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趙桀凶狠武安
作者:
村峻朗 更新:2022-06-04 21:28 字數:4619
“什麽擔待不起,我胡芳就是這性格,這怕就不是我胡芳!”
胡芳睨視著卑躬屈膝的司馬亮,甚覺揶揄可笑,便攘袂而言道:“走吧!這後宮之事,也是大事,今殿中邅迍如此,本妃也要去探個究竟!”
司馬亮沒辦法,就和胡芳、武安公主一起去了中書省。
行至半路,剛好聽見有人在喊,一見乃是王愷和衛瓘。
“啊!衛大人,你怎麽也蹀躞而來!”
“聽司徒王大人說你也來了,你我乃杵臼之交,袍澤之誼,你既然風塵仆仆而來,我衛瓘豈可不來相伴!”
“想不到衛宣都這麽大了,這是繁昌公主吧!”
一看旁邊還跟著衛宣和繁昌公主,司馬亮不覺時光荏苒,人之將老。
“孺子也要見你啊!所以就隨我一起來了!”
“這是胡貴妃,還有武安公主……”
互相一陣喧闐的問候後,便都一致去了中書省鞫問。
“何劭,皇上詔書呢?”
見氣勢洶洶的一群大官員如岩?壓過來,何劭頓時擗慄出一身冷汗來。
旁邊的中書監華訥一看人多勢眾,便衡軛在幾案前,並且不冷不熱的說道:“有道是強賓不壓主,今日汝南王、還有司徒大人、大司空皆洶洶前來,所謂何事啊!”
“哈哈……,所謂何事,爾等奸佞小人,我衛瓘乃三朝元老,開國功勳,你們芸薹葑菲的蜾蠃蛸蟎,皆應剄首菜市、以獻國人!”華訥一聽頓時嚇的觳觫顫抖,大汗淋漓。
“既然如此,那衛大人前來到底下問何事……”
“本大人問你們把皇上的詔令藏在哪裏了!”
“皇上的詔令在此,你自己看吧!”
何劭不緊不慢的從袖袪裏拿出偽造的詔令,並神色倨傲的把詔書摽給衛瓘。
卻被衛宣一把給薅了過來,遞給了衛瓘,衛瓘折開一看,大驚失色,憤慨怒道:“爾等敢於偽造篡改!”
說完便抽出腰刀猛刺過去,華訥衝到前麵一擋,頓時血染衣襟,頃刻而倒。
“殺人了,衛瓘殺人了!”
一旁的中書監華暠大驚失色,跑到府門外狂吠狴犴,被汝南王司馬亮的兩個衛尉擒拿於階下。
這時典軍校尉許孟和護軍參事伏胤聽到驚喊聲,蹅蹴蹩躠而來,一見華訥倒在旃罽上,血流成渠。
“這是中書省,宮廷禁地,誰敢如此狂妄,無禮犯事!”
“許孟將軍,都是衛瓘老賊擅自擊殺中書監華訥的,這是大逆不道,把他趕快緝拿起來,告於皇上,讓皇上定奪!”
這時歘然幾個身影從門畿外投射過來,聚眸一看,見是車騎將軍楊珧,還有尚書楊濟,以及散騎常侍楊邈等洶洶而來。
“何人如此嗜血殘忍,敢當庭擊殺朝廷大臣,這置國家法度於何處……”
楊珧帶著軍士走進中書省閌門,見華訥已橫屍血泊,悄無聲息。
起身抬頷看了看正一臉瀟殺之氣的衛瓘,便已心知肚明。
“衛大人功高蓋世,何必如此,為了這中書的一時冒犯,而毀了自己的名節!”
“楊大人,不是我王愷多言,這中書省現在是私設的中書省,不是國家的中樞機構,這華訥為人囂張跋扈,乃咎由自取!”
“王司徒,你別倚仗著乃是皇親國戚,就可以為所欲為,號令朝廷命官,你這是僭越行事,理應羈押盤查試問。”
華暠見同僚華訥淒然而亡,不覺唇亡齒寒。
“你閉嘴,還輪到你說話,有我在此誰都不得放肆!”
“那我呢,還有武安公主呢……,楊大人你可不能嘴巴不幹靜,侮辱我們這些皇族血胤!”
胡芳也看不下去了,遂攘袂向前,憤怒指責楊珧。
“胡貴妃和武安公主在此,小人一葉障目,實在有失偏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向胡貴妃和公主行禮道歉!”
“道歉算了嗎?我看你們應該向衛大人道歉,這華訥之輩,雕蟲螻蟻,死之何以足惜,今日之事,就此了解!各赴其命算了!”
“這……,這怎麽向華訥家眷和皇上交代呢!”
“等會我進宮自會和皇上解釋,你們先行退下!”
楊珧見胡貴妃、武安公主、還有繁昌公主在此,也不好意思強迫把衛瓘、王愷、司馬亮等暫行緝捕於縲絏之中。
“不過在不為例,不許在中書省惹是生非,不然所有人必梟首於階下!”
說完怒氣衝衝的先行撤出了中書省。何劭和華暠見之,也跟著出了中書省,往含章殿而去。
時晉武帝司馬炎正虛弱的處於昏睡之中,尚不知宮外已經亂糟糟的一片。
楊駿守在司馬炎身邊寸步不離,他正等著派去的車騎將軍楊珧來回複聽命。
隻聽虎鎧重甲聲音磔磔而來,楊珧戴簪纓甲胄盔,腰肋間掛龍驤寶劍,正氣宇軒昂的踏步前來。
楊駿見楊珧正鬱鬱而來,便起身往不遠的壁衣處一倚。
“哥,原來中書省出事了,那中書監華訥被衛瓘所殺……”
“什麽,這衛瓘也欺人太甚,竟然隨意擊殺朝廷大臣!”
“那現在怎麽辦?中書省裏還有胡貴妃、武安公主、繁昌公主、還有大司徒王愷,以及汝南王司馬亮等……”
“什麽,這汝南王司馬亮也到了宮殿……,看來關於皇上的詔令已經泄露了出去,不然他們不會洶洶結伴而來,以至行瀟殺戾氣!”
太傅楊駿鎖起腦門的一疙瘩,以行深思解慮之謀。
“國丈怎麽愁眉哭喪著臉呢?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皇後楊芷從後幄而出,攘袂一問。
“皇後,是這樣的……”
楊珧一五一十的都將發生在中書省的事情告知了皇後楊芷。
“簡直欺負到頭上來了,你立刻傳我的口諭,將那些賤人給我鎖在掖庭,令典軍加強巡邏,休放他們出來,如敢闖宮,一律廷杖擊殺!”
“是,皇後,小的這就去辦……”
楊珧挺興奮而走,鎧袍瑯瑯,如匏笙管樂。
“慢!還有一事,你與趙桀貴妃同去發號我的諭令,這趙桀向來與胡芳有怨,所謂一物降一物,這趙桀可以壓的住這賤貨嫠婦,至於其他朝中大臣,請他們暫回光華殿,一切事情等明日皇上稍安時,再行計議!”
楊珧接了此令,便帶著楊濟、楊邈,還有趙桀貴嬪,以及典軍校尉、禦林軍一起去了中書省。
而衛瓘他們擊殺了中書監華訥後,也覺的一時泄了心中的一口惡氣,就逡巡在中書省,商榷下一步怎麽走。
“大司空,我看還是回去吧!到光華殿裏去休憩一下,再做計較!如今這中書省也找不到什麽憑據,如果悵然去了含章殿,拜見皇上,那萬一皇後起口諭,把我們羈押,那反而弄巧成拙的,此事應該緩急相合,不可魯莽行事!”
大司徒王愷亦是心有餘力不足,捋須喟然一歎。
“我看就依了司徒之言,先去光華殿朝堂之上,再另行商榷!”
正欲走出中書省的門畿時,突然看見車騎將軍楊珧正洶洶複來。
衛瓘立刻攘袍挺身向前,把王愷一行擋在身後。
“有我在,不用怕,如果皇後來緝拿問罪,那我這老骨頭就慷慨赴死而已。”
“父親,不若快跑,宣兒與汝南王的校尉斷後,與他們一起鏖戰,寧可血染衣襟!”
正遲疑不決之間,一典軍校尉近前嗬斥而道:“傳皇後口諭,眾等先回光華殿,皇後寬厚仁慈,對於中書省惹事,暫時不予計較,但胡貴嬪及武安公主竟然褻瀆車騎將軍公行辦事,褻瀆皇家律例,所以暫且留下!”
王愷和衛瓘及汝南王一聽,瞬間就會意到胡芳貴嬪,必有夭折之嫌。
“你們,你們這是亂傳旨意,顛倒黑白,現在皇上尚在,皇後豈可幹涉朝政,你們這是僭越,必然要遭天譴!”
衛瓘大怒,手指著楊珧破口大罵。
“衛老賊,你那是褻瀆皇後威嚴,如若這樣,連你也一起緝捕歸案!”
“你敢,我父尚在,你們就敢亂行皇法,難道不怕引起朝廷激變,這我司馬宗族豈可會惹你們猖狂!”
繁昌公主一有人敢弑殺衛瓘,敢以下犯上,便遽步而出,大罵楊珧。楊珧見繁昌公主也幫撐著衛瓘,遂無奈的揶揄覷笑,緩緩的放下了手中的龍驤寶劍,插入腰間的劍鞘。
“好吧!看在公主的麵上,就暫行放了胡貴妃!”
“哈哈……,這賤貨豈可放過,今日一定要將其羈押於掖庭,讓其閉門思過!”
趙桀攘袂而出,怒目而視胡芳,把周圍之人如同都燒成了紅色一片。
“你才是賤貨,敢辱罵我母親,你蛇鼠一窩,必會遭報應的!”
“給我立刻掌嘴,把那賤人之妖崽狠狠的打!”
幾個殿前侍衛立刻充上前去,攥過武安公主的衣袖,並且狠狠的攥起手臂一下壓,把武安公主按到在地。
“給我狠狠的打,讓那小賤貨還給強嘴!”
經過一番劇烈的摑掌後,武安公主頓時血流如注,從嘴角蓬勃而出。
“武安,我得武安……,你們趕快給我放下,我跟你們拚了!”
見胡貴妃瘋狂而起,撲到了武安公主的身上,武安公主由於一時受了重掌,昏迷了過去,血正從嘴角緩緩流下圓頷,經酥脖處,浸透了米黃色的花絛衣褶。
“大膽,誰給動胡貴妃,就讓他身首異處!”
汝南王實在看不下去,便領兩個驍騎校尉保護胡芳。
並立刻救起武安公主,用劍擋住殿前侍衛,緩緩而退。
“趙貴嬪,你如此惡戾,竟然謀害胡貴妃和武安公主,楊豔皇後在天之靈,知你如此暴虐,必然後悔將你舉薦入宮……”
大司馬王愷忿忿不平,但實在無法與這些惡戾之人抗衡,遂邊辱罵邊撤退,以免受到更大的損害,這眼前虧可不能吃,不若等待時機,再伺機而動。
“哈哈……,一群惡吏,不過如此,狼狽不堪,今番繞過爾等,如若再執迷不悟,於國家中樞機構中暴戾大臣,那必嚴懲不貸!”
趙桀嬪妃忿忿用手摺揲裙絛,然後遽猛一揮,並俯闞在中書省門畿軒階下慟哭的胡芳,還有嘴角正淌著血的武安公主,對身邊的車騎將軍楊珧說道:“今日本宮心情還算不錯,就算宥恕了這些狂妄、且卑賤不知好歹的吠吠之徒,楊將軍帶路,我們回宮赴命去!”
“是,趙娘娘,快隨我護送娘娘回明光殿!”
這些手持長槊,還有些綽著那銀光閃閃的樸刀,立刻卸下猙獰凶悍的殺氣,鎧甲鱗片橐然,大步蹵上軒階,往明光宮而去。
“大司馬,你看怎麽辦……”
衛瓘看了看汝南王司馬亮,他想不到司馬亮竟然會是如此遲疑不決,並且膽小怯弱。
“這趙桀乃是皇後的一令箭而已,且如此囂張,我看皇上已經被太傅楊駿給掌控了起來!”
一旁的侍中且大司空王愷憯憯言道,內心無比慊怨。
“現在社稷危難之間,而皇上又不得相見,這如同是禮崩樂壞之時,誰可匡濟時難……”
謝淑妃蹙眉低沉,她記憶尤新的是在太子府,這太子妃賈南風斫刺羊琉斐的凶神惡煞,血頃刻浼沾軒廷。
“衛大人,我看還是回去吧!今日忍辱負重,再做計議!”
“大司馬,難道本宮女兒武安公主的血白流了嗎?”
胡芳貴嬪一下子從撫慰在武安公主的身旁,攘袂憂憤而起道:“就算是受以磔身之戕、剜心火鑊,我也要一見皇上,為武安公主討個公道正義!”
“胡皇妃,這明光殿戒備森嚴,如九重之門闈,沒有皇上的旨意,何以能進入宮殿!”
繁昌公主走了過去,並且撫著胡貴妃安慰道:“父皇現在也是掣肘無法顧及他人,身陷囫圇之中,皇後現在又誑騙蒙蔽父皇,這明光殿豈可讓我們可以隨便出入的!”
“公主說的對,就算繁昌公主現在去明光殿,那也是廷閤緊閉,如若硬闖,那也會是捽緝於縲絏之中的!”
衛宣也深感惆悵,此時此刻他也想去明光殿覲見司馬炎,但這隻是一腔情意。
“好吧!這個仇讎,我定不共戴天!”
胡芳恨的咬牙切齒,簡直要把薄薄的嘴唇咬破。
“走吧!胡皇妃,暫時就忍一忍,先撫武安公主去掖廷,然後喚太醫包紮一下,這口氣,我衛瓘絕對會與胡奮將軍一切商榷,然後俟機而行事。”
經過一番肺腑相勸,胡芳才穩定下了自己淒厲寰宇的憂傷。
司馬亮也亦是悲憫長歎,沿途不覺神色觳觫,一想起自己被夾在了權力的風口浪尖上,進退兩難之時,自己又是見事而遲,又遇剛才皇妃趙桀那秉權而瀟殺之洶洶戾氣,所以不免一時膽戰心驚。
踽踽鬱鬱而行之時,突然中書監華廙匆匆而來,在掖庭外的石圯處,說起齊王司馬冏已在西宮,謝淑妃頓時麵有喜色,忖度上次錯過與司馬冏和王屯相見,這次想不到齊王又屣蹵而來,肯定是為這宮中之事而放心不下。
原來正如謝玖所料,那司馬冏到青州立刻回複於謝淑妃書信後,亦料想皇宮內晦暗沉沉,不久將會天崩地裂,再經太史屈回府後,一針見血的說趙王司馬倫已經赴命啟程,準備到洛陽覲見司馬炎,什麽商榷托付國家大事。於是也立刻稍做打點,來不及撣去剛從洛陽折返而回的一路風塵,便帶領王屯和太史屈一起策馬加急,直往洛陽京都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