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神不知鬼不覺
作者:個三花老凸      更新:2022-06-17 04:29      字數:3619
  “快快請講。”三個鬼子急切地說道。

  “我們馬上給派遣軍總部發急電。要三個授勳軍官改變行程計劃。明天就來上海,我們給他們搞歡迎慶典,然後送他們乘船回日本。這樣一搞,突如其來的,神不知鬼不覺的。八路軍和新四軍刺客根本想不到。他們的刺殺行動本來準備是在下禮拜日。我們突然改變計劃。他們措手不及,來不及調整。如此這般,我們就能確保萬無一失。”

  “呦西!好計!高!實在是高!”三個鬼子齊聲稱讚。

  鬼子司令官淺池麻二當即找來情報官,讓他馬上發報給派遣軍總部,建議調整計劃,請三個授勳鬼子明日抵滬,然後乘船回日本。

  情報官在小本本上記錄下來,轉身去發電報了。

  傅耀宗他們顛三倒四地說了這半天,個個口幹舌燥,實在不想再繼續說下去了。另外,崗村一郎以鐵眼雄雞的形象王者歸來,令幾個鬼子信心大增,愁眉苦臉的情緒一掃而光。

  “我們喝一杯清酒,慶祝崗村君大變鐵眼雄雞,如何?”傅耀宗提議道。

  “呦西!騷得死乃!”幾個鬼子立刻隨聲附和。

  俗語說酒不醉人人自醉,這話用在鬼子身上最恰當不過了。四個鬼子一杯清酒下肚,一個個脫了大馬靴,腳上隻穿白襪子,在會議室的地板上跳起了日本浪人的舞蹈。他們就這樣跳一曲喝一杯,喝一杯跳一曲。沒過多大一會兒,個個東倒西歪,酩酊大醉。

  “崗村君,那日喝酒聽戲的,開心開心的。隻是沒有花姑娘陪著跳舞的,掃興掃興的。”森池田大著舌頭說道。

  “誰說的?我有陳曼麗摟著跳舞的,開心開心的。”淺池麻二插話道。

  “呦西!她是你的花姑娘的,你一個人開心開心的。我們沒有花姑娘的,掃興掃興的。”森池田解釋道。

  “不用擔心的。現在花姑娘有的。我全抓了的。關在大世界舞場的。一個都跑不了的。明天給你找三個,陪你跳舞的,開心開心的。”崗村一郎搖晃著頭頂上的兩個雞冠子說道。

  “呦西!這個我要向你表示阿裏嘎豆一馬死的。”森池田十分感謝地對崗村一郎說道,“你為了抓花姑娘的。頭上長雞冠子的。眼睛變玻璃球的。辛苦辛苦的。”

  他們東一句西一句地正聊著,忽然情報官小跑著進來,手裏擎著一封電報。

  “報告司令官,總部回電。”

  “念。”

  幾個鬼子都不跳舞了。會議室安靜下來。

  “同意計劃變更行程。三位授勳軍官明日乘火車抵滬。次日乘船赴日本。”

  淺池麻二接過電文來,草草地看了一遍,轉手交給崗村一郎。

  “崗村君,請你立即布置安全保障工作。”

  “哈依。”崗村一郎歪歪斜斜地敬禮,大聲答應道。滿地亂摸了半天,找到自己的大馬靴,穿上,搖搖晃晃地去了。

  等他出了門,會議室裏的三個鬼子不約而同地讚許道:“呦西!崗村君真是身殘誌堅的大日本皇軍勞動模範。有他負責安全保障工作。我們大可不必擔心。沒啥可說的。接著喝酒一馬死。”

  三個鬼子繼續交杯換盞,大喝清酒,像剛才那樣手舞足蹈、醜態百出。

  再說崗村一郎,依裏歪斜地出了司令部大樓,坐上汽車,告訴司機去七十七號。

  汽車開起來。他搖下車窗,風呼啦一下子灌進來,吹他的雞冠子腦袋。直吹得他的玻璃球眼珠滴流亂轉,冷冷作響。聽上去仿佛他在揮舞東洋刀嗖嗖地砍人,把前麵的鬼子司機嚇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就這樣被風吹了一會子,崗村一郎感覺酒全醒了。關上車窗,打了一個響亮的酒嗝,又放了一個響亮的屁。車廂裏安靜下來,沒有東洋刀嗖嗖砍人的聲音了。但是變得臭不可聞,直嗆得鬼子司機連聲咳嗽。

  剛才是聲音刺耳,現在是臭氣熏天。我怎麽這麽倒黴呢?鬼子司機心裏叫苦不迭。他蹙緊雙眉,屏住呼吸。腳下用力,狂踩油門。像發了瘋似的把汽車開的飛快,眨眼間到了七十七號。

  “呦西!你的,駕駛技術的,提高提高的。開車的,飛快飛快的。”汽車停在七十七號大門口,崗村一郎對鬼子司機稱讚一聲,跳下車。

  守衛的特務見了崗村一郎,還以為哪裏來的怪物偽裝成皇軍搞恐怖襲擊,呼啦一下子圍上來,連忙掏出槍來,將烏黑黑的槍口對準了他的雞冠子頭。

  崗村一郎雖然也打過硬仗,見過些場麵,但是被自己的特務用槍指著腦袋還是第一次。禁不住慌了神,將雙手舉得高高,做個投降的姿勢。

  “你們的,不要亂開搶的。我的,大日本皇軍憲兵隊長的,崗村一郎的幹活。”崗村一郎急赤白臉地喊道。

  眾特務一聽都愣了。

  咋回事?這半雞半人的怪物是憲兵隊長崗村一郎?

  其中有個特務很有些小聰明,喊了一聲,“你們用槍頂著他的雞冠子頭。莫要動。我去叫三老板。”

  他轉身跑進去,叫來了三個野蠻人。

  原來李不群被毒死了以後,傅耀宗害怕出什麽變故,立刻把三個野蠻人調回來七十七號,鎮守特務大本營。大世界那邊隻留下威士忌陽仔和四個特務,幫助協調日軍憲兵隊和巡捕房。

  三個野蠻人跑出來,站在圈外,盯著被圍在中間的怪物看了半晌,不敢相信他是崗村一郎。因為他們知道崗村一郎帶著憲兵去一樹桂花館抓舞女的時候受了重傷,在虹口日軍醫院搶救。傷勢嚴重,十有八九死啦死啦的有了。即便是搶救回來,也不能變成這個半人半雞的怪物樣子吧?

  刹那間,鐵錘林蠻子擎起鐵錘。雙槍雲吞麵掏出雙槍。爛腳炳根揮舞刀子。

  “識相點,老實交代,你到底是哪個?”三個野蠻人喝問道。

  “三個野蠻人的,好兄弟的,我的,真的,是崗村一郎的幹活。”崗村一郎急赤白臉地辯解道。

  三個野蠻人聞言,互相望望,還是爛腳炳根心眼多,問道:

  “既然你曉得我們三個野蠻人的名頭。那我問問你,我們還有個野蠻人兄弟老四呢,是哪個?姓甚名誰?”

  “威士忌陽仔桑。”崗村一郎脫口而出回答。

  冰糕!答對了!這個半雞半人的怪物果然是崗村一郎。

  “實在抱歉,崗村太君。我們哥仨有眼無珠,沒認出你老人家,冒犯了。”三個野蠻人連忙致歉道。

  崗村一郎用手轉了轉玻璃球眼珠,很大度地說道:“呦西!沒關係的。我的,原諒的。你們的,有眼有珠的。我的,才是真正的,有眼無珠的,變成玻璃球的。我自己的,照鏡子的,都認不出自己的。更何況的,你們的?”

  “是。崗村太君公雞肚裏能撐壺,大人大量,不和我們一般見識。我們感激不盡。快快有請。”

  三個野蠻人簇擁著崗村一郎走進七十七號。

  “請問崗村太君,你大傷初愈,風塵仆仆地趕過來,出了什麽緊急情況?”鐵錘林蠻子問道。

  崗村一郎使個詐,狡猾地回答:“下禮拜日的,三個大日本皇軍的,歡迎慶典的,為了保證萬無一失的,我們決定的,明天的,搞一場演習的。所以我來找招弟小姐的,曉荷桑的,安排唱戲演出的。”

  “明天搞演習?那我們哥仨做什麽?”鐵錘林蠻子問道。

  “上海市政府的,所有官員的,都住這裏的。你們的,留在這裏的。負責的,這裏安全的。這裏關押的,紅眼睛阿昌的,和他的手下兄弟的,危險危險的。你們的,特別注意的,多加看守的。”崗村一郎吩咐道。

  “是。崗村太君。”三個野蠻人齊聲答應。

  他們三個互相望一眼,心照不宣,誰也沒多嘴。因為他們回來以後,為了表示野蠻人也念舊情,早就把紅眼睛阿昌和五鼠兄弟從牢裏放出來,安排在騰飛的那幢小洋樓居住。大家已經連著喝了幾頓大酒了,好不痛快。

  鐵錘林蠻子使個眼色。爛腳炳根會意。故意落在後麵,與他們拉開距離。走著走著,一轉身去了後院。他要趕緊讓紅眼睛阿昌他們先回牢裏去。省得一會兒被崗村一郎發現了,給他們惹來麻煩。

  走在前邊的崗村一郎隻剩下一隻眼,視力範圍變窄了,所以並沒有察覺爛腳炳根半路溜掉了。他和兩個野蠻人一起來到冠曉荷和冠招弟住的地方,就是死鬼李不群原來的大洋房,推門而入。

  隻見廳堂裏,冠曉荷獨自一人,歪坐在長沙發上打瞌睡。左手抱著一個枕頭,右手也抱著一個枕頭。

  “莫西莫西。曉荷桑,醒醒的。什麽情況的?大白天的,睡覺的?”崗村一郎叫道。

  冠曉荷打個激靈,睜眼看見兩個野蠻人陪著個半人半雞的怪物進門,登時媽呀一聲叫,嚇得魂兒都沒了。緊緊抱著兩個枕頭,抬腿就要往外跑。兩個野蠻人給他解釋半天,他才相信這個怪物原來是崗村一郎。

  “回崗村太君的話,”冠曉荷驚魂未定地回答,“那什麽,你不是任命我做治喪主任嗎?剛給我女婿辦完喪事。沒想到我太太大赤包又死了。那時候你正在醫院呢,見不到你,所以我就自己任命自己做大赤包的治喪主任。可是她連個屍體都沒有,我這個主人怎麽治喪啊?所以我帶著人去泥螺浜打撈了兩天,累壞了,剛歪在這兒打個盹,可巧你老人家就來了。”

  “大赤包的屍體的,你的,找到沒有?”崗村一郎問道。

  “沒有啊!我就納了悶了。你說她那麽大一坨肉,像個大磨盤似的,掉進河裏應該衝不走啊!怎麽會找不到了呢?莫不是泥螺浜裏有食人魚,看見她一身肥膘,忍不住嘴饞,嘁哩喀喳把她給吃了?”冠曉荷大惑不解地回答。

  崗村一郎才沒工夫跟他探討食人魚吃大赤包肥膘的問題呢,所以沒有接他的話茬,轉而問道:

  “招弟小姐呢?在什麽地方的幹活?”

  冠曉荷哭喪著臉回答:

  “崗村太君,你問我,我問誰?可說呢!那天她說去霞飛路買新裙子和新皮鞋。這一去就沒了蹤影。到現在也沒回來。不知道怎麽回事。唉!你說我怎麽這麽倒黴呢?一個老婆死不見屍。一個女兒活不見人。本來熱乎乎的一家人,死的死,丟的丟,現在就特麽剩我自己個兒了,孤苦伶仃的。我特麽招誰惹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