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二戰崗村
作者:
個三花老凸 更新:2022-06-17 04:29 字數:3899
崗村一郎聽說冠招弟失蹤,心裏咯噔一聲,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感覺有一種莫名的危險正在一步一步地走來。
因為冠曉荷傻乎乎的,還以為女兒隻是個隻會撒嗲撒嬌的小姐呢。而崗村一郎卻清楚得很,冠招弟可是日軍華北情報網的首席女特務,大名鼎鼎的芳子小姐。她受過日本特務機關嚴格培訓,打槍下毒、格鬥擒拿,無一不精。若是她出了什麽意外,那一定是遇到了強敵。
“你的,四處的,都找過了麽?”崗村一郎問道。
“找過了啊!我請幾個特務幫忙。上海灘四處都找遍了。愣是沒有人影。”
“大世界的,你的,去找過沒有?”
“大世界?哎呦喂!瞧我這腦子,都特麽讓狗給吃了。”冠曉荷突然想起來,那天李不群剛死,女兒便說要去找威士忌陽仔談情說愛,還唱了個什麽相思碼頭遇見你的歌曲,“是的。是的。非常是的。她八成去大世界找威士忌陽仔了。”
“呦西!有道理的。我們的,去大世界的,看看的。”崗村一郎點頭稱是。
他要野蠻人兄弟留在七十七號嚴加看守,然後揮手招呼冠曉荷,
“曉荷桑,走,快快的。”
“是。崗村太君。”冠曉荷抱著兩個枕頭站起來,抬腿往外走。
卻被崗村一郎伸手攔住,
“曉荷桑,你的,抱兩個枕頭的,什麽情況?”
“回崗村太君的話,這不是兩個枕頭,而是我的兩個親人。”冠曉荷煞有介事地解釋道,“一個是我太太大赤包。一個是我女兒冠招弟。她們兩個不在了,我這心裏麵沒著沒落的。整夜睡不著覺。抱著兩個枕頭,相當於抱著她們倆。就能睡著覺了。”
崗村一郎聽他這麽一說,簡直把鼻子都氣歪了。
“曉荷桑,我們的,不是去大世界睡覺的,是去找招弟小姐的。你的,抱著兩個枕頭的,算怎麽回事的?”
“那我不管!我非抱著她們倆不可。”冠曉荷聳了聳鼻子,破天荒頭一回,日本人說話他都敢不聽,神情倔強地說道,“若是她們倆都沒有了。那我也不想活了。我一頭撞在枕頭上撞死!”
崗村一郎聽了哭笑不得,搖了搖雞冠子頭,說道:“呦西!你的,非要抱的,枕頭的,就抱著的,隨便你的。我們的,開路一馬死的,去大世界的,快快的。”
如此這般,崗村一郎高昂著雞冠子頭,瞪著玻璃球眼珠子,邁動大馬靴,哐當哐當走在前麵。冠曉荷耷拉著腦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抱著兩個枕頭,踢踏踢踏跟在後麵。
他們離開七十七號,乘坐大汽車,趕往大世界。
不多時到了。與日軍駐滬司令部和七十七號那邊的混亂相比,這裏則是另外一番天地。一切有條不紊、秩序井然。
愛沙尼亞路上有巡捕們維持交通秩序。人行便道上有巡捕警戒巡邏。路邊正對著大世界一側設立一個臨時崗亭。探長屠元興在崗亭裏,用望遠鏡監視著一切。旁邊站著騰飛,與他不時低聲耳語幾句。
大世界四周,二十幾個荷槍實彈的鬼子憲兵分兩層警戒。牆角堆起沙袋,架設機槍。廣場對麵的匯豐銀行大樓樓頂,埋伏兩個鬼子狙擊手,控製大世界大門和門前小廣場。可謂是壁壘森嚴。
崗村一郎跳下汽車,用一隻眼睛掃了一圈,對這裏的警戒工作非常滿意。
但是這邊的鬼子憲兵們並沒有見過崗村一郎鐵眼雄雞的新形象,還以為來了刺客,一個個哇哇亂叫著,所有槍口都對準了他。
崗村一郎心裏叫聲苦。隻得將雙手高舉做投降狀。然後用日本話喊:別開槍!我是憲兵隊長崗村一郎。
“八格牙路!撒謊的有!死啦死啦的有!”
鬼子憲兵齊聲嚎叫起來。你是憲兵隊長?那我們還是日本天皇呢。眾鬼子兵嘁哩喀喳拉開了槍栓,隨時準備朝他射擊。
“司機的,曉荷桑的,你們快下來的,跟他們解釋解釋的。”崗村一郎的聲音都帶著哭腔了。
鬼子司機和冠曉荷慌忙下了車。鬼子司機高高舉起雙手。冠曉荷高高舉起兩個枕頭。
負責這裏警戒的鬼子小隊長認得他們兩個,手裏舉著槍,走過去盤問。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解釋了半天。鬼子小隊長終於明白鐵眼雄雞真的是憲兵隊長崗村一郎。
“報告隊長。我有眼不識鐵眼雄雞,真的該死。對不起!請你處置!”鬼子小隊長啪地打個立正。
崗村一郎用一隻眼睛看著他,讚許地點點雞冠子頭,鼓勵道:“呦西!你的,警惕警惕的。做的很好的。嘉獎嘉獎的。”
愛沙尼亞路上的屠元興和騰飛見小廣場上一陣喧嘩與騷動,連忙趕過來,剛好目睹了這一幕。他們走上前去,與崗村一郎見麵,拱手作揖向他問好。
“崗村太君別來無恙!你的新形象好威風啊!”二人齊聲稱讚,給崗村一郎灌迷魂湯。
“呦西!真的嗎?”崗村一郎頗有些得意地摸了摸頭上的雞冠子,又轉了轉玻璃球眼珠。
“老天爺!崗村太君!你頭上的雞冠子紅光閃爍賽過哪吒的乾坤圈。你的眼珠子滴流亂轉賽過哪吒的風火輪。簡直帥呆了酷斃了。”屠元興和騰飛加了一把勁,把崗村一郎往死裏誇。
這一陣吹捧猶如疾風暴雨襲來,幾乎把崗村一郎給吹暈了。
“呦西!真的嗎?還是你們的,兩個會誇人的,有藝術的。哪吒的,我知道的。三頭六臂的,神通廣大的,打得過孫悟空的。”崗村一郎興高采烈地說道。他心裏琢磨是不是以後改名字,不叫崗村一郎,改叫崗村哪吒。
這時候,冠曉荷揮舞兩個枕頭,像用船槳劃船似的,分開眾人,擠上前來,向騰飛問道:“威士忌陽仔,請問小女冠招弟可曾來找過你?”
騰飛見他抱著兩個枕頭的樣子實在滑稽,忍住笑,反問道:“冠先生,你啥意思?招弟小姐新婚燕爾。她沒來由地找我幹嘛?”
“哎呦喂!威士忌陽仔,你還不知道呢?我女婿李副總裁新婚之夜用力過猛,愛如潮水將他往死裏推,嗝屁著涼大海塘了。我太太大赤包被人一腳踹進泥螺浜,也特麽嗝屁著涼大海塘了。”
冠曉荷著急地解釋道,
“小女冠招弟說是去霞飛路買東西到現在人影不見。我想起來她曾經跟我講過,自從相思碼頭遇見你她就深深地愛上你。所以我問她是不是來找你了?”
“沒有啊!我一直待在大世界這邊。從來沒見過招弟小姐。”騰飛回答,轉頭問鬼子小隊長,“小隊長太君,你可曾見過招弟小姐?”
鬼子小隊長先是一驚,似乎有什麽秘密被人揭穿了似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半天才緩過勁來。裝作使勁想了想,然後搖搖頭,矢口否認道:
“招弟小姐的,婚禮那天見過的。穿大紅衣裳的,披個紅蓋頭的。後來的,再也沒見過的。”
冠曉荷嗷地一聲哭出來:“招弟啊!我苦命的女兒啊!這麽說你也嗝屁著涼大海塘了?!你要是真的嗝屁著涼大海塘了。我也不想活了。我我我!我特麽一頭撞枕頭上撞死!”
崗村一郎被冠曉荷的哭聲吵得耳朵嗡嗡響,皺起眉頭,吩咐鬼子司機道:“你的,拉他的,上車的。讓他的,在車上的,撞枕頭的。”
“哈依!”
鬼子司機答應一聲。架起冠曉荷,不由分說,把他塞進汽車裏,哐地關上車門。
四周安靜下來。崗村一郎鬆了口氣。他向鬼子小隊長,還有屠元興和騰飛說道:“我們的,明天的,演習授勳軍官歡迎典禮的。你們的,要像真的一樣的,嚴加戒備的。”
不是那天唱戲婚禮就是演習嗎?怎麽又要演習?屠元興和騰飛頓時感到奇怪,互相看了一眼。
騰飛問道:“崗村太君,歡迎典禮不是禮拜日嗎?前天剛演習過。怎麽又要演習?”
“是的。歡迎典禮的,禮拜日的。但是的,為了確保的,萬無一失的,明天的,還要演習的。要像真的一樣一樣的。你的明白?”崗村一郎翹著人丹胡子回答。
“是。崗村太君。”騰飛應諾道。
崗村一郎問他:“陽仔桑,兩個人質的,韓上雲的,褚達的,什麽情況的?”
“報告崗村太君,兩個人質關在地下酒窖,嚴加看守,沒有任何問題。”騰飛回答。
“呦西!”崗村一郎滿意地說道,“陽仔桑,嘉獎嘉獎的。”
“是。謝謝崗村太君誇獎。”騰飛一臉感激地說道。
“呦西!走。下去的,看看的。”
崗村一郎說完,邁動大馬靴,哐當哐當,大步走進了大世界。
騰飛和屠元興緊隨其後,也走進大世界。
鬼子小隊長職責所在,留在大世界外麵指揮警戒。而冠曉荷坐在汽車裏麵哭天抹淚,琢磨著什麽時候頭撞枕頭自殺。鬼子司機則站在車外,時不時瞥一眼汽車裏麵的冠曉荷,防備他鬧出什麽亂子。
崗村一郎和屠元興與騰飛下樓梯來到地下酒窖。
四個看守特務剛好這會兒沒有打麻將,正坐在椅子上抽煙。見了崗村一郎的鐵眼雄雞模樣,嗷地叫一聲,立刻掏出槍來對準了他。
每到一個新地方就要來這麽一出。崗村一郎簡直都膩歪了。他扭頭跟騰飛說:“陽仔桑,你的,解釋解釋的。”
騰飛隻得把車軲轆話再說一遍,告訴大家鐵眼雄雞就是崗村一郎太君,是因為他去了一樹桂花館,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就變成現在這個半人半雞的怪物樣子了。他故意說話的聲音很大,好讓牆角臨時牢房裏麵的韓上雲和花蝴蝶聽清楚。呆大酒桶裏麵當植物的褚達也聽了個清清楚楚。
崗村一郎幾步走到牆角臨時牢房,唰啦一聲,拉開簾子。衝著裏麵的韓上雲和花蝴蝶做個鬼臉。用手一扒拉玻璃球眼珠子,立刻滴流亂轉,賊光閃爍。
“怎麽樣的?玻璃球的,讓你見識見識的,我的玻璃球的。”
韓上雲躺在床上,偏過頭,懶洋洋地瞥了他一眼,又把頭偏過去,沒有理睬他。
崗村一郎被韓上雲輕蔑的態度激怒了。心想,我變成鐵眼雄雞,到哪裏亮相都能引起轟動,偏偏你無動於衷,跟沒瞧見似的。怎麽著?你小子大風大浪見得多了,不把我當回事是吧?真他娘的狗眼看人低。讓我給你點兒雞眼看人低的滋味嚐嚐。
“玻璃球,我告訴你,我殺了顧水生的婊子香竹先生。”崗村一郎突然用上海話說道。
這句話達到了預期的效果。
韓上雲一個激靈坐起來,緊盯著崗村一郎,問道:“你說啥?你到底是哪個?”
崗村一郎不無得意地說道:“玻璃球,睜大你的狗眼,猜猜我是誰?”
這個說話的腔調,令韓上雲腦子裏電光火石一閃,突然想起一個人來,脫口而出道:
“牛栓娃?!”
“不錯!正是你爺爺我,牛栓娃。算你小子還有點兒狗記性。”崗村一郎尖著嗓子獰笑著說道。
“牛栓娃!我草你娘!小爺再給你個玻璃球!”韓上雲怒不可遏大喝一聲。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他胳膊輕輕一晃,手裏早多了一副彈弓,嗖地一彈,射向崗村一郎的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