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態
作者:阿狸小妃      更新:2022-06-17 21:15      字數:2804
  隔日朝堂上,便有禦史彈劾定王世子京中縱馬和折辱鞭打大臣之女,皇上卻反問既是宗室,豈有被衝撞而不責罰之理。京中縱馬既無傷人,又何來罪過一說。愛卿如此,是何居心?

  皇上震怒之下,將其革職下獄,流放嶺南之地。

  一時間,定王世子風頭極盛,連帶著寧壽侯府都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成為了京城眾人茶餘飯後閑聊的對象。

  “如今外頭說的最多的便是定王世子,說世子自小養在寧太妃身邊,也是在宮裏長大的,皇上待世子的恩寵比對自個皇子都重,要不然那禦史怎麽會落到如此下場。那嶺南多瘴氣,又悶熱,去了便是九死一生。”

  “還說世子今年二十三,卻連個屋裏人都沒有,一應伺候的都是小廝,還有幾個戲子之流,說,說......”如宣瞅了自家姑娘一眼,遲疑了一下,才小聲道:“說世子不愛女色,多半是有龍陽之好。”

  如宣的話音剛落,就被一旁的曲嬤嬤敲了下腦袋:“愈發沒規矩了,哪裏聽來的胡話也敢拿來汙了姑娘的耳朵。”

  如宣撇了撇嘴,帶了幾分委屈道:“外頭的人都這樣傳,要不然我怎麽敢拿這話說給姑娘聽。”

  徐令珠朝曲嬤嬤擺了擺手,衝著如宣道:“還打聽到些什麽?”

  如宣見徐令珠感興趣,眸子裏的委屈立時散了,卻也不敢再給徐令珠說些什麽龍陽之好,轉而說起事關寧壽侯府的事情來。

  “外頭的人還議論起五姑娘來,說五姑娘怎麽好巧不巧就得罪了世子殿下,挨了一鞭子不說如今連名聲都沒了。還說這事情傳到太後耳中,太後對五姑娘也是不喜的。”

  說到最後,如宣眸子裏也帶了幾分小心翼翼,雖說五姑娘落到如今這個下場她也覺著解氣,可五姑娘畢竟也是寧壽侯府的,一筆寫不出兩個徐字,五姑娘名聲不好了,連累的還是整個寧壽侯府。

  曲嬤嬤在一旁,瞅了瞅自家姑娘的臉色,眸子裏也帶了幾分擔心:“這可如何是好,因著五姑娘的事情,咱們寧壽侯府還不知道被人如何議論呢。”

  “老太太如今怕是也知道了,少不得要再生一場氣。”

  徐令珠點了點頭,將手中的茶盞放在桌上,還未說話,便聽得外頭一陣腳步聲,有丫鬟進來回稟,說是太太跟前兒的方嬤嬤來了。

  一提起太太,屋子裏的氣氛頓時就變了。

  昨個兒人人都瞧見了太太是如何偏心,非要拉著自家姑娘一塊兒受罰的,她們心裏頭都替姑娘委屈。

  如今聽著方嬤嬤來了,自是沒有好臉色。

  徐令珠看了如宣一眼:“就說我身子乏,還歇著,若有事說給你聽也是一樣的。”

  如宣明白,應了聲是便轉身出去應付了。

  瓊枝瞧了自家姑娘一眼,眸子裏露出幾分擔心來,方嬤嬤到底是太太的人,姑娘連麵兒都不見會不會太過無禮。可轉念一想太太昨個兒做的事情,又覺著自家姑娘做的沒什麽不對。太太既然做都做下了,難道還不叫人委屈了。

  如今不說是老太太,府裏上上下下都是站在自家姑娘這邊兒的。

  如宣出去一會兒就掀起簾子進了屋,走上前去回稟道:“沒什麽要緊的事,方嬤嬤說是天氣熱了,太太叫她給姑娘送來兩瓶兒木樨清露,還問姑娘昨晚睡的可好,早起用了什麽。”

  太太這是心裏頭後悔了,想示好呢。

  聽著如宣的話,徐令珠淡淡道,“她既特意跑一趟,你們幾個分著吃了吧。”

  如宣一愣,心中雖覺著有些不妥,卻知道姑娘心中是膈應的,萬不會吃這木樨清露的,便小聲應了一聲,心裏頭不由得怨怪起太太孟氏來,若不是孟氏偏心太過,怎麽會將姑娘傷的這麽深。

  如意院

  自打徐幼珠受了家法被抬回屋裏,就一直叫痛,夜裏發了熱昏過去兩回,等醒過來時後背上的疼痛就愈發清晰叫人難以忍受了,因著徐幼珠一人不痛快,如意院上上下下都緊繃著,生怕一個不小心惹得自家姑娘發作。

  “姑娘您忍著些,奴婢給您換藥。”丫鬟碧嬈小心翼翼揭開徐幼珠背上的薄紗,拿紗布蘸了藥細細敷在傷口上。

  碧嬈看著自家姑娘後背上駭人的鞭痕,心中也是一緊,一個不留神下手重了些,便引來徐幼珠的責罵:“笨手笨腳要你有何用?還不滾出去!”

  徐幼珠正在氣頭上絲毫不給碧嬈臉麵,碧嬈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告了聲罪才紅著眼退了出去。

  曹嬤嬤見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全都戰戰兢兢,一點兒都不敢上前伺候徐幼珠的樣子,心裏重重歎了口氣,擺了擺手叫她們全都退了下去。

  等到眾人出去,曹嬤嬤一個人拿起桌上的傷藥,也不管徐幼珠痛是不痛,一股腦給她塗在了傷口上。

  等到上完藥,徐幼珠臉色慘白,汗珠浸濕了頭發,整個人看起來狼狽極了。

  她惡狠狠瞪著曹氏,曹氏卻是一點兒都不害怕的樣子,眼睛裏還有著對徐幼珠的不滿。

  “姑娘瞪著我做什麽,姑娘進了一趟宮沒求來一場好造化倒將自個兒弄成這個模樣。要我說,姑娘誰都怪不得,隻能怪自個兒。”

  徐幼珠心裏頭滿是委屈,如今聽曹氏這麽說哪裏能忍得住,剛要發作動手,怎奈後背有傷牽扯了傷口,疼的臉色都變了。

  曹氏嗤笑一聲,毫無顧忌在床邊坐下來,盯著徐幼珠看了好一會兒。

  徐幼珠被她看的有些心虛,好半天才冷聲道:“你看什麽?”

  曹氏撇了撇嘴,直言道:“姑娘真真是我那小姑子生下的,一個個,腦子裏裝的都是漿糊。姑娘可瞧見了,這如意院上上下下,除了我,哪個肯湊近來照顧姑娘。”

  “姑娘得勢的時候糟蹋人我不說什麽,如今姑娘落了難還這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說句不好聽的,姑娘是自己作死!”

  徐幼珠被她氣的一口氣沒上來,忍不住咳嗽起來,咳了好半天才止住。

  “給我倒杯水。”徐幼珠吩咐道。

  曹氏定定坐在床沿上,一點兒動作都沒,好半天才涼涼道:“姑娘才發了熱,多喝水不好,還是忍著吧。”

  徐幼珠再愚笨也知道曹氏是故意在作踐她,氣的要將丫鬟碧嬈叫進來,叫人發作曹氏。

  不等她出聲,曹氏就笑道:“姑娘就別白費勁兒了,碧嬈姑娘剛才不是被姑娘你罵出去了嗎?如今這如意院有一個算一個都不敢湊在姑娘跟前兒呢,姑娘你就將就些,什麽渴了餓了忍一忍也句過去了。”

  “姑娘你金貴的日子過不慣自個兒作死,你死不怕,可別葬送了我們一家子的前程。”

  “我既是你嫡親的舅母,就有資格好好管教你,我不急,姑娘也別急,左右咱們有的是時間。”

  徐幼珠瞧著曹氏眼中的神色,一股涼意從後背湧起,駭然失聲:“你!你敢!”

  “我怎麽不敢!”曹氏解釋道:“姑娘放心,太太來的時候我定伺候的姑娘周周到到的,隻是太太如今那兒怕也一攤子事兒呢,每日過來的次數都是數的過來的,姑娘心裏要有數才是。”

  “罷了,說了會兒話姑娘怕是累了,且睡著吧,等醒了我再進來伺候。”曹氏看了她一眼就起身朝外頭走去。

  “你,你!”徐幼珠看著曹氏離去的背影,又見著除了自己空無一人的屋子,頭一次覺著一種徹骨的恐懼。

  徐令珠並不知如意院發生的事情,隻知道因著孟氏偏心太過,如今府裏上至老太太下到灑掃院子的婆子,都覺著她可憐的緊。

  “這是大太太和大奶奶差人送來的,還問姑娘哪日得空了,到梧鬆院坐坐。”

  徐令珠瞧著桌上擺著的補品,還有早起父親差人送來的一方端硯,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下咱們賺了,也不知還有什麽好東西送來呢?”

  徐令珠的話音才落,就聽得一聲輕笑,抬起頭來便見著四哥徐懷安掀起簾子進來,也不知在外頭偷聽了多久。

  “好不知羞,看來我是白擔心一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