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作者:清歌一片      更新:2022-05-09 15:59      字數:2747
  承宗覺到了一種逗弄垂死獵物的快感,哈哈笑道:“多謝你替我擔心。隻是我告訴你,霍世鈞他不會找到這裏的。等咱們做了一夜夫妻,到了明天,見我脫隊,我的王叔會聽我的人勸,必回來找我,到時我隨使團出城,霍世鈞他就算有三頭六臂,也不敢為難於我,他更不敢叫旁人知道,堂堂的永定王妃竟然會在一個妓女與恩客過夜的地方和我睡了一夜!他丟不起這種臉!”

  善水心怦怦直跳。

  “我再告訴你,這一場戰事,我不過暫時處於不利地位,隻要再給我些時日,我一定能打敗你們的軍隊,我更要親手殺了霍世鈞雪恥!可是我沒這個機會了!”

  承宗已經單腿跪上了榻,猛地伸手,一把攫住善水的頭發,臉逼近了她,眼睛紅得像要滴血,“我不怕霍世鈞要殺我,我就怕他縮頭不出!睡了你,我隻等著他尋過來,到時候我必定挖他心肝,祭我父王在天之靈!”

  承宗的手挪到她肩膀,稍一用力,輕微裂帛聲起,衣物自肩頭被撕脫,露出了香肩和半邊起伏的胸口曲線。

  善水倉皇滾下了榻去,大叫著往門口方向奔去,沒逃幾步,便被身後的人追上一把逮住,順勢按在了靠牆的桌案之側,一手堵住她的嘴,一手扯開她衣襟,低頭啃咬著,在她胸頸處留下了一個個的印痕。

  善水摸索著,努力把手伸到邊上,摸到了一隻空的銅座蓮花燭台,將尖刺的一頭用力朝他脖頸刺去。

  承宗欲火焚身,不防她有這樣舉動,等發覺時,下意識地偏頭,雖避過了致命一刺,頸側卻也被劃出長長血痕,一陣刺痛,用手一摸,滿手的血,怒由心生,一掌朝她臉頰打來,善水痛叫一聲撲伏在地,承宗壓了上去,嘶啦一聲,裏頭褻衣也被扯脫,頓時**。

  霍世鈞一腳踹開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血管幾近爆炸,目眥欲裂,速奔至前,一腳踢向還壓在善水身上,剛剛聞聲扭頭回望的承宗。

  這一腳聚了他完全的力道,更兼怒火攻心之下,更是淩厲,嘭的沉悶一聲,承宗的身軀如風箏般飛了出去,滾了幾圈,撞到床榻,這才停了下來。

  “少衡!”

  一邊臉頰發紅,唇角已然出血的善水一眼看到全身滴水,猶如剛從水中淌過的霍世鈞,叫了一聲,哽咽著,眼睛已是紅了。

  霍世鈞一把扯下懸垂而下的帳幔,裹卷住了善水的身子,像抱嬰兒一樣地將她抱起,放在靠牆的角落,蹲下安撫般地輕輕撫了下她腫脹的嘴角,然後起身,一步步走向掙紮著起身的承宗。此刻,他的神色平靜如水,目光陰冷如毒蛇。

  盛怒之下的獅,反倒沒了咆哮。

  承宗慢慢站直了佝僂著的身軀,擦去鼻中被方才那一腳震出的血,道:“這麽快能找到這裏,配算我的對手。”

  霍世鈞冷冷道:“你不配當我的對手。”隨了話音,一腳踏前,重重一拳便朝他腹部擊去。

  承宗也是自小習武,身手不弱。方才欲念攻心沒有防備,吃了重重一腳,受力的半邊肩背一陣發麻,此刻還沒完全緩回,見他迅猛重拳的攻擊又到,左右閃避不及,猛地後仰成鐵板橋,避過了攻擊。

  這種體位,除了能夠躲閃對麵迅猛攻擊,更是給接下來騰身踢腿反擊造勢。他堪堪避過淩厲重拳,見對方臂膀已伸至極限,隻能回縮了,趁這短暫空擋,正要出腿攻擊,猛然胸骨間一涼,一聲沉悶的鈍物入肉之聲中,霍世鈞左手手心中方才從善水發間拔下的一枚金釵,已經刺進了他的胸膛,瞬間沒頂消失。

  金釵本質軟,尋常之力,自然無法深刺入肉。隻若力道至迅至猛,便是尋常筷子也能戳入人體,何況還是一頭削尖下去的金屬之器?

  承宗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隨即跟來一陣劇痛,再無法發力,嘭一聲後仰,倒在了地上。

  直到此時,他還不知道刺入自己血肉裏的那東西,到底是什麽。

  霍世鈞不容他喘息,欺身向前,快如閃電一般,哢嚓兩聲脆響,承宗的左右雙臂已被扯得脫臼,劇痛之下,臉色慘白,慘叫了一聲。

  承宗覺到一陣濕熱正慢慢地從自己被刺的胸口處滲了出來,那是暗紅色的血。

  霍世鈞俯身盯著他,神色如森羅殿中魔鬼修羅,用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對他道:“你欺辱我的女人,我便用她發上的金釵替她回敬。你流出的血是暗紅的,因為金釵刺破你的肝髒插在裏麵。你不會立刻死,你會慢慢死。你死之前,我還會讓你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承宗已經覺到自己身體微微開始發涼,忍著兩處肩膀的劇痛,冷笑道:“霍世鈞,你不敢殺我,你也不能殺我,至少現在不能。我隨使團來,兩國剛簽合約。你若殺我,我王叔不會善罷甘休。我看得出來,你們的皇帝不想打仗。你想脫罪,就要昭告天下,是我羞辱了你的妻子。我賭你不敢。你若不敢,你就不能殺我,否則你必獲罪……”

  他話沒說完,聲音已被一陣慘叫取代。

  這是一種真正的撕心裂肺般地慘叫,仿佛發自地獄深處。

  霍世鈞漠然地看著躺在地上神色如厲鬼般淒厲的承宗。

  正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霍世瑜與轄著這爿的北城司指揮羅北燕衝了進來。

  霍世瑜在前,第一眼看到縮在角落的善水,眉頭微皺,立刻用身形擋住了後頭的羅北燕,道:“你出去,不許人進來。”

  羅北燕不敢違抗,諾了一聲,退了出去。

  承宗已經感覺不到脫臼肩膀的疼痛了,現在他隻覺到下體如同刀割般地銳痛,知道那裏必定已經血肉模糊碎成一團,待稍清醒,咬牙切齒地顫聲道:“霍世鈞……你有種就殺了我……”

  霍世鈞收回了腳,蹲下身去,陰沉著臉,慢慢道:“你放心,你就算求饒,我也不會留下你的命了。”

  他說完,起身從自己腰間拔出隨身匕首。

  霍世瑜一眨不眨地盯著這一幕。

  善水大叫道:“少衡,我沒事,我真的沒事。你千萬別殺他!”

  霍世鈞恍若未聞,手起刀落,刀鋒已經精確無比地插入了兩條肋骨的縫中,深深刺入了他的心髒。他拔了出來,血立刻狂湧而出。

  霍世鈞站了起來,冷冷道:“你對我的妻子一侮再侮,我豈能容你。這回的血是鮮紅的,如你所願,你很快就會死。”

  承宗覺到自己全身冰涼,生氣正飛快地脫離他而去。

  “霍世鈞……你……”

  他隻說了這幾個字,嘴唇還在微微翕動,卻發不出聲音了,眼睛還是圓睜,瞳孔漸漸開始擴散……

  善水驚駭地看著這一幕,淚眼模糊裏,看到霍世鈞朝自己大步而來,蹲在了她身邊,在她耳邊低聲安慰道:“柔兒,別怕,我親自送你回家。”

  霍世瑜不可置信地愣了片刻,做夢也沒想到,霍世鈞竟會真的殺死承宗,還當著他的麵。他敢肯定,霍世鈞絕對不會將承宗侮辱善水的事說出去,那麽他這樣殺掉噠坦的瀚海王,這無異於自掘墳墓,將自己陷入了極其不利的境地。

  衝冠一怒為紅顏。盛怒之下的他,竟真的會因了一個女人,做出這樣失去理智的事。從無破綻的霍世鈞,這一次,將自己的命門完全地暴露在了對手的麵前……

  他再看一眼正伏在他堂兄懷中抽泣的那個女人,壓下心中掠過的那絲濃重悵惘,轉身出了屋子。

  “噠坦瀚海王被永定王所殺,起因不詳。”

  他對羅北燕這樣說道,徑直下樓而去,步出被重兵包圍的飛仙樓時,發現不知何時,雨已經停了,夜幕之上,甚至探出了幾點星光,就像天神的眼,冷冷地注視著凡間這些蠅營狗苟的眾生。

  今天如果換作是我,我會願意為了她,賠上我的未來嗎?