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嗨了袍哥之第二節
作者:杉木      更新:2022-06-04 03:20      字數:2591
  煥章走了三天後,秀瑛才能夠下地走路了。兒子突然離去令她傷心欲絕,大病一場。又過了幾天,秉靈回來說終於打聽到兒子的消息了。

  秀瑛聽說有了兒子的消息,一疊聲地問:“兒子在哪裏?”

  秉靈說:“我和大哥這幾天都在到處打聽煥章的消息,我是想金財大哥長期在外頭跑,耳朵肯定比我們長些。他屋頭我都去了好多回了。今天我又到他屋頭去,人家剛剛跑船回來。金財大哥說,煥章就是做他的船走的。”

  秀瑛急切地問:“煥章去哪裏了?”

  秉靈說:“金財大哥說,煥章是跟馬先生一起走的,到哪裏去了、幹啥子去了他就是不說。他隻是說煥章要他轉告我們他很好,叫我們不要擔心。”

  “好,好個屁!”秀瑛說著又流淚了,說:“外頭再好,哪有屋頭好嘛。那個該死的馬明翰,平時看倒還人模狗樣的,啷個不幹人事嘛?把我的兒子都給我拐跑了。嗚--嗚--”

  秉靈說:“我兒子是啥子人?弄個聰明的人,哪個能把他拐得跑?兒子長大了,想跟他的先生一起去闖世界,就讓他去闖嘛。再說,人都走了,去哪裏都不曉得,外頭弄個大的天地未必還找得回來嗎?”

  秀瑛傷心地說:“這個家早晚要散。”

  秉靈生氣地說:“你在說啥子喲。”

  秀瑛說:“你看哈,我哥嫂喜歡煥明,靜曦說想有個哥哥,好說歹說他們硬是把煥明給帶走了。我當時想煥明到鎮上去讀書是件好事情,他走了還有煥章唦。你看現在煥章也走了,這個家就空了,不是要散了是啥子?”

  秉靈寬慰秀瑛說:“煥明去他大舅家,由他大舅供他上學讀書,是煥明這輩子修來的福氣。煥章隻是去幹他自己想幹的事情,我們隻能祝福他們才對唦。”

  秀瑛說:“隻有求老天爺保佑我兒平安了。”

  秉靈說:“放心吧,我兒是‘吉人自有天相’,會照顧好各人的,我們在這裏操心都是白操。倒是有件事情該操心了。”

  秀瑛問:“啥子事?”

  秉靈說:“大哥的親事唦。”

  秀瑛說:“哎呀,當真。煥章這一走倒把大哥的事情給耽擱了。明天我就去‘斑竹林’找王三娘,商量給大哥說媒的事。”

  第二天,江秀瑛去‘斑竹林’找到王三娘,商量如何向張發芝提親的事。按照王三娘的說法這門親事還真不好提。因為,這張發芝的婆家已經沒得人了,而她的娘家屋頭到可能有人,但住在哪裏沒人曉得,就連張發芝本人都說不清楚。後來,王三娘想了個辦法,找劉家的族長出麵應該得行。

  “你想讓劉張氏改嫁?”劉家祠堂族長劉全翁老先生問王三娘說。

  “你這話沒對喲。”王三娘對劉全翁說:“劉老太爺,哪裏是我要劉張氏改嫁嘛,我有那大的本事。是‘大壪’的龍秉誠要娶劉張氏,讓我來做媒。說齊天說齊地,我充其量就是一個牽線搭橋、成人姻緣的媒人,幹不幹得起不是我說了算,而是你說了算。”

  “這嘛,還隻是龍家的意思,那劉張氏個人的意思呢?”劉全翁說。

  “問過劉張氏的,”王三娘說:“她說願意改嫁給龍秉誠。”

  “寡婦改嫁自古有之,在我們這一方也不是啥子稀奇事,隻要他龍秉誠不怕沾了晦氣壞了名氣就行。”劉全翁想了想說:“但是有一樣,她劉張氏改了嫁就不姓劉了,她現在的房屋和田產是劉家的,這些她是不能帶到龍家去的喲。”

  “那,這些房屋和田產又歸到哪個名下呢?”王三娘問。

  “這是劉家的財產,當然歸劉家所有,就收歸到我們劉家的祠堂裏頭,成為祠堂的公產。”劉全翁說:“這點你要跟劉張氏說清楚喲。”

  “好嘛。我肯定要跟她說清楚的。”

  幾天後,這對有情人又偷偷相會了。一陣歡愉過後,兩人開始商量今後的事。

  女人說:“前兩天,王三娘跟我說,我如果要嫁人,我就不再是劉家的媳婦了,田產和房屋都要叫收到劉家祠堂裏頭去。”

  秉誠說:“這些本來就是劉家的東西,收就收吧。”

  女人說:“我六歲就到劉家來當寒幫媳婦,打柴割草,煮飯喂豬樣樣活路都幹,為這個家出了不少力,現在要我光起身身的出門,那劉家叔公硬是做得出來。”

  秉誠說:“我接你做堂客在意的是你這個人,不是圖他劉家的家產。人就隻要你一個,家產嘛我們可以自己掙。”

  女人捧著秉誠的臉,看著秉誠的眼睛嬌媚地問:“你在意我這個人,你在意我這個人啥子?”

  秉誠說:“你各人曉得。”

  女人撒嬌地說:“我不曉得。我要你說。”

  秉誠說:“在意你有情有義唦。”

  “還有呢?”女人問。

  “還有,”秉誠壞壞的說:“還有你這一身肉肉。”說著,就在女人豐滿的身上到處抓撓起來。女人大笑著翻滾著。

  兩人鬧夠了,女人說:“不曉得好久才能不像現在弄個偷偷摸摸的,讓我能夠天天都睡到你的懷懷頭。”

  秉誠說:“等不了好久了,再熬幾天。”

  女人說:“我都沒有想到能夠遇上你,讓我今生今世有了盼頭。”女人說到動情處不禁流下淚來。

  秉誠一邊給她擦淚一邊說:“你看你,剛才在笑,現在啷個又哭了?”

  女人看著秉誠認真地說:“你要一輩子對我好。”

  秉誠說:“肯定。”

  女人又說:“不準對別的女人好。”

  秉誠說:“肯定。”

  女人還說:“你要是二天對別的女人好我就死給你看,然後變成厲鬼來抓你。”

  秉誠笑著說:“那我現在就先抓你。”說著又在女人的身上抓撓起來,女人的床上又是好一陣折騰。

  兩個月後,龍家選定了個良辰吉日,迎取張發芝改嫁龍家。

  寡婦改嫁在銀沙鎮那一方雖然不是啥子新鮮事,但龍秉誠娶親在十裏八鄉倒是一件有影響的事。因為龍秉誠在石坎場那一片片是很有口碑的,三十大幾的人一直不接堂客,說啥子的都有。有的說他是長子,為了全家人把各人耽擱了。有的說他挑得很,多好的妹兒他都不要。甚至還有人說他悄悄的喜歡兄弟媳婦江秀瑛,知書達理樣兒乖,他要比倒兄弟媳婦的模子接堂客。萬沒想到他居然接個寡婦做堂客,而且那屋頭是兩輩寡婦克死了兩輩男人,晦氣得很羅。看熱鬧的人把個“半坡頭”和“大壪”兩處圍了個水泄不通。

  江秀瑛早早的就趕到“半坡頭”去給張發芝梳妝打扮,劉家的一些婆婆大娘都來幫忙,一時間“半坡頭”沉浸在喜慶之中。這時,誰也沒注意到一個手柱木棍、衣著破爛、蓬頭垢麵、渾身惡臭的叫花子男人擠到人群後麵,奇怪地問身旁的人這裏在幹啥子?被問的人捏著鼻子告訴他是劉家寡婦要改嫁,讓他到別處要飯去,等會兒再過來討喜酒喝。哪知那叫花子聽說後像瘋了一般,拿著木棍就敲打擋在前麵的人,人們紛紛抱頭鼠竄,給叫花子讓出一條路來。叫花子來到院壩中間,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嚎啕大哭起來。

  秀瑛正在屋裏給張發芝梳妝打扮,猛聽得門外有人大哭,生氣地說:“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咋個竟敢有人跑到這裏來哭喪,真是太過分了。”說著,就要出門去痛罵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