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謝天：有個男人來找媽

  　　“啊！！！”

  　　“受傷了！”

  　　“爸！”

  　　“我的錢！”

  　　“何同誌來了！”

  　　……

  　　現場一瞬間混雜著來自各人的聲音，但全都沒傳進簡寧耳中、心裏。

  　　她眼含淚光的抬眸看著抱著自己的男人——俞淵，身體控製不住的發顫。

  　　“俞淵，你……你沒事吧？”

  　　俞淵麵色微微發白，雙眸堅定，“沒。”

  　　接在他話後便是三筒的話，“爸你後麵流血了！”

  　　簡寧緊張的掙脫，握著他手臂，往他身後肩膀看。

  　　果然！

  　　有一把叉子被陳澤信捅進俞淵的肩膀！

  　　鮮紅的血，正順著往下流。

  　　簡寧緊憋的淚水不受控製的‘啪嗒’砸下來。

  　　俞淵心中一喜，更多的是茫然：寧寧為他哭了？

  　　這時，簡寧拉著他往外走，“去醫院。”

  　　三筒自告奮勇，“我帶路！”

  　　一家三口快速離開。

  　　原地，尹淑紅抱著錢，哭得不能自已，陳澤信已經被突然趕到的何開宇製服。

  　　陳澤信還在不停掙紮，叫囂，何開宇將人銬上，交給同事。

  　　他喘著粗氣，直起身尋找簡寧身影，卻發現她拉著一個男人的手臂往外走。

  　　那個男人，就是她的……丈夫？

  　　何開宇垂眸，掩下眸底的失望。

  　　還以為，簡寧丈夫去世了，才會讓她出來回收垃圾掙錢。

  　　……

  　　抵達醫醫院後，醫生小心翼翼給俞淵處理背上的傷口，上藥，包紮。

  　　全程，俞淵咬牙，默不作聲，極能忍耐。

  　　他衣服被剪開，後背那些橫橫叉叉的刀傷，令醫生都說了句，“這麽多傷，家常便飯啊。”

  　　三人都沒說話，簡寧和三筒心疼的望著他後背。

  　　很快，醫生包完，交代些情況，讓他們觀察下再離開。

  　　簡寧給錢，讓三筒去旁邊的店買件寬鬆的上衣回來，三筒拔腿就跑。

  　　而治療室的氣氛莫名尷尬。

  　　俞淵和簡寧誰都沒說話。

  　　前者是不知道說啥，後者是生悶氣。

  　　空氣越來越凝重，俞淵無奈的叫一聲，“寧寧。”

  　　簡寧立刻回頭盯著他，“怎麽了？哪裏不舒服？我去叫醫生。”

  　　“沒有。”俞淵否認，頓兩秒才提出，“你怎麽不說話？”

  　　不提還好，一提，簡寧走上前幾步，攥緊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盯著俞淵的雙眼，問，“誰讓你幫我擋傷的？”

  　　抗拒他的幫忙？

  　　俞淵覺得傷口隱隱作痛，他如刀般犀利的眸底，現在有些悲傷。

  　　“你是我妻子，你有危險。”

  　　簡寧又走上前兩步，靠近他，居高臨下的盯著他，眼裏飽含淚光，近乎逼問。

  　　“你僅僅因為我是你妻子，才救我的嗎？俞淵，你把話說清楚。”

  　　治療室氣氛凝滯，俞淵盯著簡寧的雙眸，否認，“不是。”

  　　因為他愛她。

  　　但他上次表達出這個意思時，簡寧罵他惡心、變態。

  　　俞淵俊臉彌漫出絲絲傷感。

  　　“我不是委婉的人，”簡寧沒忍住，雙眼盯著地上，快速道。

  　　“俞淵，我要承認，這次是我衝動上前幫忙，結果沒料到差點出事，我的錯，我謝謝你救我，但我說這些話不是因為你救了我，在你回來的第一天我就想問你，你現在還記恨我以前做的那些事嗎？”

  　　俞淵發現自己依然不懂簡寧。

  　　他隻能跟隨內心，誠實回答，“不。”

  　　盯著簡寧勢必要追問出個結果的堅定雙眸，他頓兩秒，加上一句，“從未記恨過。”

  　　簡寧心裏酸脹脹的。

  　　所以上輩子，真的是從她賣走謝天謝地開始，俞淵才對她產生不可磨滅的裂痕。

  　　這輩子，這事沒發生，俞淵對她以前的‘作’都不記恨。

  　　那她還有機會，她沒有必要對這段感情自暴自棄。

  　　簡寧挪過旁邊一把凳子，坐到俞淵麵前，四目相對，她深呼一口氣，認真道。

  　　“俞淵，你發現了嗎？我和以前的我不是一個人了，我改變很多，不會再做出離譜的事，我，就是想問你一句，你要和我好好過日子嗎？”

  　　她清晰看見俞淵眼底出現詫異。

  　　簡寧低頭，看著自己腳尖，“如果你不答應，我也不會生氣，

  　　除了泡泡，我還是會照顧謝天謝地和三筒四條，因為他們是我看著長大的好孩子，以前針對他們，是我狹隘了，是我的錯……”

  　　話音未落，麵前響起男人低沉微啞的一聲，“寧寧。”

  　　簡寧下意識抬頭，結果，吻，突然而至。

  　　俞淵握住她肩膀，在她唇上輾轉，離開時耳微紅，語氣卻堅定，“要好好過，一定要。”

  　　他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繼續吻她。

  　　簡寧淚水都要下來了。

  　　她緊緊捏住俞淵的衣角。

  　　治療室的氣氛總算不沉悶，而是彌漫著一股充滿大地回春般的生機。

  　　門口。

  　　一聲微弱的掩門聲響起，三筒拉著來了一會，一起聽完牆角的吳迪，往旁邊挪好幾步，坐在凳子上，急急喘大氣。

  　　“天啊！”

  　　太刺激了！

  　　吳迪還不理解，他撓撓頭發，“嫂子竟然會認錯了，好稀奇！”

  　　以前的簡寧，那是有錯沒錯，都強得一比。

  　　頭抬起來，那就是她無上的驕傲。

  　　吳迪早就看不慣了，覺得他哥俞淵在家脾氣可真好，肯定是著為著簡家老夫妻的救命之恩，在忍。

  　　但現在……

  　　三筒瞟他一眼，輕哼一聲。

  　　“稀奇啥？你不曉得我媽變了嗎？她現在能說會道，有腦子能演戲，善做菜還賣垃圾賺錢，我爸要是不答應和她好好過日子，那就是他傻缺！”

  　　吳迪盯著他，語氣有幾分意味深長，“你爸很優秀的。”

  　　他的人生，絕不應該在這個小小的劉山鎮，以及一個垃圾場。

  　　三筒沒聽出他的聲音，擺弄著手裏衣服，咕噥。

  　　“我媽也不差，反正，再優秀也得是我媽的，我爸我媽，地府一家。”

  　　吳迪：“……”真不知道你是誇人還是罵人。

  　　——

  　　很快，吳迪和三筒進去，幫俞淵換衣服後，他們打算回家。

  　　因為俞淵的傷，吳迪去借了個車來開。

  　　他去驅車，三筒陪著俞淵，簡寧則是去藥房拿藥。

  　　她剛拿到，道謝完，何開宇熟悉的聲音從一側響起，“簡寧。”

  　　簡寧側目看去，驚訝，“何同誌。”

  　　何開宇走近，濃眉大眼的他在正義警服的映襯下，更顯帥氣。

  　　他頓一下，問，“沒事吧？”

  　　簡寧大大方方的回答，“恩，還好，我們馬上就要回家了。”

  　　“那就好。”何開宇想了想，還是直接問，“不過，那是你的……”

  　　和俞淵聊開的簡寧心情很好，她笑眯眯，“是我丈夫，俞淵，何同誌，改天介紹給你們認識，今天謝謝你了。”

  　　何開宇笑容有些勉強，“沒有的事，好在你及時攔住人，才能把陳澤信手裏的錢搶回來，

  　　對了，尹淑紅問我要你的地址，想去看你，謝謝你幫她，

  　　她說，沒想到你還會出手，我也是。”

  　　“碰見這種事，我容易衝動。”簡寧舒口氣，“總之，她自己想通就好。”

  　　何開宇扯扯唇角，“她打算離婚，至少也先去兒女家住一段時間，

  　　還沒來得及告訴你，王家那一大堆，都被抓起來了，現在初步調查結果，他們確實和拐賣兒童的人販子脫不了幹係，你可以放心，起碼五年內都不會有人來煩你。”

  　　“恩呢。”簡寧想起昨晚俞淵如神般出現在她麵前，救她的一幕，便忍不住彎眸。

  　　“我不怕，謝謝何同誌。”

  　　“這有什麽可謝的？”

  　　——

  　　樓梯拐角處，俞淵和他旁邊的三筒看著這一幕。

  　　前者沉著眼眸，氣氛凝重。

  　　後者看看遠處的媽媽和何叔叔，又看看身邊的爸爸，老實問道。

  　　“爸，你是不是吃醋？”

  　　俞淵低頭，盯他一眼，否認。

  　　“我不是那種小氣的男人。”

  　　三筒：“哦。”那你眼裏怎麽跟要噴火似的。

  　　這時，何開宇因為點什麽事，匆匆離開。

  　　簡寧走過來，沒幾步就看見俞淵和三筒，她忍不住笑。

  　　“俞淵，三筒，你們下來了？我們走吧。”

  　　“恩。”俞淵應下，當先往前走得飛快。

  　　“你慢點。”簡寧追上去，還有點不解的轉頭問三筒。

  　　三筒連忙無聲嘴型，“吃醋！醋醋醋！”

  　　簡寧：“……？”

  　　是嗎？

  　　俞淵也會吃醋的？

  　　不像啊。

  　　回去的路上，簡寧對俞淵噓寒問暖，關心得令吳迪和三筒都起雞皮疙瘩。

  　　“冷不冷？”

  　　“要不要喝點水？”

  　　“傷口還疼嗎？”

  　　“今晚想吃什麽？昨天買了隻雞沒做，吃雞好不好？”

  　　……

  　　全是簡寧關心話語，俞淵心情逐漸變好。

  　　除此之外，便是三筒強壓興奮的聲音。

  　　“吳迪叔，你怎麽會有車！？”

  　　吳迪從鏡子裏瞟他哥一眼，撒謊不打草稿，“借的。”

  　　借的也不影響三筒的興奮。

  　　“這個車好酷啊，賊拉酷！下次你可以還借嗎？我想讓大哥二哥，四條和泡泡也坐一次，還有爺爺奶奶。”

  　　“行啊，”吳迪一口答應，隨即突然又道。

  　　“但是你媽媽怎麽不覺得新奇？嫂子，你以前坐過嗎？”

  　　隨著吳迪這句話，簡寧訕訕地笑。

  　　現在還很稀奇的四輪子小車，再過幾年，中產家庭基本家裏都有一輛。

  　　她過了那股稀奇勁了。

  　　“沒有。”她否認，雙眼專注的盯著俞淵，“我現在更關注俞淵的傷。”

  　　車內一陣靜默。

  　　旋即，吳迪和三筒沒事人似的，交談隻屬於他們自己的話題。

  　　“車好酷，好喜歡，我以後要買很多輛，紅的白的綠的，以後看心情開！

  　　還要給泡泡整一輛粉紅色的！”

  　　“喲，誌向還不小。”

  　　……

  　　後排，俞淵伸手，握住簡寧，夫妻倆四目對視間，泛濫著情意。

  　　他們的車不適合引人注目，於是，吳迪把一家三口放下就走了。

  　　他說晚點會把他們的三輪車開回來。

  　　簡寧扶著俞淵，慢慢走，三筒已經扛著包飛奔到家。

  　　等夫妻倆到家門口，就聽見三筒繪聲繪色的在分飾兩角，模仿他們。

  　　“……以前都是我的錯……你要和我好好過日子嗎？”

  　　“吧唧……爸直接親媽嘴了，嘿嘿嘿……”

  　　“哇哦！！！”

  　　簡寧和俞淵：“……”

  　　簡寧正要推開門進去，隻聽謝地冷靜分析道。

  　　“看來媽是真的變了，他們和好是好事，但媽臉皮薄，發現我們過分關注她，說不定會惱羞成怒，傳下去：大家必須裝不知道。”

  　　謝天三筒很讚同，齊齊點頭。

  　　謝天推身邊專注舔棒棒糖的四條一把。

  　　“聽見了嗎？四條，爸媽沒和好。”

  　　四條不理解，但他很聽話。

  　　於是他再拍拍身邊泡泡的肩膀，對著她亮晶晶的大眼睛，含糊道。

  　　“爸媽打架了，你別說出去。”

  　　？？？

  　　人都傻了。

  　　泡泡大眼飄過許許多多的茫然。

  　　她可以確信的是，就在這一瞬間，屋內大哥二哥三哥的心裏都是四個字：傻子四條！

  　　咦？

  　　泡泡眼前一亮，邁著小短腿便去開門。

  　　隨後，就看見簡寧和俞淵。

  　　不知多少雙眼睛相對，麵麵相覷。

  　　三個小孩：他們啥時候站在門口的？

  　　他們聽見了嗎？

  　　會發脾氣嗎？

  　　現在要怎麽辦？

  　　僵硬中，四條打了個結結實實的嗝，打破平靜。

  　　他站起來，看著簡寧，眼睛發亮，“媽，我們今晚吃什麽？”

  　　……

  　　簡寧去廚房做菜了，四條泡泡去幫忙。

  　　俞淵在房間的床上坐著休息，他雙眸透過報紙糊著的窗戶，盯著廚房裏忙碌的簡寧。

  　　這時，謝天謝地三筒，三個小孩推推搡搡的圍過來。

  　　他們小臉緊張，但誰也沒先開口。

  　　俞淵不動聲色的問，“怎麽？”

  　　三小孩眼神交錯間，最終‘犧牲’最大的謝天，讓他出頭。

  　　謝天小手捂著腦袋，保護自己，懨懨道。

  　　“俞叔，剛才你們沒回家的時候，有個男的來找媽了，他看著很和氣，笑眯眯的，但是爺奶和他見完麵，就生氣的回房間了，現在都沒出來。”

  　　俞淵俊臉肉眼可見的變沉。

  　　他看向三筒，三筒連擺手。

  　　“我也是剛知道的！我強烈要求大哥二哥先來告訴爸你。”

  　　靜謐中，謝地插話，“他叫趙文耀。”

  　　俞淵放在膝蓋上的手不禁攥緊成拳。

  　　趙文耀。

  　　簡寧五年前告白過的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