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得意的大師兄
作者:盛京滄海      更新:2022-06-06 19:10      字數:2339
  “高翊?”桑秋雨重複了一遍,思索半晌,卻想不起綠林中有哪位高手叫這個名字。

  “別瞎想了,我就是個無名小卒,又不是黃天霸竇爾墩,你不會聽說過的。來,讓我看看你的廬山真麵目”手中的匕首緩緩向上劃。

  桑秋雨緊張起來:“你要做什麽?”

  “別怕,我不毀你容。再說了一個大老爺怕,臉上劃道疤怕什麽?”高翊輕輕巧巧地挑開桑秋雨的眼罩。眼罩之下,左眼赫然完好無損。“我就說麽,堂堂一壇的大師兄,怎麽著也不能是個獨眼龍啊。還有你這胡子,是不是也是假的啊?”匕首在臉上一刮,果然將半邊胡子帶了下來。

  “你怎麽知道···”

  “我怎麽知道你是化了妝的?”高翊拿匕首輕拍桑秋雨的臉:“就你這三腳貓的手藝,我離得這麽近,要是看不出來,不如自戳雙目了。打個劫也要這麽藏頭露尾,也是你所謂的綠林規矩?”

  嚴知縣聽了半天,忍不住上前一步,盯著桑秋雨問道:“你們打劫袁家,究竟是單單求財,還是別有所圖?”他現在最怕坎卦教徒是因為傳教未果懷恨報複,那對於他這個知縣來說就是“教化失職”,又一條大罪。

  高翊不鹹不淡地看了嚴知縣一眼,嚴知縣頓時泄了氣,退後一步,重新站到了他身後。

  “說啊。”高翊匕首用動了一下,示意桑秋雨回答嚴知縣的問題。

  桑秋雨道:“我隻是奉壇主的教令來此籌措錢糧,別的事情一概不知。”

  “虧你還是大師兄!”高翊的聲音充滿鄙夷:“你那壇主,是你師父吧?做師父的交代徒弟出來辦事,來龍去脈都不說清楚,讓徒弟去做糊塗鬼?”

  “我···”桑秋雨想要說什麽,話到嘴邊又歎了口氣,垂下了頭。

  高翊本是隨口一說,沒想到似乎觸動了桑秋雨的愁腸。“怎麽,你這做大師兄的,不甚得意?”

  聽到嘲諷,桑秋雨猛地抬頭,臉上恢複了狠戾:“不勞你操心。”

  “好,我不操心。可咱們這麽多人在雪地裏傻站著,也不是個事吧,不如回房中暖和暖和,我也好看看你們今晚都忙活了些什麽。”

  桑秋雨心中反倒輕鬆了幾分——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銀子?隻要有所圖,那就好辦。說到底你就一個人兩隻手,能拿走多少?最後還得是咱們坎卦教的兄弟占大頭。“兄弟們,收起家夥,回去待著!”

  兩撥人依舊保持著相當的距離,一步步向正房移去。

  正房裏袁灃原本還在哼哼,忽然看到外麵這架勢,驚得張大嘴忘記了喊疼。

  “衡堂,”袁灃向嚴知縣低聲喊道:“這話兒怎麽說?”

  嚴知縣苦著臉偷偷擺手,示意袁灃不要多說話。天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你就是袁霈霖?”高翊打量了一番,忽然覺得就衝這副德性,自己方才冒充他兒子實在太吃虧。

  “在下便是。”袁灃吃不準對方是什麽人,小心翼翼地回答著。

  “方才這幾位朋友在你家裏斬獲頗豐,我剛好路過,看著眼紅。”

  袁灃幾乎哭了出來,這才叫雪上加霜!“好漢,您也看到了,家裏的現銀,還有值錢的物件,都在外麵了。”

  高翊笑了:“最值錢不還在著屋裏呢嘛?”

  “什···什麽?”袁灃心頭升起不好的預感。

  高翊揚起下巴指向袁芳卿:“袁家小姐,千金啊。”

  袁芳卿剛才被桑秋雨動手動腳一番已經嚇得麵無人色,現在又有人赤裸裸地出言輕薄,更是幾乎昏厥過去。一雙秀目滿含淚水,拚命搖頭掙紮,看得袁灃心痛欲裂。

  “高縣尊,你去,把小姐的繩子解開——這不是唐突佳人麽?萬一弄傷了,味道就不一樣了。”高翊一副色迷迷的樣子。

  桑秋雨心下更是大定。怪不得綠林上沒有這麽一號人物,原來是個采花賊。這在黑道上也是人人喊打的貨色,自然要低調行事了。

  嚴知縣憤然一甩手:“此等齷齪行徑,本官不屑為之!”

  高翊冷笑:“袁小姐身著重縛,你幫她解開是做好事,哪裏齷齪了?”

  “我···”嚴知縣為之一滯:“男女授受不親!”

  “嫂溺,叔援之以手者!”高翊毫不客氣地回了一句。

  嚴知縣意外地看了高翊一眼。他不願意幫袁芳卿解開繩索,倒不是真拘於“男女授受不親”。對這丫頭,他是看作自家女兒的,哪裏會有什麽邪思。隻是覺得解開繩索是將之送到這好色之徒的手裏,倒不如一直綁著了。但對方居然回了一句“嫂溺叔援”,說的是事急從權,不必拘泥於男女之大妨。這是孟夫子說過的話,而且是和“男女授受不親”一起說的。看起來這人學問倒是不錯,心思也是十分敏捷。

  既然說理說不過人家,嚴知縣隻好心不甘情不願地過去綁袁芳卿解開繩子,旁邊盜匪也無人敢上前阻攔。

  解開勒嘴的繩子後,袁芳卿哇地一聲哭出聲來,嚴知縣趕忙安慰。

  高翊又發話了:“把繩子拿過來。”

  嚴知縣隻得丟開袁芳卿,將繩子遞給高翊。

  高翊沒有接繩子。他小心地把身子讓開半尺,讓桑秋雨將雙手背在身後,對嚴知縣道:“綁上!”

  桑秋雨麵色一變:“朋友,不要太過分!”

  解下袁芳卿的繩子是要綁桑秋雨的,嚴知縣心裏有些興奮,一索子把桑秋雨雙臂反剪著纏了個嚴嚴實實。

  高翊笑道:“這就過分了?你把人家一家好幾口人捆得像粽子似的,就不過分了?縣尊,使點勁,綁結實點——留下一段繩子,把腿也綁上!”怕桑秋雨反抗,匕首再度用力,幾乎刺到他脖子裏。

  嚴知縣依言,將桑秋雨手腳都綁了。高翊鬆開桑秋雨的脖頸,使了個擒拿手法,將桑秋雨按倒在地,一腳踩住腦袋,讓他動彈不得。雙手拍了拍身上的雪,一臉輕鬆地說:“現在好了,大夥兒都踏實了。袁小姐,你怎麽還離我這麽遠?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還不趕緊過來,拜謝救命之恩,然後以身相許什麽的?”

  袁芳卿好容易止住哭聲,斷斷續續道:“你···你也不是···好人!你···你若是用強,我···我便一頭撞死!”

  “女兒,別說傻話!”袁灃趕緊喝止。女兒如此節烈,做父親的自然是欣慰的,可這話哪能這麽說?萬一激怒了對方,一家人怕是立馬要遭殃。

  高翊慢悠悠地看了袁芳卿一眼,然後一轉身把目光挪到嚴知縣身上:“你,去把她弄過來。”

  豈有此理!嚴知縣正要發作,卻見高翊飛快地對自己使了個眼色。

  嚴知縣有些明白了,高翊是在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