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狗漢奸鷸蚌相爭
作者:個三花老凸      更新:2022-06-17 04:28      字數:3212
  “被殺的豈止一個蘇錫文呐?還有別的好多人呢,今天下午都趕集似的趕一起死翹翹了!阿昌哥,你又怎麽說?”雙槍雲吞麵插進來說道。

  他因為太胖了,一說話就氣喘籲籲。以前有什麽事情都是讓那哥倆說話,他隻管一言不合掏槍就打。今日不曉得怎麽急眼了,不掏盒子炮卻打開了話匣子,哼哧哼哧說起話來。

  紅眼睛阿昌瞟了他一眼,反問道:“麵哥?你說啥?還有啥別的人都死翹翹了?此話怎講?”

  “哎呦嗬,你還在我麵前裝裝裝裝……”

  雙槍雲吞麵本想說裝糊塗,但是一著急他喘得更厲害了,簡直上氣不接下氣,卡在“裝”字上說不下去了。

  爛腳炳根連忙遞給他一杯水,笑著說道:

  “雲吞麵,你先喝口水,喘口氣。我跟你講,你別為肖伯鴻那小子著急上火的。他不是就送了咱們一尊金佛幾個金戒指嗎?九牛一毛而已。你曉得他每次綁票抗日嫌疑分子,要人家多少贖金嗎?”

  “多多多,多少?”雙槍雲吞麵喝了一口水,喘了一口氣,急急忙忙問道。

  “一百根大黃魚。”爛腳炳根答道。

  “噗!”雙槍雲吞麵把剛喝的一口水全噴了,也顧不上喘氣了,蹭地站起來,拔出雙槍盒子炮,“丟他娘的!老子現在就去一槍崩了他。”

  “行啦!雲吞麵,你別鬧騰了。先坐下歇會兒吧。你忘了肖伯鴻已經讓阿昌兄打死了。他有幾條命啊?還用得著你再去殺一回嗎?”鐵錘林蠻子氣哼哼地說道。

  雙槍雲吞麵這才想起肖伯鴻已經死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不再說話,忙著喘氣去了。

  鐵錘林蠻子扭頭看著紅眼睛阿昌,說道:

  “除了肖伯鴻以外,在同一時間內,還有兩起刺殺,動靜更大。一處在大日本皇軍憲兵休息站,四個憲兵加一個憲兵隊廚師被卡賓槍打死。另一處更了不得,在日軍駐滬司令部大樓,司令官鬆井,憲兵隊隊長龜本,還有兩個塔樓上的哨兵,被狙擊手一人一槍爆頭。阿昌兄,你老人家到底抓了一把啥牌啊?是想胡清一色?還是想碰對對胡啊?能不能跟我們哥三個講講?”

  紅眼睛阿昌聞言,急得一雙紅眼珠都變黑了,連忙辯解道:

  “蠻子哥,明人不說暗話,蘇錫文和肖伯鴻的事情我認了。後麵日本人打死的事情與我無關。這個鍋我不背。”

  鐵錘林蠻子嘿嘿一笑,說道:

  “阿昌兄,你別想賴賬。憲兵休息站牆上刻了一行字‘殺鬼子者,小虎是也。’誰不曉得你們軍統六處特務培訓班有好幾個神槍手?慣使卡賓槍的神槍手正是韓小虎!在司令部使狙擊槍的神槍手名叫顧孝龍!韓上雲假裝送舞女去司令部陪太君長官跳舞,實際上是為了給顧孝龍打掩護。他人已經被野藤井二抓了,關押在憲兵隊。怎麽樣?阿昌兄,你還有何話說?”

  紅眼睛阿昌一雙紅眼睛仿佛兩個紅燈籠在眼眶裏不停地搖晃了幾下,語氣不慌不忙地答道:

  “蠻子哥,你曉得我和手下的兄弟們都在軍統六處上海站拿一份餉。俗話說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實不相瞞,上峰給我一個鋤奸名單,一號蘇錫文,二號肖伯鴻。這兩個人我殺了好交差。拿了錢給兄弟們養家糊口、吃喝嫖賭過日子。

  至於你說的什麽憲兵休息站,司令部,乒乒乓乓的打槍,與我有一毛錢關係麽?丟他娘的!又沒人給我錢,我憑啥要幹這事?更何況現在是日本人的天下,我幹嘛要招惹日本人?留著脖子上這顆腦袋跟姑娘親嘴不好麽?

  我們軍統六處是有幾個神槍手,小虎使卡賓槍,孝龍使狙擊槍,杜滿月像麵哥一樣使雙槍,他們全都是名聲在外,沒人不知道的。肯定是有人栽贓陷害他們。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些人殺了日本人,卻讓我們背黑鍋。

  蠻子哥,你想想,天底下有誰會殺完人之後把自己名字刻在牆上?這不等於是向憲兵隊自首麽?

  再說韓上雲,他現在是上海灘煙土行的盟主,有日本人憲兵保護才好賺錢,他千恩萬謝還來不及呢,怎麽會放著大把的錢不賺,腦子抽筋去殺日本人呢?

  還有顧孝龍,他是顧先生的公子,當初來我們軍統六處特務培訓班,就是為了能去靶場打槍玩。你以為顧先生的公子會缺錢花,惦記著從軍統六處每月領那一壺醋錢的軍餉是麽?

  有個事我本來不該講的,但是眼下被逼到了這個份上,我也就不得不說了。

  你們曉得麽?憲兵隊的副隊長野藤井二根本不是日本人,他是鬼臉彪叔的兒子趙成威!當年他爹和大哥血濺一洞天,被顧先生一條追命索勒死,還搶了眠雲閣和南誠信兩個煙館。他趙成威如今搖身一變成了野藤井二,能不報這個大仇嗎?

  前一陣子江湖上有傳言,說顧先生和李阿大還有簽子阿福用小火輪炸了日本軍艦。這個肯定就是野藤井二造的謠,栽贓陷害,想借日本人的手除掉顧先生。幸虧顧先生他們事先聽到風聲,避其鋒芒,乘船去了香港。否則的話,野藤井二有日本人撐腰,在上海灘這般勢大,也許早就被他整死了。”

  “啥?你是說顧先生沒死?人去了香港?”鐵錘林蠻子吃驚得連他的眼珠子也變紅了,麻將牌腦袋從白板變成了紅中。

  “那當然!顧先生守著金山銀山的家業,老婆孩子一大堆,他幹嘛要去炸日本軍艦?這不是明擺著是野藤井二栽贓陷害,好讓顧先生背上抗日的罪名,上他的抗日分子嫌疑黑名單,使一招借刀殺人之計,用日本人的手殺他?

  顧先生去了香港以後,上海的煙館生意全交給了韓上雲。野藤井二想奪回他爹鬼臉彪叔的兩個煙館,非要弄死韓上雲不可。而顧孝龍是顧先生的兒子,為了報仇也非要弄死他不可。

  為啥野藤井二抓了韓上雲扣押在憲兵隊,還說顧孝龍用狙擊槍殺了司令官和憲兵隊長?這不明擺著栽贓陷害嘛!

  誰不知道中國人裏頭隻有八路軍和新四軍才會殺日本人?這回肯定是八路軍或者新四軍的武工刺客來到上海灘,切瓜切菜殺了日本人。除了他們,誰敢捋虎須觸黴頭找日本人的麻煩?

  他野藤井二身為憲兵隊副隊長,職責所在,非要抓住刺客不可。他又沒吃熊心獅子腿,哪有膽子去抓八路軍和新四軍的武工刺客?所以才想出這個一石二鳥之計,誣陷韓上雲和顧孝龍是刺客,把他們抓了殺掉。既給日本人交了差,又給自己報了仇。

  蠻子哥,麵哥,根哥,野藤井二這回的算盤可打得精呢!你們可別拎不清,稀裏糊塗地上了他的套!”

  三個野蠻人頓時聽得呆了,被紅眼睛阿昌一番話彎彎繞給帶溝裏了,一個個支棱著麻將牌腦袋,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如何回答。

  爛腳炳根算是三個人裏頭最有心計的,腦子也好使一些,繞了一會兒便從溝裏爬出來,急匆匆使一招快刀斬亂麻,說道:

  “各位,我覺得咱們歪樓了,話趕話說得跑偏了。等我捋一捋,咱們從頭開始再說一遍,估計就清楚了。”

  鐵錘林蠻子和雙槍雲吞麵也覺得話說到現在很別扭,但又不曉得別扭在哪裏,連忙衝爛腳炳根點點頭,讓他繼續說下去。

  紅眼睛阿昌也朝著爛腳炳根點點頭,臉上做出一副尊敬的表情來,說道:“根哥,你說吧,我洗耳恭聽。”

  爛腳炳根說道:

  “阿昌兄,其實你那天來借‘派司’的時候,我們就曉得你不是為了給戴處長運古董字畫,而是為了刺殺蘇錫文和肖伯鴻!你手上的那個鋤奸名單,我們也有一份。你也甭管我們那份怎麽來的,反正跟你的那份一模一樣。

  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

  剛好大日本皇軍這邊也想除掉蘇錫文和肖伯鴻,要我們哥仨辦這個事情,趕巧了。我們哥仨一商量,既然有你阿昌兄願意代勞,省了我們的事,何樂而不為呢?

  否則的話,傅會長的‘派司’可是在憲兵隊登記注冊的,由司令官親筆簽發,非同小可,哪能這麽輕而易舉地借給別人用呢?”

  紅眼睛阿昌聽說他們也有一份軍統六處的鋤奸名單,心裏麵一點兒也不驚訝。他早就猜軍統六處有漢奸臥底,沒準兒那兩個狐媚女人胡遲遲和胡來來就是。不過隻是猜測而已,又沒有真憑實據,惹惱了胡遲遲和胡來來,胡家溜溜的二姐和三姐給戴處長流油的他耳邊煽些陰風,枕邊點起鬼火,讓他吃不了兜著走。所以他哪敢跟戴春土說這個呢?

  所以他根本不問爛腳炳根鋤奸名單是怎麽來的,隻是說道:

  “聽根哥這麽一講,果然豁亮多了。隻是我還有一事不明。為什麽日本人也要殺蘇錫文和肖伯鴻呢?他們可都是為日本人效力賣命的漢奸呐,又不是什麽抗日分子!”

  “這個說來話長了。咱們長話短說吧。”爛腳炳根說道,“阿昌哥,你隻曉得野藤井二是個中國人。但是你曉得我們傅耀宗會長其實是個日本人麽?”

  紅眼睛阿昌聞言大吃一驚,失口叫道:“啥?你們傅會長竟然是日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