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拜二下午四點半，花蝴蝶和司機各開一輛汽車，送陳曼麗她們去日軍駐滬司令部。到了以後，他們把車停在院子裏，大家在車上等著。

  鬼子的會議開一個小時，五點鍾的時候結束。野藤井二出來，帶四個舞女進大樓陪鬼子跳舞。跳舞也是一個小時，到六點鍾結束。野藤井二再把舞女送出來，盯著她們坐汽車離開司令部。

  連續三個禮拜，每次都是這樣。所以我才想代替司機，下禮拜二送舞女去司令部，趁機殺鬼子司令官鬆井。隻不過，我去殺鬆井，就殺不了野藤井二了。我若是先殺了野藤井二呢，鬼子肯定會嚴加戒備，那就殺不了鬆井了。

  想來想去我也沒個主意。鬆井和野藤井二兩個都要殺了，我才好意思去見水生哥和滾地龍。

  神槍飛阿哥，咱們這些人裏麵你的主意最多，所以請你做個周全的計劃出來，幫我了卻這個心願。”

  韓上雲一口氣說完話，眼睛直直地盯著美娟看。

  美娟點點頭，答道：“上雲叔，你放心，我們現在有這麽多人呢，鬆井和野藤井二必死無疑。除了他們以外，還有那幾個鬼子兵，包括蘇錫文和肖伯鴻，誰也跑不掉，全部殺光，一個不留。咱們國恨家仇一起報。”

  “好！”韓上雲見美娟說話豪氣千雲，頗有水生哥當年的風采，當即讚了一聲，“我今日也加入神槍特工隊，一切聽你指揮。”

  “太好了。上雲叔，”美娟笑笑說道，“我們神槍特工隊正缺個顧問呢。你來給我們當顧問好不好？”

  韓上雲搖搖頭，直言說道：“神槍飛阿哥，自古英雄出少年！有誌不在年高，無謀空言百歲。我韓上雲別的本事沒有，槍上的準頭還是有的。我隻當你的隊員，做個神槍手，保證聽你調遣，指哪打哪。”

  美娟知道韓上雲是個不拘小節豪傑人物，聽他已經把話講到這個份上，也就不再推辭了，她看著孝龍、小虎、杜滿月問道：

  “上雲叔要參加我們神槍特工隊，你們同意不同意？”

  幾個人均點頭，答道：“同意。”

  美娟於是扭過頭對韓上雲說道：“上雲叔，那我就不客氣了。以後若是我有什麽事情做得不周到，還請你多擔待。”

  韓上雲立刻說道：“隊長，你若是再這樣講，我就當你是嫌棄我老了不中用了。那我真的不開心了。”

  “好吧。上雲叔，”美娟說道，“既然你加入了神槍特工隊，那你以前的作戰計劃就不能用了，一切都要重新安排。你看這樣行嗎？”

  “那當然了。”韓上雲當即答道。

  “好。那我先說個設想，你們聽聽看。若是覺得哪些地方做得不好，馬上告訴我。”美娟望著大家說道，

  “剛才上雲叔講了遊擊戰，有五個作戰基本原則，合理選擇作戰地點、快速部署兵力、合理分配兵力、合理選擇作戰時機、戰鬥結束迅速撤退。

  根據這些原則，我的設想是，咱們此次作戰兵分五路：

  混江龍一路，殺日寇司令官鬆井；

  插翅虎一路，殺路口站崗的鬼子兵；

  一枝花一路，殺漢奸蘇錫文；

  我和肖克一路，殺漢奸肖伯鴻；

  上雲叔一路，殺日本鬼子的幹兒子野藤井二；

  ……”

  美娟剛說到這裏，杜滿月便打斷了她的話：“隊長，為啥派我去殺漢奸蘇錫文呢？我要打虎不要打狗。我要去殺日本鬼子！殺漢奸是他們軍統六處的事情，讓他們自己去殺好了。”

  美娟於是向他解釋道：

  “一枝花，殺漢奸也是抗日啊！日本鬼子做的壞事裏頭，有一半是漢奸幫他們幹的。漢奸死有餘辜，殺一儆百，以此震懾那些見縫下蛆的滑頭們，讓他們曉得做漢奸是要掉腦袋的。若是把他們嚇得誰也不敢再當漢奸了，那也算是一件大功。所以軍統六處殺漢奸，說明他們這回是真心想抗日呢。

  一枝花，你還記不記得？咱們跟著大哥正始為統一抗日會募捐的時候，大哥說：要把錢捐給一切抗日武裝，不管他是什麽黨什麽派，不管他是鄉團還是遊擊隊，隻要他是抗日的，我們就捐錢給他，建立中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

  我們殺日本鬼子，軍統六處殺漢奸，大家都是抗日。你曉得軍統六處那五隻老鼠上不了台麵的，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情還行，遇到大事一準兒掉鏈子。他們殺蘇錫文、肖伯鴻根本沒把握，專門為這個找過上雲叔，也找過我，請咱們幫助。正好我們突襲日寇司令部也需要他們幫助。所以這次作戰我們需要一起合作。”

  杜滿月聽完，心裏麵還是有些不願意，但是也隻能點頭，應諾一聲：“我曉得了。可惜蘇錫文隻有一個腦袋，浪費了我的雙槍。隊長，請你接著講吧。”

  美娟於是接著說道：

  “擒賊先擒王，我們五路出擊，首當其衝是殺日寇司令官鬆井，整個作戰計劃圍繞這個來安排。

  作戰時機就選在下個禮拜二，利用大世界舞女去日寇司令部陪舞這個機會，下午五點鍾到五點半鍾，再同一時間裏，幾路人馬一起動手。

  第一路混江龍，與鑽地鼠洪五和算子鼠洪二一起，通過廢棄的下水道方涵鑽進指揮大樓廢墟。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給他一槍爆頭。

  記住，你們第一路的目標隻是殺司令官鬆井，殺完之後立即撤退。如果時間拖長了，憲兵隊的鬼子就會發現狙擊點，包圍指揮大樓廢墟，再脫身就難了。

  混江龍，這個行動方案你有意見嗎？”

  孝龍搖搖頭，答道：“我沒意見。隊長。”

  “第二路插翅虎，與通關鼠洪三和飛天鼠洪大一起行動。

  你們去眠雲閣附近路口處，鬼子憲兵強占的民房附近位置。下午五點鍾左右，四個路口鬼子憲兵換班，要在這個房裏集合，稍事休息以後回兵營。趁這個時候，如此如此，這般這般，把四個鬼子兵全幹掉。行動完畢，也是要立即撤退。

  插翅虎，你覺得行動方案有何不妥嗎？”

  “沒有。”小虎向美娟回答一聲道。

  他扭頭問韓上雲：“爹，你確定就是換崗的那四個鬼子兵？”

  “確定。”韓上雲答道。

  “那你明日先帶我去幾個路口走一圈。我要認認那幾個鬼子的臉。”小虎咬著牙狠狠地說道。

  “行。”韓上雲答應一聲。

  美娟看看小虎，說道：“插翅虎，咱們可是要執行作戰計劃的，你要克製住自己，千萬不能一時衝動，打草驚蛇。”

  小虎點頭說道：“我要在我娘受害的房子裏殺鬼子，以牙還牙。不會在路口殺他們的。你放心吧，隊長。”

  美娟於是接著說道：

  “第三路一枝花，與紅眼睛阿昌和跳梁鼠洪四一起去殺蘇錫文。

  這個偽大道市市長蘇錫文名列軍統六處抗日鋤奸第一號，所以紅眼睛阿昌最為重視。他為這次行動做了好多準備，也有個方案。我聽他講了以後，覺得可以照他的方案執行。

  日寇為了成立偽大道市，在浦東強占了十幾間民房，作為政府辦公地點。條件極為簡陋。所以蘇錫文在老城廂找個花園洋房住下，每天白天隻去浦東偽政府辦公，傍晚五點鍾左右坐船回老城廂這邊家裏住。

  紅眼睛阿昌的計劃是，他和跳梁鼠洪四駕駛一條小船在黃浦江中等候，等蘇錫文坐船回來的時候，在江中半路劫殺。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可是船上有蘇錫文，兩個保鏢，兩個日本鬼子憲兵，還有一個伺候他喝茶的仆人，一共六個人。所以紅眼睛阿昌沒把握，要請咱們幫助。我已經答應他了。

  一枝花，這個行動非你莫屬。”

  杜滿月一聽說蘇錫文的船上還有兩個日本鬼子憲兵，頓時來了精神，當即滿口答道：“沒問題。隊長，保證完成任務。他們六個人，我兩把槍，左右開弓，一槍打三個，穿糖葫蘆正好。”

  美娟繼續說道：

  “第四路我和肖克去殺肖伯鴻。這個狗漢奸是肖克的叔叔，喪盡天良，無惡不作。當年他設計害死了肖克的父母，霸占了房子，把肖克趕出家門。這次正好是個機會，我陪著肖克，讓他自己手刃仇敵，給他爹報仇。”

  美娟停頓一下，望著眾人，詢問他們有何意見。

  小虎他們都曉得肖克根本是螞蟻提豆腐提不起來的，除了寫字算賬，幹什麽都手忙腳亂，讓他打個蒼蠅都能順手把花瓶打碎了，更甭提去殺肖伯鴻了。

  “隊長，肖克一家人被他叔叔害的太慘了。你若是不幫他，他一輩子也報不了殺父之仇。更何況他叔叔做了漢奸，死有餘辜，非殺不可。你去幫肖克吧。我們沒有啥說的。”

  “那好。作戰計劃就這樣定下了。下個禮拜二下午，五點到五點半，同一時間，四路人馬一起動手。”

  美娟的話剛說到這裏，便被韓上雲打斷了，他忍不住叫起來：

  “隊長！你說了半天咋把我忘了？還有我一路呢？殺野藤井二！說好的五路殺敵，怎麽到後來變成了四路呢？”

  美娟向他解釋道：

  “上雲叔，你要和花蝴蝶把四個舞女平安接回來，那天不能殺野藤井二，要留在以後再殺。所以我剛才隻說四路人馬一起動手。”

  “那我什麽時候殺野藤井二呢？”韓上雲問道。

  美娟答道：

  “我們那天四路出擊，又殺鬼子又殺漢奸，這動靜可不小。你人在日寇司令部院子裏，野藤井二絕對不會懷疑你，所以他會放你們帶著舞女回去。

  接下來幾天鬼子一定會在上海灘瘋狂搜查。我們先躲幾天，避過這陣風頭。

  野藤井二和褚達還要和你一起做煙土生意呢，肯定少不了去找你。到時候我們找個機會，在眠雲閣設個埋伏，把他們兩個狗漢奸一勺燴了。

  等殺了野藤井二之後，我們的作戰計劃就完成了。

  到時候我們一起去淮南找元興叔，參加新四軍，抗日殺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