媳婦兒吧?”

    李氏點頭。

    張阿公扯著孩子往外走,搖搖頭道:“光棍一生,就是哭包男最大的福氣。”

    李三郎摸摸臉。腳步虛浮地往床上一躺,不滿道,他不僅要娶,還要娶跟他姐一樣又漂亮又能幹的!

    張知魚給舅舅端來安神湯,怕他驚過頭起熱,李三郎一口喝了,想起那豬,看著魚姐兒讚道:“這才多久不見,你都這樣厲害了,又能看病又能養豬。”

    夏姐兒摸摸小舅的頭,見不燙也放心了,笑:“這是去年大姐和阿公騸的,小寶可乖了還能長幾個月呢。”

    李三郎道:“這還不是個頭兒?這一豬都頂幾個你了。”

    夏姐兒點頭:“小舅,你知道什麽是騸嗎?大姐說雄的都這樣,又乖又容易長肉,你想長得跟小寶一樣大,我去跟阿公說。”

    張知魚忍笑。

    “不必,不必。”李三郎嚇得郎連連擺手,將兩個丫頭片子一氣攆出去,還跟大桃關了燈睡。

    吃這一嚇,又有安神湯在,李三郎好夢到天明。

    次日還拉著張阿公打牌,張阿公不好拒絕,又連輸幾把,腸子都悔青了。

    他每個月零花就半兩銀子,還得算上中午在外頭吃飯的錢,保和堂是不包飯的,王阿婆回回都給他卡得剛好,李氏就是開館子的,市價門兒清,讓他連個漲價提月錢的借口都沒,可見這幾文錢對他老張多重要!

    慈姑使勁戳魚姐兒,暗示她看二郎。

    頭都要被阿公擼禿嚕皮了,他心疼壞了。

    張知魚也怕摳門阿公氣出個好歹來,清咳兩聲道:“阿公,我有個掙錢的活兒,你幹不幹?”

    如今家裏兩注大財都出在魚姐兒身上,張阿公還是很信任孫女滴,那金銀花的分潤如今還沒有下來,大夥兒商量的是一月一結。

    有錢不賺白不賺,張阿公做了個請的姿勢。

    張知魚想想葉知縣期盼的眼神道:“阿公,騸豬也是可以賺錢嘛。”

    大桃趕緊跳過去捂住小寶的肥耳朵,將小寶拉到一邊。

    張阿公生平最恨有人將他跟豬栓一塊兒,立時就訓她:“你阿公是個大夫,可不是個殺豬匠!”

    張知魚自己也挺想上手的,見阿公不想幹又道:“那可以我騸。”

    怎地,老張家墳頭寫了豬字兒了?一個個上趕著跟豬捆綁。

    他老張小時候被師父說要去殺豬,好容易掙條路子出來,現在小張還上趕著去殺豬。

    以後魚姐兒出了名,別人一看他老張就是——這是趙大夫,這是藍大夫,這是騸豬張的師父老騸豬張。

    他張年對天發誓,絕不同意!

    “少在這胡說八道,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拔大,你放了正經手藝不學跑去騸豬,沒門兒!”

    這話就貪功了,李氏忍笑裝沒聽見。

    張知魚愁了,“可是葉知縣很滿意小寶一身福氣肉,城裏養豬戶都知道這事兒了,如今正跟葉知縣求呢。葉知縣讓我告訴你,咱們家得出個人去騸豬呢。而且騸豬多好,我還能練練手感,有阿公看著小豬再死不了,以後我治人也就順利了嘛。”

    葉知縣預備買一批小豬騸了看看效果,等效果明顯的時候,就召集全縣進行家豬大改造,爭取離任前讓南水縣從中縣的位置上再往上竄竄。

    學會騸豬的手段用在人身上……

    在場男士聽得此話背皮都起了層白毛汗。

    葉知縣發的話,民不與官鬥,張阿公悲歎一聲,站起來英雄般道:“那還是我這把老骨頭來做吧。”

    李三郎想想豬排隊等騸的場麵,哈哈大笑:“全縣的豬得騸到猴年馬月去。”

    張知魚笑:“鐵飯碗,保不齊比待在保和堂賺得都多。”

    張阿公愁得鼻子都皺成一團。

    李三郎道:“又不是非得你們家騸,老爺就是想找個會騸的,族裏找幾個侄兒教一教,以後完全可以讓他們去嘛。”

    就是手藝容易傳出去,到時候就不是獨門生意了。

    張阿公倒不在意騸豬的技術外傳,本來跟騸馬也沒什麽區別,葉家肯定就有人會,他們家跑馬場都有幾處,隻是想賣張家一個麵子。

    道理都懂,但他還是舍不得,臉上就猶豫起來。

    顧慈:“阿公,你不想有正兒八經磕頭的徒弟嗎?”

    他做夢都想!

    但老胡大夫不讓,說他要是隻有在縣城做大夫的水平就不準他收徒,到時候教壞人墮了師門名聲。

    雖然魚姐兒也是他的徒弟,但孫女和親傳弟子還是不一樣的,魚姐兒接的衣缽,那是叫花子的百家衣,誰家都有一處,但嫡傳弟子是要徹底繼承師父的流派的,而且隻能學習師父的一家之言。

    這致命一擊之下,張阿公可恥地心動了。雖然是騸豬,但也能喝弟子茶,保和堂裏頭沒徒弟的隻有他老人家一個,一想起這事別提他心裏多難受了。

    但找誰呢?

    大夥兒轉了轉眼珠,忽然福靈心至地一起將目光投在正在安撫小寶的大桃身上。

    大桃背上一寒,茫然地回頭,齊刷刷地對上幾雙如狼似虎的眼睛。

    大桃忍不住抱緊了小寶。

    作者有話說:

    之前李家住的地方叫什麽鄉我給忘了,回頭翻了一陣也沒翻到。以後統一就叫大桑鄉了,前邊我翻到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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