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嚴知縣的難言之隱
作者:盛京滄海      更新:2022-06-12 19:20      字數:2330
  回到老酒館,高翊拴在門外的馬已經不見,酒館大門緊閉,隻透過窗戶還能看到裏麵點著一盞油燈。

  小魚兒上前拍門:“掌櫃的,我回來了。”

  一連叫了幾聲,裏麵傳出老掌櫃疲憊的聲音:“你個小猴崽子,紮哪兒偷懶去了?外麵亂哄哄的,也不怕讓官兵抓了走!”

  高翊一笑:“你們這裏的官兵都喜歡亂抓人麽?”

  小魚兒知道高翊這位“上差”每一問都含著深意,便老老實實回答道:“這是老掌櫃的嚇唬人,官兵哪會那麽無法無天?”

  說話間,大門已被打開,老掌櫃斜披著一件狗皮大氅,睡眼惺忪。小魚兒邊走邊問:“掌櫃的,沒回屋去睡?”

  老掌櫃沒好氣:“還不是要等你這猴崽子!你大娘早就睡下了,要是她知道你大半夜的又往外鑽,還得擰你耳朵!”

  小魚兒一吐舌頭:“這不是去辦正事了嘛——您不聽到外麵亂哄哄的?鬧教匪了,我和高大哥擒賊去了!”

  老掌櫃這才看到高翊跟在身後,微微躬身道:“這位爺也回來了,我把您的馬栓到後院了,在小老兒這店裏,丟不了東西。”

  高翊點頭:“不妨事。”

  小魚兒進了店張眼一瞧:“掌櫃的,你把桌都收了?”

  老掌櫃眼睛一瞪:“我不收,要等你回來,不都臭了?”

  小魚兒一笑:“高大哥那桌,可還沒吃完!”

  老掌櫃咕噥著:“那我哪知道···”

  小魚兒先請高翊坐了,拉著老掌櫃到一旁,故作神秘:“掌櫃的,你可知道這客人是誰?”

  老掌櫃反問:“誰啊?”

  小魚兒笑眯眯地伸出一根手指向房頂上指了指:“上麵來的。”

  老掌櫃歪著腦袋看了看空無一物的房頂:“房梁上?那兒隻有耗子。”

  小魚兒吃了個癟,隻得幹脆地說:“總督衙門的官差!”

  老掌櫃眼睛又瞪了起來:“怪道呢,這麽大派頭。小魚兒,你可得給人伺候好了。”

  “那是,”小魚兒道:“您還不趕緊再給弄倆小菜,燙一壺酒?”

  老掌櫃思忖一下:“後頭有新鹵的牛腱子,可還沒太入味兒···”

  高翊揚聲道:“不用太費事,有花生米就行,再來壺酒,我和小魚兒聊聊天,順便等個人。”

  老掌櫃一愣:“這個時辰,還會有人來?”

  小魚兒道:“高大哥說有人來,自然就有。”到櫃台裏麵去了一壺酒,拿了個杯子,給高翊擺在桌上。

  高翊見隻有一個杯子,問道:“你不喝?”

  小魚兒嘻嘻笑道:“我就是個小夥計,能陪您坐著聊聊天就行了,哪能蹬鼻子上臉跟著喝酒。”

  老掌櫃端著一盤花生米過來:“你就陪這位爺喝點,別喝多了就行。唉,你這點歲數,也喝不了多少。”

  小魚兒點點頭:“得嘞!”回身又去拿了個杯子,在高翊右手邊坐下。

  “小魚兒,敢不敢和我打個賭?”

  小魚兒有些迷惑:“打什麽賭?”

  高翊拿起筷子一指大門:“鍾聲停下之前,嚴知縣就會跟過來。”

  小魚兒奇道:“怎麽會是縣尊?就算這布兜沒還給他,可眼下抓賊審讞才是大事···難道···”他想到眼前這位好歹是“上差”,難道縣尊老爺要趕過來溜須?雖說大老爺平日裏看上去一本正經,可在這種事上恐怕難以免俗。

  但話再說回來,就算要趕著打溜須,縣尊老爺就這麽迫不及待?一百零八聲鍾響,也就不到一刻鍾,他真能來得那麽快?

  真的很快,兩杯酒下肚,小魚兒辣得直咂嘴的功夫,嚴知縣再次掀開了那扇棉門簾,這是這次不像兩個時辰前那麽喪氣了。

  見了高翊,嚴知縣上前一拱手,這回把禮節做了個十足:“閣下就是胡總督派來的摘印官吧?”

  高翊起身回了一禮:“失禮了。”

  嚴知縣回禮:“是我失禮,連一頓接風酒都沒準備。”

  高翊道:“方才在袁宅,你試探著問我是否來查教匪案子的,我說不是,那時你就確定我是來摘你官印的,對吧?”

  “正是。”嚴知縣麵色平靜下來:“畢竟世上沒有這麽巧的事兒。我隻是沒想到閣下來得這麽快,方雲溪說,似乎要明日才到。”

  “我的馬快!”高翊笑了笑:“小魚兒,給你們縣尊老爺拿個酒杯。”

  嚴知縣看向小魚兒,也是一拱手,唬得小魚兒趕緊躲開。

  “多虧小哥前往縣衙報信,今夜擒賊、救人,小哥也是有功之人。本縣具表上奏,定會給你報嘉獎!”嚴知縣誠摯地說。

  老掌櫃在一邊聽得目瞪口呆,這才知道小魚兒出去兩個時辰,竟辦了這麽一件大事。外麵喊打喊殺聲四起,原來也和這小夥計有關。

  高翊也說:“你不必不好意思,這是你應得的。”又招呼嚴知縣坐下:“嚴老爺還沒回縣衙吧?這麽著急來找我,是有話要和我說?摘印的事兒不急,等你料理完這起匪案,我也是等得起的。”

  “先生涯岸高標,有心成全我這件功勞,嚴某深感五內。”嚴知縣有些動容,稱呼都不知不覺地改了。

  高翊笑了:“縣尊不必如此客氣,我字季佐。”

  嚴知縣“哦”了一聲:“季佐先生。”

  “叫我季佐即可。縣尊年長我許多,又進士出身,是我的前輩,不可亂了學裏規矩。”高翊語調親切,但隱隱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嚴知縣隻得依他。

  “前者聽說,總督大人委了一位幕賓來此摘印,沒想到···”

  “沒想到,竟然是這麽一個胡子都沒長齊的小子?”高翊自嘲道。

  “沒有沒有,”嚴知縣也笑了:“我是沒想到,季佐賢弟如此年輕有為,文武雙全!談笑間,一眾教匪灰飛煙滅。”

  “談笑間?”高翊指了指自己的肩膀:“談笑間就披紅掛彩了!”

  嚴知縣趁機道:“我正是記掛著你的傷勢,不如···”

  “小傷,不礙事!”高翊舉杯一飲而盡,以示傷勢確實無礙,喝酒都不耽誤。

  嚴知縣打算說正事了,有些遲疑地看了看小魚兒和老掌櫃。

  老掌櫃自自然然打了個哈欠,轉身退去了,小魚兒也說道:“我去廚下看看灶火。”正要起身,被高翊一把拉住:“爐子都封了,哪來的灶火?好生坐著。”又對嚴知縣道:“方才還是有功之人,這會兒又要人家回避?”

  嚴知縣訕訕一笑:“絕無此意!隻是一時之間,不知從何說起···”

  “那就從劉管家開始說起吧。”高翊若無其事地一舉杯。

  “什麽?”嚴知縣如亟雷擊,不敢置信地看著高翊。

  高翊定定地看著嚴知縣:“怎麽,縣尊有什麽難言之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